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05消失
第五章Chapter05消失
原本退了燒就可以出院,季奶奶不放心,硬是要再住幾天。
蔣文和季竹音說不過季奶奶,沒辦法又多在醫院住了兩天才回去。
讓季竹音沒想到的是回去才是噩夢的開始,外婆不知道從哪裏知道她生病的消息,提着大包小包連夜從隔壁省趕來,季奶奶又從老中醫那開了一堆中藥。
從此季竹音就開啓飯前一碗湯飯後一碗藥的日子。
蔣文想勸阻說這樣補下去對孩子不好。
兩個老人就開始指責蔣文不會照顧孩子。
一張嘴那扭得過兩張嘴,便随他們去。
季竹音每天咬着牙喝湯喝藥,本以為把廚房那些藥和補料喝完就好。
好不容易藥快見底,以為徹底結束了,結果睡一覺醒來又滿了。
季竹音推開面前的湯,雙手叉着腰偏頭;“我不想喝了。”
“百合豬腳湯很好喝的” 外婆端起碗作勢要喂;“乖,來,阿嚒喂你。”
季竹音雙手堵住嘴巴;“不要,我不要再喝了。”
外婆見狀放下手裏的碗,開始玩起苦情計;“行,嫌棄啊嚒了呗。”
季竹音不為所動,要是這次喝了以後外婆會經常用這種方式逼她喝。
她知道外婆是為了她好,但是她實在是喝不下了。
外婆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季竹音伸手拉起外婆的手;“啊嚒已經好了,再補的話就營養過剩了。”
季奶奶在一旁附和;“對對,太營養了身體也不好。”
見有人幫自己說話,季竹音立馬又說;“等身體消化會,過一段時間再喝,啊嚒給我煮的湯。”
外婆側頭看了季竹音一眼;“行吧,過幾天啊嚒再給你頓。”
季竹音松了口氣,總算不要喝湯了,心情不錯午飯都吃得多了。
飯後季奶奶笑着從廚房端來一碗黑黢黢的東西。
光看着季竹音就想反胃,不等季奶奶反應過來,立馬跑進房間将門鎖住,躺在床上朝外大喊;“中藥我也不喝。”
床上的手機響了幾聲,季竹音拿過來,永勝五人組消息不斷地彈出。
【兒子勒唐;喔吼,放寒假了。】
【兒子勒唐;排位走起!!!】
【兒子勒唐;聯盟顫抖吧!!!】
【張京爹爹;五排飛車,快!快!快!】
【Y ;@煮咪,七樓,玩嗎?】
季竹音才想起來,高三今天中午開始放寒假,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回複。
【煮咪;不來。】
【兒子勒唐;無敵車隊,可遇不可求真不來???】
【兒子勒唐;七樓,你可知多少少女夢寐以求找你張京哥哥帶飛。】
【張京爹爹;吹吧你,人家阿裴阿年都沒說話。】
【張京爹爹;就你,小辣雞】
【張京爹爹;表情包\一個豎中指說我狗】
【兒子勒唐;滾你媽。】
【煮咪;不會玩。】
【兒子勒唐;沒事,我們帶你。】
季竹音想了想,想找個好點的理由拒絕,他們說的游戲好像是英雄聯盟,這個游戲好像是用電腦玩。
【煮咪;不會用電腦。】
【Y;王者榮耀來嗎?】
【煮咪;不來。】
季竹音關了手機沒再看群裏的消息,翻了個身手臂張開躺在床上,游泳一樣手臂上下滑動幾下,再次拿起手機。
刷着朋友圈,程咪發了條和媽媽買年貨的視頻,母女兩人一人推一大購物車的東西。
還有七天就是春節。
她家的年貨季奶奶早就準備好了,蔣文又時不時買點,雜物房被塞得滿滿當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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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這天季竹音爺爺和外公都來了,季宗和蔣文也不值夜班,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從早上就開始準備包餃子,女的負責和餡,男的負責擀皮,季竹音坐在一旁晃腳看着。
季奶奶問;“今年的餃子還放硬幣嗎?”
“不放。”季竹音搖頭,每年往餃子裏放硬幣他們都會給餃子做标記,然後不夾有硬幣的餃子。最後所有硬幣都被季竹音吃到,他們就笑着說;把所有好運全部分給她。
前幾年季竹音還真就覺得自己很幸運,後來才發現所有好運都是他們給的。
“行吧。”季奶奶指着調好的餡料一盆盆報數;“圓蔥牛肉、豬肉香蔥、豬肉蝦仁、雞肉冬筍餡,還有個韭菜雞蛋,還有什麽想吃的嗎?”
