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逃亡

第四十章逃亡

面對少女的質問,團藏至始至終一言不發。暗部們拔出尖刀,無需指令,直直向瑠加刺去。

最初的絕望已經平複,瑠加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不甘、憤怒、遺憾,所有情緒湧上心頭,但什麽都來不及了。

她還是太過天真……天真到輕信五代目的花言巧語,等她卸下防備後再悄無聲息出手——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麽互送密信的任務,所有的一切都是幌子,不過是為了殺她滅口。

最後的時刻,瑠加只覺得可笑……拼盡全力地茍活至今,到頭來還不如與父親一同死在宇智波鼬的刀下。

就當尖刀即将刺入瑠加胸膛時,終于追上他們的暗部麟角與暗部油女堅平猛地落下,随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洶湧水遁,番犬等人與團藏不得不後退閃避。

油女堅平将瑠加抱起,飛速撤離,而麟角則留下拖延追兵。

這突然反轉的局勢令團藏大為光火,番犬與鲛鯊二人合力攻擊卻不敵麟角,前去追趕的暗部赤鸨忽然慘叫不止,無數密密麻麻的小蟲從口鼻爬出,他由高處直直跌落,重重摔進泥土中。

“猿飛那家夥……死了也要留着後手妨礙我麽。”團藏眼神陰鸷,茂密的樹叢中,早已不見瑠加的身影。

暗部麟角最終還是死在了團藏的刀下,老人吩咐部下将屍體處理幹淨,忽然注意到發出微弱痛苦呻吟的靜音。

黑發女人癱倒在血泊中,失血過多的目光有些渙散,團藏思考片刻,命番犬給她治療。

靜音口中喃喃着,眼角挂淚,似乎在念瑠加的名字。團藏神色不變,擡起靜音無力的頭,緩緩揭開右眼繃帶。

當綱手與結束中忍試煉的下忍們回到木葉時,第一時間便聽說了瑠加叛逃的消息。

五代目的臉色黑如鍋底,在卡卡西的指引下直奔醫院,卧床的靜音面色憔悴,見到火影歸村,虛弱地喊了一聲綱手大人。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那孩子怎麽會突然叛逃!?”

憤怒與不解令綱手無法保持平靜,卡卡西低嘆,無力道:“是在護送與雲隐來往書信的任務途中,她趁暗部外出警戒,刺傷了靜音,奪走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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綱手立即反駁:“這不可能!瑠加只是一介醫療中忍,即便暗部不在場,她怎麽可能傷害到精英上忍水準的靜音——簡直是開玩笑!”

“靜音有中寫輪眼幻術的痕跡。”卡卡西認真道,“您為确保瑠加安全并沒有将她的真實身份告訴靜音,也正因如此,靜音對瞳術毫無防備——整個木葉除了我,有寫輪眼的只有……”

一聲巨響,綱手砸碎了病房木門,碎屑四濺,她握拳的雙手因憤怒顫抖不止,見狀,卡卡西噤聲。

靜音擔憂地喃喃:“綱手大人……”

“靜音,把那天發生的所有情況,一字不落地全部告訴我!”

“卡卡西說的……是真的。”面對綱手痛心悲憤的面容,靜音神色茫然,聲音虛弱無比:“我的确看到那孩子的寫輪眼……也是她刺傷了我……”

“瑠加說,她會向外散播村子的機密,她說……她恨木葉,恨所有人……”

或許是因為身體虛弱,靜音的聲音極輕,語調也有氣無力,空洞的目光直視前方,像在背誦早已刻入腦海中的說辭。

親耳聽到靜音的描述,綱手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卡卡西深色複雜:“五代目……”

“我已着人暗中調查宇智波當年的真相,但事情過去太久需要時間,但沒想到這孩子還是誤入歧途……可如今她要站在木葉的對立面,成為村子的威脅,我也不能放任不管。”

深深吸氣,綱手終于下定決心,中氣十足道:“即刻下發通緝令,通知同盟國和暗部,抓捕通緝犯——宇智波瑠加。”

在聽到少女名字的同時,不知為何,有滴淚從神色茫然的靜音眼角滑落。

通緝令發布後,一時間引起忍界嘩然。

原本一夜之間屠戮殆盡只剩兄弟二人的宇智波竟然還有幸存者,人們擠在通緝令前,打量着照片上面容青澀的少女,人聲鼎沸,讨論聲此起彼伏。

“要我說,宇智波一族都是怪胎。”一名武士打扮的男人對同伴道:“前些年同族相殘滅門,兄弟又先後叛逃出村,新冒出的一個也是背叛村子的逃犯。”

“但你還真別說,宇智波無論男女倒都有一副好皮囊。”同伴大聲笑道:“通緝令上的不過是個小鬼,火影就這麽昭告天下,不怕別的隐村動歪心思麽?”

“如今世上的寫輪眼可不多了,況且還是個能生孩子的女人……掌握她不就等于擁有了宇智波的力量麽,換我也心動。”

男人們下流地哄笑起來,隐藏在人群中的油女堅平猛地按住瑠加,無聲壓下了她想要拔刀的手。二人的面容隐藏在寬大鬥篷下,瑠加目光冰冷地盯着前方胡吹亂嗙的男人們,将拳頭攥得發白。

“別沖動。”油女堅平拽着少女遠離人群,行至無人處才低聲道:“麟角沒能順着我留下的标記找來,恐怕已經遇害了……不過放心,即便只有我一人也會全力保你。”

瑠加垂下眼簾,眼神中盡是可悲的自嘲:“你說你是三代目的人,如今三代目已死……為什麽?”

