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079章 第 79 章

不聽勸, 又不能忍。

他從來沒見過那麽直球的蛇。

司羽瞥了譚霜雪一眼,根本不用想,就知道這只執拗的小狗,會再次撞壁。

想被小魅魔咬脖子?做夢吧, 夢裏什麽都有。

譚霜雪才不管司羽現在在旁邊, 內心是如何瘋狂吐槽他的。他說出自己的渴求後, 就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小魅魔,面癱着臉,乖巧的站在原地等一個答案。

“謝謝你……只是我不想。”

大約是譚霜雪渴求的眼神很清澈并沒有強烈的進攻意圖, 江西糖在沉默幾秒後,選擇了非常有禮貌的回絕。

頓了下,江西糖看到譚霜雪眼眸變暗淡,突然伸手輕輕地撫摸元歸雲脖頸的咬痕, 語氣認真地跟他解釋道:“我只想咬元歸雲的脖頸。你說,他脖頸上都是傷口, 沒有好的地方了。但是這些都是我咬出來的,原本他的脖頸也是無傷又幹幹淨淨。我絕對不會将原本幹淨的脖頸咬的滿是傷痕, 又在滿足咬欲之後,嫌棄他的脖頸不幹淨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譚霜雪原本就暗淡的眼眸,這下變得更暗淡了。

他的心髒酸酸麻麻。

這種感覺就像他這只小狗愛上了一個很溫柔負責任的主人, 這個主人卻已經養了別的小狗。然後他見那只小狗的皮毛不漂亮了,便鼓起勇氣湊上前介紹自己,想憑借自己的美麗柔順的皮毛,獲得主人的摸摸。

結果最後,主人沒有打罵他, 只是在禮貌的拒絕他後,又語氣溫柔的告訴他, 自己養的小狗皮毛不漂亮是因為他這個主人,就算有一天這只小狗的皮毛變得很醜很醜,他也不會嫌棄自己的小狗,會永遠對小狗負責。

天使一樣的主人,卻是別人的,他只能在一邊羨慕的看着。

譚霜雪沉默寡言,可他一開始就從小魅魔柔軟漂亮的外表下,看到了他發光的靈魂與堅韌的意志。

他能感受到小魅魔身體裏蘊藏着強大的力量,絕對是一個接受負責跟願意承擔的好主人。

如果他能做他的小狗,那麽他一定會成為最幸福的小狗,永遠不會擔心被抛棄,每天都泡在安全感滿滿的蜜罐裏。

“對不起。”譚霜雪落寞地垂下眸,低聲道:“我只是想被咬。”

“你可以做你責任警官的工作,但是我想告訴你,我的意志堅不可摧,你要提前做好失敗的心理準備。”

“關于咬脖子,你也有說話詢問的權利,但是不管你說多少遍,我這邊的回答都是否定的答案。”

江西糖直接把這件事跟譚霜雪說死了,真心對真心,想打消譚霜雪的念頭。

他能感覺到譚霜雪是一個很單純的人,沒有什麽心機,所以不想他老是因為自己曾經的一次欺騙,就永遠跨不過去,深深地記住了想被他咬脖子的念想,反複折磨自己。

江西糖對譚霜雪是存在一點愧疚,他覺得自己需要對現在渴望被他咬脖子的譚霜雪負一定的責任,才會選擇把咬脖子這件事給說開,最後甚至提到了自己一開始就是拿咬脖子當做幌子,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跳窗,跟元歸雲去外面流浪。

“我知道你當時是故意放水了,謝謝你。”

江西糖看着譚霜雪:“只是如果再來一次,我的選擇也不會改變。你放下吧……就算你的神袛标簽是狗蛇,我身上又有個标簽是養狗,配上了又怎麽樣呢?我不養狗,你也不是一條真蛇,一只真狗,你是人。”

司羽眯起了眼,龍尾巴甩了甩,身上的銀圈發出碰撞清脆的聲響。他從小魅魔說的這些話裏,聽出來了小魅魔果然對譚霜雪不一般,不管具體是因為什麽事情,他又是怎麽看待譚霜雪的,只要小魅魔的眼睛能看到譚霜雪,視線願意主動落在譚霜雪身上,譚霜雪就有機會。

最怕的是完全不在意的無視。

只要譚霜雪抓住這一點,絕對不愁無法上位!