全家七口人每個人口都不同,人多也不嫌麻煩,按照喜好就全做了。
季宗問;“音音還有沒有想吃的。”
季竹音左右搖頭;“沒有。”
包餃子他們不讓季竹音幫忙,閑得無聊季竹音就往房間跑。
書桌上擺着攤開還沒做的寒假作業,季竹音坐在椅子上,看着它們沉思了會。她這人有個不好的習慣,作業不到最後時刻是不會寫的,偶爾也會有心血來潮的時候,洋洋灑灑寫上幾行字就罷工。
家裏人對她也沒什麽要求,快樂健康就行。
盯着看了一會,季竹音果斷地開始玩手機。
誰除夕寫作業啊。
以她自己的速度這幾本寒假作業,開學前兩天寫都來得及。
晚飯過後季竹音子洗了頭發洗了澡,剛吹幹頭發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季竹音拿出來看,屏幕上面顯示裴于懷,猶豫了會點了接通。
“喂。”
電話那頭風聲很大裴于懷語氣急切;“七樓,放煙花,我們在樓下等你。”
還不等季竹音反應,裴于懷說完就挂斷電話。
季竹音拿着手機在原地愣了會,無奈地笑了聲,最近他們邀請她,她都找各種理由拒絕不去,這回他們直接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季竹音沖着廚房的蔣文喊;“媽媽,我和朋友出去放煙花。”
蔣文從廚房出來詢問;“遠不遠啊。”
“就在小區。”季竹音已經收拾好,換了蔣文今年新買的羽絨服,拿上手機準備出門。
“行,別回來太晚,待會有大紅包。”
“好。”
剛打開門一陣寒風襲來,季竹音縮了縮脖子,內心有種說不清的情緒,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陳曲年,又無比想見到他。
裴于懷一行人拎着兩個大袋子站在單元樓門口,個個穿得黑色站得筆筆直直跟個保镖似的。
季竹音第一眼就看到陳曲年,他依舊一身黑,圍着上次那條黑色圍巾,見她看過來,勾起唇笑了一下。
季竹音迅速錯開視線走了過去。
張京一見到季竹音就開始調侃;“哎喲,七樓好久不見啊,我都想你了。”
季竹音幹笑笑;“謝謝,我不想你。”
“走吧。”裴于懷擰起地上的煙花。
季竹音走在後面,還是習慣性地走在陳曲年後面,地面上的影子漸漸重疊。
即使她再不想靠近影子都不自覺地想靠近。
雲廈市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弄來的一大袋子仙女棒,加特林、糖果煙花、地雷.....
張京走在最前面帶隊,一行人專挑暗處走,原本還是羊腸小道,越到後面路越怪。
甚至都不能稱之為“路”,看着前面比人還高的雜草,和張京義無反顧地往前沖的勁頭,季竹音也沒說什麽努力跟上。
後面的路越來越爛,坑坑窪窪還滑溜溜季竹音拿着手機照着前面的路,疑惑地轉頭問裴于懷;“确定是去放煙花,不是拐賣未成年少女。”
裴于壞笑了聲,幫她擋住前面的雜草,話說得吊兒郎當;“哪舍得把你賣了。”
“哦。”季竹音跟着他們繼續往前走,身旁的雜草越來越高,前後都被擋住季竹音什麽也看不見,轉頭又問裴于懷;“到底要去哪?”
“江邊。”裴于懷用手擋住前面的帶刺的樹幹。
“那為什麽不走馬路。”季竹音有些無語,寬廣大馬路不走,往茅草堆裏走。
張京聽到了季竹音的疑問,扭頭過來和她說;“七樓,你這就不懂了,少年就該多冒險。”說着沒注意腳下,一不小心摔了個大大的屁股蹲。
勒唐也被連累得差點滑倒,穩住腳轉頭控訴張京;“呆子能不能好好走。”
季竹音光顧着笑沒注意腳下,差點撞陳曲年的背上,還好及時穩住。
前面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不知是在對誰說。
“前面滑,小心點。”
陳曲年走得很用力,每一步地上都留下一個鞋印,拿手機的手往後備着,手電筒的光照在後面。
前面快靠近江邊,泥土濕潤,很容易滑倒季竹音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前挪,走着走着發現好像踩着他們的腳印走就不會滑倒,于是便踩低着頭每一步都附在陳曲年的腳印上。
橋上的大燈亮得璀璨,月亮高高挂起,光影散落。
她走的每一步都踩在他的腳印上,由他把她帶去任何地方。
