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憶
第二十章 回憶
老熟人的回歸，又讓五班鬧騰了一陣子，林閣的思緒卻早已随着紛飛的下落的秋葉飄遠了。
往事浮現心頭，那大概是高一的某個月假。
林閣回了趟搬家前住的小區，亓星然一家原本也住這裏，林亓兩家是互為對門的鄰居。中考結束後，林閣一家就搬走了。
故地重游，林閣生出些如隔世的恍惚感。畢竟在這裏生活過十多年，一花一草分布、長勢都早已刻進了骨子裏。
提着一筐沉甸甸的果籃，林閣沿着走過無數次的路線，樓道門禁的密碼沒變，一樓、二樓、三樓、四樓……
每上一層樓，林閣的步子都要慢下許多，直到怔怔停在401面前。也許是新住戶遺忘了，那道門沒換，就連上面倒貼的“福”字和兩邊的對聯也還和以前一樣……
這門裏面是林閣住過十六年的家，曾經的家。
林閣伸出了手，指尖不輕不重地摩挲了一下門上那些斑斑鏽跡。
觸感粗糙冰涼，但記憶滾燙。
林閣在門前愣了好久，後來猛然想起此行的目的，才回過神，堪堪敲響402的門，那是亓星然的家。
“咚——咚——咚——”
敲門聲在空蕩蕩的樓梯間回響，無人應答。
林閣又敲了兩次，還是無人應答。
難道出門了？林閣看了眼時間：11:03，正是午飯時間。
出去吃飯了嗎？那或許自己應該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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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閣手指不斷點開“撥號”的APP，而後關掉，如此往複。
最後，林閣心一橫撥出去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小閣？”電話那頭率先開口，是個嗓音渾厚的中年男人，聲音裏帶着驚詫。
“亓叔叔。”感受到對方并不抗拒的态度，林閣稍微松了口氣。
“哎，小閣啊，吃飯了嗎？”亓偉廷那邊噪音有點大，聽起來像在炒菜。
“還沒有。”林閣看着眼前緊閉的鐵門，如實回答道。
“那正好！來你亓叔家來吃啊。”亓偉廷似乎是換了一個接電話的姿勢：“你亓叔我上個月搬新家。之前你上學忙沒叫你，這次正好補上！小閣你現在在哪兒？我讓人來接你。”
“別跟我客氣，都是一家人。”仿佛知道林閣要說什麽，亓偉廷預判道：“待會兒我叔侄倆好好敘個舊。”
亓偉廷熱情的很。林閣徹底沒辦法，乖乖報了地址。
亓偉廷是什麽人，一聽地址就全都明白了。也沒戳穿，又拉着林閣唠了會兒家常。
“好的好的，亓叔叔一會兒見。”林閣稀裏糊塗地把亓偉廷說的一一應承了下來。挂了電話才反應過來，原來亓家也搬家了啊。
司機來得很快，還是林閣頭一回見到亓家司機，畢竟亓家人過去一貫低調，深居簡出，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麽富貴人家的人。初三那時候兩家交惡，直到林家企業遷出L市後，亓家才逐漸嶄露頭角。不過亓偉廷和林澤華兩人都拎得很清，并沒有把兩家的矛盾遷怒于兩個孩子。
亓家新家距離這兒也就是半個小時的車程，一輛黑色轎車載着林閣，駛進了一處有些偏僻的別墅區。
林閣提着東西下車，眼下都已經到門口了，心裏的那些緊張不安感反而煙消雲散了。
“好久不見啊！小閣！”亓偉廷和喬紅梅已經站在門口等着了，都穿着一身休閑的居家服，亓偉廷腰上還系着一條圍裙。仿佛除了處所，其他什麽都沒改變。他們還是隔壁慈祥的……
林閣叫人：“亓叔叔，喬阿姨！”
“耶，小閣長高了。”亓偉廷說。
“來就來嘛，還帶東西。”喬紅梅接過果籃，把林閣領進家門：“你穿這個。”
“我也才剛做好飯，加了幾個菜。小閣別客氣，把這兒當自己家。”亓偉廷說道。
“就是就是，诶，小閣，幹脆今晚別走了，多在這裏住幾天，反正現在房子也大了，住得下。”
喬紅梅說着就要上樓去收拾房間。
“先吃飯。”亓偉廷說。
林閣想，還是那麽熱情……誰能想到他們就是在L市商界叱咤風雲的亓氏夫婦呢。
“對了，小閣好不容易來一趟，要不要把亓星然叫回來？”喬紅梅突然想到。
亓偉廷一拍腦袋：“差點沒想起來那個臭小子，我去打電話。”
亓偉廷起身。
原來亓星然不在家啊，林閣這下才知道。
“他現在一有空就往公司跑，家也不回。小閣啊，有時間你也幫阿姨勸勸亓星然哈。”
“亓星然他怎麽了？”林閣一時沒搞清楚狀況。
“唉，”說到這裏，喬紅梅也有些憂心起來了：“他之前說自己喜歡……”
喬紅梅頓了一下，又道：“喜歡一個人，我們不同意，現在和我們鬧別扭呢。他說考二中也是因為這個人。”