司羽扭頭看譚霜雪的反應,就看見譚霜雪脖子上,那一條他碰一下肩膀就要咬他的毒蛇小白,此時就跟受到了非常嚴重的打擊一樣,白色的尾巴低垂,淺綠色的蛇瞳竟然蒙上了一層水霧,看起來就要哭了。

司羽:“……”

司羽咳嗽一聲,提醒道:“霜蛇,還有話要說嗎?我要給小魅魔檢查身體了。”

霜蛇,蛇,記住雖然你的神袛标簽是[狗蛇],但不是[狗]啊,你的本體還是蛇啊!

不要真像一只可憐小狗,被在意的主人說了就眼淚汪汪!

司羽無聲地用眼神傳遞給譚霜雪這些文字,結果譚霜雪只是目光冷淡地瞥了司羽一眼,轉而對小魅魔說:“嗯,你說的,我都記住了。”

譚霜雪讓開位置,走到側面,獨自承受心碎的同時,勉強維持了自己表面的平靜:“先檢查。”

司羽目光一頓,無語凝噎了一會,很快調整了狀态,打開醫療箱,準備自己出馬。如果光指望譚霜雪,他就算眼紅的都滴血了,也偷不走小魅魔。

“這是最新的儀器,先檢查小魅魔的愛心尾巴,放這裏……”

司羽的醫療箱,看外表是個美麗廢物,實際打開後才會發現,裏面放的都是最頂尖的檢測儀器,是這個考場科技的天花板。

司羽分別重點檢測小魅魔身上因為身份ID新長的惡魔尖牙、愛心尾巴、與惡魔翅膀。

最後一共花了半小時,得到了非常專業的檢測報告。

一大堆專業術語,總結成一句話,就是:小魅魔營養不良,貧血,身體的免疫力非常低,已經生病了。

“小魅魔,你既然咬了元歸雲的脖頸,肯定偷偷進食好幾次吧?是不是覺得自己吃飽了?我之前就說了,無标簽者提供的食物,是最劣質的食物,帶着毒性!”

司羽把檢測報告放在桌子上,用紅筆在病情上畫了個大紅圈,語氣特別嚴肅地說:“你感覺的飽了,是[假孕]現象,實際上,你的身體根本沒有接收到任何能量!”

司羽也沒想到,僅僅就一兩天,他為了省錢,申請住神殿走了一下流程,小魅魔就生病了,得了“假孕”。

小魅魔的身體其實并沒有得到任何食物能量,但他的大腦卻強制性告訴身體得到了能量,導致現在他的身體依舊維持着十三四歲的模樣,還給出了吃飽後的正常生理反應!

假孕情況如果再加重,小魅魔就會進食紊亂,以後根本無法進行正常進食了。

因為他的身體會逐漸把假的當成真的,把劣質食物當成高品質食物,排斥高品質,最終陷入惡性循環,只能吃由無标簽提供的食物,然後餓的更狠,假孕情況更加嚴重……

司羽跟江西糖說了事情的嚴重性後,立即沉着臉說:“小魅魔……這件事情很嚴重,我必須告訴你的第一監護人。僞神進入了淨化期,那我只能把監獄長找過來了。”

江西糖:“……”

江西糖想阻止司羽,沒阻止成功。

孟殺最終還是來了,他剛出現,看見小魅魔就挑眉惡劣地笑了,說:“親愛的神之子,又見面了,應該不驚訝吧?老子接管僞神,自然而然也把神之子給接管了。”

江西糖看到孟殺還是一身血跡,抿了下唇,明顯不待見孟殺,對他露出惡魔尖牙,表情跟眼神都兇巴巴的很。

“生病得了假孕?”孟殺卻一點不在意,他反而更興奮了,故意湊上來,一邊笑的很燦爛一邊露出沾染上鮮血的脖頸,戲谑道:“來咬老子脖子吧,這病用不到專業醫生,老子就能治!”

