第5章 和好，永遠是朋友
第五章 和好，永遠是朋友
亓星然心裏确實很難受。
自從那天一起散步後，兩人關系快速回溫，林閣不再像一開始見面那樣帶着刺，不再會冷落自己。
他們一起吃飯、一起逛操場、放學一起回家。像初中那樣，似乎他們從沒分開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林閣居然說了那句話。
亓星然清楚的記得，林閣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要和他絕交時，也說過一句差不多的話。
似乎這段時間的快樂都是虛假的。
難道林閣又要把自己推開嗎？沒有理由的、無緣無故的把自己推開。
亓星然越想心裏越感到刺痛，平靜的表情下早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又一張紙條，林閣寫的：我想起來了，我以前……好像說過類似的話？
亓星然：是。
林閣：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上次那種意思。
亓星然：那是什麽意思。
林閣：放學再……
老宋已經觀察很久了，紙條還沒寫完，便在講臺上直接點名道：“林閣，你來做一下這道題。”盡管他們已經很小心翼翼，奈何逃不過老宋的火眼金睛。
林閣緩緩起身，頓時有不少人轉過頭，向林閣投以各種各樣的目光。
亓星然一直能感覺到林閣在班裏的處境有些糟糕，但當感受到那些目光裏毫不遮掩的譏諷與惡意時，還是止不住的心疼。而且，林閣不是那種不合群的人，更不是那種主動招惹麻煩的人，這期間，到底發生過些什麽才造成如今這種局面？
得找個知情的人問問，亓星然心裏有了一些盤算。
好在老宋并不是真的想為難林閣，只選了一道中檔題，林閣沒一會兒就做完了，做得很漂亮。
班上有些人一臉吃癟的表情。
林閣坐回位置上，亓星然忍不住壓低嗓子誇獎道：“哥，可以啊。”
看得出來心情比之前好了些，林閣也跟着笑了。
“亓星然，說什麽呢？你來做做這道題！”老宋怒了。
亓星然看向黑板，是道壓軸題。
結果就是亓二少掙紮了半天也沒做出來，理所應當地被罰到後面站着聽課。
老宋在講臺上痛心疾首：“你們啊，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數學連堂課就這麽在老宋的死亡點名裏過去了。當周六最後一道下課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整棟樓都是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
“亓星然，待會兒你有安排嗎？”
“沒，咋了哥。”亓星然埋着頭，還在和沒做出來的那道壓軸題較勁兒。
“想請你吃個飯。”
亓星然偏過頭來，挑眉道：“哥，怎麽突然想要請我吃飯。”
“想給你道個歉。”
“我沒生氣。”亓星然說的是心裏話，之前沒生氣，現在也不生氣，還很開心。
林閣哭笑不得：“那就當我一時興起，賞個臉？”
“唰——”
亓星然霎時坐直了身子，猛然驚覺，見面以來林閣還是頭一次用這種久違的、溫柔又乖痞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其實，林閣從來不是所謂沉默的、高冷的。在亓星然的記憶裏，林閣鮮明、生動、活潑，甚至偶爾還會有些惡趣味；溫柔也敏感，張揚卻不放縱，有清高的一面，但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
只是不知為何，這些個性被所謂不近人情的外表盡數掩埋……以至于林閣就像一副蒙塵的古畫。
而現在，這幅古畫洗盡鉛華，慢慢展露出它原本的色彩和光華，開始熠熠生輝。
當然，不是說亓星然只愛某一種模樣的古畫，他愛的是這幅畫本身，所以看見心愛之物蒙塵時，會止不住的難受和傷感。
“可以點菜嗎？”
“點呗。”
“想吃你做的菜。”
“吃，吃，”林閣假裝咬牙切齒道：“想吃啥，哥給你做。”
聽到這一聲“哥”的自稱，亓星然強忍着把人撈過來啃一口的沖動，直接丢下手裏的筆。
還做什麽題？吃飯要緊！
