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聶霦渣或不渣,跟傅藏舟是沒關系,他又不是什麽道德衛士,轉瞬間的一個念頭罷了。

在意的只有一個問題:

剛剛是什麽東西,攻擊了馭靈!

若非馭靈經過一段時間的蘊養,實力比初時翻了一番,且他覺察得及時,及時将鸱鸮召回……否則,适才險些沒讓“那東西”直接把馭靈吞吃了。

所以才會這般急切,追尋馭靈殘餘的氣息,找到了這裏。

然而探查一圈,沒發現有甚麽異常。

唯一的異常便是桢哥二侄子,怎麽會出現在這個不起眼的小院?

當然,有情人幽會是很正常的事;

縱然聶霦身份高貴,還不許人家跟普通人家的談情說愛?

可,也太巧了。

聶霦跟暗害宿桢的幕後勢力似有牽連,現在馭靈在他出現的地方差點出事……

讓人沒法子不多想。

多想也沒用。

一場“動作片”觀摩完了,傅藏舟也沒觀察出個所以然。

無論聶霦,抑或被他壓着的青年,除卻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兩人皆沒有什麽違和的地方。

“七王叔今日回京……”聶霦這時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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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納悶着的少年鬼王當即豎起耳朵:

謝天謝地!二侄子總算放棄滿嘴酸不拉幾的土味情話,開始說起正事了。

且提到桢哥,莫非……

不想另一人柔聲道:“床笫之間,殿下怎麽盡說些掃興致的話。”

聶霦似乎怔了怔。

“恒王殿下動向如何,跟我等升鬥小民有甚麽幹系?”

“若殿下覺得索然無趣了,”那人突然發起小脾氣,“便請回吧,恕清池不招待了。”

遂将人從身上推開,卷着被子翻了個身。

“清池?”

“殿下且回罷,”冷冷淡淡的一句話好似意有所指,“天不早了,莫讓家中人久等。”

聶霦阖嘴,沉默地撿起衣衫,很快穿戴整齊,一句話也沒多說,果真便走人了。

正在聽牆腳的某鬼王,是一臉懵逼。

不是吧,二侄子,你咋就跑了?

好歹把剛才那一句話說個完整罷?!

聶霦可不知他的心聲,知道了怕也不會如其所願。

說走便走,不帶一絲猶豫的。

再看床上青年,抱着被子蜷縮着身,頗有些蕭索的意味……讓人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什麽“拔×無情”。

搞不懂是什麽節奏。

傅藏舟猶豫片刻,到底沒去追蹤聶霦,反而飄進了內室,目光落在那叫“清池”的青年身上。

直覺讓他忍不住留意這個人,到底……哪裏不對?

再三打量,這人除了看着氣虛,膚色蒼白、略顯病态,有可能腎虧吧,實在沒什麽特別的。

便是其相貌,也是平平無奇。

是走或留下再觀察,少年鬼王糾結了。

正在這時,床上青年有了動靜。

傅藏舟下意識地盯緊他的一舉一動。

青年掀開了被子,露出了赤.條條的肉身。

某鬼王絲毫沒避嫌,大喇喇地将人打量個仔細。

咦,好小。

下一刻便徹底沒了吐槽的心思。

便見,青年從枕頭下摸索出一根……形狀不可描述的玉質“棒子”,遂是雙腿大開。

咻地一下,尚且“年幼”的鬼王大人一瞬跑遠了。

辣眼睛!

盡管剛剛觀摩過現場,可到底沒這麽“直觀”。

自覺不是變态,盯着人家做那種事……

話說回來,那種事很快樂嗎?一個個樂此不疲的。

少年暗自納罕。

說到這,不得不提起一件難以啓齒的事:都說青春期,容易性.沖動,然而某鬼王活着二十年,就從沒主動産生過欲念。

不管是看小電影,或者小黃.書,心情自始至終波瀾不驚。

男人女人,脫光了衣服,在他看來,跟刮了毛的豬肉沒區別。

一度以為自己有問題,偷偷摸了自己一把,發現功能正常,便心大地将煩惱抛之腦後了。

哪怕面對桢哥,照樣沒什麽沖動;