被孟殺內涵的司羽:“……”

他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嘴唇,什麽也沒說,非常能隐忍。

監獄長的惡劣性格是出了名,對待這種人,反抗與回應只會讓他更加興奮。

“不咬。”

江西糖故意露出元歸雲充滿脖頸的咬痕,表示自己根本不稀罕孟殺的脖子。

孟殺卻說:“就這?老子的脖子不比他的脖子性感嗎?你摸摸,這脖子上面還殘留着別人臨死前一刻噴出的鮮血,還熱乎着——”

他說着手指往脖子上一刮,伸出舌頭舔了一口,笑容燦爛地接着道:“是絕望的味道,甜的。咬一口?老子跟你保證,你嘗了一口,就會藥到病除,生龍活虎。”

江西糖沉默幾秒,視線看向司羽,忽然叫了一聲:“司醫生。”

“啊,怎麽了?”

小魅魔主動搭理,司羽一時間還有些受寵若驚。

江西糖特意看了一眼孟殺,才對司羽說:“你別給我治病了,先給他治吧。他好像病的不輕,我懷疑是精神上出了問題,你給看看吧。”

司羽跟孟殺對視了一眼,司羽就搖頭說:“我治不了他。”

“為什麽?”

司羽認真地說:“因為他交不起治療費,很窮。”

所有人:“……”

孟殺瞬間哈哈哈大笑,看起來樂瘋了。

“司醫生說的沒錯,老子确實沒錢,交不起治療費。”

能頂替僞神的監獄長居然沒錢?

江西糖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主動盯着孟殺看了一會,忽然之間恍然大悟:“這就是你不換衣服的理由嗎?”

孟殺現在身上穿的這件黑衣,跟昨天一模一樣。

他好像真的沒錢。

孟殺又笑了,他可太喜歡跟小魅魔聊天了。

“不是,老子每天都換衣服,只不過換的衣服一模一樣,都是黑衣,誰也看不出來。”

司羽看出小魅魔很困惑,就在旁邊補充了一句:“監獄長身上有[窮]的标簽,是出了名的沒錢。”

江西糖想到什麽,眼眸猛然一亮,跟着說:“我也沒錢,交不起治療費,你別當我的主治醫生了,賺不到錢,你還會倒貼錢。”

司羽低聲一笑,看出小魅魔的小心思,不就是針對他身上守財奴的标簽,才故意這樣說嗎?

“我無法不當你的主治醫生。所以,為了不讓我虧本,小魅魔要選我當第二監護人嗎?”

司羽神情很淡,看着只是随口一說:“只要我們成為一家人,治療費就屬于從我的左手跑到了右手,那就不算虧本的錢了。”

“我有錢,轉你。”

譚霜雪等司羽說完,再次打直球,直接調出來了自己的賬戶餘額。

江西糖猝防不及,就看到了很多很多的零。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聽孟殺說了一句:“都跟老子搶?那就先殺主治醫生,練練手。”

司羽看着孟殺,耳朵上的寶石耳墜在發光,他陳述一個事實:“監獄長,我的命很值錢,你殺的起嗎?”

孟殺:“老子殺不起,但可以欠債殺人。”

譚霜雪根本不管莫名針鋒相對兩人,只看着小魅魔,重複說:“我有錢。”

江西糖的頭好痛:“……”

三個男人一臺戲,眼前的場景讓江西糖幻視第一個考場。

“哥哥。”

江西糖看了一會,突然擡眸看向元歸雲,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睛,蹭了蹭元歸雲的胸膛。

“公主看煩了?”

江西糖搖了搖頭,他委屈的其實不是他們圍着他争鋒相對的吵,他委屈的是他覺得自己沒生病,更替元歸雲覺得委屈。

“我沒有假孕。”

“嗯,我知道。”

江西糖很不開心地說:“我知道不是司羽在污蔑你,是這個世界在污蔑你。”

司羽檢測出來的報告,是根據這個考場運行的标簽法則而來。

他覺得荒謬的假孕,在這個考場世界,卻是真實存在的病症。

元歸雲灰眸落在公主臉上,語氣淡淡地說:“我不在乎世界的排除與污蔑,公主不是相信我,會永遠站在我這邊的嗎?”

