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童滄愣了下,總覺着童遠的聲音有些陰陽怪氣,但他沒多想,邁步走了進來。
“既然醒了,那就等點滴打完,我送你去見王導。”童滄不冷不熱道,他對這個弟弟向來沒什麽感情。
“我都這樣了,現在頭上這麽大個包,難道還要去陪王導嗎?”童遠笑道,聲音略有幾分嘲諷。
童滄不喜歡人質疑他,濃密的眉毛蹙起,“醫生都說了沒大問題,你又不是死了!”
童遠沉默了,好一會兒都沒怎麽說話。而意識到他的沉默,童滄這才覺着自己剛剛的話似乎有那麽些過分和不近人情,畢竟王導組的局是酒局,童遠過去肯定是要喝酒的,但是……
他看了看童遠頭頂帶着血跡的厚實紗布,心中突的生出兩分不忍來。
“你……今晚少喝點酒,一會我在樓下買點解酒藥,你随身帶着吧。”他最終道。
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童滄為數不多的,對童遠這個弟弟關心的表現了。
童遠喉嚨裏卻是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嗤笑聲,“大哥,你要是這麽聽醫生的話,那不然你問問醫生,負傷的人能不能喝酒呢?會不會導致我的傷更嚴重呢?”
童滄本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取出手機正準備處理公事,在聽到這話後眉心蹙的更緊,像是要夾死蚊子。
他視線帶着幾分不悅的落在童遠身上,同時有些不解,今天的童遠,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過去他對他的命令向來是言聽計從,每日還老是緊巴巴的跟在他身後獻殷勤,想獲得他的喜歡,怎麽今天頭被撞壞了,所以說出這種話來?
“只是一點小傷而已,并不礙事!”童滄的話明顯不耐煩了,常年混跡商場,他身上自帶冷冽氣質,這會兒一怒,周身便平白生起幾分壓迫感來,徑直對着床上的童遠襲去。
“你不要太嬌氣!”對上童遠帶着譴責的視線,童滄更是加重聲音道。
“嬌氣?你要我在受傷的狀态下去參加酒局,陪一個四婚的老男人喝酒,不顧我可能會被猥亵或者侮辱的風險,居然還指責我嬌氣?”童遠咬牙,憤憤不平的回視童滄帶着威壓的視線。
“你到底發的什麽瘋?你的車禍又不是我造成的!”童滄算是徹底怒了,将手機重重的放在桌面,發出“砰”的刺耳聲響,“總之王導那邊我已經答應了下來,你今晚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那我就報警,說你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童遠吼道,聲音突然加大,也是被童滄給刺激到了。
回到童家四年,這還是他頭一次和大哥正面杠上,過去他一直都聽話的跟個小白兔一樣,只是現在他才知道,過去他的一切順從,不過是最可笑的笑話!
童滄愕然,他實在沒想到童遠突然這麽強勢,車禍後簡直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居然敢對着他大喊大叫,完全沒了過去的溫順!
“行,你不去也行,我讓高盛的老板親自給你說,看看你不去,要不要賠違約金!”童滄冷聲道,“砰”的一聲摔上房門出去,給黎風打了電話過去。
童遠也趁着這個機會,直接拔掉了輸液吊瓶,收拾好東西就要離開醫院。
童滄向來不把他當回事,現在他明面上跟人杠上了,也不知道他一直堅持不去酒會,童滄會不會采用強制手段逼他過去。
他還是先跑吧。
而他剛下電梯,《男友》黎風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小遠,我聽你大哥說了,你到底怎麽回事啊,王導可是業內數一數二的大導演,得罪他對你對我有什麽好處啊!”
“聽話,別鬧,今晚你乖乖去酒會,到時候我忙完就過去那邊接你,不會讓你《多》吃虧的!”
童遠笑了:“不會讓我多吃虧是什麽意思?我好好的,幹嘛要去吃虧?你有病吧!”
“我又不是第一天告訴你我不陪酒,也不搞娛樂圈那些黑的,黎風,你知道的,可你還讓我去!”
“我告訴你,我們分手了,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會受你們的擺布了,滾滾滾滾滾!”
童遠氣到一定程度,有些口不擇言,加上他腦門疼,更加不想跟黎風糾纏,快快說完就挂了電話。
而突然被挂電話,對面的黎風則是人傻了,童遠竟然敢挂他電話?而且說話還那麽尖銳,跟吃了炸藥一樣!
他神色冷下來,随即就又給童滄回了電話,“童遠現在人在哪呢,我過去跟他說!”
而等兩人都意識到童遠竟然從醫院自己跑了之後,更是一陣淩亂,同時派出了保镖去找童遠的蹤跡。
自然,童遠也沒有那麽傻直接回去童家,而是用身上為數不多的錢開了一間旅館,打算先休息一晚,理理腦子再做打算。
-
“什麽,童遠人跑了?跑了是什麽意思?”收到消息後,童母第一時間就炸了,她剛開始跟幾個小姐妹一起玩麻将,興頭正濃呢,就聽到這麽個叫人頭疼的消息,臉色頓時就黑了。
“人跑了就趕緊抓回來啊,王導那邊還等着呢,要是今晚童遠不去,我們家小溪的資源萬一沒了怎麽辦,小溪事業正是發展的時候,可不能耽誤!”