不過是覺得,這一塊“豬肉”,看着格外順眼,偶爾好奇一下,吃起來味道怎麽樣……

咳,扯遠了。

滿懷疑慮,回到了恒王府。

旋即找到宿桢,将适才所見所聞,一一複述給對方聽。

男人垂目沉思了片刻,道:“暫且莫再放出馭靈。”

“可是……”

“聶霦那裏,吾會親自查明情況。”宿桢道,“人過有影、事過留痕,若其有異樣之舉,總能發現蛛絲馬跡。”

似乎怕少年擔心,語氣微緩,補充說明,“吾有小舟贈予的護身符與藏舟劍,便是再遇鬼魅陰邪,也有脫身之法。”

傅藏舟抿了抿嘴:“馭靈我先不放出來,”既擔心馭靈遭毒手,也是怕打草驚蛇,“聶霦和那什麽清池,我還是會盯梢的。”

宿桢也沒堅定拒絕,語帶安撫:“量力而為。幕後者有大圖謀,害吾一次不成,必再行謀劃,吾等守株待兔即可。”

說的也是,幕後黑手盯了桢哥這麽多年,哪怕被自己攪了“好事”,必然也不甘心、舍不得放棄大氣運者這一塊“唐僧肉”。

“對了,”話鋒一轉,“那什麽清池,桢哥可了解?”

“顧清池。”宿桢不負少年期望,給了簡單介紹,“傳聞醫谷傳人,與聶霦私交密切。”

何止是私交密切啊!

“那桢哥知不知道他們……是那個關系?”

宿桢輕颔首:“聶霦與顧清池相交有十數年。”

“官家曉得嗎?”

“不過是一樁風流逸事,顧清池亦身家清白,長兄不在意這等瑣事。”

傅藏舟默了。好罷,是他沒見識,一點兒小事就大驚小怪。

可還是忍不住八卦——

“二侄媳知不知道?”

宿桢沒直接回答,只道,像二侄子這樣成了家,在外養個男人的,在昱國挺常見的。

一是好南風,算是一種“時髦”;

另一方面昱國有規定,官員“禁宿娼”,這就有些難為人了。

明面上不能嫖,憋不住咋辦?想當然就有各種鑽空子的行為,諸如豢養歌姬之流,認個什麽“契弟”啊“契子”的。

當家主母們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尤其像聶霦這種在外搞個“真愛”的,男人嘛,再怎麽受寵,也不能生個孩子來争奪家權。

傅藏舟囧到不能言。

貴圈真亂。

半晌,不知出于什麽心态,試探問:“桢哥為什麽不像他們一樣?”

家中紅旗不倒,外頭彩旗飄飄。

盡管宿桢說不喜女色吧,可哪怕是純粹的同性戀……

“您不想要個孩子?”

宿桢淡聲回:“人生多不得意,何苦再自己難為自己。”

然而您實在不像有什麽不得意的地方。少年暗想。心情是莫名輕快,沒再就這個敏感話題追根問底。

萬一讓桢哥誤會了,心思被勾動,要跟自己表白怎麽辦?

他到底是接受呢接受呢還是接受呢?

八卦至此打住。

此後好一段時日,傅藏舟安生地住在恒王府,日子跟過往沒什麽不同。

修煉,啃書,不時留意生死簿有無異動,完了三不五時地,匿形去聶霦的府上或顧清池的醫館轉一圈……至今一無所獲。

唯一不習慣的,是宿桢回京後變得格外忙碌。

也就早晚碰個面,匆匆幾句話,對方便離府不知忙什麽去了。

少年鬼王心情略是落寞。

便在這時,寶精傳來好消息。

算是好消息吧。

杏花裏那邊打點妥當,哪怕立刻過去,當即也能安頓下來。

不僅如此,寶精沒忘給傅秀才的屍身,尋找安葬之地;

如今也找到了,據說正是傅家祖墳所在。

傅藏舟沉吟片刻,仰頭看看高照的日頭,合上書,對寶精說:“我想過去看看。”

恒王府太大太冷清了,桢哥一直缺席,他一個人呆着沒什麽意思。

你道,長風和瑜娘在哪裏?

