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帶回家
第043章 帶回家
柳亦久坐在房間裏,略微焦躁地挂掉了電話。
那個人在會場打鬧的事情,還是傳了出去。雖說沈康時已經把媒體上相關的視頻全都下架了,但還有有人把視頻轉到了他的學校。
他現在人在國內,但依然任職于國外某大學,對學術不端格外重視。
剛剛打電話過來的,正是學術委員會的副主席,向他核實論文的事情,問他有沒有更多證據,證明那篇論文是自己原創。
柳亦久懸着一顆心,把副主席應付過去。快要結束之後他問對方:“中國的一次小風波,為什麽會驚動你們。你知道,中國什麽人都有的。”
沒想到對方沉默了一會兒,說:“是的,這個世界上什麽人都有。所以我們不能因為語言問題而錯過任何一個天才。更何況,我們也會參考信源。”
天才。
信源。
聽到這兩個詞,柳亦久大約猜到了什麽。
有某個“德高望重”的人,把視頻轉給了他們。經過一些查證之後,學術委員會目前更傾向于認可對方。
副主席問:“你還有什麽問題要問嗎,柳。”
柳亦久搖了搖頭,都沒有意識對方甚至看不見:“我能夠提供的證據,都已經提供了。我相信我會得到公平。”
“我也這麽希望。”副主席這樣說着,挂斷了電話。
柳亦久盯着手機發呆,恨不得把手機扔出去。
這幾天,他的手機快要被打爆了,心情自然不愉快。沈康時讓他在這裏住着,不要去理會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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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康時對他承諾:放心,我會搞定的。
可沈康時搞定了什麽?這件事不還是傳到了學校那邊嗎?
是誰把視頻發給學校的?那天涉及到的對話有很多理論部分,所以一定有人做了翻譯的工作。
是關汀?
柳亦久焦躁地咬着嘴唇,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正在這時,大門口傳來了窸窣的聲音。
應該是沈康時回來了。
柳亦久立刻站起來,迎向門口,卻看到沈康時扶着另一個人。
“……關汀?”柳亦久的語氣很複雜。
沈康時的動作竟然看上去有些僵硬:“你醒了。”
柳亦久:“現在已經上午十點半了,我當然醒了。關汀為什麽在這裏?”
不,與其問這個問題,不如問沈康時為什麽要把關汀帶回來。
關汀臉上沒什麽表情,甚至有一絲淡淡的倦怠。沈康時的肢體動作反而更緊迫一點。
是沈康時強迫關汀過來的。
意識到這一點,柳亦久咬着嘴唇,心裏恨恨地想:憑什麽。
憑什麽一個贗品,要放在身邊身邊這麽久。
柳亦久心裏是瞧不起關汀的,卻又因為沈康時把人帶回來的行為,生出一絲危機感。
明明自己就在這裏了,為什麽還要去管關汀?
沈康時此時的心情也很微妙。
一想到關汀這陣子一直跟林啓逸呆在一起,他心裏就莫名煩躁。無論如何,一定要把關汀帶走。
要把關汀關起來,放在自己随時都能看見的地方。
絕不讓林啓逸有任何一絲可能。
鑒于關汀跟在自己身邊太久,沈康時覺得把關汀放在哪裏都不靠譜。以關汀的協調能力,一定能夠“逃出去”。唯一放心的地方,只有家裏。
所以沈康時把關汀帶了回來。
在路上,他有意識地忽視了柳亦久也在的事實。他甚至完全沒考慮過要怎麽樣讓這兩個人和諧共處,只是想着——
一定要把關汀放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而現在,柳亦久已經看到關汀了,他無法再逃避這個問題了。
沈康時皺着眉頭,他覺得柳亦久的反應有點過度了。
沈康時卻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關汀最近很不乖,給我找了些事情。我得教訓他。”
一邊這樣說,沈康時一邊把關汀帶到了家裏的書房。
柳亦久回國這麽久,一直住在次卧。沈康時如果想要把關汀放在就近的房間裏,那就只有書房了。
柳亦久看見沈康時的舉動,內心只覺得荒謬:“教訓……?有什麽教訓,是需要帶回家來的?如果對公司不利,那該承擔的責任就承擔,該辭退的就辭退。現在這樣算什麽?我還在家呢!”
柳亦久的語氣很沖動,甚至有一些責怪的意思在。
沈康時心頭起了一股非常不耐煩的情緒。
要辭退關汀?
柳亦久根本就不知道關汀對于公司的重要性。
沈康時看向柳亦久,說:“你把這裏當成家嗎?”
柳亦久一愣,沈康時的眼神裏沒有任何情緒,似乎就只是一個确認、一個提問而已。
柳亦久:……
這裏當然是沈康時的家,他只是借住。
但沈康時的意思,怎麽像是……
柳亦久的眉眼中出現一絲受傷。
沈康時意識到了什麽,放柔了語氣,說:“我的意思是,你想跟我組成一個家庭嗎?”