江西糖立即用力點頭,哪怕整個考場排斥,他絕對也會堅定不移地站在元歸雲這邊!

元歸雲說:“公主,這就足夠了。”

世界的排斥與針對為的是什麽?

為了他這個“金手指”嗎?

不是,是為了他懷裏的公主,想讓公主畏懼他。

當無數張嘴巴,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在公主的耳邊,不斷強調的告訴公主,他是有害的,他會對公主造成傷害的時候,公主的信任卻如紮進地底的蒼天大樹一樣,紋絲不動。

元歸雲真的覺得這就足夠了。

他知道自己不會傷害公主,公主也信任他不會傷害。所以,世界的聲音在他們面前,如同清風拂過,吹過後,變成了虛無,什麽也留不下來。

江西糖想了想,覺得只要元歸雲堅信他沒有假孕,也就足夠了。

至于別人的想法,整個世界的想法,他不在意了。

元歸雲察覺到公主已經對幾個男人演的戲厭倦後,擡眸瞥了幾人一眼,這才出聲,彰顯了存在感。

“公主喜歡喝金色的血液。”

元歸雲問:“你們誰是?”

孟殺、司羽、譚霜雪:“……”

一句話,絕殺。

誰的鮮血會是金色的啊?!

“看來都做不到公主喜歡。那第二件事,你們想成為第二監護人,只需要聽公主的意見就行了嗎?”

元歸雲語氣淡淡地說:“如果是的話,為什麽你們前面還有第一監護人?僞神的意見,也很重要吧。”

“第三,我身上有僞神強行貼的[禁止喂食]的标簽。我就放話了,第二監護人的位置,你們每一個人都坐不上去。”

“除非,你們三人聯手選擇弑神,敢嗎?”

元歸雲直接把矛盾引到僞神哪裏去了:“你們在這裏說有什麽用?說我沒有資格喂養公主,你們卻比我更慘,自以為自己有資格。”

孟殺眯着眼看着元歸雲:“老子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司羽眼眸閃爍,聽到孟殺先問,就沒出聲,等着聽答案。

譚霜雪的視線只專注的看着小魅魔,他其實對第二監護人的位置并沒有勢在必得,他真正想要的只是能喂養小魅魔,不當監護人,他也願意。

元歸雲只問了他們一句:“你們是第一監護人,你們會允許公主有第二監護人嗎?”

幾人沉默了:“……”

好光明正大的挑撥。

可是,他們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過了半晌,司羽率先打破平靜,他說:“只要小魅魔喜歡,為了小魅魔的身心健康,我願意。”

元歸雲看了司羽一眼:“可公主現在就不喜歡你。”

司羽:“……”

一殺。

孟殺在思考僞神現在的狀态,一下想入了神。

他回神,緊接着第二個說願意。

“反正老子是第一監護人,後面第二第三監護,來多少都無所謂。”

元歸雲問他:“後面的第二監護第三監護都是監獄長,你也無所謂嗎?”

孟殺:“……”他肯定不願意,是監獄長,那肯定想殺掉他上位。

二殺達成。

最後是譚霜雪。

譚霜雪回了否定的答案,他是三人之中,唯一尊重小魅魔意見跟誠實地說出心裏話的人:“不,因為他不喜歡,我不願分享。”

這下三殺了。

元歸雲做了總結:“僞神也是這樣想。”

三人:“……”

元歸雲一出手,矛盾立即就轉移了。

在小魅魔都不喜歡他們的前提之下,僞神想獨占的想法,成了擋在最前面的攔路虎。

這個時候,元歸雲進行了絕殺。

他抱着公主起身離開,留下一句話:“神息之地你們都無法進入,還想跟僞神共享神之子,可能嗎?”

