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客棧中,柳襄三人圍桌而坐,面色各異。

各自沉默良久後,喬祐年率先表态:“我是不成的,先不說我能不能受得了那個嬌氣精,就算我願意委屈我自己,但我這點功夫,重雲能放心他跟我走?”

“要是那金疙瘩磕着碰着哪了,我可賠不起。”

柳襄便看向宋長策。

宋長策眉頭緊緊皺着。

其實,他打心底裏不樂意柳襄和謝蘅走的更近,但他似乎也無法接受和謝蘅獨處。

不是他論人是非,而是謝蘅真的比姑娘家還講究,生水不喝,幹糧不吃,簡陋了不住,馬車都得放冰塊,若他們同行……嘶,想想都可怕。

“我……”

許久後,宋長策艱難掙紮着:“如果實在忍不住,揍了他會怎樣?”

柳襄,喬祐年:“……”

柳襄還沒說話,喬祐年就抱臂冷笑道:“第一,他是王府世子,陛下的嫡親侄子,你揍他是以下犯上,大概會把牢底坐穿, 第二,你會被明王府追殺一輩子,哪怕在牢裏。”

宋長策:“……”

他果斷搖頭拒絕:“我伺候不了這金疙瘩!”

最終,二人同時看向柳襄。

在兩道灼熱的視線下,柳襄皺了皺眉頭:“他有你們說的那麽難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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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其實謝蘅還挺好的相處的啊。

但前提是不得罪他。

喬祐年,宋長策:“……”

二人面無表情的看她半晌後,異口同聲道:“那你去吧。”

柳襄眨眨眼:“喔。”

“好吧。”

她早就有心理準備的。

她雖與喬祐年相處不久,但他這個人不難了解,而宋長策她更是了若指掌,知道他絕不可能會選擇跟謝蘅獨處幾日。

事情定下,柳襄便通知了謝蘅。

謝蘅知道是她同行後,只淡淡嗯了聲。

而重雲立刻就和暗處的玄燭打眼色,二人你來我往,眼睛都快抽筋了。

“你們若有什麽話要交代,不如出去說?”謝蘅忍無可忍,朝重雲道。

重雲趕緊低頭:“屬下沒有。”

謝蘅沒好氣瞪他一眼,道:“這裏便交給你了,隊伍三日後再出發。”

“是,世子放心。”

重雲恭敬回道。

如此安靜了半晌後,謝蘅還是放下書,認真道:“我再說一次,不許自作主張。”

重雲自然知道謝蘅指的是什麽,鄭重應下:“是,屬下遵命。”

他從來都沒有做過什麽,都是玄燭自作主張,與他無關。

謝蘅見他态度尚可,勉強作罷。

-

當夜,柳襄便和謝蘅悄然離開了隊伍。

玄燭先行,前去探路,并在城門外備好了車架。

柳襄的戰馬太過現眼,此行不能用。

趁着夜色出了小鎮,沒走多久便在約定地點看到了……一匹馬。

高大的紅馬被拴在樹上,見着他們靠近不耐的動了動。

謝蘅的視線在周圍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馬車,語氣不明道:“馬車呢?”

柳襄忙道:“世子的馬車太過招搖容易叫人認出來,但鎮子上也沒有什麽好的馬車,怕世子坐着不适,且時間還久,便只準備了馬,玄燭已經去下一個城鎮置辦好些的馬車,我們騎馬過去也就半個多時辰,在那邊歇一晚後,明日再換馬車。”

話音落下,半晌無聲。

良久後,謝蘅偏頭看向他:“你決定的?”

柳襄默了默,點頭:“嗯。”

其實不是她決定的,是玄燭安排好一切後告知她的,玄燭說怕謝蘅認為他自作主張,所以請她認下來。

玄燭說還若謝蘅知道是她做的決定才不會生氣,雖然她也不大明白為什麽,但還是答應了玄燭。

她飛快看了眼謝蘅,他真的不會生氣麽?

又安靜半晌後,謝蘅皺眉看向她:“還在等什麽?”

柳襄聞言頓覺有些意外,還真是沒有生氣啊。

她應了聲,上前解開缰繩,确認謝蘅渾身裹嚴實了,才朝他伸出手:“世子。”

謝蘅瞥了眼她的手,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某個畫面。

‘我們還牽手了,他主動放在我手心的’

“世子?”

柳襄見他久久不動,試探的喚了聲。

謝蘅回過神,有些不耐的伸出手,借着她的力道翻上馬背。

而此時,某一個畫面又似浮現在眼前。

‘以後再也不會和她同乘一騎’

從褚公羨屋舍出來那次,他說過這樣的話,誰知才過了月餘,就食言了。

想到這裏,謝蘅垂目看了眼柳襄,在她剛要翻身上馬時,他道:“你坐前面。”

柳襄愣了愣後,點頭:“行。”

但在柳襄坐好後,謝蘅就有些後悔了。

他要抓住鐵環,就得從她的腰側穿過去,她比他挨了一個頭,這樣的姿勢便是他将她整個人都圈在了懷裏。

鼻尖隐隐能碰到她的發絲,柔軟帶着淡香。

他緊緊捏住鐵環,壓下心頭某種怪異。

柳襄低頭看了眼鐵環,頓了頓,道:“世子若是感到不适可以抱着我。”

這鐵環連布都沒纏,她覺得這金疙瘩世子很快就會遭不住。

謝蘅聽了這話沉默了下來,但終究還是沒忍住:“你矜持一點。”

不是他自作多情,而是這女流氓曾經明确的對他說過,她觊觎他這幅皮囊。

柳襄見他誤會了,也沉默了下來。

但她最終什麽也沒說,拉了拉缰繩:“世子坐穩了。”

“駕!”