走了許久燈光越來越亮,張京在前面喊;“我去,終于出來了。”
他們幾個緊跟着快步走了出來。
張京頗為自豪;“怎麽樣哥選的地不錯吧,環境好、燈光亮、人少,還能盡情地放炮。”
勒唐在一旁點頭;“湊合。”
季竹音左右環視一圈,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五江對面,站在一塊個鵝卵石混着沙土的平面,這邊算是市區允許放煙花爆竹。
相比起對面的喧嚣這處尤為安靜,大橋上的路燈照亮着這塊小小的地,風從前面吹來混着新年獨有的味道,她擡眼看向身邊人,這是認識他的第一個新年。
裴于懷擰了個袋子遞給季竹音;“七樓,玩這袋。”
這一袋和張京手裏的不同,袋子裏大多是一些女孩子喜歡的,什麽仙女棒,魔仙棒.......,各式各樣,幾乎是所有品種的仙女棒都在這。
這些都是裴于懷獨自一人冒着寒風騎了很久車,去隔壁市煙花批發市場一個個挑的。
季竹音拿了最上面的兩根最長的仙女棒,在手裏晃了晃。
裴于懷摸了摸口袋,內心暗罵一聲,轉身去找打火機。
陳曲年握着手裏的打火機,拇指輕摁齒輪轉動,火苗蹿起,手腕往下順勢,靠近那根細細的引線。
風吹着頭發遮住了眼睛,季竹音偏頭用手指往後勾,餘光闖進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帶着往上蹿紅色小火苗。
引線被點燃,順勢往上,季竹音擡頭對上陳曲年黝黑深邃的眼眸。
綠色的引線燒到頭,火花炸開。
她看了場不一樣的煙花,是他眼眸中的所有璀璨。
季竹音眨了眨眼笑起來,陳曲年也跟着笑起來,在他們倆之間,仙女棒繼續燃着,這是屬于他們的絢爛。
季竹音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萬一那只是陳曲年搪塞別人的借口,萬一他沒有喜歡的人。
就算有又怎麽樣,與她的喜歡有何相幹。
在确認喜歡上陳曲年的那一刻,季竹音就明白這會是一場沒有結果的喜歡。
所有沒有關系,他有喜歡的人也沒關系。
裴于懷翻遍整個袋子才找到打火機,笑着轉身看着她手裏正在燃放的煙花笑了笑,默默地将打火機放進口袋。
張京和勒唐徹底玩嗨了,拿着摔炮互相攻擊,一大把一大把甩出去牽扯進一個又一個局外人,從原本只有他們兩個玩的,變成他們五個人一起,圍着那塊小小的平地,奔跑、攻擊 、逃竄。
最後整整六大盒子摔炮用完,他們幾個也玩了個盡興,坐在地上休息。
季竹音沒和他們一樣坐在地上,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微微喘着氣,羽絨服拉鏈往下拉了拉。
張京站起來提議;“一起拍張合照吧,記錄一下。”
“來呗。”勒唐也從地上站了起來。
陳曲年站了起來,季竹音也随着站了起來。
張京拿着手機開始比畫放哪裏是好,四處找了。最後選擇放在季竹音剛剛坐過的石頭上,那個位置剛剛好,手機立起來,他們站在前面可以找到全身。
在放好手機點擊錄制視頻,招呼大家;“快快,到這邊來站好,快快。”
勒唐看了眼他的擺設皺了皺眉;“呆子,你這樣行不行啊。”
“這有沒個支架的,錄個視頻到時候截圖不就行了。”張京已經在原地站好;你們快過來啊。
季竹音走了過去,跟在陳曲年後面站到他旁邊。
張京跑過去再次調整了鏡頭;“我喊三二一,一起對着鏡頭比耶。”
“三,二,一,耶!!”
陳曲年垂眸掃了一眼,嘴角揚着笑,擡起手。比耶
季竹音餘光瞥見陳曲年舉起的手,笑着雙手舉起手比耶。
過了會,張京跑過去查看,視頻滑到最後,五個人都笑着面向鏡頭比耶,有默契有氛圍,張京截了幾張圖,連着視頻一起發在群裏;“發群裏的你們看看。”
季竹音拿出手機,點開那張照片放大看,他們倆的中指朝着一個方向,之間只隔着一點點距離,心跟着觸動,泛起層層漣漪。
手機反扣在胸口,站在暗處擡眸看他,一個念頭湧上心頭。
好像在和陳曲年拍一張合照。
季竹音想了會,從身旁的袋子裏抽出一根仙女棒,拍了拍旁邊的勒唐;“能不能幫我拍一個視頻。”
勒唐挑了挑眉;“七樓,眼光真不錯,我可是大攝影師水平。”
“好,勒大攝影師幫我拍好看點。”季竹音笑着把手機遞過去。
勒唐自信心滿滿;“包你滿意。”
季竹音拿着仙女棒走到陳曲年身邊,站着比了個姿勢,又轉頭輕聲詢問;“陳曲年,能幫我點一下嗎?”