能進入神息之地的人,目前只有僞神、神侍與神之子。

元歸雲能進入神息之地,是背靠公主的同時,又是無标簽者,身份足夠低微,僞神身上的那些标簽,沒把他放在眼裏。

換成別人就不行了。

這句話太犀利了,直接把三人按在了原地。

“監獄長,小魅魔的病怎麽辦?”

司羽看着元歸雲離開的背影,扭頭問監獄長。

孟殺眯起了眼,拿出一把刀,直接插在司羽龍尾巴旁邊:“真以為老子脾氣好嗎?”

司羽彎腰把刀拔出來,伸手擦了擦,裝進了自己兜裏。

司羽說:“驚吓費。”

孟殺氣笑了,舌頭舔了舔後槽牙,意味不明地說:“老子還能讓你更驚吓,要試一試嗎?”

“不需要了。”

司羽搖頭,看向譚霜雪,把他拉入夥:“咱們還是等僞神醒來吧。”

譚霜雪嗯了一聲,視線卻瞥向孟殺,冷聲道:“我是責任警官,你,不合适。”

孟殺看着譚霜雪脖子上的毒蛇露出毒牙,反而笑的特別燦爛。

“真有意思了,神之子走了,才敢露出毒蛇本性啊?”

孟殺笑着說:“老子管你同不同意,這個熱鬧,老子反正是湊定了。”

三人之間暗流湧動,各懷鬼胎。

另一邊,回到神息之地,看到露臺上閉着眼的僞神,江西糖聯想到剛才元歸雲說的話,沉思了一會,問元歸雲:“哥哥,僞神真的不會願意我有第二監護人嗎?可我記得,他之前還問我譚霜雪怎麽樣……”

“我不清楚僞神具體怎麽想。”元歸雲回答公主的疑惑,這次他并不是看透僞神才說了那番話,他是看透了自己:“但是我知道公主很耀眼,他們一定都想獨占公主。”

江西糖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藍眸一頓,下一秒抱住元歸雲,哼唧了一聲:“誰也無法獨占我,我是我自己的。”

“是的,公主是屬于自己的。”

元歸雲抱緊公主,語氣平靜地說:“到時候,公主只需要看戲就行了。”

太多人想獨占公主了。

現在棒打出頭鳥,僞神會吸引全部火力,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與肉中刺。

“公主,看一下其他考生的定位。”

元歸雲讓公主玩了一中午的學習機,等到下午的時候,才問了關于考生定位的事情。

“我看一下啊。”

江西糖打開試卷,看到定位的瞬間,一下精神了:“1號桃現在在一千米的距離,2號也在一千米的距離,哎?他們都離我們近了!”

元歸雲不太意外,聽到這兩個人的定位後,他預測了一下,最遲到後天,他們就會跟一位考生見面。

第一次能跟其他考生見面,就算知道這些考生也許會圍剿自己,江西糖還是有些隐隐約約的期待。

“公主,等僞神醒來後,現在尚且平靜的局勢就會被打破。”

元歸雲灰眸專注地看着公主:“在這之前,公主想好好的玩一玩嗎?”

江西糖看出來元歸雲這是在提前安撫自己。

如果元歸雲都說後面的局勢會變得緊張,那情況一定不容樂觀了。

但是有元歸雲在危險來臨之前還陪自己玩,他還有什麽好害怕的呢?

“要!”

江西糖撲進了元歸雲的懷抱,軟聲說:“我想放風筝!”

“好,那就先放風筝。”

于是整個下午的時間,就被江西糖跟元歸雲拿來做風筝、放風筝了。

他們站在露臺上剛把風筝放出去,風筝就進了雲端,飄的特別高。

江西糖看着飄起來的風筝,忍不住笑的露出了酒窩,擡眸跟元歸雲對視。

黃昏的餘輝灑在他們身上。

元歸雲低下頭,想跟公主碰下額頭的同時,公主踮起腳尖,想親元歸雲的臉頰。

于是陰差陽錯下,誰都沒如願。如果不是同時頓住,他們的唇差點就對上了。

“……”

不知道對視了多久,江西糖猛然回神,後退一步,紅着臉扯了扯風筝,沉默幾秒憋出了一句:“……啊風筝飛的好高啊。”

元歸雲的灰眸根本沒看風筝:“嗯,飛的好高。”

“哥哥,你要放嗎?我把線給你了。”

江西糖的藍眸其實也沒看風筝,他把風筝線塞到元歸雲手裏,接着藍眸就看着元歸雲的手。

“公主。”

元歸雲直接握住了公主的手:“我們一起放?”

