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021章 第 21 章

考場內。

極寒一.夜, 外面積累的雪花,已經變成了透明冷硬的冰。

江西糖醒來的時候,元歸雲已經起來了,他高大的身軀站在窗戶旁, 看向窗外。

等江西糖哆哆嗦嗦地穿好衣服, 從床上爬起來, 也學着湊過來炸毛的腦袋看向窗外時,才知道元歸雲在看什麽。

“噗。”

江西糖沒想到剛起來就看到這麽詭異又滑稽的畫面,忍不住笑了一下。

因為雪面結冰, 樓下游蕩的喪屍,非常符合常理的不停的腳底打滑。有的喪屍身體攤在冰面上,試圖不斷蠕動,但不管怎麽努力, 怎麽都爬不起來,像觸電了那樣。

“公主, 洗臉洗漱吧。”元歸雲側身讓開位置,等江西糖看夠了, 才出聲提醒。

“哪裏來的溫水?”

當元歸雲把裝着溫水的杯子跟漱口水遞給江西糖時,江西糖雙手握着溫暖的杯子,簡直都驚呆了。

他剛起來本來還迷糊的腦袋, 現在變得更迷糊了。

“接了一點外面下的雪水,用打火機的火加熱了。”元歸雲風輕雲淡地說。

江西糖:???怎麽聽着很離譜的樣子?

不過因為空氣太冷,江西糖擔心馬上水涼了,會讓元歸雲的努力作廢,也沒想仔細問, 拖着棉拖鞋噠噠噠地去衛生間洗漱去了。

元歸雲還準備了熱的濕巾給江西糖擦臉,然後等擦完臉, 他又拿出了兩種味道的香香,讓公主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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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糖:“……桃子味,我自己來擦。”

昨晚元歸雲還沒有這樣,兩人随便吃了一點餅幹跟喝了點礦泉水,然後脫了衣服就睡了。

經過一.夜,元歸雲又想了什麽?照顧的貼心程度,明顯升級了!

這個問題,直到江西糖喝完溫熱的罐裝八寶粥,還沒有想明白。

元歸雲也沒有解釋,他半蹲着身體耐心地幫公主帶好手套,又從皮箱裏拿出了棉口罩跟圍巾。

“公主,今天的行程不出意外,應該是先回藥廠,然後去個人類基地。”

“第一,第二,第三基地,公主想去那個?”

江西糖想了想,說:“第三基地吧,宋城他們在那裏。”

對于開局救了自己的烈火小隊,江西糖心存感激,總感覺有這樣小隊的人類基地,不會太糟糕。

至于第一基地,狼窩!第二基地,騙子!

元歸雲點了點頭說好,然後把公主帽子上的兔耳朵給拽出了圍巾,開始收拾行李箱。

江西糖被包裹的跟個圓滾滾的小企鵝一樣,擡個胳膊都費勁,根本幫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幹看着。

“……這個毛毯,能帶走嗎?”

江西糖掃視了一圈,突然擡腳,噠噠噠地跑到床上抱起他昨晚蓋過酒店自帶的寶寶毛毯,淡黃色,上面還繡着可愛的小黃雞。

元歸雲沒說能不能,直接伸手接過來。

江西糖看着元歸雲修長的手頗為認真地在疊毛毯,突然咬了咬唇,壓着嗓音小聲道:“謝謝……爹地。”

元歸雲有些詫異地挑眉,擡頭只看見了公主逃命似的笨拙背影,還有慌裏慌張的話語。

“嗯,我去看看外面的冰有沒有化掉……!”

直到元歸雲收拾好行李箱,站起身,公主還在窗戶口認真看外面的冰有沒有化掉。

“公主。”

元歸雲站在原地,灰眸閃過輕微的愉悅笑意,低聲問:“冰化了嗎?”

江西糖別扭地轉身,眼睛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元歸雲:“好像……化了一點點吧?看不太清。”

“嗯,這裏距離地面太遠了。Daddy現在帶你下去看,好嗎?”

元歸雲的聲線本來就屬于優雅華麗的那一挂,江西糖聽他自稱Daddy,磁性的嗓音震的他耳朵都發紅了!