陳曲年手裏握着的黑色打火機旋轉了方向,指尖滑動滾輪。
——咔
猩紅的火苗冒了出來,被風吹得左右搖擺不定,陳曲年眉眼低垂,伸手護住火苗,慢慢移到引線旁。
火花再次在兩人之間炸開,季竹音沒看他,轉頭看着鏡頭揚起手裏的仙女棒,側頭笑着比耶。
陳曲年動作頓住,彩色的光芒打在女孩臉上,紅唇勾起眉眼彎彎,眼睛像是一顆黑葡萄,臉頰上泛着淡淡的紅,不靠任何東西加持,自然地白裏透紅。
印象裏自己每次看向她,都能對上雙愛笑的眼睛。
過了會仙女棒燃盡季竹音放下手中的小鐵棍,問勒唐;“可以麽。”
勒唐比了個ok ;“七樓,我還給你拍了幾張照。”
季竹音跑過去,接過勒唐遞來的手機,點開相冊一張一張查看,好幾張和一段視頻。
其中有一張是她看着鏡頭笑。陳曲年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季竹音擡頭陳曲年已經和裴于懷張京打成一片,幾個人在比誰的地雷炸響。
季竹音收回視線笑着給勒唐豎起大拇指;“拍得真好,謝謝你。”
勒唐擺擺手;“害,不用謝。”
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停留片刻卷着少年肆意的歡笑聲又再次吹遠。
回到家後季竹音跟長輩們拜了年,心滿意足地收了幾個大紅包,躺在床上邊吃着程咪喂的狗糧,邊回複朋友的新年祝福。
臨近零點時季竹音收到一條好友申請 ,熟悉的頭像讓她心中一喜,差點就從床上跳起來,剛剛她還在想怎麽和陳曲年說新年快樂。
N請求添加你為好友,驗證消息很直接,
——我是陳曲年
右上角的數字轉到零點,即使全城禁止燃放煙花,璀璨的星火還是點亮了窗戶,手機界面彈出一條新消息。
【N;新年快樂。】
季竹音還沒有反應過來,對話框又彈出一段語音。
心像是被抓緊了一樣,就連呼吸都被叫停,季竹音點開那條語音。
“仙女姐姐新年快樂,新的一年,心好祝你天天開心。”
季竹音眉眼含着笑,指腹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半天,最後回了條語音。
——嘭嘭嘭。
嘭!
窗外滿天繁星,煙花好像放給她看一樣,一朵朵地正好綻放在季竹音房間窗口,五彩斑斓地照亮整個房間。
手機震動了聲,屏幕亮起,心好連忙湊過來,比陳曲年還要激動 ;“哥哥,快點開。”
陳曲年點開,細膩柔軟的聲音從聽筒傳了出來,伴着笑。
“新年快樂啊,祝心好快快樂樂地長大。”
陳曲年腦海中描繪出她說着話的樣子,杏眼彎起,眸子亮亮的。
彩光晃眼,季竹音縮進被子裏,永勝五人組不斷地彈出新消息,她點開看,滿手機屏幕新年祝福。
【兒子勒唐;@全體成員,祝福停,和去年一樣我先發一個紅包,誰搶到最多人發下一個。】
【張京爹爹;來!】
【兒子勒唐;@煮咪,來麽?】
【煮咪;嗯。】季竹音撸起袖子,她最喜歡搶紅包了,每回都是運氣最好的那個。
張京先發出第一個紅包,總額度一百二十,季竹音搶了個七快八排最後,最多的是勒唐二十七塊九。
這會換勒唐發,額度遞加到一百四,季竹音依舊是最少的,這會最多的是陳曲年三十五塊錢。
季竹音鉚足了勁,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紅包彈了出來。
季竹音快速點擊,紅包打開看到數字的那一刻震驚了,瞳孔猛地擴大。
五百二十塊?
不是搶紅包,是轉賬。
為什麽是五百二?
【兒子勒唐;陳曲年,你怎麽回事?】
【爹爹張京;阿年,這麽浪漫的嗎?】
【Q;發錯了。】
陳曲年又發了個群紅包。
季竹音反應過來,正想退回去給陳曲年,一條消息彈出。
【N;別退。】
緊接着又一條。
【N;新年退紅包敗運。】
季竹音心底泛起陣陣漣漪,臉蛋上蕩漾着紅暈,雖然知道他是點錯了,內心還是欣喜萬分。
五二零,是我愛你的意思。
【煮咪;好。】
季竹音今夜手氣都不怎麽好,每次搶不是最後一個,就是最後一個。
而運氣最好的張京,錢包有些受不了了在群裏叫嚣着停,換規則。
【兒子勒唐;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破産了,改一下規則,最少的發。】
最少的發這回輪到季竹音了。
又搶了一輪,也玩得差不多了,張京叫了停。
【兒子勒唐;怎麽回事裴大少怎麽不冒頭?】
從開始發紅包到快要結束裴于懷都沒有在群裏冒泡。
【爹爹張京;去年大出血,今年害怕了?】
季竹音盯着手機裏的轉賬收款截圖發呆,這應該是今年最大的幸運。
淩晨兩點陳曲年發了條朋友圈,裴于懷張京他們也都發了,是他們在江邊放煙花的合影。
陳曲年發的那條沒配任何文字,多加了一張仙女棒的照片。
季竹音點開那張照片,保存了下來,和他截圖的合照一起保存到隐藏相冊。
和陳曲年加了好友後,季竹音微信消息就沒有斷過。
起初她還以為是陳曲年發的,悶在被子裏高興了好久,看着聊天界面一張張照片嘴角咧到後腦勺。
直到聊天界面的照片出現了動畫片,小豬佩奇、喜洋洋、光頭強之類的,季竹音才恍惚地明白過來。
這些都是心好給她分享的,倒也沒覺得失落,反而更開心。
只要是有趣的東西心好全部分享給她,有時候是畫的畫、路邊拍的小草、堆的積木、看的動畫片........
