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精明的老人家
第48章 精明的老人家
當日, 一身正裝的薛南途宛若第一次見家長的女婿,一臉緊張又戒備地站在安家老宅門口。
安璃今天穿了一條素色長裙,休閑不失幹練, 這大概就是她對老爺子的态度, 尊重、感恩, 但有底線。
安璃見薛南途僵硬的表情,不由失笑:“你那麽緊張幹嘛, 你又不是沒見過我祖父?”
确實不是第一次見,但是——
“上次見他我幾歲?”薛南途問。
“五……還是六歲?”安璃想了想,記不清了。
“是四歲!”薛南途咬牙。
安家老爺子安光祿, 在整個鹿城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安家有今天, 是幾代人的經營,但是毫無疑問, 安光祿這一代打下了整個安氏的基礎。
而且老安這個人不攬權,風光了一生,卻沒有被權勢迷了眼, 到老就把基業交給後代, 自己去各地旅游,七十五歲才回到鹿城安居, 養花遛鳥,玩玩古玩字畫。安邦國那麽糟心, 硬是沒影響到老爺子養老的心情,同齡人都說, 老太爺這輩子算是活明白了。要不是二兒子五十多歲還跟老父親哭委屈, 這次的事他都不一定要插手。
薛南途四歲的時候,安家老爺子已經退下來了, 過年的時候會去二兒子家小住,薛南途就是那時候和老爺子見過面。
“安璃小姐,薛少爺,你們來了。”管家在門口等候多時,笑道,“老太爺交代了,你們來了就開飯。”
“好啊,我正好餓了。”安璃在這裏住了很久,和管家非常熟悉,“祖父給我準備了什麽?”
“都是你愛吃的。”管家笑容可掬。
安璃揚眉。
薛南途敏感地察覺到安璃的異樣,小聲道:“有什麽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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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璃笑了笑:“其實當年我住在這裏的時候,只有‘上課’時間才能見到祖父,衣食住行方面,都是保姆和管家經手。安家都是女人帶孩子,祖父自己都沒帶過孩子,哪裏會照顧人,他怎麽會知道我愛吃什麽?”
薛南途皺眉:“那管家剛才說的……”
“我不挑食,應該是當時的保姆和管家自己觀察的,哪些我吃的多一些,哪些少一些。”
薛南途了然,安家這些幹活的人大概也是心疼安璃明明不是孤女,卻過得跟個孤女差不多吧。
餐廳裏傳來笑語,是安邦國說話的聲音,安璃一進門,屋裏的氣氛一凝滞。
安邦國冷哼一聲,別過頭,安興國倒是态度很和善,只是那十分刻意的長子派頭中還是透露出一絲“主場”的得意,在公司,他是安璃的下屬,在家,他就是長輩了。
“小璃,小薛,來了啊,快坐,你祖父可說了,你們不來,誰也不準開飯。”
安璃向安老太爺問好:“我們是小輩,怎麽能讓長輩等。”
“祖父,這是薛南途。”
老太爺看過來,露出一張和藹的臉龐,薛南途一怔。
他印象裏,安光祿是個很威嚴的男人,小時候他去安璃家玩,別的不記得了,只記得老太爺在家的時候,連他這個“客人”都不敢大聲說話。
眼前的老人年過八旬,兩頰泛着健康的紅潤,一雙眼睛不似印象中那樣犀利,加上富态多福的雙下巴,十分慈愛,不過這和氣下,也總還能窺見一絲精明。
“爺爺,”薛南途鞠了九十度的标準躬,“爺爺好,這是我給爺爺帶的禮物。”
安璃有些意外薛南途的“乖巧”,她是知道小花瓶給祖父“精心”準備了禮物,就是不知道是什麽,看盒子還挺大的。
薛南途的想法也很簡單。這畢竟是教育栽培過安璃的老人,是在安璃還未成長起來之前庇護了她的人,這點尊重是應該的。
安老太爺點點頭,示意管家接過禮物,當着衆人的面拆開。看見裏面的東西,老人家微微一怔,随即笑得很由衷:“倒是有心了。”
安璃剛想去看,老太爺卻已經寶貝似的合上了禮盒,交給管家:“去,放我收藏室裏。”
安璃見老爺子神神秘秘的樣子,忍不住問:“你不是說送了個‘小玩意兒’嗎?”她祖父什麽沒見過,看這反應,明顯不是一般的“小玩意兒”。
薛南途上次一聲不吭地送她的“小玩意兒”是他全部家當,現在不會又把這陣子新賺來的“家當”送給祖父了吧?