“你、你……你故意打趣我……”江西糖忍不住退後一步,然後用僅僅露出的雙眸控訴地看着元歸雲。

元歸雲看起來一如既往的正經:“公主誤會我了。”

江西糖又在原地糾結了一會,最後用力跺了下腳,惱羞成怒地伸出嫩白的手拉下口罩,睜大了濕漉漉地藍眸:“……喂喂……喂!”

喂喂喂等于發脾氣。

元歸雲沒想到江西糖還真能運用他說過的喂喂喂,忍不住輕笑一聲,朝他伸出了手:“公主,我不說了。走吧,該下樓了。”

下樓的時候,元歸雲在商場賣衣服那層,又停了下,翻找出了一雙他能穿的折疊滑冰鞋,在冰刀纏了一圈金線。

于是,過了一會,對面的高樓上,一個拿着望遠鏡守風的男人,忽然瞪大眼睛,怪叫了一聲。

“俺地親娘喲!他娘的神仙下凡?!?”

正在裝衣服的同伴一臉問號地擡頭:“啊?下飯?生鮮下飯?你把喪屍當生鮮下飯?草,你什麽也心理變态了?離我遠點啊你!”

“你說的什麽鬼,不是生鮮下飯,是神仙下凡!”

守風的男人換成普通話,一把将望遠鏡塞進同伴手裏,讓他趕緊快看。

同伴懵逼地接過,然後又懵逼地擡起望遠鏡朝下望去:“草?什麽玩意嗖的一下沒了?”

同伴只看見了一個疑似箱子的物體,嗖的一下,消失在了望遠鏡能看到的範圍。

“不是玩意,是神仙下凡!我跟你說,我剛才看清楚了!”男人激動地手舞足蹈地比劃着當時的情景:“一個比你還壯,比你高,看背影比你帥的男人,一手摟着一個看不清臉但穿的很厚的人,一手領着一個超大的行箱子,重點——他腳下不知道踩着什麽牌子的滑冰鞋,在冰面上如履平地,那速度簡直比開車都要快!跟電影裏的超人似的!”

“你說真的?沒看錯?”

男人拍着胸膛保證:“絕對沒有!”

兩個人對視一眼,同伴又擡起望遠鏡朝男人離去的方向看過去:“這個方向……他不會是去那個已經被搬空的藥廠吧?”

兩人又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要不追上去看看?”

“反正東西搜羅的差不多了。萬一能拉他入夥,或者,問出滑冰鞋從哪裏弄得,咱們的日子,也好過些。起碼極寒再來,咱們能比別人拿貨快些,減小在外被凍死的風險,你說呢?”

兩人一拍即合,連忙叫上還在搜羅的另一位同伴,決定碰碰運氣,追追看!

“等下我,這還有一層黑絲,等我裝完啊!”

*

藥廠門口,昨天元歸雲堆的兩個小雪人,已經找不到蹤影了。

藥廠的大門敞開,門上還纏着爬山虎的葉子。

“……元歸雲,我們還回這裏幹什麽?”

到了地方,江西糖才想起來問這個問題,他的聲音藏在口罩跟圍巾下,聽起來有種悶悶的奶味。

江西糖只能聯想到宋城一行人,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藥廠,困惑地說:“他們,昨天就應該離開這裏了吧?”

元歸雲站在大門口,只掃了一眼,松開行李箱,伸手捏起了一片黏在大門上的葉子。

“他們走的太急了。”元歸雲說着,示意公主摸摸葉子。

江西糖艱難地從小熊蓋帽的手套伸出一根小拇指,剛碰到,便驚呼出聲:“是熱的?!爬山虎的葉子會發燙?!”

“葉子的溫度應該是恒溫的,公主你覺得發燙,是因為現在室外的空氣溫度太低了。”

元歸雲丢開了葉子,将公主伸出的小拇指,重新塞進手套裏,才帶着箱子進了藥廠。

江西糖在懵懵懂懂間,好像明白了元歸雲是為了這些爬山虎的葉子,才回來的。

清理了一下跑進藥廠裏的幾個零星喪屍後,元歸雲環視了一周,看着滿地的綠色落葉,對江西糖說:“那只爬山虎死了,如果不是大雪封了路,這裏應該很快會被附近游蕩的喪屍占領。”

畢竟,喪屍可以啃噬爬山虎的葉子。

江西糖并不意外這個結果,只是,一時間,他有些唏噓。

不過,他又想了想,覺得對于變異爬山虎來說,這不一定是個壞結局:“人類太複雜了,它玩不過人,不如重新做回一個植物。”