久而久之兩人就養成了一種默契,看到有趣的好笑的都分享給彼此,聊天基本也沒什麽代溝。
一天一眨眼就過去了,大年初七高三正式返校,寒假所剩無幾。
季竹音跟随着外婆來了場短暫的旅行,去了最近很火的漫畫小城“北寧”。
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猶豫着要不要個給心好發過去,陳曲年去上學之後心好便很少再給她發消息,她也就很少再發,怕打擾到陳曲年。
從北寧回來後假期就只剩下最後四天,季竹音麻溜地開始趕作業。
每次都是這樣,玩的時候覺得作業沒多少,随便寫寫就能寫完,寫的時候就直犯頭疼,罵罵咧咧地寫到深更半夜一個科也寫不完。
季竹音穿着懶洋洋睡衣頭發盤起,前面的劉海用夾子夾住,寫得有些累了,一條腿擡起踩在椅子上,寫字的手搭膝蓋上,眼神時不時看一眼手機屏幕。
屏幕對面的程咪生無可戀地唱起歌來;“不想寫作業~業~我想出去玩~我想睡覺覺~想和周周拉手手~”
魔幻的聲音弄的季竹音一陣笑,手裏的筆沒半點停的意思,沒辦法程咪有外援她沒有。
一只手難敵三只手。
季竹音搖搖頭繼續埋頭苦寫。
程咪撐着下巴問;“音音,你還有多少。”
季竹音數了數桌面上的練習冊;“三本,和五篇作文。”
“這麽快。”程咪眼睛瞪大,迅速拿起筆;“我去,我還有五本沒動。”
季竹音偏頭抿了抿唇,有些無語地看着屏幕對面的程咪;“急什麽,你家周周和程安不是正幫你寫着嗎?”
程咪從答案擡起頭;“你別說程安了,他自己寒假作業都沒寫完,能幫我寫幾頁,周周在學校也寫不了多少。”
“唉~”面對作業程咪一下子被抽幹了活力,拿着筆半死不活的樣子地開始盤點沒寫完的作業;“還剩最後兩天三個晚上、練習冊還有五本,作文一篇沒寫、英語單詞一個沒抄、數學罰抄……”
“加油!”季竹音舉起手給她做了個打氣的手勢,手上的筆速放慢了些,原本寫那麽快是不想比程咪落後太多,現在知道她比自己還要多兩本,心情瞬間好了。
程咪數得絕望,趴在桌子上;“不活了……有什麽東西能讓我回到寒假的第一天。”
季竹音打開一旁的平板默默地為她放了一首《反方向的鐘》添油加醋地跟唱.
穿梭時間的畫面的鐘從反方向開始移動
回到最初愛你的時空停格 內容不忠
所有回憶對我進攻我的傷口被你拆封
.........
淩晨的時候天空忽然滾過幾聲驚雷,給季竹音吓得一激靈,客廳裏傳來急切的腳步聲,伴随着蔣文的叮囑;“拿把傘,開車小心。”
季宗開拿上傘開門;“我知道,趕快去睡覺別着涼。”
關門聲傳來,又一道驚雷,伴随着閃電劃過黑夜,大雨正在蓄力中。
季竹音收回視線,低頭繼續寫作業。
醫生就是要随時待命,半夜被叫去醫院是常态,有時候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高強度的手術一臺接着一臺。
淩晨搶救室走廊上的聲控燈全部熄滅,手術中點亮了黑夜。
陳曲年獨自一人蹲在牆角等待,他蜷縮着身體抱緊膝蓋,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睡衣,擡頭望着唯一光源,內心默默地祈禱。
心好從前天開始發高燒,為了不耽誤陳曲年考試沒告訴他,也不敢告訴奶奶,一個人忍着。
直到今天淩晨,忽然開始渾身抽搐,伴随着呼吸不暢。
陳曲年發現時人已經進入昏迷狀态,呼吸起起伏伏,半天不上氣。
陳奶奶慢悠悠地從外面繳費過來,看着陳曲年蹲在地上急忙走過來;“年年,你快回去,明天還要上學。”
陳曲年沒說話,盯着上面的顯示燈。
陳奶奶看見不動,就開始數落起來;“這死丫頭,真的是生病也不說,這會好了吧鬧得人覺都睡不安穩。這麽大了一點都不懂事........”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女護士走出來;“陳心好的家屬”
陳曲年立馬迎上去。
護士問;“父母在嗎?”