柳亦久當然知道沈康時對自己的感情,自己出國那麽多年,沈康時雖然身邊沒斷過人,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影子,足以證明自己的重要。
可為什麽,本該是表白的話語,卻沒有任何感情呢?
這不是柳亦久想要的結果。
柳亦久穩了穩心神,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現太急躁了。
應該徐徐圖之。
柳亦久換了副情态,有些難過有些落寞地說:“可我爸……”
望着心上人憔悴的樣子,沈康時也知道自己那句話唐突了。他揉了揉眉心,說:“抱歉,我不該在這時候說這個的。你先好好休息吧,放心,別的事情有我在。”
見沈康時做出了承諾,柳亦久再看到坐在書房裏的關汀,也沒那麽礙眼了。
終究是不被愛的那一個,現在裝出這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何況現在名正言順住在沈康時家裏的,是自己。
柳亦久說:“嗯好的,我還有郵件要回。你先照顧關汀。”
沈康時看向關汀,關汀坐在書桌旁,臉上只有一種倦怠的神情,看上去有氣無力,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被怎樣對待、又看到了什麽。
沈康時皺着眉頭,說:“林啓逸對你做了什麽?你現在怎麽這樣子了?”
上次見到關汀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沈康時現在只恨自己對林氏集團做得還不夠狠。
關汀随意道:“不是林啓逸對我做了什麽。我現在很好。”
沈康時怒道:“你現在很好?!”
臉色蒼白,身材瘦削,表情也不生動了。這樣也叫好?
關汀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子的?
沈康時恍然覺得,關汀的虛弱和憔悴并不是忽然發生的。好像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
沈康時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連指尖也痛了起來。
沈康時脫口而出:“你把自己搞成這個鬼樣子,還指望誰會喜歡你嗎!”
關汀仰頭看着沈康時,心裏好像有很多話,但是都說不出來。
跟沈康時有什麽好說的呢?現在他和柳亦久終成眷屬,自己這個配角也該退場了。關汀自己沒有糾纏,又為什麽要來上演狗血連續劇呢?
而在沈康時背後,柳亦久走了過來,正從沈康時肩膀後面看着關汀。
沈康時意識到關汀沒有在看自己,轉過身,看見柳亦久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走過來了。
沈康時臉色一黑,又柔聲下來,問:“怎麽啦?”
柳亦久也笑得溫柔,道:“難得你中午在家裏。我想自己做頓飯吃,你想吃什麽?”
沈康時道:“你還會做飯?”
柳亦久說:“在國外呆久了,多少都會一些,只是可能口味不是那麽好。”
沈康時下意識轉過身,說:“讓關……”看到關汀那張憔悴的臉,沈康時又把話咽了下去,道:“好的,我跟你一起,看看有什麽我能幫忙的。”
柳亦久松了一口氣,說:“我還以為你會嫌棄我呢。”
沈康時說:“怎麽會。”
兩人往廚房去了,關汀靜靜地坐在書房裏,沒有動靜。
柳亦久從冰箱裏拿出幾個土豆,說:“土豆泥你想吃嗎?還是酸辣土豆絲?我只會做簡單的。”
沈康時想了想,說:“土豆絲吧,我來削皮。”
“嗯嗯,那我先煮飯。”柳亦久穿上圍裙,給沈康時安排任務。
沈康時站在廚房裏,看見這樣平淡溫馨的柳亦久,出了神。
這正是他想象過很多次的、屬于他和柳亦久的眷侶生活。
可為什麽,他心裏并不如意想中的那樣高興呢。
沈康時腦海中極快地掠過一個畫面:關汀的父母在廚房裏嬉笑打鬧,而小關汀拉着他跑開,笑着說:“他們沒有真的在打架!他們馬上就要親親啦,小孩子不能看哦。”
——沈康時關于恩愛夫妻的模版幻想,竟然來自于關汀的父母。
他這時候才意識到這一點。
“怎麽發呆了?在想什麽?”柳亦久擡眼,笑盈盈地看着他。
手指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沈康時回過神來,低頭一看,卻見自己拿着刮皮刀,食指上竟然多了一道傷口。
柳亦久也注意到了,說:“你怎麽削土豆也能把自己弄傷……要小心一點啊。”
柳亦久放下自己手上的事情,擔心地走到沈康時身邊,抓着他的手,竟然下意識含在了嘴裏。
溫熱而柔軟的觸感從指尖傳來,沈康時僵住了。
這麽多天來,這是他們倆最親近的接觸。
柳亦久做完,自己也反應過來不對,連忙放下來,有些手足無措地說:“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給你消毒……”
“沒關系,你在關心我。”沈康時說。
柳亦久擡頭,兩人目光接觸,忽然有什麽東西就那樣發酵了、漲開了。
不知道誰先開始的,兩人逐漸靠近,氣息相交。
柳亦久抓皺了沈康時的襯衫,“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