說起爬山虎,江西糖就想到自己被騙的那些真情實感。

回想當時的情況,爬山虎哭的比他慘,也就是被騙的比他慘。

元歸雲早就猜到了爬山虎的結局,他伸出手放出了幾絲金線,去串這些葉子,最後以打圈的方式,纏繞在行李箱上。

“這些葉子,有恒溫保暖的功效。不管哪一個人類基地,都會很需要它們。”

元歸雲準備拿這些葉子當投名狀,進了基地後,他要給公主拿到最高待遇。

這也是為什麽元歸雲暫時放棄跟随宋城的原因之一,他找到了替代品,烈火小隊便可有可無了。

藥廠裏的葉子有很多,元歸雲沒打算全部帶走,只是想取走一些樣品,剩下的這些,人類基地收到後,自然會比他更加積極。

“……咳……咳……”

突然,安靜地藥廠裏響起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元歸雲正準備帶公主離開這裏,聽到這聲咳嗽,腳步一頓,灰眸又掃描了一圈。

“有人?”江西糖覺得突然響起的聲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少,有種詭異陰森感,控制不住有點害怕,笨拙地攥住了元歸雲的灰色毛呢衣領。

“沒有人。”

元歸雲剛進來的時候,已經排查了一遍,确定沒人。

這個咳聲,應該不是活人發出來的。

元歸雲一邊低聲跟江西糖說別怕,一邊走到右側的牆角,這裏堆了很厚一層的葉子,與四周格格不入。

找到發聲的地方後,元歸雲第一反應,用大手捂住了公主的眼睛。

元歸雲手上帶的半截灰色手套,還是在公主的強烈要求下,才帶上的,他将公主裹成了小肥企鵝,自己卻跟百分百抗凍似的,意思意思地穿了件衣服。

“是……是什麽……東西?”江西糖又慫又好奇,他抓住了元歸雲的手背,卻不敢把他的手拉下來,恢複視線。

“公主确定要知道?”元歸雲問。

那咳咳聲,又隐約響起來了。

江西糖的心被撓的癢癢,他想了想,确定地點了點頭。

元歸雲:“是一具幹屍發出的聲音。”

江西糖:“……”

他沒說話,只是握住元歸雲的手,緊了一倍。

“嗯,應該是爬山虎的奶奶。”

元歸雲下一句話,拯救了自己被軟綿綿包裹的手。

一聽幹屍的身份是爬山虎的奶奶,也許是認識的緣故,江西糖忽然沒那麽害怕了。

“……咳……咳……必……必……”

“咳……必……”

甚至來了那麽一點“大膽”。

能養成喜歡看狗血劇的爬山虎虎,奶奶本人想必也不會有多壞吧?

“她好像不是在咳嗽,爹地。”

江西糖陷入了思考,不知不覺又把“爹地”的稱呼喊了出來。

這說明他潛意識是很想喊這個同時兼具新鮮感跟安全感的新稱呼,只不過總是喊了一次,就自己害羞了。

“嗯。”

元歸雲應了,又毫無痕跡地順着江西糖的話題接着問:“公主猜到她說了什麽嗎?”

“必?咳……必?咳必是什麽? ”

江西糖皺着漂亮的臉,沉思了一會,突然靈感一閃,欣喜地擡眸看向元歸雲:“必,不是咳必,哪有咳必啊?是何必吧!”

“何必?聽起來是個人名。”元歸雲認同了江西糖的想法,并補充擴展了一句。

一具屍體,屍體都被時間風幹了,還喃喃自語地說着“何必”,這種執念,最大的可能,就是人對人的情感。

“嗯……我明白了,如果何必是個人的話,那應該是一個對爬山虎奶奶來說,很重要的人,她才會在死後,才念念不忘……”

元歸雲垂眸看着被爬山虎葉子包裹住的幹屍,說:“不過屍體已經死了三年了。這或許不是屍體在說話,是變異爬山虎留的遺言。”

烈火小隊那群人走的太急,連爬山虎葉子真正的價值都沒發現,自然也不會有時間聽一個變異植物的遺言。

如果不是元歸雲打起了葉子的主意,帶着公主一起陰差陽錯地聽見了這句遺言,變異爬山虎也許等不到新人類,便啞巴了。

“爬山虎最在意的人應該是奶奶吧?可何必這個名字聽起來,不像是女性會用的名字啊——啊!”