柳襄顧及着謝蘅病還未痊愈,沒敢騎的太快。

大約一刻鐘後,她輕輕垂眸看了眼。

謝蘅抓住鐵環的手已經開始泛紅了。

兩刻鐘後,她隐約看到了手背上青筋暴起。

但金疙瘩世子硬是一聲沒吭,手也不見絲毫松動。

謝蘅不是想硬撐,而是因為方才他才說了那樣的話,此時實在沒臉松手去抱她。

罷了,不過半個時辰。

忍一忍……

手背突然覆上一片溫熱,謝蘅身子猛地一僵。

柳襄大約能猜到他怕是拉不下臉,無聲笑了笑後,伸手将他的手從鐵環上扒下來放到自己腰間,并且給了他一個臺階:

“前面那段路有些不好走,世子還是抱着我穩當些。”

謝蘅眼神微閃後,輕輕嗯了聲。

姑娘的腰身很細,很軟,他故作淡然的松開另一只手環在她的腰間,雙手相握,盡量不碰觸到她。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感覺臉頰滾燙的厲害。

他從未和女子這般親近過。

但她怎會如此泰然?

柳襄其實并不泰然。

在謝蘅松手環住她腰身時,她的心似乎漏跳了一瞬。

他離她近了,沉香混合着藥香便不由分說的席卷而來。

熟悉也陌生。

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慢慢的滋生。

柳襄試圖活躍下氣氛,腦子轉了一圈後終于尋摸出一個話題:“世子上次編的辮子很好看,我用鈴铛綁起來了。”

謝蘅:“……”

他很早就發現了。

但同時,他也看見喬祐年和宋長策的馬也編了辮子,系了鈴铛,便沒多想。

原來還真不是他多想,那辮子真是他編的。

謝蘅沉默了很久,才道:“宋長策的馬上也有辮子。”

柳襄側首回答道:“他和二表哥見雁歸打扮的好看,便都問我要了鈴铛。”

謝蘅聞言淡淡哦了聲。

似乎對答案并不在意。

但眉宇間卻舒展了不少。

“你們上次借的銀子還了嗎?”

柳襄聞言一愣,她倒是把這事忘了。

當時為了‘贖身’他們向他借了二十兩銀子。

“回京再還給世子可以嗎,我給世子算利息。”她這回出來總共就帶了五十兩,得給宋長策買生日禮物。

謝蘅并不缺這二十兩,只是突然心情好,想逗逗她:“行,利息一天五兩,這都多少天了,就且算你一百兩。”

柳襄:“……”

她回頭道:“世子,您這是犯法的。”

一天五兩利息,他咋不去搶。

但很快,她就隐約聽見了輕笑聲,當即就反應過來,謝蘅是在玩笑。

她眉頭一揚,道:“要錢沒有,要命也沒有,今天載世子一程,這車馬費便抵了利息吧。”

謝蘅嗤笑道:“你的車馬費值一百兩?山匪劫道呢?”

柳襄立刻嚴肅起來:“出門在外,這話不能亂說。”

謝蘅一愣,當即閉嘴。

随後,便聽輕笑聲傳來,他臉色一變:“你唬我?”

柳襄揮下馬鞭:“不敢。”

“世子放心,就算遇着山匪,我肯定也不讓他們搶世子。”

謝蘅冷冷瞪她一眼,而後想起黑夜中她也看不見,氣性過後,唇角輕輕彎了起來。

靜谧的黑夜中,有什麽東西也好像無形的發生了變化。

這大半個時辰似乎很快,又好像過了很久。

到了客棧外,柳襄先躍下馬,而後伸手去攙謝蘅。

有些事情,一回生二回熟,謝蘅這次幾乎是沒有猶豫的便将手搭了上去。

“這裏應該就是玄燭定的客棧了。”

柳襄看了眼客棧燈籠下的記號道。

謝蘅也看到了,他收回手,淡淡嗯了聲。

這時,客棧小二聽見馬蹄聲迎了出來,見着二人先是怔了怔,而後眼睛一亮,态度極其恭敬道:“公子和少夫人到了。”

話落,謝蘅和柳襄臉色同時一變。

他說,公子和誰?

小二熱情的接過柳襄手中的缰繩,做了個請的姿勢,笑着道:“公子的護衛已經給二位貴人安排好了房間,熱水也已經燒好了,二位貴人快請進。”

一陣詭異中,謝蘅看向柳襄:“這也是你的……決定?”

柳襄茫然的回望着他。

玄燭這是何意?!這她也要認嗎?

謝蘅見此哪還有不明白的。

他深吸一口氣,擡腳踏進客棧:“他人在哪,讓他來見我。”

小二忙回道:“公子的護衛說,他先行去給公子準備馬車。”

謝蘅冷笑一聲。

跑的倒是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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