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相公
蘇曉九再睜眼時，記憶還有些混亂。
他一會想起繼父猥瑣下流的龌龊笑臉，一會想起身後跟着他走過一條條街道的少年，一會又想起和陸琅風一起度過的那麽多個日日夜夜。
畫面最後定格在他被刺客一劍刺傷然後打暈的場景。
還沒來得及完全消化湧入腦海裏的全部回憶，有些細節還來不及思考想清，臉上就傳來了毛茸茸的觸感，伴随着一聲軟綿綿的“喵嗚”。
他低頭，看見了窩在他臉旁睡得正香的十五，費力想了想，才記起這是屬于自己的貓，是從小就想要擁有的一種可愛的小動物。
因為小動物抱着就可以帶來溫暖，有了它，也不用擔心惶恐孤獨的黑夜無人陪伴。
外屋傳來腳步聲，珠簾碰撞，一抹倩影款款而來。
是飛絮。
“公子您醒了？！”
蘇曉九心頭泛起一絲疑惑，總覺得這個稱呼有些耳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飛絮以前是怎麽稱呼他的。
喉嚨太幹還說不出話來，所以他只是輕輕的彎了彎嘴角。
這個虛弱無力的笑像極了重病中的葉清九，所以粗神經的飛絮并沒有分辨出兩人的不同。
“公子您等等，奴婢去請将軍！”
蘇曉九想，往常，不管他什麽時候醒過來，那人可一直都是守在床邊從未離去半步的，只要一睜眼，就能看到。
今日怎……
蘇曉九心裏不免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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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陸琅風是去親自審問那個害葉清九掉下水的婢女了，一問才知之前還有人在葉清九面前說三道四的，順藤摸瓜牽連出了一連串事情，幕後主使慢慢浮現。
一切的一切，都是想要要挾陸琅風交出兵權的瑞安王做的。
但這些事情陸琅風一向不許她們告訴蘇曉九。
蘇曉九點點頭，看着飛絮一溜煙的就跑了出去，南絮接着就端着藥走了進來，見他毫不抵觸睡在一旁的十五，心下了然。
蘇曉九小心的越過十五接過藥碗，一碗藥剛好解了口渴，嗓子裏那種快要撕裂的澀感終于緩解了許多。
“主子可要吃顆蜜餞？”南絮笑眯眯的問。
蘇曉九擦去唇邊藥汁，聽了南絮的話更不知飛絮為何稱呼他為公子了。
他搖搖頭，喝了一小口清水淡去舌間藥味，摸摸十五的脊背，往房間四處望了望。
軟榻，那是陸琅風抱着他一起看書的地方，陸琅風會教他認一些他不認識的字。
書桌，那是陸琅風教他寫字作畫的地方，他不懂，為何明明兩人都是穿越過來的，自己的字卻永遠寫得像狗爬一樣，不似那人的行雲流水般的字跡，偏偏陸琅風還總是誇他醜陋的字跡好看又可愛。
外屋小桌，陸琅風偶爾會和他一起在那裏泡一壺茶再擺上小茶點，給他念一些有趣的小故事……
他還是不習慣醒來身邊沒有陸琅風的感覺，沒有他，生活總像缺了一塊。
“将軍去辦點事情，陸行已經去通知了，應該馬上就來了，知道主子醒了，将軍肯定很高興。”
被南絮瞧到小動作，蘇曉九不好意思的裝作低頭撸貓，十五在他的撫摸下慢悠悠的醒過來，見主人終于肯同它親近了，一個勁兒的直舔蘇曉九的手，不停的用鼻尖去蹭他，逗得蘇曉九臉上不斷浮出笑意。
人還未進屋，陸琅風的聲音就傳了進來，下人們還未見過如此急切的将軍。
“阿九——”
蘇曉九聞聲轉頭，臉上柔柔笑意還未褪去，見了陸琅風的身影，笑容越大了。
那人大步向他走來，蘇曉九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陸琅風自然也看到了蘇曉九将貓抱進懷裏，但即使沒有這個動作，陸琅風也能但從這個笑容裏分辨出，這就是蘇曉九，是他愛的蘇曉九，是也愛着他的蘇曉九。
鼻尖萦繞着陸琅風身上好聞的香氣，懷抱還是一如既往的暖。
“可有哪裏不舒服？”陸琅風捏捏他小巧的耳垂，蘇曉九怕癢的瑟縮進他的懷裏，聽罷搖搖頭。
“沒有，不用擔心。”
陸琅風重新把人緊緊擁入懷中，失而複得的喜悅充斥于他的心間。
他在蘇曉九額頭落下淺淺一吻，輕嘆聲:“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蘇曉九不解這句話中包含的悵然與孤寂，只以為是自己昏迷太久讓人擔心了。不知該怎麽安撫，只是輕輕回握陸琅風的手。
飛絮看着兩人親密的行為在一旁驚訝地直瞪眼，這才發覺是蘇曉九醒過來了。
“姐姐，你們是怎麽分辨出主子和公子的啊？”飛絮嘟着嘴，思考是不是因為自己太笨了。
“我說過了，公子是公子，主子是主子。”南絮高深莫測的回了這麽一句。
“那……那公子呢？”
“公子……公子自然是有屬于他自己的幸福，只是不在這裏罷了……”南絮微微皺眉，也為那可憐人嘆氣。
“這次醒來應該沒有忘記我吧？”陸琅風低頭，捧着蘇曉九的臉，直直看進對方清澈透亮的眼裏。
蘇曉九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羞，微微垂眸，小聲辯解:“才……才不會忘呢。”
“那你可還記得我叫什麽名字？”
“……記得。”
“記得為何不肯叫我的名字？”陸琅風故意追問，誰讓蘇曉九一直不愛叫他的名字，平日裏也是能不叫就不叫。
“陸……陸琅風……”蘇曉九磕磕巴巴道，說完連蒼白的面上都透出一抹嫣紅。
陸琅風聽出他的遲疑，一本正經繼續逗弄道:“你以前可不是這麽叫我的，你是不是記錯了？”
“啊？”蘇曉九嘴巴微張，心裏也開始拿不定主意了，生活中的細節他現在回憶起來還是有些模糊，看到陸琅風的表情還以為真的是自己記錯了，小心翼翼問道:“那我以前是怎麽叫的？琅……琅風？”
陸琅風并未因此滿足，煞有其事道:“你以前可都是直接叫的相公。”
“啊？真……真的？”
“相公何時騙過你？”
蘇曉九皺眉思索片刻，擡頭望了陸琅風一眼又飛快偏頭移開視線，恰好把紅透了的耳尖暴露在了陸琅風的視野裏。
就在陸琅風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時，蘇曉九卻悄悄的湊到他耳邊，聲如蚊吶道:“相公……”
說完就一頭栽進了陸琅風的懷裏，如同鴕鳥般把自己藏了起來。
溫熱呼吸噴灑在陸琅風的耳廓，一股酥麻感如電流般快速竄過陸琅風的全身。
陸琅風差點被這兩個字叫硬了。
【小劇場】
蘇曉九:相公……
陸琅風:乖，過來親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