江西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被一陣哐哐當當的巨響,生理性地驚吓的身體猛一哆嗦,叫了一聲。

元歸雲抱着江西糖,灰眸瞬間銳利地看向藥廠大門的方向。

“別怕,是有人撞到了大門上。”

元歸雲給公主緩慢地拍了拍背,等公主緩過來,才沉着眸走向大門。

“俺娘,摔死俺了,你的車技怎麽還是那麽爛?”

“是冰路太滑了,不是我技術不好!哎哎哎快起來,背包,背包裏的東西掉出來了,快撿,別弄髒了——”

撞門的二人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他們最後一名隊友此時正搖搖晃晃地騎着自行車沖過來,幾秒後,猛然一剎車,自行車後輪高高地翹起了十厘米,才重重地落下。

三人組望着渾身散發強大氣場的男人,一人尴尬地用雙.腿夾着自行車杠,另外兩人撿東西的手僵在原地。

江西糖下意識睜着天真純淨的藍眸去看散落在地上的東西:“……”

一堆蕾絲三角,黑色絲襪,紅色粉色的胸/罩,還有奇怪的銀色手铐跟不明玩具……

元歸雲去捂公主雙眼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元歸雲:“……”

現場的氣氛,一下尴尬地比外面的冰,還要冷硬。

一陣冷風吹來,豔紅色的罩.杯還迎着風,打了個滾。

所有人:“……”

原來尴尬的氛圍,真的可以比極寒的冰,還要冷啊。

江西糖雖然被捂住了雙眼,但剛才的畫面,還是深深地印在了視網膜上。

等江西糖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剛才看的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麽後,他的臉開始逐漸升溫,發燙,并且全身都有發熱的趨勢。

“爹地……”江西糖顫抖着聲音,輕聲問:“我們是遇見了變态了嗎?”

“沒關系,公主。變态也會死的。”

元歸雲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着無比兇殘的話。

男人看似風輕雲淡,跟玩笑似的,三人組卻察覺到了濃烈的殺意,他們周圍的空氣好像變成了能識時務的人,瞬間都抛棄了他們。

他們開始呼吸苦難,牙齒劇烈發顫。

砰——雙.腿夾住自行車的糙臉男人第一個沒撐住,車倒了,人也趴了,跪了。

“好漢!大哥!”

糙臉男人跪地,從嗓子眼裏擠出了這四個字。

另外兩個撿衣服的同伴聽見糙臉男人的聲音,猛然回神,連忙也開始求饒一條龍——跪下,雙手合攏,拜啊拜,最後哭。

“好漢!大哥!英雄!”

“別殺我們,冤枉啊,我們不是變态,我們是好人,大大地好人,不是變态啊!”

“我們就住第三基地,是第三基地的居民,真不是變态,至于這些情趣衣服,不是我們用,是給基地裏遛鳥大人用啊!好漢肯定認識第三基地的遛鳥大人吧?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名人啊!”

“他才是變态,我們不是。”糙漢男人一臉憨厚的模樣,卻坦然地賣隊友:“大哥要是想殺變态,我現在就可以給大哥領路。”

第三基地的人?

江西糖跟元歸雲:“……”

第三基地,就算有四五個像烈火小隊這樣能積攢名聲的隊伍,也會被一個三人組,給敗壞殆盡吧?

疑似變态的殺傷力也太大了。

而且,這是末世。三人組的背包裏原本裝什麽江西糖都不會覺得奇怪,可他們偏偏裝的是——一堆情趣用品。

嗯,還說什麽是給遛鳥大人用的?遛鳥大人還是名人?

江西糖開始覺得,這個第三基地,或許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元歸雲對三人組的一系列騷操作的求饒解釋,無動于衷。

他只是垂眸視線落在江西糖的臉上,低聲詢問:“公主?”

