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42、第 42 章
距離釣魚那天,已經過去了三日,到今日,沈世倫已經來了熱河行宮将近二十天,也悶在行宮二十天了,他現在特別想出去轉轉。
但長公主一點也不想,外面太熱了,她有些苦夏,一熱心情就不好,比起去外面,她更想待在宮裏。
長公主不想出去,沈世倫自然也不好單獨出宮,只得想想在行宮能玩些什麽。
行宮有很多亭臺樓閣,十分漂亮,沈世倫看了幾眼,也就沒興趣了。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弄個畫舫來玩玩了,行宮裏最不缺的就是水,又不搞龍舟賽,就是一條畫舫,肯定游得開。
沈世倫将這個想法告訴長公主,長公主便吩咐翠沫,“去問問有沒有畫舫。”
這裏是熱河,并非江南,畫舫還真不一定有,最起碼長公主不曾見過。
過了片刻,翠沫回來,道:“公主,宮內倒是有畫舫,但因為多年不曾用,難免有所破損,管事太監說,需要幾日來修繕。”
有已經很不錯了!
沈世倫笑道:“無妨,讓他們盡快修好即可。”
三日後
沈世倫見到了那條有幾十年歷史的畫舫,據說是長公主的皇祖父在位時讓人造的,用的是上好的佳楠木,這也是它能保存這麽久只是有些地方破損的原因。
畫舫上建有三層的木樓,上面張燈結彩,頂上漆着黃漆,走進一看,那彩燈上還畫着一個個人物,個個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大畫師之手。
不過,沈世倫看到那人物畫像卻是一怔,下意識地扭頭看向長公主。果不其然長公主面色一沉,冷聲道:“将那些燈籠全部摘下,換成新的。”
也不怪長公主這般發怒,這彩燈上畫得皆是妙齡女子,而且這些女子身上都着輕紗,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現,這畫師似乎很明白男人的劣根性,半遮半掩最能激起他們內心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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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倫暗自腹诽,能挂這樣的燈籠,看來長公主的皇祖父并非一般的好色之人,也難怪先帝不曾用過一次這畫舫,想必也是看到這些覺得污眼。
若非行宮內就這一只畫舫,想必長公主讓人把它拆了的想法都有。
管事的太監額頭滿是細汗,他當初只是
粗略看了一眼,便讓下面的人趕緊修繕,一完成就請長公主過來一觀,本是想邀功,卻是不曾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纰漏,吓得他心髒都快跳出來了,讓人趕緊換燈籠,生怕慢一步惹惱了長公主,他的腦袋就不保了。
長公主瞥了眼沈世倫,似笑非笑道:“可好看?”
沈世倫心裏一凜,故作疑惑道:“什麽好看?”打死也不能承認他看過。
長公主冷哼一聲,也沒指望沈世倫承認,警告道:“不該看的別看,否則本宮饒不了你。”
沈世倫向來潔身自好,從不曾讓丫鬟近身伺候,也因此長公主對他很是放心,并未因為剛才之事遷怒他。
這畫舫上的燈籠一時半會兒換不完,而且管事太監不敢再馬虎,他打算将畫舫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全部檢查一遍,再去交差。
長公主自然不可能在這裏幹等,便和沈世倫先回了宜昌宮。
兩人下了會兒五子棋,沈世倫輸多贏少,當然那贏的幾局也是長公主讓他的,而且讓得不動聲色,他也是在下完棋後才會意識到長公主讓棋。
等五子棋玩厭了,沈世倫提議道:“殿下,我們換個簡單的玩法……我們各自抓幾枚棋子放在手中,讓對方猜棋子的數目,猜得最接近的獲勝,輸的人要答應一個要求。”
其實就是猜子,規則很簡單,長公主點頭同意,兩人便開始。
第一局開始,沈世倫将手放進棋盒中,盲抓了幾枚黑子握在手中,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手裏有幾枚棋子,長公主同樣抓了白子。
根據剛才聽到的聲音,沈世倫猜的數字是“四”,長公主猜的是“三”。
最後兩個人一起打開手掌,沈世倫的黑子有五枚,長公主的白子也有五枚,這樣一來,便是沈世倫贏了。
長公主将白子放回棋盒,道:“你有何要求?”