陳奶奶往裏看了一眼;“他們來不了,那丫頭怎麽了,我是她奶奶有什麽事跟我說。”
護士語氣急切;“病人現在的情況很危險,随時都有可能喪失生命,需要家屬簽病危通知書我們才能繼續手術。”
陳曲年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什麽東西。”陳奶奶還沒明白,不就發了燒怎麽就生命危險。
護士一臉着急地再次說明。
“我來簽。”陳曲年走向前,咬着牙;“我是她哥哥。”
護士點點頭;“跟我來。”
簽完病危通知書沒過多久,季宗就從手術室走出來,對着他們微微鞠躬;“我們已經盡力了,請你們節哀。”
天空泛起魚肚白,蓄謀已久的大雨落下,仿佛是在為此哭泣。陳曲年定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來;“謝謝。”
“這人就沒了。”陳奶奶面上沒什麽表情,拿起電話給兒子打電話,電話響了一會;“丫頭沒了。”
電話開了外放,傳來的只有汽車鳴笛聲,過了會一道男聲響起;“我明天回來。”
拿死亡證明的時候,陳曲年看着名字那一欄愣了好久。
得益于陳奶奶的教育,陳父陳母都不喜歡女兒,心好又是個不健康的孩子,全家除了陳曲年沒有一人為她的出生感到喜悅。
陳母醒來後,護士特意把心好抱過來給她看,陳母頭也不擡就叫人護士拿遠點,在醫院哭訴了一下午說自己肚皮上的疤和妊娠紋醜。
心好出生第二天,陳父就去了國外,陳母叫上娘家一起去了國外坐的月子。
戶口是陳曲年去上的,取名的時候想了很久,在紙上寫了很多詩意、文雅、好聽好看的女孩名。
最後還是叫了心好,意思很直接就是心髒病快點好。
心好剛一個月的時候,醫生就說這她活不到一歲,陳父陳母便沒再管過,随着工作調到國外,陳奶奶在醫院交好費就很少來,不管她生還是死。
陳曲年不這麽認為,每天一放學就來醫院看她。
隔着玻璃看着她,小小的身體用力地呼吸,胸腔高高撐起又落下。
心好的生命力很頑強,在十個月時經歷了一場大手術,在重症監護室待了一個月奇跡般地活下來,
陳曲年本以為會一直好下去,去年夏天心好上幼兒園的第一天暈倒在教室,從那之後就開始經常往返醫院。
清晨的雨急切,閃電在雲層中滾動,發出沉悶的聲響。
季竹音剛睡下沒多久就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困得很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子,伸手摸枕頭下面的手機。
睜開眼看了眼來電顯示按了接通。
蔣文溫柔的聲音傳來;“音音醒了嗎?”
季頭埋在被子裏悶哼了一聲。
“爸爸讓我告訴你,那個小女孩不在了。”
季竹音腦袋有些不清醒,追問;“誰?”
電話點頭停頓了會:“就是你朋友的妹妹,你拜托爸爸照顧的小女孩。”
朋友的妹妹,照顧的小女孩。
是心好。
心好不在了。
電話挂斷。
一瞬間困意全無,季竹音立馬從床上起來,腦子一團亂,穿上拖鞋拿上雨傘,顧不得什麽急匆匆地往外走。
撐着傘,一路小跑往醫院趕。
大雨模糊了周圍的一切,仿佛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明明前幾天她們還一直打電話聊天,有說有笑的,互相約好了下次一起去那個最新款的懶洋洋挂件,怎麽不就不在了。
雨越來越大,住院部門口,渾身單薄的少年就那麽站在雨裏一動不動,像是在懲罰也像在悔恨。
季竹音沒有猶豫立馬跑過去,手裏的傘高高舉起,為他撐起一片遮擋。
“陳曲年。”她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陳曲年緩慢轉過身,眼神迷離,雨水從臉頰上滑落像淚一樣。
忽然肩膀一重少年彎曲了身體,低頭靠在她肩上,那一瞬間季竹音拿不住手裏的傘,風搖曳着雨點鑽着空隙落在身上。
落在肩膀上的雨水忽然變得滾燙,季竹音被擊得一愣,所有血液都随之倒流,手舉起不知如何是好。
陳曲年的身上很涼,渾身發着顫。
“我妹妹不在了。”
他聲音低到不能再低,像被整個世界背棄,飄飄蕩蕩找到平穩點,綻放心底全部的喧嚣。
眼睛就像是一個破碎的水晶球,即使使勁修補裂縫,裏面的液體還是流出。
雷中滾過一道細細的聲音
“我妹妹不在了,怎麽辦。”
怎麽辦……
季竹音嗓子好像失了聲,什麽話也說不出,心髒密密麻麻,眼眶再也容納不住。手臂僵硬地拍着他的背,在雨中她安撫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心好沒有不在,她會一直在。”
在回憶裏,在心裏一直陪着你。
少年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妹妹的離開,也責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她,
要是他細心點早點發現,會不會就不會這樣,明天她還是笑着喊哥哥的女孩.......
