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合影
合影
開場表演結束後，會場亮了燈，頒獎典禮很快開始。
這次的獎項大都含金量很高，不過也因此，在場的也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拿到獎，甚至連提名也沒有，其中就包括田嘉言和江昊宇。
田嘉言也從來沒有這麽搞不懂為什麽要讓連提名都沒有的人也來參加典禮。
娛樂圈搞團建呢。
讓她們來當鼓掌機器？
手掌生疼。
江昊宇一直在不停地說話，尤其是到姚語上臺的時候，他恨不得自己變成一條會發光的橫幅，直接飄到姚語身上。
直到姚語離場的時候，江昊宇那熾熱崇拜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依依不舍。
“兄弟，你說，我什麽時候才能有和姚語搭戲的機會呢？”
好不容易安靜一會兒，江昊宇又來了。
剛巧，最佳男主角提名開始了漫長的介紹環節，大屏幕上剛好切換到程陽澈的作品介紹，雖然實績很虛，但那一長串文字看上去包裝的還是很不錯。
“諾，模仿他，成為他，超越他，将他取而代之。”田嘉言朝屏幕那邊指了指。
江昊宇更加抑郁了。
“最佳男主角是，”主持人留了懸念，“讓我們先欣賞一段由張餘讓帶來的歌曲獨唱—《不讓》。”
大屏幕上四個人的實時鏡頭不放過每個人臉上的一絲表情。
兩位前輩依舊是溫潤謙和的微笑，周軻骁臉上是藏不住的期待和努力克制的神色。
唯獨只有程陽澈，像是大屏幕上直播的不是他一樣，連鏡頭都不看，向後倚靠着，臉上沒什麽表情。
這一幕被同步直播到各大網站，迅速攀升，霸榜熱搜。
“程陽澈在驕傲什麽，真當自己家了？”
“他也太拽了點兒吧！這可是直播。”
“他不會以為自己真能拿到獎吧！”‘
“不是，《東臨破》也就那樣，勉強看的下去，要不是因為流量，早就撲了。”
“我賭一個，李樹坤老師！”
“我覺得周軻骁也不錯，演了不少年配角，那可是一步步踏實走上來的。”
“我倒是覺得張寶剛老師能拿獎，演的太棒了，看的人起雞皮疙瘩。”
“歌曲結束了，要宣布了！”
半分鐘後，典禮現場和網絡同時炸開了鍋。
“最佳男主角得主，讓我們恭喜，程陽澈！恭喜澈澈，有請澈澈發表獲獎感言！”
“什麽，居然真的是程陽澈！”
“我去，組委會瞎了吧。”
“絕對有黑幕！”
“不是吧！”
……
不止是網絡上，臺下也頓時安靜了。
現場沒有粉絲，只有圈內大大小小的演員，這件事情的震驚程度不亞于宣布一個素人為最佳男主角。
可能素人演技也比他好點兒。
會場安靜地異常可怕，氣氛無比詭異。
要不是不敢說話，估計臺下唏噓一片。
哪怕不頒這個獎，也不能給他啊。
反倒是程陽澈，略顯驚訝之後，神色自若，鈍感力十足。
田嘉言不可思議地看着漫不經心走上臺的程陽澈，話都要說不出來了。
看了看江昊宇，對方也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望着她。
直到臺上的大少爺鎮定自若地發表完獲獎感言，并向鏡頭露出一個标準版營業微笑才下臺的時候，田嘉言還沒反應過來。
前排有人帶頭鼓掌。
瞬間，雷鳴般的掌聲響徹全場。
田嘉言怎麽也伸不開手，看着四周那賣力的掌聲，不知道有幾個是發自內心，有幾個是迫于威壓。
這叫什麽？
少爺家宴上的NPC。
—
典禮結束，江昊宇因為要趕通告，和田嘉言道別後就坐上車離開。
剛拿上手機，田嘉言還沒來得及聽格子興沖沖準備說的話，就被陳芳喊過去。
她的态度又恢複了最開始的熱情，“言言，我給你争取到了一個機會，快去和澈澈打招呼合照。”
田嘉言：？
“快點兒啊，你愣在那裏做什麽，人家一會兒就走了！”
陳芳見她不動，自己走過來硬是把人給推了過去。
到後臺一看，可給田嘉言驚住了。
嚯，這麽大一場面，跟簽售會一樣。
一個個衣着光鮮亮麗的藝人在經紀人的帶領下在程陽澈周圍套着近乎。
程陽澈臉上依舊挂着标準版的營業笑容，似乎沒有一點兒不耐煩。但田嘉言剛好捕捉到一幕，在第一批合照結束之後，程陽澈背過身去，那一瞬間嘴角迅速拉直。
看來大少爺不太開心。
趙玉晴也在其中，看樣子是第二批，正在一旁和幾個女藝人一起，整理發型服裝，準備和程陽澈合照。
田嘉言遠遠看着，只覺得，程陽澈此時面無表情的臉上特別适合寫上幾個個大字：
“我在盛典後臺很想你”
地标建築啊這簡直是。
想到這個畫面，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同時又認為他實在是活該。
田嘉言忍不住笑了出來，擡頭的時候卻剛巧和程陽澈對視，對方像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田嘉言掐着自己的手腕，低下頭，硬是把這笑給憋回去了。