沈世倫勾唇一笑,“殿下不如猜猜看。”
看到沈世倫這個表情,長公主微蹙眉,他一露出這個樣子,準沒想好事。
長公主沉聲道:“快說,”她根本不想猜。
沈世倫卻是搖頭,“我暫時還沒想好,不如等我想好再說,我們繼續。”
接下來他們又玩了三次,長公主兩勝一負,沈世倫贏了便把要求攢起來
總說想到再說,但長公主知道他的壞心眼,所以每當長公主贏了,她的要求便是沈世倫之前那個要求無效。
因此,兩人玩了四局,相當于平局,都不能給對方提要求,但長公主并不在意,相反她的心情很好,可沈世倫卻是黑着一張臉,想要繼續玩。
長公主豈能讓他如願,不願再陪他,正好此時翠沫來報,畫舫那邊已經弄好。
此時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間,長公主便決定先用膳,等天黑了再去畫舫,一般游畫舫皆是在晚上。
……
這次管事太監檢查得十分仔細,把之前那位留在畫舫的東西全部更換,不會再有污長公主眼睛的東西。
游畫舫,自是越熱鬧越好,太後年紀大了,不想來湊熱鬧,皇後卻是正愛熱鬧的年紀,接到長公主的邀請,欣然前往。
兩人都帶了不少的宮人,一時間,本來空蕩蕩的畫舫變得熱鬧起來,管事太監還安排了幾位精通琴藝的宮女彈琴,在畫舫一樓的牆壁還挂有不少名家的墨寶,這上面不僅有作者的印章,還有不少曾經收藏過此物之人的印章。
此時,沈世倫陪着長公主站在那兒,欣賞一副書法,那上面蓋的印章中有一枚是屬于先帝的,顯然這是先帝收藏的字,然後收入了行宮庫房,現在被管事太監拿出來挂在這裏。
見長公主沉默不語,沈世倫說道:“殿下若是喜歡,不如帶回去?”
長公主回神,搖頭道:“不必了……送去母後宮中,”先帝的東西她已經有不少,沒必要每一樣都要。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書法太差,太後最喜歡欣賞名家的書法,這副字給太後正好。
翠沫當即命人将其摘下,派人送往太後宮中。
沈世倫陪着長公主繼續走,皇家的收藏果真不少,皆是珍品,這其中更多的是畫作,沈世倫那點技術有取巧的嫌疑,和這些畫家沒得比,他也沒那麽多精力去學傳統的畫技,這般看看,欣賞一下便好。
皇後從未見過畫舫,對裏面的一切都很好奇,或許也是沒有太後在身邊,她放開很多,帶着宮女跑上跑下,很是歡快,直到這時,她才更像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在宮裏時,皇後多少還是有些拘束的。
欣
賞一會兒一樓的字畫,沈世倫便和長公主上了三樓,走進房間,透過窗戶看外面的夜景,畫舫正在前進,三樓的高度已經超過行宮的圍牆,他們可以從這裏看到熱河城內的燈火,再加上行宮美輪美奂的建築,兩者組合在一起,很是美觀。
沈世倫從背後抱住長公主,下巴輕輕抵在她的肩膀,輕聲道:“好看嗎?”