“……好。”

【證據4:放風筝的時候,竟然想親吻元歸雲。】

露臺上的僞神閉着眼,在标簽的圍繞下,他雖然跟江西糖跟元歸雲處在同一個地方,卻仿佛身處于兩個世界。

第二天中午,僞神終于睜開了眼,結束了淨化期。

他沉默不語地從休息裝置上下來,第一時間就去找神之子,結果沒在神息之地找到人。

僞神叫來了高級神侍,沉聲問神之子去哪裏了。

高級神侍回答:“神之子一大早就出去玩了。”

僞神問:“跟誰?”

“監獄長大人、司羽醫生、譚警官……還有那個無标簽者,最初是神之子鬧着要出去玩,監獄長同意了,後來他們就一起都出去了。”

僞神一雙金瞳靜靜地看着高級神侍,他久久沒說話,把高級神侍看的都渾身發毛,小心翼翼地詢問:“僞神……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

僞神依舊沒說話,下一秒突然一擡手,把高級神侍甩在了牆壁上。

高級神侍完全沒有任何防備,他身體重重砸落在牆壁上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表現最深刻的不是痛苦,而是迷茫與震驚。

僞神從來沒有發過火,更別說打人了。

“吾有說可以讓神之子出神殿嗎?”

僞神一步一步走到高級神侍眼前,金瞳冷漠無情地垂下,他雙手的神紋浮動幾秒,直接把這個高級神侍的标簽給拉了出來,一一查看。

高級神侍痛苦的臉色慘白,想叫卻被無數标簽捂着嘴巴,根本叫不出來,只能渾身不斷地抽搐,原本還算清秀的五官已經扭曲的不能看了。

“原來是沒有[聽話]的标簽。”

“你連侍奉的神是誰都不清楚,還當什麽神侍?”

“死吧。”

“唔唔唔唔唔唔唔——”高級神侍拼命的掙紮,他瞪大眼睛看着僞神伸出手,捏住了[神侍]的标簽,正要強行抽出去的時候,僞神的手忽然一頓,金瞳閃過一絲迷茫。

“……”

僞神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躺在地上,被标簽捆綁住的高級神侍,幾秒後,手一揮,把标簽給收了回來。

高級神侍劫後餘生,捂着嗓子用力咳嗽了幾聲後,他恐懼地跪在地上,給僞神磕了三個頭:“吾神在上,我不是故意放神之子出去的,是監獄長同意,我也攔不住啊……求求您,千萬不要消除我神侍的身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不沒有下次了,我絕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求求您了!”

“……起來吧,對不起,是吾的情緒激動了。”

僞神回神,彎腰伸手去扶高級神侍,高級神侍的身體卻仍然記得僞神的殘暴行為,在僞神指尖觸碰的瞬間,渾身一顫。

“對不起對不起……”高級神侍害怕的又要跪下道歉,被僞神給攔住了。

僞神第二次跟高級神侍道了歉,然後等他緩過來,才問起神之子的事情。

有了剛才的陰影,這一次高級神侍回答的很小心翼翼,他盡量都如實回答,并說明自己只是看着,并沒有參與其中。

只是,也是這個高級神侍倒黴,他再小心翼翼,卻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犯了大忌。

他提到了神之子的假孕,并且說了江西糖跟元歸雲的相處。

聽到放風筝的時候,僞神的金瞳突然一冷,直接揮手,又把高級神侍重重摔在了地上。這次,他比上次還殘忍,直接拿起無數條滾動的标簽,面無表情地捏着高級神侍的下巴,全部塞進了高級神侍的嘴巴裏,直到完全堵住高級神侍的嗓子眼,讓他無法再說一句話。

“你都看到了,吾沒看到。”

“描述的那麽仔細,好看嗎?”