江西糖卻聽進了他們的解釋,他咳嗽一聲,抓住元歸雲的手,小聲說:“你們先把東西……給撿起來吧。”

三人組在末世裏都混成了人精,他們早就看出男人聽懷中少年的話,知道藍眸少年才是真正意義上決定他們生死的人。

三個人連忙抓住這個臺階下,瘋狂點頭說好好好,快速地把散落的情趣衣物給裝回了包裏。

“公主,還去第三基地嗎?”元歸雲放下了手,低聲問。

江西糖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選擇第三基地。

如果第三基地內有變态的話,那另外兩個基地,恐怕也會有吧?至少第三基地裏還有宋城這樣的小隊。

元歸雲沒有再問,這種小事,他只要詢問了公主的意見,便是打算聽從。

“大哥,你們要去第三基地啊?那個,這不是巧了麽?我們就是第三基地的人,可以給你們帶路!”

見男人跟看不清臉的少年視線都看了過來,三人組盡力發出友好的嘿嘿笑。

結果,高大男人一句話,又給他們幹懵逼了。

“這裏附近可不賣成人用品,只有商城區域有。”元歸雲眯起了眼:“你們特意尾随跟過來,目的僅僅是跟給我帶路嗎?

三人組跪了,最初拿望遠鏡的男人說:“……神仙神仙,饒命饒命啊,俺們就是想着碰運氣才會跟過來,看能不能問出神仙你腳下的溜冰鞋是什麽牌子,怎麽能劃着劃着速度就飛起來了!”

“……”江西糖聽着困惑地微微皺眉,特別不解:“你為什麽叫我的……保镖叫生鮮啊?”

“對不起,小少爺,他家鄉話口音太重了,叫的不是‘生鮮’,是‘神仙’。”

同伴狠狠地撞了一下口音太重的男人,瞪眼示意他不要再稱呼什麽神仙神仙了,任誰來聽,都會聽成生鮮,這不是故意找茬嗎?

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像他一樣會來事?聽見藍眸少年說這是他保镖,立馬懂事的喊少年小少爺,總不會出錯。

“……噗,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

知道男人喊的是神仙不是生鮮後,莫名戳到了江西糖的笑點,他想克制,卻根本停不下來。

“俺是山裏人,有口音很正常,俺不介意被笑,哈哈哈。”

原本要變得凝重的氛圍,莫名因為一個口音,緩和了不少。

三人組看出江西糖單純,好說話,索性把接下來的話,都對着江西糖說。

他們說,他們真的沒有壞心思,就是想問問溜冰鞋在哪裏拿的,然後再加上,他們想拉他們入夥,一起幹活。

“別看我們看起來像變态,但這活,打着燈籠都找不着,還要跟別人搶着幹。”

入夥,也就是一起去搜成人用品?

江西糖不用問元歸雲的建議了,直接搖頭說謝謝好意,他們不需要。

至于溜冰鞋……他看向元歸雲。

“異能改裝過的,速度快,還能收起來,你們買不到。就算有鞋,也滑不了。”

元歸雲一句話就打消了三人組想要同款的念頭,他一開口,三人組又開始緊張起來了。

“我們要去第三基地,你們不是要帶路嗎?”

“好,我們帶路,帶路!”

元歸雲裹緊了公主脖子上的圍巾,拉動箱子,低聲說:“那一起,順便路上聊聊天?我們剛從第一基地出來,對第三基地不太熟,只是有熟人在哪裏。”

*

去第三基地的路上,三人組聊天主動告知了有關第三基地的基本信息。

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基地裏少數是異能者,大多數是沒有異能的普通人。

異能者大部分會加入異能同盟會,隸屬于官方軍隊管理。

當然也有一小部分的刺頭,另起鍋竈,自己幹自己的,不跟軍隊合作。

勢力方面,第三基地的勢力分布,大方向上是四足鼎立:異能同盟會,以基地長為主的管理派,普通人組成的共體,最後一個是混亂群體。

基礎設施方面,還算湊活。

第三基地的基地長,比較親“共體”,也就是比較看重普通人的生存,所以普通人在這裏,過的還算能看的去。不過也是能活的都活了,活不了的就死了,跟其他基地差別不大。

……

最後說到有名的“遛鳥大人”,也就是造成元歸雲跟江西糖誤會三人組是變态的真兇。

說遛鳥大人是名人,絲毫沒有水分,他的大名,幾乎傳遍個各個基地,在末世三年裏,是越傳越火,甚至有不少人因為他,而慕名來第三基地。

“聽說過,但聽着名字不太正經,沒繼續了解。”元歸雲開始忽悠人了。

三人組因為遛鳥大人差點命懸一線,他們此時并不在意元歸雲的“不知”,反而最想做的事情,是給他們科普此人。

遛鳥大人原本是個天才科學家。

是的,沒有聽錯,他确實是個天才科學家,不過可憐的是,被末世後的喪屍病毒給逼瘋了。

國家都說他是最有可能研究出喪屍血清的天才科學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末世剛過去半年,這個天才科學家就瘋了,精神分裂出了第二人格——遛鳥大人。