長公主握住他的手,點頭,他總是這樣,從未讓她失望過。
沈世倫親親她修長的脖子,道:“殿下不肯陪我出宮,我也就只能這樣看看宮外的景色了。”
長公主:“……”莫名聽出一股委屈的意味是怎麽回事?肯定是錯覺。
沈世倫用餘光打量長公主,見其沒有接話的意思,只得失望地嘆氣,看來想忽悠長公主出宮任重而道遠啊。
因為是夜晚,再加上他們在三樓,畫舫上總是有涼風吹過,并不熱,反而偶爾會感到一股涼意。
翠沫怕長公主着涼,便拿了件鬥篷給她披上,随後便退了出去,房間內只留下沈世倫和長公主兩人。
兩人坐在榻上,沈世倫拿出之前看到一半的話本,繼續給長公主讀,長公主依舊枕在他腿上,視線看向窗外不斷變化的景色,耳邊圍繞着沈世倫低醇的聲音,讓她的心漸漸變得寧靜。
漸漸地,時間越來越晚,沈世倫将話本讀完,長公主坐起來,捂嘴打個哈欠,道:“時間不早了,走吧。”
剛說完便見沈世倫正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長公主心裏一咯噔,心裏有些不安,還沒等她想明白為什麽不安,她便被沈世倫壓在身上。
“皇後還在下面……”長公主心裏一緊,連忙阻止他。
沈世倫和她額頭相抵,呼出的氣息纏在一起,他偏頭吻了吻長公主的耳垂,才道:“翠沫不會讓她進來的,”因為他們總會時不時地胡鬧,翠沫根本不敢随意放人進來。
……
最後,長公主這一晚還是在畫舫過得夜,畫舫也有供人休息的房間,長公主之後才知道沈世倫是故意選的那個房間,他本就是早有預謀。
最倒黴的是翠沫,她在門外守了一夜,她本以為長公主會回宜昌宮過夜,畢竟長公主來熱河行宮從不曾在其他
地方過夜,結果誰知她等了一夜也不曾等到長公主要離開的消息。
至于長公主,她當然是想回去的,只是被沈世倫折騰得根本沒力氣,沐浴都是沈世倫幫她,她早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等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長公主醒來時,沈世倫還不曾醒,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間,将她抱在懷裏。
想起昨日他的軟磨硬泡,長公主便忍不住一陣火大,她就不該心軟,這人慣會得寸進尺,長公主閉閉眼睛,壓下怒火,動作輕柔地從沈世倫懷裏退出去,然後用力一踹……
咚!
沈世倫是疼醒的,他的額頭撞到地板上,一醒來眼中就流下生理性眼淚,沈世倫用手揉揉額頭,忍不住“嘶”了一聲,真疼!
他爬起來,看向長公主,眼中還帶着淚光,疑惑道:“殿下,我怎麽掉下來了?”
長公主正在更衣,聞言面不改色道:“你剛才自己滾下去了,想來是這裏的床太小,你不太适應。”
“是嗎?”沈世倫擡頭看了眼床榻,也不小啊,再說他也不是睡覺不老實的人,他長這麽大就沒因為睡覺掉床底下過。
可是若不是他自己掉下來的,又是怎麽下來的呢?沈世倫摸摸自己還有些疼的額頭,百思不得其解。
長公主見沈世倫也不更衣,就這麽坐在地上低着頭,心裏一陣好笑,走過去踢踢他,道:“還不快更衣?”
“哦,”沈世倫連忙站起來更衣,然後和長公主一同離開房間,一打開門,便看到翠沫等人正盡職地守在門口。
他們還穿着昨日的衣服,也沒有盥洗,今日可以說是長公主最不精致的一天,此時畫舫已經停在宜昌宮前的湖邊,幾人馬上下了畫舫,回到宜昌宮。
等重新更衣盥洗,長公主才問道:“皇後何時離開的?”
翠沫答道:“皇後娘娘在畫舫待了一個時辰,便離開了,娘娘本要當面和公主說,被奴婢尋借口攔住了。”
長公主颔首,沈世倫卻是問道:“什麽借口?”
口供還是要對好,萬一哪天皇後一時興起再問起來呢,以皇後的心性,這種可能性不小。
“奴婢告訴皇後娘娘,公主的頭痛病犯了,正在歇息。”
這個借口确實沒什麽
好指摘的地方。
沈世倫看向長公主,蹙眉道:“殿下有頭痛病?我怎麽不知道?”
