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夢
第077章 夢
要去哪裏。
關汀愣了愣,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挑開了這個問題,跟奶奶聊花園裏的花,聊村裏的小豬。
簡文彥神色斂了斂,若有所思。
第二天,簡文彥拿出了一幅地圖,指着全國各地問他:“西藏要不要去?新疆呢?甘肅呢?”
簡文彥一個省份一個省份指過來,說各個省份裏出名的自然風光或是人文風景。
關汀沒什麽興趣,但從簡文彥開始報菜名的那一刻,就掏出平板開始整理表格。
簡文彥愣了一下,說:“我是不是準備得太不充分了?我回頭整理一份再給你看。”
關汀則是擡起眼問他:“為什麽?就這樣選呗。”
關汀是那種一切都要好好規劃的類型,遇事不決來張表格。比較起來,簡文彥則要來得更随性自在一些。
簡文彥當初從訂婚宴上帶走關汀,又如何不是一種“興之所至”呢?
關汀本來沒有跟簡文彥一起“旅游”的興趣,但看簡文彥在地圖上指指點點的時候,忽然想把所有他從來沒有考慮過的另一種選項給記錄下來。
記錄着記錄着,關汀忽然又覺得:好像出去旅游也不錯。
方醫生也對他說過,要去體會另一種人生。
于是在表格做完之後,關汀忽然非常突兀地問簡文彥:“你能吃辣嗎?”
簡文彥說:“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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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汀想了想,删掉好幾行表格,說:“那川蜀一帶不能考慮了。”
看見關汀這樣認真地選擇和思考,簡文彥愣了一會兒,旋即欣喜若狂。
“你要跟我一塊兒去旅游嗎?去哪裏?我的護照貌似需要去處理一下,稍微等我兩天。”
跟簡文彥一塊兒呆了這麽久,這幾乎是第一次,關汀看見簡文彥露出這樣外放的開心。
關汀也被這樣的情緒感染,說:“要出國嗎?”
簡文彥想了想,說:“不用吧,國內也挺好,氣候更合宜一些。你想去哪個城市?我們去買套房吧。”
關汀:“買房?”
簡文彥說:“正好我在A市住厭了,換個城市住,也不錯。”
關汀:?
明明只是要去旅游而已,怎麽在簡文彥嘴裏,就好像變成了要去旅居?
簡文彥說:“我現在也沒什麽工作,下一部電影還在找感覺,去其他城市看看也挺好。”
關汀盯着簡文彥看。
關汀好像這個時候才發現,對方是跟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人格,擅長體會,勇于改變。
是關汀幾乎不曾擁有的力量。
關汀笑了一下,說:“好啊,都随你。”
他不随簡文彥,他随另一種思考模式。
去嘗試新鮮事物。
簡文彥得到關汀的默許,變得更加興致勃勃,當即提出許多點子。
關汀不置可否,看着簡文彥折騰。
但規劃到最後,也未能成型。搬家哪是随口說說的事情,即便簡文彥和關汀有超能力,不去計較新添置的家具物什,可關汀終究不可能放任奶奶留在A市,完全置于沈康時的掌控之下。
簡文彥倒是想過跟沈康時撕破臉皮,直接把關奶奶請出來——簡家雖然沒有自己的私立醫院,但總有些關系讓關奶奶得到更精細的治療。這個念頭被關汀否決,因為他不想讓老人家這麽大年紀了,還為孫子的感情擔憂。
簡文彥只得作罷。
最後問關汀:“我們去露營吧,就當是在野外了。”
在城市的公園裏露營,與野外露營差了十萬八千裏,但現在也未嘗不是一種替代品。
兩人去選購戶外用品。
在商場裏,關汀卻見到了一個忘記許久的面孔。
林啓逸。
林啓逸陪大哥來買高爾夫球杆,沒想到一轉頭卻看見了關汀。
關汀低頭選購手套,姣好的側臉看起來溫和無害,自帶一股令人寧靜下來的力量。
林啓逸看見關汀,心中一痛——他本來有機會和關汀發展一段真心關系,但最後因為家庭的原因妥協。這件事摻雜了不甘心和遺憾,還有微妙的挫敗感,或許将成為林啓逸心中積年累月的朱砂痣。
林啓逸不知道該不該上前,他現在哪有立場靠近關汀?
可正在他猶豫的時候,卻看見了關汀旁邊的那個人。
“簡……文彥?”林啓逸這樣喊着,走了上去。
簡文彥顯然跟林啓逸并不熟稔,微微點點頭,生疏地叫道:“林先生。”
關汀看了看林啓逸,說:“你來買東西?”