遛鳥大人最喜歡在天災時候出現,脫光衣服,在基地裏一直裸/奔、奔跑。

上午每次大概要裸奔十五圈左右,才會停止。

下午的話,他會收集很多特殊的衣服,然後做特殊的運動……咳咳,這個時候,就是有心人搶着貢獻成人衣服跟爬床的時候了。

畢竟分裂出第二人格的天才科學家,目前依舊是最有可能制造出病毒血清的科學家,他仍然被軍方供着,什麽也不缺,自然也不會缺他們普通人需要的交換物。

得知遛鳥大人的生平後,江西糖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說什麽,也無法用簡單的語言評判此人。

倒是元歸雲問了一句:“他裸/奔的時候,沒人管嗎?”

糙臉男人撓了撓頭,誠實地說:“剛開始有人管,但遛鳥大人總是會尋死,後來逐漸沒人管,大家也看習慣了他的裸/體了。”

見小少爺沉默的時間太久,三人組裏自帶口音的男人笑着說:“俺倒是覺得還好,能活着看別人發瘋,總比自己去發瘋要強太多了。

——這就是末世人大多數對遛鳥大人的看法。

遛鳥大人在末世前,可是國家認證的天才科學家,聽說還曾經獲得過什麽國際大獎,研究的東西,發出的論文,都是普通人終其一生,或許讀都讀不懂的課題。

可這樣的天才科學家,竟然也被末世逼瘋了。

大家看的是遛鳥大人的裸/體嗎?大部分人可能看的是自己未來的影子——如果自己也被這末世逼瘋了,恐怕也是如此吧?成為一個完全赤/裸的瘋子。

如果在正常态的社會,遛鳥大人這種裸/身奔跑的行為,是叫變态的話,那換到崩壞的末世世界,反而成為了一種普遍被認同的行為藝術。

一個世界養育着一個世界的人。

雖然江西糖來自無限流小說,也經歷過恐怖的副本,但他是不可能跟第三基地的人一樣,可以坦然自若地去看遛鳥大人的裸/體。

“他的名字誰起的?”

快到第三基地的時候,元歸雲又問了一句關于遛鳥大人的問題。

“是何父親自取的名字,然後大家慢慢就叫開了。”

何父?

江西糖聽到這個姓後,突然來了精神:“何父是誰?姓何嗎?”

在自行車後座拿包的男人,冷的吸了吸鼻子,他一邊抱緊懷裏拉鏈壞掉的包,一邊随口答道:“何父就是遛鳥大人啊,那個詞怎麽說來着……是主人格。”

“全名叫什麽?”元歸雲突然停下了腳步,扭着頭看向男人。

“啊全名?我不知道……何父還是聽大家叫的,好像是對科學家的尊稱。”

如果不是遛鳥大人,三人組是完全不可能接觸到何父這種級別的頂級科學家。

“多大知道嗎?”

“……具體說不準,二十多歲?應該沒到三十……大哥,要是你對遛鳥大人感興趣,等進了基地,估計很快就能見到他,到時候,你自己看一眼,什麽都明白了。”

元歸雲灰眸掃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這三人只敢大肆談論第二人格“遛鳥大人”,正常狀态下的主人格“何父”,他們或許是真不知道,又或者知道什麽,卻根本不敢談論。

“不會那麽巧吧?”

江西糖小聲地跟元歸雲咬耳朵。

“有沒有新考題?”元歸雲問。

江西糖搖了搖頭,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出現【04】考題。

“那便不用擔心。第三基地就在前方,它的神秘,就到此為止了。”

第三基地門口,有異能者把守。

新人進基地需要登進個人信息,還要進行檢查,并在隔離區等待三個小時。

極寒太冷了,異能者也受不了,冷的直跺腳。

“大哥。”三人組明顯跟守門的人,還挺熟悉的,上前交談了幾句,才掏出了第三基地發的居民證。

“這次回來的挺早啊……後面是?”