長公主見他擔憂,解釋道:“已經調理好了。”
長公主的頭痛病是輔政的那三年得的,因為她作息不規律,總是熬夜,再加上在朝堂上要提防左相一系,精神太緊繃,這才得了頭痛病。
等乾興帝親政後,長公主身上的擔子減輕很多,她的頭痛也就漸漸好了。
沈世倫點頭,然後說道:“殿下千金之體,要讓太醫時常把脈才是。”
長公主自是無不允,她原本就有太醫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請一次平安脈,宮中之人皆是如此。
……
時間流逝,此時已經是七月,天氣更加燥熱,長公主連宜昌宮都不願離開了,這時沈世倫接到了來自建平的信。
釀酒大會的時間定下來了,會在八月二十舉行第一場比賽,依舊由禮部負責。
禮部?沈世倫若是沒記錯的話,畏罪自殺的那位武平侯便是禮部侍郎,也不知道除了他,左相在禮部還有多少人。
八月二十舉辦第一場比賽,他必須在八月二十二日之前趕回去,那他八月初便要離開。
沈世倫将此事說與長公主,長公主略微皺眉,“今年似乎格外燥熱,現在已是七月中旬,還是如此熱,八月初母後怕是不會啓程回建平。”
沈世倫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可釀酒大會他必須要回去,雖然他拜托了朱士應,可難免會有照顧不到的地方,這件事一點纰漏都不能出。
“殿下,不如這樣,到時我自己一人回去,這樣也能快些。”
“你自己一人?”長公主不同意,“這麽長的路程,你若是出點事怎麽辦?”
他們來得時候雖然很順利,可那是因為有三百禁衛威懾宵小,若是沈世倫單獨回去,難免不會遇到心懷不軌之人,就他那小胳膊小腿,估計一個人也打不過。
“殿下若是不放心,派幾個侍衛護送我便是了,”沈世倫也怕出事,有人護送自是最好。
長公主卻是不曾答應下來,沉默片刻,才道:“到時,本宮與你一同回去。”
“殿下……”沈世倫一驚,他沒想到長公主會如此決定。
長公主擺手,“好了,就這樣定了。”
放沈世倫一個人回去長公主根本不能放心,可若派護衛保護他,派多少呢?長公主自是希望護衛越多越好,可沈世倫的身份擺在那裏,若是派太多人于理不合,太後也在此,難免會心生不悅。
想來想去,長公主還是決定他們一起回去,有她在,便是派再多人護送都不會有任何問題。
何況沈世倫若是走了,她自己住在宜昌宮,難免無趣,即是如此,還不如一起回去。
沈世倫改變不了長公主的決定,只得将她攬在懷裏,低聲道:“謝謝殿下。”
長公主靠在他懷裏,勾唇輕笑,沒有說話。
……
既然決定要回去,自然不能瞞着太後,那邊自有長公主去應付,沈世倫則在思考吳伯信中說的事。
在信中,吳伯除了釀酒大會舉辦的時間,還打聽到了評委都有幾人。
和往常一樣,釀酒大會一共有三位評委,一位是一直擔任評委的萬老,他并非官員,但在品酒界十分出名,而且他為人是出了名的直脾氣,對是對,錯是錯,誰都不能改變他的決定,自然也就不會有賄賂一說,所以釀酒大會每次舉行都會請萬老擔任評委。
另外兩位,一位是禮部郎中秦鎮,還有一位是蔣大儒。
看到蔣大儒的名字,沈世倫愣了下,沒想到蔣大儒竟然也能當釀酒大會的評委,據說理由便是蔣大儒嗜酒,沈世倫嚴重懷疑,禮部的人是看在他兒子的份上讓蔣大儒去當評委,跟免費請他喝酒是一回事。
看到這三位評委,沈世倫心裏好壞參半,這三位評委有兩位是無法賄賂的,從一定程度上來說,這釀酒大會還是很公平的,可沈世倫一開始是打算看看能不能通過長公主的關系走走後門,現在他的算盤可以打消了。
人生第一次想走後門,卻沒法走成,還真是遺憾啊。
不過這個秦鎮他還是要搞清楚,了解全面一些總不會有錯,等長公主從太後那裏回來,他便提起秦鎮這人。
長公主一開始沒想起來,直到沈世倫說他是禮部郎中,長公主才有一些印象,道:“秦鎮此人能力不錯,只是他早年家境貧寒,曾經借住在武平侯府讀書,武平侯對他有恩。”
武平侯?