薛南途一臉無辜:“我聽說爺爺喜歡藝術品,送了他一只花瓶。”
不過就是托薛老大找到了一只成化官窯的瓷器,那是薛南迪準備今年送給老薛過壽的,被他軟磨硬泡買了過來,薛老大也沒心軟狠宰了他一筆就是了——說什麽親戚好辦事,都是騙人的,殺熟才是真!老薛過壽還有半年呢,再找一個有什麽找不到的。
安老太爺心情不錯,招手:“還站着幹什麽,坐,先吃飯。”
叮!
久未的提示音傳來,薛南途身體一僵。
安璃還以為他是放不開,小聲道:“放松一點,就是吃個飯。”
薛南途眉宇間似乎帶了些困惑,不過還是“嗯”了一聲。
老爺子電話裏說了是家宴,但是在座的人各懷心思這也是事實,安璃了解祖父的性格,他讓人吃飯,就是真的是吃飯,這時候開口,是要招人煩的。但是顯然,有人就是不懂這個道理。
最後一道湯剛上,安興國就道:“今天安璃和小薛第一次回家,爸你說兩句吧,咱們都是一家人,以後在公司也更……”
“好好吃飯,別把你外頭那套虛頭巴腦的東西帶到家裏來。”安老爺子頭都不擡一下。
安興國馬屁沒拍對,表情讪讪。
——看,招人煩了吧。
安璃給了薛南途一個眼神:我說什麽來着?
為了讓薛南途這個初次登門的孫女婿給老太爺留個好印象,出門之前,安璃可是把安光祿的喜好對着薛南途耳提面命了一番。薛南途也是争氣,進門到現在一點錯沒有,送的禮物還超長發揮。雖然老爺子沒說什麽,但是安璃知道,他對小花瓶印象不錯。
一頓飯吃得倒也算可口,尤其是最後一道湯,安璃一入口,便擡起頭來,果然見老太爺笑吟吟地看着她。
安璃一怔,抿了抿唇,之後席間再沒動過那道湯。
安老太爺看在眼中,輕嘆一聲,沒說什麽。
吃完飯,天色還早,管家安排了安璃和薛南途去休息,安璃小時候住的房間還留着,安璃也沒要人帶路,自己領着薛南途上樓了。
他前腳一走,安興國就按耐不住了:“爸,說好的給二弟父女說和關系,你怎麽一句話也不說?”
安邦國黑着臉,顯然也覺得老父親出爾反爾。
安老太爺冷笑:“兩個蠢東西。還指望我說和?你們這次把人得罪狠了,我說和不了了,你們自己惹的禍,自己收拾,收拾不了就滾回加拿大!”
安邦國道:“我是她爸,說她幾句怎麽了,她氣性怎麽這麽大,跟她媽媽一個樣……”
“你還有臉說!”老爺子沉下臉,“照你說的,我也是你爸,我罵你,你也給我受着!”
安邦國雖然脾氣大,但在老爹面前卻是小綿羊一個,頓時大氣不敢出。
安興國沉默半晌,道:“二弟,你先別急,聽爸的,爸肯定不會不管咱們的。”
安老太爺看着這兄弟倆,只慨嘆前半生不該只知道賺錢,忽視了子女教育。大兒子害怕他,被他吓得只敢私底下算計,生出了一堆小心思;二兒子又被他慣壞了,心裏只有自己,五十多歲了還像個幼稚的孩子。多虧他後半生積德行善,這些愚蠢的品性才只報應到他兩個兒子身上,并給他安家留了個秀外慧中的孫女,扛起這份四代人打拼的家業。
“你們不用激我老頭子,這事我管不了。邦國,當初安璃還那麽小,你把他丢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今天。你大哥都知道給安迪謀劃,你卻只想着怎麽打壓親生女兒,我要是安璃,我也不認你!”
“現在安璃不只是你的女兒,還是我欽點的繼承人,在安氏人心所向,你就不要再老想着控制她了。還有你!”安老爺子瞪向心虛的安興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事情的起因是什麽,沒錯,安迪是我的長孫,但是他是什麽德性,你當爹的不清楚嗎?你把安氏當什麽了,打着你二弟的大旗,就敢把安迪往那麽重要的項目裏塞?我還沒死呢!”