心好的葬禮在第二天下午舉行。
上午還是滂沱大雨,下午忽然轉晴,火紅的太陽高高懸起,地上的濕意一點點退去。
對二月的雲廈的來說,今天是極好的天氣,像是春天。
昨天是立春,心好走在春天,距離四歲生日只有三天的春。
陳父陳母在火化開始前匆匆趕來。
季竹音站在一旁審視眼前的這對夫妻。從出現到簽完字再到心好被推進火化爐,他們都沒有看過女兒一眼。
更諷刺的是陳母穿得一身鮮豔,臉上沒有半點傷心,這仿佛就是一樁喜事,笑着和遠道而來的親戚抱怨一路上的奔波。
陳父電話響個不停,優美的鋼琴曲讓他臉上挂着一個又一個笑。
陳曲年默默地站在角落,看着靈位上的照片很安靜,面上沒有任何情緒。
季竹音能看出他眼神裏的默哀和內心的波濤洶湧。
心好的葬禮滿滿的歡笑,他們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裴于懷翻牆出來參加葬禮,帶了一束超大的向日葵,蹲在心好照片前笑了笑;“行,走了就沒人罵我壞蛋了。”
“再也不用受苦了 ,去那邊好點,你裴哥哥也會給你燒紙錢的。”
葬禮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心好被安葬在山頂的墓園,陳曲年在選了一處沒有樹蔭遮擋陽光很好的位置。
季竹音小心翼翼地替心好擦去照片上的灰塵,陽光打在笑臉上,就像是眼前的真實,心裏酸澀止不住。
出生在春天,笑容明媚,就是向着太陽綻放的向日葵。
心好,下輩子一定要做個健康的快樂的孩子,在溫暖的陽光下肆意生長。
一切流程結束,大家張羅着返回,陳父陳母沒有絲毫留戀地往前走。
之前季竹音還不信世界上會有不愛孩子,不在乎孩子的父母。
現在看着走在前面笑容滿面的陳母,她信了原來不是每個父母都愛孩子,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父母。
心好這一生唯一的幸運大概就是有陳曲年這個好哥哥。
陳曲年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回頭看一眼,像是習慣,等心好笑着地跟上。
可再也不會有人扯住他的衣角,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我追上你了,哥哥。”
再也不會了。
陳父剛打斷一通電話,原地停了一下轉頭問;“年年,大學準備考哪?”
陳曲年沒說話。
陳父繼續說;“來英國吧,我和你媽已經決定在那邊紮根,你來了什麽都不用準備,爸給你安排最好的資源。”
說到這陳母也慘禍了進來,他們就像是一對全心全意為孩子着想的正常父母一樣。
“肯定要出國啊,在國內有什麽前途。”陳母語氣很堅定;“必須出國。”
陳奶奶在一旁附和;“是啊,現在孩子都在出國讀書,“留學生”多洋氣啊。”
陳奶奶越說越高興;“咱們年年多優秀啊,肯定要去。”
陳父也跟着點頭;“爸給你安排好,到時候四月份把這邊的房子賣了,我們全家一起去國外。”
季竹音在一旁聽着,冷笑一聲,這根本不是商量,也沒有詢問的意思。
就是告訴你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必須跟着我走。
“我不要你管。”少年終于出聲了,沉得發悶,面上依舊風平浪靜,眼神淡然。
“怎麽能不管,爸爸媽媽肯定要管你的。”陳母接着說;“媽媽朋友他們的孩子都在準備出國,你怎麽可能不去.......”