原來是這樣麽……幾乎瞬間，林閣腦子就蹦出來了個名字——謝橋。
是的，謝橋還是林閣和亓星然的初中同學。
“不是阿姨古板，他現在才多大，懂什麽是喜歡嗎？”
“後來你亓叔叔給他辦了轉學手續，轉樹人高中去了。”
另一邊。
亓偉廷撥通了公司秘書的電話：“讓那個臭小子接電話。”
亓星然接過電話：“爸。”
“你還知道我是你爸！？真不打算回來了是吧？我告訴你……”
“爸，”亓星然那邊似乎被誰喊了一下：“爸，我現在有點事，晚上就回。”
“你能有什麽事？喂……喂？！”亓星然那邊已經挂了電話，亓偉廷氣得眼睛都瞪直了。這臭小子越來越渾了。
亓星然把電話還給了秘書。
秘書心裏感嘆一聲，估計也只有亓星然敢挂亓老爺子電話了。
亓星然當然只是找了個借口，但現在每次不管和亓偉廷聊什麽，聊到最後總要聊到那件事最後吵得不可開交，還不如避其鋒芒。
亓偉廷回到飯桌上，還有些氣憤道：“臭小子，又挂我電話！”
“算了，算了，別管這臭小子了”
“小閣，吃飯。”
這頓飯吃的沒滋沒味。
林閣那天沒在亓家留宿。但還是有種揮之不去的恍惚感。倒不是因為亓星然有喜歡的人。
而是因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從頭到尾。
不對，林閣又仔細想了想，倒也不是，現在看來，亓星然和謝橋之間似乎也是有跡可循的。
看來，某人現在是寧要美人不要兄弟是吧。
也就是在這件事情後的不久，高一的某個課間。
“林閣，我要轉學了。”謝橋對林閣說。
林閣怔了一下。
“轉到樹人。”謝橋說。
林閣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說起來，謝橋和亓也算是郎才女貌吧，林閣想。
謝橋果然在高一下期轉學了。
回憶至此結束。
李嬌走到桌子，小聲叫了一聲林閣的名字，示意林閣跟她走，據說有一個林閣叔叔在找林閣。
到了校門口，林閣在那裏看到了……警察？
雖然他們穿的便裝，但林閣認得領頭的那個人：林勝軍。
“林叔叔。”林閣喊道。
林勝軍點頭回應。
李嬌看他們确實和林閣認識，又寒暄了幾句便放林閣走了。
不過林勝軍這次來并不是什麽大事，只是說那天綁架他的人抓住了，需要當事人确認一下，然後做筆錄。
“林叔叔知道你們高三學業繁忙，但必要的流程還是要走一趟。”林勝軍說。
“謝謝林叔叔。”
旁邊一個中年男子則表示，林閣只需要來這一次，後面的案情他将全程跟進。
是他爸請的律師，林閣對此并沒有表現出更多的情緒，不排斥也不抵抗。
做完筆錄後，其實時間還早。但林閣直接回了家，他需要一點時間和空間，好好的理清那些原本異樣的情緒到底是什麽。
林閣剩下的晚自習都沒來，亓星然心裏生出來些隐憂。
“亓星然，好久不見。”謝橋下晚自習的時候特意過來說道。
她往亓星然身旁一站，“俊男帥女”的組合就自動吸引來了無數好奇的目光。加上兩人一前一後從“樹人”轉過來，又頓時引發了不少猜測。
“嗯，好久不見。”亓星然淡淡回道。語氣卻沒有對其他人那麽冷漠。
教室裏沒走的人們心裏唏噓一片，原本有點吵鬧的教室頓時安靜了下來——這倆人有情況！
“一起走嗎？”謝橋問。
“你先回吧，我不回了。”亓星然說。
謝橋也不堅持：“那就明天見。”
亓星然趕着回家，更确切說，應該是回林閣家，亓二少現在幹脆在林閣家常住了下來，偶爾還會回那個大平層。
亓星然心裏擔心林閣，火急火燎的趕回家裏，開門時候，客廳的燈還是亮着的，林閣坐在餐桌旁，似乎是在等亓星然回來。
桌子上擺滿了吃的，燒烤、涼菜、甜品……
“吃宵夜嗎？”看見亓星然回來，林閣說道。
看見林閣在家，亓星然頓時松了口氣，上次的意外讓他心有餘悸。
“謝謝哥。”
吃宵夜的時候，亓星然還是忍不住問道：“哥，你今天還好嗎？”
林閣愣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把自己做筆錄的事情大概交代了一下。
亓星然放心了：“哥，別怕，有我在。”
“嗯。”林閣輕輕應了一聲，他今天的情緒不太高。
亓星然當然也看出來了，宵夜也不吃了：“哥，你想出去走走嗎？”
林閣笑了：“快吃你的吧。”
今天的宵夜是專門給亓星然準備的，亓星然比較能吃辣，林閣不太喜歡這些重口味的東西。
亓星然放下筷子，認真對林閣說道：“哥，不管是什麽，你都可以告訴我。別自己撐着。”
林閣看着亓星然鄭重其事的樣子，心裏又升起來那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來得強烈，強烈又不容思考。
避開了亓星然的眼神，林閣輕聲說了個：“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