異能者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落在元歸雲單薄的毛呢外套上。

穿那麽薄,不怕冷?

“異能者,是我們介紹來的,是吧?”

三人組一邊朝守衛賠笑,一邊又扭着臉對江西糖笑。

江西糖看着他們消瘦、發黃、滿是褶皺,飽經風霜的臉還要擠出低人一等的微笑,莫名心頭一梗,抿緊了唇。

元歸雲敏銳地察覺到公主的情緒變化,低聲詢問:“公主說呢?”

江西糖擡眸看了元歸雲一眼,選擇了跟着情緒走:“對,我們是他們介紹過來的。”

江西糖話音落下,三人組臉上的笑意才真實了一些。

“唔……這位包裹的那麽緊,連手指頭都藏了起來,眼睛又是藍色,不會是高級喪屍嗎?”

結果異能者并沒有因此放下打量的目光,反而越看,心中越起了些疑心。

怪就怪在,元歸雲把公主包裹的太嚴實,又全程抱着,好像江西糖不會走路似的。

末世人人自顧不暇,哪裏還會有這種嬌祖宗?

“大哥,這位小少爺怎麽可能是喪屍啊?他剛才還說話了,大家都聽見了,就是捂得嚴實了點,進基地後不是還要檢查隔離嗎?”

守門的異能者對三人組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知道了,說話別理我那麽近,把我耳朵都震聾了!你們以為我是故意找茬?沒聽說第四基地那裏出現了一個藍眼的冰雪喪屍,咬死了不少人呢!我也是對基地,對大家負責!”

三人組又是一陣吹噓,異能者聽舒服了,才擡了擡手,拿出了登記表跟筆:“行了,你們介紹的人,如果出了事故,到時候跑不了你們的責任,簽個字,都進去隔離吧。”

三人組原本就是第三基地的居民,手裏有居民證。

在證明自己身上明顯處,無喪屍的抓傷後,半個小時,就能離開隔離室了。

臨走的時候,憨厚的男人對着元歸雲說了一聲謝謝,又對着江西糖說謝謝。

推薦一個異能者進入基地,是有獎勵的。

元歸雲在他們要走的時候,說了句:“下次,如果想車技不好,記得要一直保持車技不好。”

三人組沉默一瞬,這次是徹底佩服了。

“謝謝……如果想知道什麽消息,就來C區467戶找我們。”

丢下這句話,三人組離開了。

“我要下來。”江西糖等三人組走後,沉默了一會,突然這樣說。

“公主要坐行李箱嗎?”

江西糖态度堅決地搖頭。

元歸雲遵循公主的意願,将他放了下來。

江西糖雙腳落地後,簡單地伸展了一下四肢後,便開始嚴肅着臉,左右踱步。

他的腳步越走越焦急,可又仿佛在按耐着什麽情感,沒爆發。

元歸雲灰眸沉沉地看着江西糖,叫了一聲:“公主?”

江西糖嚴肅說:“我現在要靜一靜。”

元歸雲點了點頭,安靜下來。

江西糖又開始左右踱步,頭頂的兔子耳朵開始左甩右甩,看着有一種憤怒的可愛。

走了一會,江西糖都走熱了,他扒下口罩呼吸 ,露出透着紅暈的白皙臉蛋。

“元歸雲?”

江西糖突然停住了腳步。

元歸雲:“嗯?我在。”

“……沒事,我就是叫一下。”

江西糖又接着走,只不過他走着走着,不知道怎麽忽然更惱了,一下跺腳,用小熊拳頭空錘了一下空氣發洩。

元歸雲看到這一幕,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呵。”

江西糖猛然扭頭,眼神有點兇巴巴。

元歸雲低聲道:“抱歉,公主,你這一拳打的欠缺了一點氣場。”

是一點嗎?是億點點吧。

江西糖抿唇,突然有點洩氣,委屈地說:“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們是故意用自行車撞門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是嗎?”

