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黃素馨
第42章 042 黃素馨
聽到這小姑娘這麽說,袁春稍微愣了愣,正想着問她一句。沒想到還沒等袁春開口,只不過就這麽看了她一眼,她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這麽一哭,她的眼睛鼻子立刻就都紅了,看起來愈發像是一只受到驚吓、瑟瑟發抖的小兔子,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到了這個時候,袁春才意識到,這就是迎春。
畢竟榮國府裏現下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一個女孩兒,那就是大房賈赦的庶女賈迎春。
也只有她能叫自己“大姐姐”。
看着這小迎春,袁春不禁有些感嘆小孩子長得可真是快。
這個隔房的二妹妹,在袁春印象之中,一直都是個懷裏抱着的小團子的形象。結果袁春不過就是出去南巡了一回,短短幾個月過去,她居然就已經長得這麽大了。
還真是時光飛逝、歲月如梭。
袁春一邊兒感嘆,一邊兒準備叫她進來頑。
因着暖房的隔音效果挺好,袁春就沒開口說話,只對着外頭的迎春招了招手,意思是讓她直接進來。
沒想到這孩子還是一臉驚恐,期期艾艾的,既不敢進來也不敢走,愈發顯得小小一個人,可憐極了。
袁春無奈,只能自己出去,準備親自領着她進來。
結果走近了之後,才發現了異樣——原來她瑟瑟發抖并不完全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寒冷。
已經是寒冬臘月,她穿得也不是不厚實,但卻還是凍得小手冰涼,臉頰通紅,實在是冷得夠嗆。
仔細一看,卻是她的手和臉都露在外頭,也不知道在外頭呆了多久,被風吹得都通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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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養她的人不怎麽用心,根本就沒有注意這些細節,只是随便給她裹嚴實了,只要大面兒上凍不着就行。
最神奇的是,她現在年紀還這麽小,居然旁邊兒連一個跟着的人都沒有,顯然是非常不受重視了。
袁春看着她頭上在冒着汗,但是一張小臉兒凍得通紅,滿臉怯怯的模樣,實在可憐,便忍不住放柔了聲音,對着她道:
“這不是二妹妹麽?外頭冷,跟我進屋裏頭頑吧。”
袁春生得好看,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可以說是非常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類型。
特別是對于小孩子,更是有着極大的吸引力——人類的本能,就是顏控,這一點在幼崽的身上體現的尤其明顯。
近距離見到袁春的笑臉,迎春緊繃的精神放松了不少。又見到袁春真的主動伸出手來拉她,她這才終于鼓起勇氣怯生生地任由袁春拉着她的手,聽話地跟着她進門來。
進入了暖房之後,就是另外一個世界了。
外面寒風凜冽、冰冷刺骨,裏面卻是溫暖如春,鮮花怒放。哪怕是個石頭心腸,見此美景也少不了被融化大半。何況迎春只是個小孩子,看到這些稀奇漂亮的花花草草,整個人的眼睛就亮了。
考慮到這孩子兔子一樣的膽子,袁春不想給她太大壓力,只是讓她先坐下歇歇。跟着又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花茶捧着暖暖身子,自己也一起坐下,這才有功夫細細打量一番這個隔房的庶出二妹妹。
這麽一看,她其實生得挺好看的。雖然年紀還小,但是眉眼端正,看起來也是個玉雪可愛的小團子。
只是雖然她過了年也已經三歲,算起來跟寶釵年紀仿佛,但是因性格膽怯,縮手縮腳,倒是看着比寶釵小了不少。
袁春見她就算在這種輕松的環境裏仍舊有些瑟縮着不敢完全放松下來,便嘆息了一聲,輕輕将她抱過來。
因着花房裏溫度高,她便動手替迎春把外頭那件大襖子脫了,露出裏頭搭配得亂七八糟的衣裳來。
這慘不忍睹的模樣就感覺是早上随便從衣裳堆裏選了兩件套上去的。衣服有些小,褲子又有些長。看着十分滑稽,果然完全就是沒有用心的。
雖然迎春是庶出,但是好歹是大房唯一的姑娘,這些刁奴還真是太不把她放在眼裏了。
可憐見的,她又生母早逝,父親賈赦是個不着調兒的,繼母邢夫人也不大管事——迎春畢竟不是邢夫人親生的,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庶女,以邢夫人那性子,肯定是能不管就不管的。
估計在賈赦和邢夫人眼中,只要有口飯給迎春吃,讓她活着就行。
在他們倆這種長期的無視和冷暴力之下,連下人奴才們都敢随便欺負迎春。反正也沒有人給她出頭,對付一下就完事兒。也就難怪,迎春以後會養成那麽懦弱怕事兒的性格了。
若是沒看見也就算了,但是眼睜睜看着一個無辜的孩子被這些人磋磨,袁春還是不忍心就這麽袖手旁觀。
有些事在她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對于很多人來說就是一生。
英蓮是這樣,迎春也是如此。
袁春打定了主意要為迎春出這個頭,随手搬過來一盆花給迎春抱着玩兒,便直接叫了抱琴來,讓她去找跟着二姑娘的人過來說話。
抱琴跟着袁春日久,一聽就知道她的意思,連忙答應了一聲便就去了。
不多時,抱琴就帶着人回來了。
她甚至還貼心地找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一路,手底下壓着一個三十幾歲的中年仆婦,俊俏的小臉兒嚴肅認真,頗有些能幹小秘書的模樣。
見了袁春,抱琴馬上又換上了一貫的恭敬表情:“姑娘,這是二姑娘的奶媽王嬷嬷。”
袁春心裏已經把這奶媽罵了好幾遍,看着她卻還是一副笑臉:“王嬷嬷來了,吃酒可吃的高興?贏了幾吊錢?”