沈世倫蹙眉,這位
武平侯還真是陰魂不散啊,人都死了,還留下一個爛攤子,秦鎮是武平侯的人,那和是左相的人有什麽區別。
不過還好,秦鎮只是一個人,掀不起什麽大浪。
長公主已經和太後說過了,她和沈世倫打算八月初五回建平,這樣即便在路上耽誤幾日,他們也能及時趕到。
八月初三
沈世倫以快要走了為由,終于磨得長公主答應陪他出宮轉轉。
走進熱河的街道,聽着熱鬧的叫賣聲,以及來來往往的人群,沈世倫面上帶笑,這才是他想象中的古代街道。
兩人的顏值都頗高,走在路上的回頭率都不低,不過在看到兩人身後的護衛後,倒是無人敢上前搭讪。
沈世倫仔細觀察了一下,然後得意道:“殿下,看我的人似乎比你的多。”
長公主點頭,贊同道:“确實如此,本宮發現這其中似乎還有不少男人。”
沈世倫:“……”聽到這話,他的臉立馬就黑了,說起這個,他就忍不住想起江傑那個變态,麻溜地轉移話題。
長公主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兩個人走了許久,也不曾見什麽打架鬥毆,甚至地痞無賴都不曾見一個,沈世倫眉頭一挑,看來熱河知府準備工作做得不錯啊。
快到午時時,沈世倫二人去熱河最出名的酒樓用膳,他們徑直上了二樓雅間,正好還有最後一間。
正要走進去,他們身後又上來一群人,看穿着,皆不是普通人,聽聞還剩最後一間雅間,當即便道:“這雅間本公子要了。”
沈世倫蹙眉,正要說話,便見一個小厮打扮的人跑過來湊到為首的那位公子耳邊低語幾句,只見那位公子臉色一變,似是不經意瞥了沈世倫這邊一眼,眼神閃爍,放下一句“這雅間本公子不要了,”便帶人轉身離開。
本以為要經過一番争執,沒想到會這般輕易解決,沈世倫覺得這發展莫名有些戲劇性。
走進雅間,沈世倫若有所思,道:“殿下,那人好像知道我們的身份?”
長公主勾唇,“本宮早就聽說熱河知府做事穩重謹慎,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怕是我們自從出宮後,便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沈世倫倒是不在意,笑道:“他作為一方父母
官,有此等掌控力倒是正常。”
長公主沒有多說什麽,這位熱河知府能力不錯,又不曾犯過大錯,她當然不會因這等小事和對方計較。
事情也确實如長公主所說,熱河知府雖不認識長公主,可他曾經派人調查過沈世倫,知道他是誰,自然也就知道長公主的身份。
他們走得這一路,熱河知府一直派人跟着,就是生怕他們出點事。
待沈世倫和長公主二人回行宮,坐在府衙的熱河知府才徹底松了口氣。
他當初讓人調查沈世倫,本以為他是哪位王公貴族家的子弟,結果一調查,才知道他竟是公主府最得長公主寵愛的面首,看到這個消息,熱河知府不僅沒有輕視,反而更加重視沈世倫了。
為官多年,他對長公主的權勢有很清楚的認知,絕對不像外界說得那般皇上親政後,長公主便沒有了絲毫的權利。
當初戶部侍郎江寧守被罷官,左相可是連句求情的話都不敢說。
雖然是江寧守教子不嚴,可這種事可大可小,左相若是想救他,還是有機會的,可他寧願放棄這個心腹,也不願和長公主對上。
由此,長公主的權勢,可見一斑。
而且據熱河知府所知,左相曾經有意為自己的幼子求娶長公主,卻被長公主當場拒絕,甚至公然說出要養面首的話。
暫不提長公主的反應,左相趙林江從來不做沒有利益的事,他必定是想從長公主身上得到什麽。
只是原因究竟是什麽,他調查多時,還是不曾有線索。
但這并不妨礙他重視長公主,進而重視沈世倫。
正是他的重視,下面的人才不敢耽誤,在沈世倫出現的那一刻,立刻彙報給熱河知府。
想起今日差點和沈世倫起沖突的那個逆子,熱河知府臉色一沉,道:“将二少爺禁足,何時考中了舉人何時再放他出來,”若不是他謹慎,他的前途怕是要壞在這個逆子手中了。
宜昌宮
小順子走進來,手裏拿着一封信,道:“殿下,公子,這是熱河知府派人送來的書信,說是送給公子的。”
沈世倫聞言,和長公主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好奇,他們回宮不過一個時辰,對方的信便到了,意欲何為?