“是不是忘記了,吾才是小魅魔的第一監護人?”

等僞神松開手,高級神侍已經被僞神的标簽圈給撐破了肚子,沒了氣息。

僞神看着高級神侍的屍體,突然晃了晃腦袋,好像又清醒了過來:“……”

他沉默地看着高級神侍的屍體很久,最後,用标簽溶解了神侍的屍體。

這是僞神第一次動手殺了人。

等到屍體消失,标簽變成原樣,僞神垂眸靜靜地看着自己長滿神紋的雙手,突然揮手,把神息之地變成了标簽的海洋。

他站在中間的位置,一個一個的查找。

是誰?

到底是誰的标簽引起的負面效果,淨化三天反而不減反增,讓他更嚴重了?

他剛才直接殺死了一個高級神侍。

如果不把這個标簽找出來,僞神有種預感,現在的死亡,只會是個開始。

他這個僞神擁有神的力量,絕對不能失控。

僞神的金瞳一個一個檢查标簽,他一定要把這個标簽找出來,單獨淨化。

*

考場外,醫院裏,陽光從外面灑進屋子裏。

文璐心看着自己的閨蜜笨拙地拿着水果刀把一個蘋果削成了一個棗子大小,實在沒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

姚慧本來就削的提心吊膽,她眼尖的抓到文璐心居然笑了,立即大聲道:“好呀心心,你有良心嗎?!我幫你削水果,你居然還嘲笑我?哼,如果你不哄我,我就生氣了!”

“對不起慧慧,我不該笑你的,你把蘋果給我,我來削皮。”

文璐心聞言想起身,結果被姚慧給呵斥住了。

“幹什麽?幹什麽?你是病人,我是來照顧你,才給你削蘋果?你起來給我削算怎麽回事?再說了,你的手不疼嗎?你削的了嗎?!”

姚慧此話一出,突然,空氣僵住了。

文璐心看着姚慧許久,才抿着唇,小聲地說:“對不起慧慧……我給你添麻煩了。”

姚慧聽到文璐心這樣說,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眼眶瞬間紅了,直接把手裏的失敗品丢進垃圾桶。

“你什麽意思?添麻煩?這是給我添麻煩的事情嗎?!你這個死心心,你是想吓死我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我都吓壞了你知道不知道?!我看到你的時候,渾身都在發抖,你不懂嗎?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本大小姐這輩子都沒有那麽害怕過,現在在你身上體驗過了!”

自從文璐心醒來,兩個人都不談受傷的事情,一個憋着一個強忍着,一直到現在,姚慧才戳破這層窗戶紙,撲倒在文璐心身上,哭的稀裏嘩啦,她罵文璐心又罵的不兇,最後變成了嘤嘤嘤的哭訴。

文璐心的眼眶也酸澀了,她努力地伸出一只手去碰了一下閨蜜的背,嘴裏一直重複說:“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讓你擔驚受怕了……對不起慧慧……我沒想吓你……”

“你還沒想吓我?!我看你就是想吓死我!”姚慧氣呼呼的擡起頭,用通紅的眼眶瞪着文璐心,開始秋後算賬了:“你不是說霍從已經不糾纏你了嗎?你不是說你已經不做噩夢了嗎?!那你為什麽會在夜裏發瘋,用自己的鮮血寫他們的名字?!你一直都在騙我!為什麽騙我?!”

“慧慧……我只是不想老是因為這件事情打擾你……我每次都在夜裏打電話給你,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經影響到了你的生活……”

“誰說的?!沒有影響!我說了沒有影響,你怎麽不信呢?!”

姚慧一聽就知道問題出在男朋友身上:“我男朋友就是嘴欠吃醋了非要出聲說一句,我都說了別理他,你還是不聽我的,騙了我。心心,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能是一個男人都影響的了的嗎?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麽認識的嗎?啊?我們認識在前,我跟我男朋友認識在後,我們的感情,他不理解,你還不理解嗎?”