老太爺越罵越激動,一口氣卡主,突然捂着胸口咳嗽不停。
安家兄弟吓得趕緊認錯,樓下一時亂成一團。
管家一邊給老太爺倒茶,一邊看了樓上一眼,搖了搖頭。
這麽大的聲音,二樓不可能聽不到,小小姐是真的對親生父親失望了,這是躲着老爺子的“戲”,故意不捧場呢。
二樓起居室,安璃安靜地玩着手機。樓下的動靜她當然聽到了,不只她,連薛南途都聽到了。
聽到老爺子咳嗽,薛南途看向安璃。
“祖父的私人醫生每個月都給我發信心,祖父的身體很好,活到一百歲不成問題。”安璃說着,卻還是低頭給私人醫生發了個消息,讓他為老爺子安排體檢。
薛南途松了口氣,其實他也覺得安光祿氣色比兩個兒子都好,小小氣一下應該沒事,倒是他那岳父,一看就不怎麽鍛煉。
“祖父還是心痛我爸的,面上沒說,私心裏不一定怎麽怪我呢。”安璃自嘲地說道:“你知道嗎?今天最後那道湯,和我小時候喝的一模一樣。”
薛南途皺眉:“有什麽問題?”
“小時候照顧我的保姆早就退休了,被兒子接到了別的城市,和我家也很久沒有聯系了。”安璃拖着腮,眼神幽遠,“他們是怎麽做出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味道呢?”
老爺子并沒有看起來那麽一碗水端平,他其實也是下了心思的,他希望安璃能回到公司,繼續扛着來自內外的壓力,由着安邦國胡鬧,直到安邦國鬧不動了,或者老爺子“看不見了”為之。
他這是在和她打感情牌,提醒她,她也是在這裏長大的,做事留一線。
安璃看出來了,但是沒有回應,這就是她的态度。
她的态度很明确:她回去,安邦國走。
沒了安邦國,安興國父子自然無法興風作浪,她以前怎麽不放在眼裏,以後還怎麽就是。
樓下的吵鬧和呵斥,她只當是一場“戲”。
薛南途想了想,道:“沒什麽大不了的,就算你真的不回安氏了,不做安大小姐了,你也還是薛太太,我怎麽也不會讓他們欺負你。而且,事情未必就到了那一步。”
他總覺得,安老爺子對安璃并非全無考量,大概也是為難吧。
有了薛南途這份“保底”,安璃竟也覺得心情舒展了些,她道:“你放心,我有自己的公司,規模雖然小了些,也不至于靠你一個人養家。離開安氏,對我沒有那麽大的影響。”
以前不能離開,一是為了給自己攢資本,二是因為劇情;現在她資本有了,劇情也作廢了,她都跟薛南途結婚了,還怕什麽。
系統:“哇哦,璃璃竟然沒打算抛棄你,宿主,你最近的努力是有成果的!感動!”
薛南途:……居然真有些感動怎麽會是?!
此時的安璃:商業聯姻也是“姻”,她可不是那種吃幹抹淨抛棄糟糠的渣女。就算離開安氏,她也不至于養不起一只小花瓶。
十分鐘後,管家敲門:“大小姐,老爺請您和薛少下去一趟。”
樓下已經安靜了一會兒,大概是見她不吃這套,又在商量別的“主意”。
安璃和薛南途下樓,卻沒見到人,客廳空空如也,安家三個男人都不見了。
管家說道:“大小姐,今天除了家宴,老太爺還安排了別的活動,他和興國、邦國二位少爺已經上車了。”
“還要上車?去什麽地方,很遠嗎?”安璃問。
“不遠,就在鹿工體育場。”
安璃和薛南途面面相觑。
她以為她這麽不給面子,老太爺多半會和其他安姓男人一樣,罵她一頓,或者撕破臉,最差最差,她被趕出安氏,結果老爺子居然什麽也沒說,還要帶他們去體育場。
去體育場見證祖孫決裂?不用這麽大陣仗吧?