這樣随意日常的對話,足以彰顯出關汀在簡文彥身邊的自在。
林啓逸卻皺着眉頭,說:“關汀,你不能跟簡文彥在一起。”
關汀本來想說“你誤會了”,可轉念一想,似乎也沒有什麽澄清的必要,便沒有開口。
簡文彥則是涼涼地說:“林先生,你自己情場失意,就要破壞他人幸福的可能性嗎?這未免有些下作了。”
林啓逸:“……”
林啓逸顯然還想說些什麽,但此時他的大哥已經走了過來。
林家大哥先是叫了簡文彥一聲:“簡總。”然後又問弟弟:“啓逸,你挑好了嗎?下次有機會,跟簡總請教請教。”
“……”林啓逸的拳頭捏了又松,松了又緊,最後丢下一句:“我去結賬。”
就離開了。
林家大哥跟簡文彥虛與委蛇,關汀沒什麽興趣,目光無意識地落在林啓逸的背景上。
林啓逸似乎很擔心關汀,即便逃開了也是一步三回頭。
·
沈康時心亂如麻。
他叫人關注着關汀的身影,自然知道這些天關汀跟簡文彥打得火熱。
下面的人還遞上來了好幾張照片,光是這樣看着,沈康時就能分辨出關汀和自己在一起時究竟有多麽克制隐忍。
借着加班的理由,沈康時已經許久沒有回過別墅。
他跟柳亦久的婚禮,硬生生成了笑話。
誰又能想到,幾個月前沈康時還對柳亦久魂牽夢萦,現在卻有苦難言呢?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或許就是這般難以琢磨。
沈康時在辦公室的裏間置辦了小床與洗漱的空間,每天晚上就睡在這裏。
他很多時候都會夢見關汀。
或許是辦公室這個環境過于熟悉,沈康時夢見的全都是之前關汀還沒辭職時候的事情。
不……還要再往前一些。
是柳亦久這個名字不能被提起的時刻,是關汀心甘情願跟在沈康時身邊的時刻。
關汀穿着一身襯衫西褲,是他常穿的搭配,關汀問沈康時:“沈總,今晚吃什麽?我已經定好位置了。”
沈康時似乎知道這是夢,但醒不來,只能依着夢裏的劇情,問:“今晚要去見誰?”
關汀還做沈康時秘書的時候,沈康時幾乎從不糾結行程,反正關汀會替他安排好一切,他只管照着做。去的路上關汀自會将資料準備好。
關汀說:“回沈宅。沈爺爺今晚準備了家宴,還邀請了我奶奶。”
關汀微微低着腦袋,看起來格外乖巧。
沈康時喉頭微動,聲音有些不自覺的顫動,說:“是要……”
關汀擡眸笑了一下,說:“當然是結婚。”
關汀這樣說着,往前走了一步,摟住沈康時的腰。
體溫真實而又焯燙。
沈康時快要忘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将關汀擁在懷中了?
體溫和擁抱,原來是這樣的觸感嗎?
夢裏的關汀很主動,轉瞬已經吻上了沈康時的喉結。
沈康時意動,發出暧昧的聲音。
關汀的呼吸響在耳畔,沈康時聽見關汀叫自己“康時”……
沈康時忽然睜開了眼睛,像是有人拉着他的衣領,将他高高地提了起來。
呼吸變得稀薄,沈康時卻看見了眼前的人。
……是柳亦久。
柳亦久眸光潋滟,溫柔叫道:“康時……”
沈康時的聲音猛地冷了下來:“你怎麽在這裏。”
柳亦久說:“你太久沒有回家,我擔心你,來看看你。”
柳亦久的手沒有挪開,而是順着剛才的動作,在沈康時腰間摸了一下,心疼道:“你瘦了。”
沈康時卻沒有體會到半點關心,反而感到腰間一陣很別扭的觸感,恨不得拿什麽東西擦一下。
沈康時說:“誰讓你進來的?我的辦公室權限,只有幾個人有。”
柳亦久一僵,說:“我是你未婚夫,秘書那邊都知道。連我也不能進來麽?”
柳亦久這話說得楚楚可憐,沈康時的表情卻依舊冷淡:“還是合規矩得好。”
方才沈康時動情時,柳亦久隐約聽見一個二字名字。再結合沈康時此刻反應,也意識到了什麽。
他今天過來,是求歡、是求和,本不願鬧翻,可任誰都很難忍過這樣的侮辱。
柳亦久忍了又忍,還是脫口而出:“你剛剛在夢裏,想的是誰?是關汀還是我?”
沈康時或許被戳中了痛點,表情變得有些生氣,說:“你來這裏,是為了問這一個問題嗎?”
柳亦久說:“要不是你不回家,我又怎麽會來找你?”
卻沒想到,沈康時揉着眉頭,有些不耐地說:“上次訂婚宴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我想先靜一靜。這段時間你也跟學校那邊接觸下,看看到底怎樣處理。”
處理……?
柳亦久看着沈康時,意識到這場拔河比賽中,他距離輸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