“我與麟角原本的任務是暗中保護宇智波佐助,直到中忍考試前,三代目才加上了你的名字。”油女堅平認真道:“具體原因不知,但從團藏的舉動來看,三代目對如今的局面早有預見。”

瑠加只覺得想笑:“現任火影和團藏勾結想要我的命……我已經不信任村子了。”

“五代目不像是為了争奪寫輪眼而展開追殺之人,或許這其中另有隐情?”油女堅平蹙眉:“我們還是得回去講明真相。”

“我不會回木葉了。”瑠加一口回絕:“團藏并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也是唯一能證明我清白的人,一人回去足以。”

“你的咒印怎麽辦?”油女堅平不贊同道:“那是[根]為防止部下任務中途叛逃所獨創的術式,具有時限性,這種咒印只有團藏才能解開。如果不在期限內解除,你必死無疑。”

必死無疑嗎?

聽到這個答案,瑠加并不覺得意外。

她擡頭仰望着碧藍晴空,浮雲游弋,世界仍如從前一般美好,可她的心中再無半點希望,籠罩在身上的陽光都是冷的。

“咒印留給我的時間還有多久?”

“最多半年。”

“足夠了。”少女低頭,将随身所帶能證明身份的東西與護額一同交到油女堅平手中,“我要去找一個人,等見完最後一面……再沒有遺憾了。”

“你一個人不行的!你知不知道被通緝意味着什麽?那會是無窮無盡的追殺,單獨行動你甚至活不過明天!”

摘下護額的少女額頭潔白光滑,襯着她幹淨溫和的眉眼,瑠加望着遠方,并未因油女堅平的話而退縮。

“我們就此別過吧,油女先生。救命之恩我銘記于心。”少女微微笑起來,像春季拂過樹梢的風,輕柔卻不為任何停留。

“謝謝……保重。”

可即便做好了心裏準備,自幼生長于溫室中的瑠加也被村外殘酷的世界深深震撼。一個弱小流亡的宇智波,頂着那雙世人垂涎的眼睛,猶如稚子抱金過鬧市,她的行蹤很快落入了地下黑市情報網,一雙眼睛也被明碼标價。

第一個出現的敵人是恰巧發現身份的過路忍者,由于掌握的情報不足,敵人被幻術迷惑瑠加才有機會脫身。然而第二波敵人遠沒有這麽好對付,他們人數衆多,是在黑市混跡多年的賞金獵人。

那場戰鬥頗為慘烈,瑠加幾乎耗盡了查克拉才得以保全性命,敵人的配合天衣無縫,險些活生生摘走她的眼睛。身為醫療忍者的瑠加不得不抛下悲天憫人和最後的良善,從一個救死扶傷的醫者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戰鬥結束時,望着衆多屍體,瑠加仿佛是被從血海中撈出的血人,浸透敵人鮮血的衣衫和長發緊貼身軀,吹拂過的風刮起死亡的寂靜與血腥氣味,也讓她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

沒有村子的庇護,沒有歸屬的身份,他們與黑暗中搏殺求生的牲畜毫無區別。

人的性命于亂世中輕如鴻毛,這才是真正的世界。

通緝令所到之處,便再無真正的庇護所。

懸崖下的岩洞,深山中的樹梢,郊野中荒廢的墳地,都有瑠加與阿咲互相取暖的身影。

時間一日日過去,咒印帶來的疼痛也越發明顯。之前還不易察覺,但随着查克拉的消耗與疲憊疊加,鎖骨正下方的咒印像個汲取瑠加生命的活物,黑色紋路蔓延生長,仿佛是紮根在地獄中、綻放于屍體上的死亡之花。

從春天走到夏天,輾轉流浪多個國家,轉眼已快入秋。

死亡的倒計時高懸頭頂,但瑠加仍未能找到佐助的蹤跡。

瑠加并不怕死,但她真的很想再見他一面。

對佐助說聲抱歉,為自己不能查清真相,為自己的無能才讓他踏上險途,也為從此以後宇智波的命運只能由佐助獨自背負而感到遺憾。瑠加會把自己所知道的、所經歷地全部告訴他,囑咐他永遠不要再回木葉,讓他好好活下去。

瑠加已不記得自己一路上殺了多少人,又流了多少血。舊的傷口未能愈合,新的傷口鮮血淋漓。無論是休憩還是睡眠都必須高度警戒,從未有一日放松,她緊繃的神經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連續消耗的查克拉再也無法供給阿咲,原本黑豹大小的影子漸漸同他的主人一樣消瘦,最後僅能維持黑貓的形态,甚至比初見時還要瘦小許多。

又是一次拼死搏殺後,瑠加的身體到了極限,而阿咲也再無力支撐新的戰鬥。

她倒在了音隐邊境的密林中,咒印已蔓延至心髒,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勉強。瑠加露出一個慘烈笑容,将試圖拱起她的黑貓推開。

“我已經……到極限了。”她微笑着撫摸阿咲,眼中含淚:“抱歉,一直讓你跟着我吃苦……去換個新的主人吧,別再管我了。”

阿咲仿佛沒聽見似地,嘶啞着叫個不停。

眼皮沉重無比,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朦胧。瑠加大腦放空,感受到死亡即将來臨,卻并沒有想象中的害怕。

她只覺得遺憾。

即使到生命的終點,還是沒能見到思念之人。

阿咲的身影鑽入草叢遠去,瑠加無力去看,只想合眼長長久久地一睡不醒。耳邊傳來腳步踏入草叢的“沙沙”聲,自遠方走來一個人影,恍惚間又聞到了熟悉的氣息。

陷入黑暗前的一刻,瑠加似乎看見了走馬燈,曾經鮮活俊秀的藍衣少年人擁她入懷,二人的身影淹沒在夏日祭海邊的夜風裏,消融與海天一色的煙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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