元歸雲剛才那樣說,那三人又是那樣的表現,江西糖的心中早就有答案了,可他就是要聽到元歸雲親口确認才甘心。

“衣服掉出來,應該是意外。”元歸雲語氣淡淡地說:“他們背的那個背包,拉鏈是壞的,看着只能拉到一半。”

江西糖攥緊了的拳頭,又慢慢松開:“……”

“公主因為這生氣?”元歸雲問。

江西糖不自覺鼓起了臉頰:“也不是生氣,只不過有點氣自己,說不清,就……又被騙了。”

怎麽那麽多騙子?怎麽那麽多謊話?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單純善良的人,或許有,但大多數肯定變成了外面的喪屍。”

元歸雲問江西糖:“公主是覺得心靈醜陋,還是外表醜陋好?”

江西糖想了想,思緒陷入了迷茫。

因為實在難以選擇,最後江西糖竟然跳出了這個選擇的迷霧。

“為什麽不能又要心靈美,然後又要外貌漂亮?不能兩個都要嗎?!”

“可以。”元歸雲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那公主就需要成為制定選擇,而不是選擇選擇的人。”

江西糖一聽這話,不自信的感覺瞬間蔓延全身。

他咬了咬唇,沒了被再次欺騙感情的小火苗,垂下了剛才擡起的脖頸:”我嗎?我覺得要不,我還是選擇外貌漂亮吧……我比較符合這個。”

“嗯,也可以,公主的美貌,确實世間罕見。”

元歸雲沒因為江西糖退縮而去說什麽,他反而贊同、鼓勵了江西糖對自己外貌的自信。

若是有一天,公主對自己的外貌産生了懷疑,那才是出了大問題。

“時間還長,公主想玩會學習機嗎?”

元歸雲将學習機找了出來。

江西糖莫名覺得學習機跟新稱呼挂鈎了,他剛接過來,就想說一句:“……謝謝Daddy。”

三個小時後,沒出現意外,結束了隔離。

守在隔離區門口的軍人收起了對着兩人的沖鋒槍,然後目光困惑地看着高大的男人一手拉着行李箱,單手抱着一個藍眸少年,走到自己面前停下。

這外形這體力,堪比特級特種兵。

“有什麽事?”軍人忍不住出聲道。

“我叫元歸雲,要見基地管理。”

元歸雲說着,取了一片爬山虎的葉子扔給軍人:“靠這個。”

按理說軍人應該躲開這片朝他飄來的葉子,可他也不知道怎麽了,就眼睜睜看着葉子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下一秒,手背傳來一陣發燙的熱感,讓軍官表情變得正經起來。

“這是什麽?”

元歸雲簡單地回答:“一片恒溫不受極寒影響的葉子。

軍人不可置信地沉默了一會,交代了同伴幾句話,然後神色複雜地看着元歸雲:“你跟我來,我只能帶你去見我的上級。”

元歸雲點頭,表示理解。

級別是種規則,總要一級一級的見。

軍人收了槍,示意元歸雲跟上。

結果兩人剛走沒多久,元歸雲突然讓江西糖閉上眼。

“是遛鳥大人?”江西糖閉上眼後又好奇,偷偷地顫了顫眼睫,結果剛睜一點點縫,視線看見了元歸雲的英俊的側臉。

“公主很想看?”元歸雲低聲問。

江西糖瞬間心虛,他下意識露出一個心虛的微笑,又想到帶着口罩,元歸雲看不見,便不自覺軟了嗓音:“爹地……”

一旁的軍人瞳孔地震:公主,爹地?這是什麽混亂的關系?

這時,遛鳥大人已經快跑到他們面前。

元歸雲拽下圍在行李箱上的爬山虎葉子,朝裸男身上丢了過去。

爬山虎葉子剛碰到裸男的皮膚,便熱情的圍住了下半身。遛鳥大人猛然剎閘站在原地,瞪大眼睛摸了摸,突然顫抖着身軀,要撲過來。

“老婆……!”

元歸雲将行李箱卡在前面,擋住裸男的飛撲,扭頭問軍官:“這就是第三基地的待客之道嗎?”

軍人頭痛的扶額:“抱歉……這是一個誤會。”

元歸雲說:“不然你把你上級叫過來吧,現在東西都在他身上。”

遛鳥大人還在眼神炙熱的看着江西糖:“老婆……!”

江西糖雖然看不見,但是可以聽的一清二楚。

他瞬間沒了好奇心,反而主動扭頭,将臉埋在了元歸雲的胸膛上。

又來了啊!主動叫他老婆的人,要嗎腦子有問題!要嗎不是人!

他不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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