聽姚慧這樣說,文璐心眼眶酸澀到極點,驟然落下眼淚。

“記得……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她在發傳單的時候,在寒冷的冬天,遇見了流落街頭的姚慧。

那時的姚慧一看就是生活在蜜罐子裏的人,她最初只是看了一眼,不敢靠近。直到發傳單發到十一點,她還看見姚慧可憐兮兮地蹲在那裏,一副無家可歸的樣子,才鼓起勇氣,遞給了姚慧一張傳單。

“那你還騙我!!!!”

“我……我只是害怕我老是因為一個反複的噩夢打擾你,到最後,連你這個朋友也失去了……”文璐心終于一邊落着淚,一邊将她不敢繼續打擾閨蜜的真相給說了出來。

“我沒有家,什麽都沒有,只剩下你這一個朋友了……我很害怕,有一天,你也會離我而去嗚嗚嗚……我太害怕了……你不知道……我覺得我變了好多……”

“我天天被噩夢折磨,我的精神狀态都好像出了問題……我無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恨我寫的小說人物……我真是好恨好恨……為什麽我那麽慘……我筆下的人物卻過得很好?我不能接受……慧慧,你知道嗎?我甚至創建了一個小號,在網絡上瘋狂的咒罵江西糖……我還跑到家長群裏咒罵他……我罵他是賤人……罵他是婊子……我把我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詞語……都拿了出來說了出來……”

“這些,這些我都不敢跟你說。我知道,我知道你願意跟我做朋友,願意對我那麽好,好到你的男朋友都嫉妒我,是因為我曾經在你最無助的時候,把你帶回了出租屋,給了你48塊五毛……”

“可我害怕啊慧慧……我害怕你會發現我原來變了,覺得我已經不是那個48塊5毛的文璐心了,然後你也會抛棄我而去……所以我騙了你,說我不做噩夢後……轉頭偷偷去找了越獄組織……我想讓霍從從我的夢裏消失,想讓他去找江西糖……我想讓他們過得不好……最後我也不知道……我就發瘋似的用自己的血寫他們的名字……”

“慧慧,你會不會覺得我變了?我變得好惡毒……”

文璐心最後淚流滿面:“如果……如果你想跟我絕交……我會理解的真的……我很感激你,感激你這幾天一直在忙上忙下照顧我……讓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關心在乎我的……”

姚慧也哭的淚流滿面,她沒想到文璐心居然那麽沒有安全感,因為太過珍惜她這個好朋友,所以小心翼翼,不敢破壞自己在她心裏的美好形象,以至于最後差點情緒崩潰死了。

文璐心說完後,就把眼睛閉上,她不想看見最後一個關心自己的人,從自己身邊離開的畫面。

半晌,等到文璐心的心都涼透了,她才睜開眼睛,結果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在擦眼淚的姚慧。

“……你不走?”文璐心愣住了。

“我走什麽?!我走了誰來打醒你啊?!”

姚慧突然擡手打了文璐心一巴掌,一字一句問她:“文璐心,你還記得自己為什麽會在十八歲的時候堅定的選擇逃離你的家嗎?!”

文璐心剛開始還迷茫的眨了眨眼,結果姚慧的下一句話,把她砸的頭暈目眩,瞪大了雙眼。

“你對我說,不是因為你爸媽要收彩禮把你賣了嫁人,而是你哭着讓你媽救救你的時候,你媽不耐煩到了極點,直接撕破臉皮對你說的一句話,才讓你下定了決心。”

“閨女,認命吧,媽媽跟你說實話吧,你沒有別的可能。媽媽年輕時候都走了這條路,你憑什麽能跳出去?媽媽生了你,不幸了一輩子,所以見不得你的未來比媽媽過得更好,認命吧,誰讓你是我的女兒,誰讓你從我的肚子裏爬出來,這就是你的命。”

“文璐心,難道你要當你媽嗎?!”

“既然江西糖已經活了過來,他的人生就跟你沒關系了!你把他當成十八歲的你,難道你現在還要恨他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