陳曲年沒再說話,越過他們徑直往前走。
少年的背影在陽光下,既顯得落寞荒涼。
陳母還沒停下嘴巴;“這渾小子,這個國必須出,國內有什麽好發展,咱們年年不能比別人差。”
裴于懷爆了句粗口;“什麽玩意,人陳曲年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這是他的自由,管那麽多幹嘛。”
陳母面上有些不爽;“關你什麽事,他是我兒子我想讓他幹嗎就幹嗎。”
裴于懷冷笑一聲;“你兒子,給你争面了是你兒子,丢臉了就是渾小子。”
陳父也跟着摻和進來,指着他們;“對,年年就被你這種不學無術的人帶壞了,滿口髒話不知廉恥。”
裴于懷作勢想往前理論,什麽叫你這種人。
季竹音連忙拉住裴于懷;“冷靜會。”
看着面前的陳父陳母有耐心地說;“叔叔、阿姨,陳曲年想去哪讀書,是他的自由,他有權力決定以後的路。”
陳父哼了聲;“他知道什麽好與壞,我們都是為他好。”
季竹音耐心全無;“都什麽年代了還封建思想,不就是想打着為孩子好的名義滿足自己。你們的為他好是應該在背後支持他,而不是逼迫他選擇他不喜歡的不感興趣的。”
陳母見不得丈夫吃癟,氣急敗壞地指着他們倆;“我們家年年那麽聽話的孩子,就是跟你們這種人玩壞了。”
裴于懷火越燒越大;“你什麽意思。”
季竹音用力拉住裴于懷;“別激動。”
裴于懷心裏的火壓不下,什麽叫玩壞了,什麽叫你們這種人。
“梁玲,夠了。”遠處傳來陳曲年的喝止。
梁玲原本還想開口反駁,聽見陳曲年的聲音頓住了,氣憤地哼了聲往前走。
一行人退去,陳曲年往後看了眼,被陳奶奶拽上了車。
季竹音和裴于懷站在原地,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一聲,是陳曲年的消息。
【N;抱歉。】
裴于懷瞥了眼她手機屏幕,搖搖頭;“走吧。”
季竹音關掉手機點點頭;“走吧。”
回到家已經是傍晚,季宗和蔣文上夜班,奶奶和外婆也都回去了,家裏就季竹音一個人。
季竹音回了房間沒開燈渾身洩力倒在床上,想起陳曲年最後那個眼神,無可奈何地歉意,心髒有些麻木,
手機照到人臉自動解鎖,還停留在她和陳曲年聊天界面,那句抱歉尤為刺眼。
往上翻是心好和她的聊天記錄。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每一張圖片、都像針一樣,一下一下地戳着她的心髒,千瘡百孔,又酸又疼。
眼淚一顆顆落下,在淡黃色的床單上暈開一片片雲朵。
心好葬禮之後季竹音就再也沒見過陳曲年,他沒去過學校也不在家,電話打不通,沒人知道他去哪了,就像消失了一樣。
陽春三月,雲廈下完最後一場雪,進入長久的雨季。這場春雨一旦落下,中途很少中斷,要等立夏才算真正地結束。
雲廈的氣候奇特,喜歡的人很喜歡,讨厭的也很讨厭,季竹音是中間人,說不上喜歡也算不上太讨厭。
三月初程咪和周家樂大吵了一架,徹底分手。
原因是周家樂用小號在游戲裏綁cp,帶妹、被程咪發現了,周家樂提了分手。
分手後程咪整天以淚洗面,茶飯不思,還經常說傻話,什麽;
半條命沒了.......
我真的好喜歡他,好喜歡他,為什麽要分手.......
沒他我怎麽活……
季竹音聽着耳朵起繭,但又怕她為此做什麽傻事,泛着耐心安慰了程咪好久,好話說得嘴皮都疼了,終于有些好轉了。
可剛好沒多久周家樂又來道歉、忏悔、求複合了。
程咪被放學追着道了三天歉,心裏破功就和好了。
那天半夜季竹音接到程咪的電話,程咪的笑聲都快沖破屏幕;“我和周周和好了。”
季竹音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也不驚訝,勸又勸不動,人家撞了南牆就回頭,程咪是要把南牆撞倒,親眼看到萬丈深淵才往回走的人。
“人總會犯錯,他都已經知道錯了,我就勉為其難原諒他吧。”程咪笑聲不停繼續說;“嘿嘿,音音,你猜剛剛周家樂送了我什麽嗎?”
季竹音睡意全無從床上起來,坐到椅子上;“什麽?花?”
“高跟鞋”程咪把語音電話轉成了視頻;“是高跟鞋,人生中第一雙高跟鞋,他說要我當他一輩子的公主。”
程咪穿上高跟鞋,給季竹音走了一圈;“好看嗎?”
看着她期待的模樣季竹音豎起大拇指;“真好看?”
挂斷電話的時候是淩晨四點,季竹音睡不着,明天是周末,索性就抱着膝蓋坐在椅子上發呆。
清脆的雨滴聲敲打着窗戶,房間沒開燈,微弱的月光灑進來,書桌一個角被照亮。
已經快兩個月沒見陳曲年,周圍沒有任何關于他的消息,問裴于懷也是搖頭說不知道。
季竹音總是在想他,吃飯的時候、睡覺的時候、上學放學的路上、空白的時間、發呆時間.......她都會想起陳曲年。
他現在哪、過得怎樣、開心嗎.......
深夜在對話框裏敲敲打打半天,一條也沒發出去。
想念穿插在生活的每時每刻,他是系在心裏解不開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