不過，她其實很好奇，今天這個獎不知道程陽澈拿的心不心虛。
說白了，這跟硬搶有什麽區別。
換她，晚上都睡不着覺吧。
“快點兒，你也去打個招呼，站在一起拍個照片，今晚公司發微博。”陳芳催促道。
還沒等田嘉言說什麽，趙玉晴先看到她們，她笑意淡了下來，冷哼了一聲，接着又喊了陳芳。
“芳姐，你過來一下。”
正愁沒機會跑的田嘉言，立馬拽住一旁沒反應過來的格子，低聲：“跑。”
“啊？”
格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田嘉言拽着逃離了現場。
—
“哎哎哎，阿澈，你幹嘛去？”應付完一批人後，程陽澈就獨自向外走，被梁俊拉住。
“出去透氣，快憋死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梁俊嘆了口氣，遠遠地說了句，“那個，別走太遠啊，一會兒還得回……”
程陽澈回過頭，帶着滿滿的怒氣看了他一眼。
梁俊揮了揮手，讪笑，“行行行，明白了，我閉嘴。”
—
盛典是在江城的中心禮堂舉辦的，北邊有個隐蔽的小門，很安靜，帶着一個小庭院，和堪比菜市場一般熱鬧的後臺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
遠離了喧鬧的人群，程陽澈終于清淨下來。
後門處不像前門一樣收拾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地上有刮過來的枯枝敗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破舊不堪。
手機被大呼拿走，想也不用想，他也知道網上會罵成什麽樣子。
誰也沒想到會是他。
包括他自己。
不過這些關于他的，不好的熱搜，不出意料，應該會在一個小時內，被清理得幹幹淨淨。
想着一會兒要面對的，程陽澈的煩躁情緒席卷而來，他猛地踢開了地上的小石塊，石塊受力，呈弧線“嗖”地一下飛到門口。
“咚”
好巧不巧，砸在了過路人的身上。
只聽見“啊”的一聲，那人停了下來。
“不是吧，沒和少爺合照，要遭暗殺？”那人嘟囔了這樣一句話。
程陽澈站的位置，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況，但外面的人卻不太能看清他。
是剛才那個憋笑的人。
田嘉言。
那個追尾他之後又和他幾乎撞衫的女明星。
她似乎想過來看一看情況，但被她的助理攔住，兩人上了一輛保姆車，很快消失在他視野裏。
程陽澈冷哼一聲，準備回去。
突然想到什麽，他站在原地。
她剛才說什麽？少爺？
他才不是。
程陽澈轉身，身後，又一枚石子呈抛物線弧度飛到了門口，落在門框內，迎着昏黃的路燈，拉長一道圓滾滾的陰影。
—
“言言，我們就這麽走了，是不是不太好。”格子還是有點兒擔心，猶豫地問道。
田嘉言沒直接回答她，岔開話題，問，“你剛才想和我說什麽呢？”
“哦，”格子情緒突然高漲起來，激動道，“你不知道，你今天漲了十萬粉！”
“十萬诶，那可是十萬啊！”
田嘉言也有些訝異，這個熱搜這麽厲害的。
怪不得大家擠破頭也要上熱搜。
“而且你今天的妝造收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我幫你發了一條微博，評論私信裏全是誇誇！”格子驕傲道。
“看來我這還歪打正着了，回去要謝謝江昊宇。”
“嗯嗯，特別棒！”格子繼續說道：“言言，你記得回去可以和大家互動一下，你和江昊宇那部劇的官博也發了劇照，到時候也可以互動一下。”
田嘉言點了點頭，想了想回去之後要做的事情，看了看時間，估計今晚又要熬夜了，好在明天不用工作。
“對了，格子，你想不想換份工作？”田嘉言想到什麽，突然問道。
沒想到這句話一出，對方立馬緊張起來，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小心謹慎地說：
“是，是不是因為我今天沒處理好那件事，對不起言言，是我的失職，我回去主動和芳姐認錯，讓她給你換個助理。”
說着說着，她聲音都哽咽了一些，但還在努力控制着不在田嘉言面前哭出來。
田嘉言這才意識到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她忙解釋，“哎呀，不是，我是想問，如果有一天我和公司解約的話，你要不要跟我走？”
“嗯？”格子終于是忍不住，悄悄擦着眼淚，聞言擡頭，疑惑地看着她。
“這地方，待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