前日生死簿忽現異動,名錄上的人出身北戎,下達任務後,兩位跟随者當即便啓程了……有了之前的“實習”,傅藏舟對二“人”很是放心,撒手任他們自主做任務。

至于寄身火柴人的傅秀才,自打被允許翻看王府藏書,就沉迷書海不可自撥了。

傅藏舟坐上出行的馬車。

沒收拾什麽行李。

這一趟不過是看看未來的居所,天色尚早,王府的馬腳力足,來回一趟耽擱不了多久。

窗外風景漸漸變化,從喧鬧的市井生活畫,變成清美靜秀山水圖。

忽逢一叢繁花林。

花鬧枝頭,競相綻放,風吹起,落的滿地是香雪。

少年微微張大眼,滿心驚嘆,真漂亮啊這裏。

“這是杏花?”

寶精應了聲“是”,說:“此地多杏木,故而前方村落取名杏花裏。”

綠樹合、杏林繞,遠有山、近傍水;

在這安家,好像挺不錯的?傅藏舟想道。

不多時,馬車駛過杏林,村落的全景映入眼簾。

寧靜安詳,很有一種田園詩的意境。

許是靠近京城,感覺這裏人生活水平應是不錯。

跟現代農村當然不能比了。單看村落的房屋,多是土坯房,少數茅草棚,個別人家用了些許青磚黛瓦。

馬車跑在鄉土路間,引來了一些村戶駐足圍觀。

一群稚童,追在車後,嬉笑耍鬧。

少年趴在窗口,靜靜地看着,心情也好似被感染了一般,少了些許怏怏,是淡淡的歡快。

車子繼續奔馳向前,很快将村落甩在了老後。

傅藏舟:???

寶精似知曉他的疑問,解釋:“傅家祖地,距離村落有些許路程。”

說,杏花裏本來不在這邊,而是更往前一些,靠着名喚“竹山”的小山丘。

接近二十年前,差不多在傅家搬去嘉南沒多久,京中地動,杏花裏也遭了難,房屋倒塌得幹淨。

後在朝廷救濟下,舉村遷移到如今的杏花裏。

村莊原本所在之地收歸“國有”。

因着山重水遠,那一片空地長年無人居住,慢慢就變成了附近一帶居民埋葬死人的墳場。

稱之亂墳崗。

好在傅家祖地離山腳有一段距離,不在墳場範圍內,之前傅家無人,村民便種了茶樹與竹子。

寶精與村民便是為這些樹木交涉。

如今茶樹移走,竹子成林,不好搬遷,則談妥了價錢,直接買下了。

傅藏舟聞言,對侍衛說了聲:“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為主子與郎君效勞,本是吾輩之責。”

言罷,寶精面露遲疑:“附近已無人家,杏林竹林環繞,清幽隐蔽,頗合郎君期許。只是,穿過竹林,不足百丈即是亂墳崗……”

傅藏舟猜到對方的心思,微微搖頭:“無妨。別人也許覺得晦氣,我倒寧願住在墳場。”

杏花裏是很安寧,可真讓他居住在人群,日日被無數雙眼睛明裏暗裏盯着觀察……

純粹是找不自在。

他在農村生活過那些年,對村裏人強盛的好奇心,無匹的八卦能力,及可怕的傳謠速度,印象深刻,簡直心有餘悸。

靠近墳場沒什麽不好。

人煙稀少,且積陰之地,适合修煉一些鬼術……

雖效果甚微,聊勝于無罷。

待傅藏舟真正到了地方,是大大的意外了。

意外在于,竹林中心,俨然建起了一座青磚黛瓦的小院。

更意外的是,他看到了宿桢。

宿桢輕描淡寫地表示,既然是小舟未來的住所,理當好好布置;

全權交給別人安排……不太放心。

“所以這些日子,桢哥都在忙着建這座房子?”