“去看看,說不定是有轉機。”薛南途說。
會嗎?安璃不知道,但是目前為止,她還是祖父的好孫女,祖父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地方,老人家安排了,她必須得去。
“好吧。”
安興國和安邦國兩兄弟同樣不知道老爺子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但是安興國這次學聰明了,他怕開口挨罵,慫恿安邦國去問,可安邦國一把年紀剛才被噴了個狗血淋頭,正郁悶着,根本看不懂他的眼神。兄弟倆這麽一磨蹭,車子已經到了。
安璃的車子還開到前面去了。
“祖父,您來體育場幹嘛?”安璃同樣好奇,大大方方的問了。
安老爺子一下了車,精神明顯亢奮了一級,一手讓安璃扶着,一手指着眼前的建築。
“你還記不記得,當年這個項目,還是我牽的頭,跟市裏合夥,蓋了這座體育場,那時候,咱們鹿城還沒有自己的正規化體育場。”
“我記得。”安璃點頭。
不得不說祖父的想法非常超前,那個年代,家家都在想着怎麽賺錢,怎麽吃飽穿暖,他卻已經計劃着從體育賽事方面投資,就跟當初買地一樣,這個項目也有諸多阻力,不過祖父都一一克服了。她還記得很小的時候,祖父就說過:“人沒錢的時候,覺得錢最好,只想要錢;等有錢了,就會意識到健康是最重要的,是多少錢買不到的,全民健身是大勢所趨。安璃,你要經商,要搞投資,就不能只看眼下,要比別人看得遠。”
後來,這個體育場果然被納入重點扶持項目,鹿城那十五年間,大小賽事,各種企業和學校的運動會,甚至是明星演唱會,大型晚會,都在這裏舉辦,這座建築為安氏贏了名,也沒少了利。
這件事讓安璃受益匪淺。想起這段往事,她目光溫和了許多:“祖父,怎麽想起來這兒了。”
老太爺揮揮手,又指着前面:“走,我們進去看看。”
薛南途識相地沒有打擾,默默跟随。
他們穿過入口通道的時候,便聽到訓練的聲音,原來今天有人租用嗎?
通道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出去的瞬間,體育場上空的藍天如一張幕布将人籠罩在蒼穹之下,五萬坐席環繞,當這些座位被坐滿,可想而知是怎樣的震撼。
而今天,體育場的座位雖然空着,中間的草坪上卻十分熱鬧,入眼皆是穿着橙紅色隊服的球員,在草地上積極地跑動、傳球、射門,有專業的教練和助理從旁指導,看到老人到來,這些人居然也沒有太訝異,只看了一眼,便繼續訓練。
對,訓練,這顯然是一只專業隊伍,只是安璃一直不知道,居然有職業足球隊在鹿工體育場訓練?
體育場雖然經過翻修,但畢竟是一座綜合賽事體育場,設計的時候,為足球賽事考量的元素并不多。
“這是哪只球隊?”因為中間隔着跑道,安璃看不太清楚他們衣服上的标志。
說話間,有負責人誠惶誠恐地迎了過來。
“安老?我的天!您老人家怎麽親自來了?有什麽吩咐給我打電話就是了!”說話的是個有些肉感的中年男人,眉目間依稀殘留着發福之前的英挺神韻,他看向安璃和薛南途,“這幾位是……”
說話間,興、邦二人也追了上來。
進了體育場,才覺得自己腳力多差,這兩兄弟在後面,居然差點沒追上八旬的老爺子。
“爸,您怎麽走這麽快,小心身體……”
話音未落,那發福的中年男人殷切地上前握手:“原來是安老的二位公子,久仰久仰。那這位一定就是安璃小姐吧?安小姐年紀輕輕,執掌安氏這樣的大企業,這份氣度和能力讓人佩服啊,當然,這都虧了安老的培養!”
安老太爺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老機靈鬼,還知道拍誰的馬屁。”
“你好。”安璃禮貌地回應,“祖父,這位是?”
“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鹿工業的經理人,我叫周培。”胖子說道。
“鹿工業?哪個鹿工業?”安興國問道。
安邦國皺眉:“不就是鹿城工業嗎?以前在老城區那一片……怎麽,我說錯了?”見其他人詫異地看着他,尤其是老爺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二弟,你在國外不知道,鹿工業早就改組重建了,現在叫鹿工集團。”安興國又看向老太爺,面帶疑惑,“鹿工改組後,安氏不是已經撤出了嗎?”
安氏撤出鹿工純粹是大勢所趨,倒不是交惡,安老太爺和鹿工那邊的老領導現在也經常一起吃飯釣魚。
“二位誤會了,我們和那個鹿工已經沒關系了,我們是鹿工業足球俱樂部,現在叫LGY。安老是我們的投資方。”
包括安璃在內,都被這消息驚得不輕。
老爺子搞了個足球隊?這麽潮?