童母喊道,也沒了玩麻将的心情,匆匆跟小姐妹道別就回了童家。
只是她硬生生在童家守了一晚上,接了好幾個王導催促的電話,她都沒能找到童遠。
最後王導幾乎是對着她破口大罵,明确表達了不會給童溪資源後才将她電話拉黑,這事情氣得童母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冷臉了一晚上。
忙着找人的童滄和黎風更是惱怒,誰都沒想到一向聽話的童遠,怎麽會這麽突然的給他們整了個大活,直接玩消失這種戲碼!
一晚上的時間,兩人都在猜想,童遠估摸着是車禍撞壞了腦子,這才精神有些失常了。
-
破舊旅館內,童遠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然後開始思索自己目前的狀況。
童家他肯定是暫時不能回去的,誰知道回去後會不會被扣押下來。雖說現在是法治社會,可童家畢竟也算個小豪門,有點勢力手段,他這個沒對外公開的《養子》,八成是鬥不過他們的。
作為書中設定的“萬人嫌”,他身邊也幾乎沒什麽朋友,為今之計,他只能靠着支付寶餘額裏,為數不多的“資金”重新租個房子,然後想辦法找個其他工作或者活計養活自己了!
他不是個磨叽的人,因此想到什麽就做什麽了,接連暗中找了兩天後,他才終于在市區邊緣角落租了個十來平的出租屋。
出租屋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老破小,可租金卻一點不低,交完房租和押金後,他身上的錢就只夠兩個月生活費!
先前給童溪打工的時候不用說,自然是要多窮有多窮,每每都在快要吃不起飯的邊緣徘徊。
後來被公司培養成“網紅”,他拿到的錢倒是多了,可開銷也很大,為了維持形象更是要經常購置衣服物件,時常倒貼,因此也沒剩多少錢!
畢竟他的後臺收入流水都是要先經過公司賬戶,才會分發到他手裏,層層剝削下來,到他手中真的不剩什麽,外加他的粉絲黑粉居多,白嫖者也比比皆是,更加是賺不到什麽錢!
童遠又是一聲嘆氣,不過好處是,因為當時他還在和高盛老板黎風交往,外加他并不真的想進入娛樂圈,只想玩玩看,便只跟公司簽訂了一年經紀試用合約!
估計再過一個星期就會到期,到時候誰也別想讓他再做任何他不願意的事情!
“早知道是這樣,當時就該收下黎風的錢的!”童遠道。
他和黎風交往的三年間,他一直抱着雙方平等的觀念,因此從來不花黎風的錢,總想着做人要獨立才好。
現在想想,他真的太蠢了,黎風心中明明将童溪看做白月光,根據書中描述,他和他交往只是為了刺激童溪看清自己的內心,根本就是将他當做跟童溪在一起的踏腳石。
既如此,他就應該花光黎風的錢,畢竟對方是抱着玩他的心思,他又為什麽要對黎風真心以待?
越想心情越壓抑,童遠在重新買好生活用品後便出了門,本意是想在大街上晃蕩一下,緩解一下情緒,可走着走着,便到了一處酒吧門口!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進了其中,跟着一群男男女女在舞池裏跳起舞來,他戴着口罩,因此也沒人認出他!
跳舞也是緩解壓力的一種方式,他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跳的好看,竟開始有人請他喝酒,酒吧光線昏暗,加之每個人都化了大濃妝,這個像這個女星,那個像那個男星,他就算摘下口罩,或許也不一定有人能認出他來。
這麽想着,童遠直接摘下口罩,只是他基本的安全意識還是有的,沒選擇別人遞過來的免費酒水,而是自己去吧臺要了不少酒喝。
本來只想喝一杯的,可想着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他就難受,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去,直到頭有些發暈,他這才驚醒,不敢再貪杯!
“童遠!”
突然間,耳邊一道男音響起,回過頭就見一身形微胖的男人站在他身後。
“還真是童遠!想不到竟然能在這裏碰到你!”男人說着還朝身後喊了一句,“二狗子,快看是童遠!”
一句話讓童遠精神一凜,眼前視線也清明起來,看清了身後男人的樣貌。
他的高中同學,學校校霸組之一的孟快!
而被孟快喊過來的“二狗子”,則是校霸組成員的老大——魏哲宇!
“啪”的一聲,他手中酒杯一個沒拿穩摔在了地上,玻璃碎屑濺了一地!
“你們……要幹什麽?”童遠嗓音有幾分顫抖,他坐的這處吧臺距離舞池中央很遠,所以人說話聲音還算聽得明白。
高中三年不好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即便已經畢了業,可曾經被欺負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這些欺負他的人,他再一次見到也還是忍不住打心底裏害怕。
他幾乎是本能的要往後退,可身後就是冰冷的大理石吧臺,他根本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