沈世倫打開
信封,将裏面的信件展開,快速地看一遍,笑道:“殿下,他這是借着我向您示好呢,哦,對了,今日和我們搶雅間的人是他兒子,”說完,沈世倫便把信遞給長公主,竟然沒有塞幾張銀票,絲毫沒有賄賂人的真誠,差評!
熱河知府先是跟沈世倫道歉,說他教子不嚴,沖撞了貴人,然後便透露出今後有機會,定當當面道歉之類的意思。
長公主看完,沉思道:“此人擔任熱河知府已有六年,想必是想動動位置了,看他的意思,可能是想進六部,”他交好沈世倫,很明顯是想回建平,那進六部是最好的選擇。
“他最少還要在熱河待三年,這時候便已開始謀劃,果真是穩重……不過,殿下之前不是說此人能力不錯,如了他的願未嘗不可。”
長公主蹙眉,“一個從四品知府的靠攏,本宮自是看重,只是不知他私下和左相是否有聯系,”說白了,長公主是怕熱河知府當雙面間諜。
沈世倫笑道:“這還不簡單,六部中哪一部左相的人最多,把他扔進去便是,”這樣哪怕他是左相的人也不會有損失,可若他真心投誠,也可以給左相添堵。
長公主聞言颔首,“待回建平,本宮會和旭兒提起此事。”
看到這封信,長公主心情很不錯,熱河知府的靠攏,這本身就是一個信號,乾興帝正在漸漸地建立起自己的威望,看來當初科舉一事,除了重挫左相,還有意外的收獲。
兩天時間轉瞬即逝
今日便是沈世倫等人回建平的日子,太後命行宮一百護衛再加上熱河府衙派出的五十衙役,共一百五十人護送長公主回京。
這便是差距,若是只有沈世倫,怕是有五十人便是頂天了。
進入八月後,天氣已不再像七月那麽炎熱,不過依舊有些烤得難受,沈世倫怕被曬黑,也不騎馬了,随着長公主坐馬車。
這次就只有長公主的行李,比之前來時的車隊短多了,速度自也快了不少,沈世倫估計大概十三日左右便能回到建平。
這樣一想,沈世倫便不再着急,安心地陪着長公主,偶爾他們還會下車走走。
在路程走到一半時,衆人到了縣城,尋了一家客棧住進去,沐浴更衣,因連
續趕了六七日的路,難免有些疲憊,再加上現在時間寬裕,長公主便決定在此休息半日,明日一早再出發。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晚間衆人熟睡時,一場雨悄悄來臨,先是蒙蒙細雨,沒過多久,便成了瓢潑大雨,還伴随着電閃雷鳴。
次日一早,沈世倫醒來,看着外面沒有絲毫減小趨勢的大雨,心情有些複雜,不知是該慶幸他們沒有露宿野外,要不然可能行李都被沖走了,還是該郁悶他們被困在了客棧,看這樣子,一時半會兒還真走不了。
長公主走過來,讓翠沫把手中的披風遞給他,蹙眉道:“今日冷了很多,你怎可還穿得如此單薄。”
沈世倫系好披風的帶子,然後抱住長公主,長嘆道:“看這雨勢,三兩日內,我們是走不了了。”
長公主知他擔心趕不上釀酒大會,卻是沒有出言安慰,反而訓斥道:“世倫,那聚德樓對你而言不過是平日的玩趣,你重視些并無不可,可莫要為它太費心力,本宮已陪你早出發幾日,若還是不能按時趕到,那便是天意。”
沈世倫一怔,沉默片刻,方才點頭,“殿下說得極是。”
聚德樓是為沈世倫帶來利益最多的店鋪,他難免會關心些,而且參加釀酒大會是早已定下的計劃,他這人有些強迫症,才想在結束前趕回去,确保聚德樓順利參加完比賽。
在長公主心裏,必定是不贊同沈世倫這般關心聚德樓,只是一直不曾幹預,此時見沈世倫焦慮,才忍不住說了這番話。
沈世倫自是知道長公主明着訓斥,實則還是在安慰他,便不再多想,随它去了,左右不過多等幾日。