兩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蔬菜水果回了林閣的家，第二次到這個地方的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其實有好幾次，亓星然都想直接問林閣：為什麽會搬家，為什麽家裏總是只有一個人，為什麽會在桌子上寫那句話……
現在還不是時候，亓星然告誡自己。他們還需要些時間去磨合，去彌補雖然已經很小了但依然存在的時間的斷章。
收起這些隐秘的小心思，亓星然興致勃勃地要去幫林閣打下手。奈何廚房太小，要站下兩個高挑的大男孩兒屬實不易，林閣塞給亓星然一盤洗好的櫻桃，丢下一句“等着開飯吧”就把人趕出了廚房。
亓星然不死心，本想繼續鬧騰，忽然腦子裏靈光一現，拎起最大最飽滿的一顆櫻桃，送到林閣嘴邊。果然，林閣忙着切菜，騰不出手，想也沒想直接吃掉亓星然遞過來的櫻桃，全然沒注意到他倆此刻的動作有多麽親昵。
看見林閣嘴上沾着櫻桃汁，嘴唇都紅潤了不少，亓星然心裏升起一種滿足感，樂悠悠地收拾飯桌去了。
因為都是家常菜，加上林閣足夠熟練，出菜很快。
“紅燒排骨。”
“金湯肉片。”
“炝炒圓白菜。”
“涼拌黃瓜。”
“番茄炒蛋。”
三菜一湯一小菜，色香味俱全，酸甜辣皆有。
平心而論，單從味道上講，林閣做的菜是好吃的，但肯定比不過專業廚師做出來的味道，可亓星然依然吃得很嗨。
相同的菜，相同的做法，相同的用料，不同的人做出來的味道就是不一樣。而面前的菜，多了一種名為心意的調料，與亓星然朝思暮想的、記憶中的味道重合在一起，此刻，如願以償一詞得以具象化。
“亓星然，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你能來二中，我都很高興。”林閣掙紮着，終于說出一直憋在心裏的話：“還有那句話，是我說得不對，我沒有……沒有要和你絕交的意思……”
亓星然默默聽着，就這麽認真的，一瞬不瞬地看着林閣。
“亓星然……那我們，還是朋友嗎？”
“哥，只要你願意，我們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亓星然眼裏是毫不遮掩的熱烈和赤忱，着重強調了“最好”一詞。
亓星然暫時沒有說出後半句：而且，哥，我不止想你的朋友，還想做你的男朋友。
畢竟，不能把人吓到，畢竟，他們的時間還很多，畢竟，他要堂堂正正的把人追到手。
聽到亓星然肯定的回答，林閣心裏的石頭也是落了地，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像是浮萍有了根，小舟靠了岸，旅人回了家。
原來，有一個如此珍視自己的朋友，是這種感覺。
一頓簡單的飯，吃得賓主盡歡。
飯後，亓星然主動要求打掃戰場，後來，實在找不到能做的事，幹脆一頭紮進沙發裏，頗有一副死皮賴臉不肯走的架勢。
林閣可不慣着他，要攆人：“回吧，再晚你又該挨罵了。”林閣知道，亓星然家的家規一向嚴格，夜不歸宿這種事情是不被允許的。
亓星然喟然長嘆：“哥，那我走了。”
走到門口：“那我真走了，哥。”
走到樓道：“哥，明天見，真走了嗷。”
“快走吧，你。”
跟對膩歪的小情侶似的。
亓星然到底還是走了，不大的屋子又恢複了原本的冷清。
居然還有些不習慣了？林閣心裏自嘲道。
哦！對了，應該把亓星然送到樓下的。算了，下次吧……
下一次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詞語之一，因為它總是意味着以後，意味着還會見面，意味着無窮無盡的可能。
亓星然在居民樓門口叫了輛車，整個人還有些飄飄然，今天有太多值得回味的時刻了……但是，眼下還有另一件要緊的事。
亓星然打開微信，點開了和齊飛的聊天框——
亓：齊飛，在嗎？
齊飛回得很快。
飛飛：在啊，咋了然哥
亓：我想問點事，想問問我來之前，班裏發生過的一些事。
飛飛：和林哥有關的嗎？
亓：嗯
飛飛：其實我也不怎麽清楚，只是之前聽說，林哥騷擾過吳清雪
飛飛：我是不太相信的，但是班上其他人一直在傳
亓星然呼吸一滞，最後回複一個謝謝就立刻把手機息了屏，那些字眼刺得他眼睛發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