“不全是。”

傅藏舟默了,又囧又感動。

桢哥真把自己當小孩了,包攬一切瑣事麻煩。

這可不妙。照這态勢發展,他對桢哥的依賴心怕是越來越強了。

盡管,有人依賴的感覺真不錯。

突發奇想。

爸爸對兒子也不過如此罷。

莫非……

他一直誤會桢哥了?

桢哥始終沒表白,難不成其實不是喜歡他。

準确地說,不是想跟他實現生命大和諧的喜歡,而是……

父愛泛濫?

桢哥說了不喜歡女人,如今看來也沒什麽鐘意的男人;

年歲漸長,孤家寡人的難免怕老了沒人照顧,心憂晚景凄涼,所以就想養個現成的兒子?

影視劇裏那些公公,沒法傳宗接代,不就經常認個幹兒子嘛!

——比喻不恰當,領會精神。

腦洞大開的少年鬼王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被自己的推測給雷得酸爽。

“小舟在盤算甚麽壞主意?”

好聽的男聲響在耳畔,溫熱的吐息擦着耳垂,讓人心裏禁不住發癢。

傅藏舟打了個激靈,心虛搖頭,欲蓋彌彰:“我甚麽也沒想!”

桢哥您變了,居然懷疑我會打什麽“壞主意”?

“桢哥您忙您的,我到周圍轉一轉……”果斷轉移話題。

少年一溜煙兒地跑了。

跑出竹林,無意識地走近墳場,偷偷摸摸地拍了拍胸脯。

桢哥也忒敏銳了,雷達似的,好像能檢測別人的心理活動……吓人。

擡目,成片亂墳堆,冷凄荒涼,有些陰森的感覺。

便是本能發作,放開感知——

“嗚嗚”、“嗚嗚”,斷斷續續是奇怪的聲音。

循聲“看”過去,一個人趴在一處……墳堆(?)前,四肢扭動,頭臉貼着黃土蹭了蹭。

詭異。

傅藏舟想了想,快步走了過去。

萬一是人發病了或者怎麽的,也好搭把手。

“你……”

才一出聲,對方像是驚吓到一樣,身體一個匍匐,在地上滾了個圈。

便是抓起土塊,朝少年砸了過去。

傅藏舟見狀頓足,上身往一邊傾了傾,躲開了土塊。

沒再開口,目光落在十六七歲的少年身上,微有怔忪。

這人……

“住手啞巴!怎麽又亂打人了?”嬌俏的女聲響起。

是個八.九歲的小少女。

小姑娘挎着竹籃,三兩步跑上前,呵斥完了,轉頭對玄衣少年低頭賠禮:“貴人別怪,啞巴不是故意要砸你的。”

傅藏舟搖頭,說話時嘴唇近乎不動:“是我唐突了這位小郎君。”

他看向“啞巴”。

小少女撲哧笑了,語氣很活潑:“什麽郎君不郎君,叫‘啞巴’就行了。”

對着一個小姑娘,傅藏舟自然沒什麽“社恐”,聽到對方的說法,默了默,道:“他沒名字?”

“‘啞巴’就是‘啞巴’啦,沒人給起名字,他也不會說話,大夥兒只好叫‘啞巴’,”小少女十分機靈,“貴人可別誤會了,村裏沒誰欺負他的。”

“杏花裏的?”

小少女點頭,眼睛大大的,很是明亮:“新搬到竹林的那家是貴人家吧?”