只是,沈世倫還是錯估了雨勢,這場大雨整整下了五天五夜,是乾興五年下得最大的一場雨,外面的水面已經可以漫過腳踝,哪怕雨停了但還是不能走,必須再等一天。
而且即便是能走了,他們的速度也慢了許多,沈世倫等人接近建平時,已是八月二十二日,正好是最後一天。
沈世倫還算能接受,最起碼和他一開始想得一樣,小順子已經提前一步進城,他昨日就把小順子派出去提前通知吳伯一聲。
只是今日一早,在車隊正要出發時,沈世倫卻見小順
子回來了,他身邊還跟着吳成,兩個人臉色都有些不好。
沈世倫見此,心裏一咯噔,連忙問道:“可是出事了?”
吳成點頭,道:“少爺,我們的酒被告盜用了他人的配方,被取消了比賽資格,不僅如此,吳伯已經被關進大牢,聚德樓也被封了。”
“什麽?”沈世倫大駭,“可是有人拿出了相同的酒?”不可能啊,蒸餾之法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
“不是,他們告的是我們偷了他們祖傳的配方,也就是蒸餾酒的方法。”
釜底抽薪!
好狠的心啊,對方要的是将蒸餾酒的方法據為己有,雖不知這方法是如何洩露出去的,可沈世倫知道,如果這事不解決,聚德樓在建平将無立足之地。
不行,他必須在比賽結束前趕回去,替聚德樓正名。
沈世倫連忙和長公主說一聲,便翻身上馬帶着十幾個護衛先走一步。
長公主看着他離開,嘆氣道:“他之前還跟本宮說本打算借本宮的勢內定這釀酒大會的頭名,怎地真到了該借勢的時候,反到不借了?”
翠沫笑着回話,“想必沈公子氣狠了,給忘了。”
長公主搖頭,“讓人加快速度,能辦出此事的人豈是尋常人,他怕是解決不了,”晚去了他怕是要受委屈了。
沈世倫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等他回到建平時,已經接近午時,城裏不允許策馬,他只能下馬,然後租了一輛馬車,往釀酒大會舉辦的地方趕去,其實就是春風樓。
此時,釀酒大會已經進行到尾聲,蔣大儒聲望最高,便由他來公布第一名的歸屬。
“今日,釀酒大會正式結束,被評為禦酒的是瓊露……”
“等等!”
蔣大儒還差最後一個字便說完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一矮胖的中年男人滿臉笑容,正打算站起來上臺。
但這一切都被一個聲音破壞。
竟然有人來釀酒大會搗亂,一旁的吃瓜群衆不嫌事大,主動讓開位置,讓門口的人進來,正是沈世倫一行人。
蔣大儒看到沈世倫,稍微有些驚訝,但想到聚德樓發生的事,便不意外了,沒再念下去,等着看沈世倫會如何處理。
只是那中年男人卻是怒火中燒,看向沈世倫,道:“大膽
你是何人,竟敢公然在釀酒大會搗亂?”
作者有話要說:小可愛們是不是在想我怎麽又加更了,唉,我也沒想到啊,本來按照晉江的慣例是一周好榜一周差榜,我打算是隔一周加更,這樣還能有一周輕松些,結果,這兩周大佬太多了,好榜沒輪上,還得繼續加更,不出意外,接下來六天都會是三更~
感謝在2020-04-0822:42:08~2020-04-0921:26: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二三64瓶;紫月10瓶;樸智旻你放開我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