足球啊,一支隊伍十一人,更不要說替補和其他配備,那可是最燒錢的運動之一了。而且不怪他們詫異,就華夏目前這個足球水平和氛圍……總之,隊伍裏沒有三個五個球星,這票肯定是賣不回來的。
安璃也很好奇:“祖父,您什麽時候做的?”
安老太爺幹咳一聲,摸摸鼻子:“也就前不久,退休以後。”
——您都退休二十多年了!
安璃再度吃驚。
安氏兄弟受到的沖擊顯然比她更大:“爸,您……您這是幹什麽?這得燒多少錢?”
雖然他們都知道老爺子有錢,但也僅限于玩玩字畫古玩,打打高爾夫,他居然在玩俱樂部!安家的底子夠他折騰嗎?換句話說,投了這麽久,這球隊還是名不見經傳,老爺子到底往這個深坑虧了多少,已經不可想像了。
這是一點兒也不打算給子女們留油水的節奏。
“爸,您玩什麽不好,玩這個?你喜歡看比賽,咱們坐飛機去看就是了,幹嘛要自己養一只隊伍呢?”安邦國也覺得這太離譜了。
安老爺子臉上一寒:“我自己的錢,我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周培連忙說和:“二位安先生,你們誤會了。我們早就不是職業球隊了,從乙級賽事降級以後,現在只能算半職業,我們的球員很多都有其他工作,并不靠踢球生活,留下的,有一半是愛好。”
“那憑什麽讓爸給你們的愛好買單?我問你,你們租場地的錢哪兒來的,服裝的錢哪兒來的,日常開銷怎麽算?你們踢比賽,賣得出去票嗎?”在華夏,最高級別聯賽往往都坐不滿全場,更別說一只業餘球隊了。他從前就收到過這種俱樂部的增票,就算這樣,現場觀衆也寥寥無幾。
老爺子往這個坑裏砸錢,就是無底洞,而且永遠不會有收益。
真是老糊塗了!
周培很尴尬,看向安光祿。
其實安興國說得也沒錯,這些開支的确是安老在出。球隊一開始還想在隊服上印安心集團的名字,或者直接改名,但是安老說他已經退了,安氏不歸他管,叫他們該叫什麽還叫什麽。
安老爺子一敲拐杖,罵道:“怎麽說話?我做什麽事難道還需要你來同意?掃興的東西,保安!把這兩個人給我攆出去,我不想在這裏看見他們。”
無辜被波及的安邦國一愣:“爸,我什麽也沒說。”
“你沒說,可你也是這麽想的!”老爺子一陣遷怒。
保安應聲而到,他們當然不能真的把這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公子”怎樣,只是勸說他們離場。
安老爺子不再理會,轉頭問安璃:“小璃,你怎麽看?”
安璃都以為自己今天就是來看戲的了,本能地回答道:“祖父高興就好。”
祖父手裏還握着安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安氏蒸蒸日上,老爺子根本不差錢,既然是他自己的錢,想怎麽花是他的自由。老爺子把安氏大權都交給她了,她要是再惦記這點錢,就畜生不如了。
安璃看了一眼薛南途,就見薛南途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去場邊自來熟地和教練聊起來。
教練根本不認識他,只知道薛南途跟着“資方爺爺”來,身份肯定不一般,也是有問必答,兩人聊得居然還不錯。對了,安璃突然想起來,薛南途高中的時候雖然是籃球部的,但是他小學好像是足球社的,還參加過青訓,後來因為個頭竄得太早,在同齡人裏高出一個頭,早早斷送了足球生涯,初中更是開學第一天就被籃球隊“抓”走了。
薛南途在那邊撿了個球“玩”了起來,居然有模有樣。安老太爺顯然也沒想到這個孫女婿還有這兩下,肉眼可見多了幾分滿意。
“安璃啊,你這個……選的還不錯。”
安璃:啊?噢,是啊,謝謝。
她都不知道呢。
安老爺子突然轉過頭:“小璃,我把這支球隊送給你怎麽樣?”
嗯嗯……嗯?
安璃一愣,回過神來:“什麽?”
老爺子卻再出驚人之語:“我們打個賭,如果接下來的三場比賽,你能讓鹿工業贏一場,我不只不再管你爸的事,還把我股份的百分之十轉給你,加上你的百分之十五,就是百分之二十五,以後可以和你老子平起平坐,不再受他掣肘,怎麽樣?”
安璃聽見股份,眼神一變,屬于商人的那一部分血液頓時蠢蠢欲動。
老爺子這是要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