傅藏舟輕颔首。

想了想,這小姑娘往後也算是鄰裏了,就算竹林跟村落隔了好幾裏,日後難免沒有交集,态度自然不同于對待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自我介紹——

“不必喚我貴人,我姓傅。”

小少女笑開了:“我也姓傅啊,咱杏花裏好幾家姓傅的。”

傅藏舟愣了一愣,轉而想到這個時代常是同姓聚居,傅白家當年從這搬走,杏花裏有其他姓傅的人家很正常。

不是一脈罷了,甚至連親都沾不上。

小少女也自我介紹,她在家行四,所以都喊她“四丫”;

家中除了老娘,上有大哥、二哥和阿姐,住在杏花裏村北,是距離竹林最近的一戶人家了。

傅藏舟一邊聽四丫說話,一邊看向在“墳堆”前亂磕頭的啞巴。

四丫注意到他的目光,轉而說起了啞巴:“這個啞巴,越來越傻了。”

話不好聽,聽着語氣可判斷出,其與啞巴關系匪淺。

四丫叽裏呱啦說着不停,傅藏舟很快明白這啞巴是怎麽回事。

啞巴天生就是個啞巴,更倒黴的是,小時候磕着了腦袋,把腦袋磕壞了,人直接傻了;

他家裏早沒了人,死的死、跑了的跑。

要不是村裏人心善,看他實在可憐,東一家西一家施舍一口飯一口粥的,啞巴早就餓死了。

四丫之所以跟啞巴這麽熟,不光是一個村長大的,更重要的是啞巴有幾年常賴在她家。

“這沒良心的東西,當年要不是我阿、阿兄,他早病死了。現在人好了,就再也不往我家門口靠一步,阿兄上回扯了布,好心也給他做一身衣裳,結果他倒好,不領情就算了,差點咬着阿兄的手,跟狗似的!”

小姑娘快言快語,倒不是跟初次見面的少年就推心置腹,說這一大堆的,明顯是跟啞巴賭着氣,明明知道人聽不懂,故意陰陽怪氣罵這一通。

“這墳頭是……”

問題沒問出口,小姑娘就搶過了話頭:“才不是什麽墳頭,這傻子傻喲,刨了這麽個墳頭,差點沒把他自己給活埋了。”

傅藏舟點點頭,沒再繼續問。

會多嘴問這幾句,不過是看啞巴的樣子,着實可憐。

想着,手探入袖籠,從儲物格裏拿出幾塊桂花酥,遞給小姑娘:“初來乍到,沒什麽表示,這幾塊糖你跟他分吃了吧?”

小姑娘明顯被饞到了,雙眼緊盯着少年手上的糕點,下一刻強迫自己轉移視線,搖頭拒絕,很懂事地說:“阿兄說了,不準我們亂要人家東西。”

傅藏舟語氣平淡:“沒事,這是喜糖。”

“什麽喜糖?”

“我家房子做好了,過兩天辦酒,這糖是喜糖,回頭挨家挨戶都會備上一份。”

四丫這才欣然接下了,甜甜地喊着“哥哥”道着謝。

“四丫,你怎麽亂收人家東西?”

又一道男聲突兀插入。

傅藏舟沒有什麽意外,早在人過來時,他便有所覺察。

“阿兄!”四丫歡喜地喊了聲,轉而道,“我沒亂收東西,這是哥哥家的喜酒糖……”

她将少年鬼王的說法快速重述了一遍。

來人是個其貌不揚,魁梧壯碩的莊稼漢子,聞言緊繃的面色舒緩了些許,遂對少年道了聲謝。

一看也是個不善言辭的,待人處事很是淳樸:“大郎家中還沒開夥吧,這幾天不如來我家吃飯?”

大郎是個什麽鬼。傅藏舟心裏吐槽,面上拒絕:“不必了,我得過些天才搬過來。”

如此,對方也不好強求。

互相幹巴巴地客套了一番,大名叫“傅椿”的漢子,領着其妹妹回家去了。

臨走拉着啞巴一起,被啞巴用泥土砸了個正着,氣得四丫跳腳一頓責罵。

吵吵鬧鬧,啞巴終究跟着兄妹倆走了。

傅藏舟目送着幾人的背影遠去,雙目微微眯起——

久違的支線任務啊,來得相當及時,再沒冥幣進賬,他得喝西北風了。

不過……

他暫且還不清楚,這次任務的“主顧”是這傅家兄妹中的哪一個,抑或是不知名姓的“啞巴”?

三個人,排除啞巴腦子有問題,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判斷氣息,都沒接觸過什麽不好的東西。

此次任務到底有怎樣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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