這話一說,那王嬷嬷就不樂意了,當即就拉下了臉,陰陽怪氣地道:“怎麽大姑娘這是要管我們大房的事兒?我們太太都不管,您在這兒鹹吃蘿蔔淡操什麽心?”
這就有些無能狂怒的意思了。這王嬷嬷的确是才吃了酒,因要去如廁,把迎春放在回廊上就去了。
結果才出來,就被兩個相好的媳婦子拉去賭錢。
她原本還記挂着迎春,被那兩個媳婦一說,也覺得迎春素日是個省事的。而且今兒特意給她穿了不少衣裳,又在暖和的回廊裏,肯定凍不着。便就半推半就地去了。
她原想着搭一把手,玩兒兩把就下來。結果手氣很順,連贏了幾把,那自然不肯下場。
這賭博的事兒,就是如此邪門兒。她贏了這幾把過後很快就輸了,愈發想要回本兒,這才耽擱了這麽長時間。
這王嬷嬷已經三十幾歲,素來也算是得臉兒的,因此才找了迎春乳母這麽一個輕省差事,一貫嚣張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裏的。
她自恃身份,又是隔房的人,故此對袁春這個二房大小姐也不怎麽放在眼裏——這都是邢夫人不作為,迎春又太小,搞得她們嚣張慣了。兼且看袁春也不過只有十一二歲,料想也厲害不到哪裏去。
故此才順口說了這麽一番混賬話,哪裏知道就踢到鐵板了呢。
袁春也不準備跟她廢話,只淡淡道:“倒的确是我多事了,抱琴,你叫嬷嬷們搭把手,把王嬷嬷送到老太太那邊兒去說道說道吧。就說她把二姑娘一個人扔在雪地裏,自個兒吃酒賭錢去了。”
聽見袁春說的要去找老太太,王嬷嬷吓得面如土色,連忙跪下來磕頭求饒。
袁春卻只冷笑:“嬷嬷跟我行這麽大的禮,我可不敢受——你們家太太仁慈心軟,我這二妹妹也年紀小不知道計較,但是我可是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不過像是您老說的,我年紀輕,不懂事,又是隔房的,管不了你的事,還是回了老太太去,等她老人家發落吧。”
王嬷嬷吓得不行,見袁春如此強硬,旁邊兒幾個粗壯婆子也唯袁春馬首是瞻,對她虎視眈眈,也不敢再多言。只得跟在袁春身後,見她輕輕松松把小小的迎春抱起來,直接往老太太屋裏走,愈發害怕,只得一邊兒小聲哀求,一邊兒跟在後頭。
袁春見了賈母,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就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賈母氣得拍起了桌子,馬上發表了一番“奶媽仗着自己喂過主子奶,撫養過主子就張狂起來,作威作福”的觀點,并且表示要“狠狠懲戒”。
賈母素來就很疼愛袁春,加上袁春剛剛出了趟遠門,才回家來,正是疼個不住的時候,自然見不得有人當衆頂撞袁春。
這王嬷嬷也合該倒黴,正好撞到槍口上,少不得被賈母直接發落了。攆出府去,再也不用。一家子以後就沒有着落了。
袁春便也就借着這個機會,對着賈母道:
“老太太息怒,只是二妹妹也漸大了,咱們家女孩兒不多,就我同二妹妹兩個。她可憐見兒的,沒有了親娘,大太太素日裏也有照看不到的——老太太疼她,她自然也跟老太太嫡親的孫女一般了。您不知道,這次去金陵,我見到了甄家的二姑娘,也是庶出,那才是真的,比嫡出的還能呢。”
袁春借機把甄家二姑娘的事跡跟賈母講了一遍,小小的迎春也饒有興致地聽着,倒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只是臨走的時候,她緊緊抱着袁春不肯撒手,倒也讓袁春有些哭笑不得。
見袁春說的如此在理,賈母哪裏有不答應的。
于是這個事兒就這麽定了。
賈母親自開口,把迎春要到自己房裏養着,以後一應衣食住行比照嫡出的規格來。
邢夫人後知後覺地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愈發氣那王嬷嬷可惡,讓她在老太太和袁春面前沒臉。
但她也不敢多說,反倒因為覺得被老太太和袁春看輕了而又羞又氣,自己大病了一場不提。
倒是迎春到了老太太房裏養了幾天,立刻就顯出不同來了。
她畢竟年紀還小,之前一直沒有人管,到了老太太房裏,賈母給她安排了幾個穩妥人照管,很快就恢複了孩子天真活潑的天性。
而且因為是袁春帶她脫離火坑,她對袁春就有一種“雛鳥情節”——簡直化身成了一個小尾巴,跟在袁春身邊兒,滿心滿眼都是崇拜和孺慕。
見到袁春讀書寫字,她也有樣學樣,開始識字背詩,小小年紀一坐就是半天,比袁春耐心都好,也是件奇事。
賈母便就愈發喜歡她,漸漸地也真的把她當做嫡親孫女養了。
整個榮國府便就漸漸接受了這種情況,也将迎春當成正經主子看了。
冬日漫長,節下無聊,一時間,袁春忽然就過上了帶娃養老的悠閑生活。
而且迎春跟一般小孩子不同,省事的很,只有帶娃的快樂,沒有帶娃的煩惱,實在是個小天使一樣的存在。
快樂的時光過的很快,大年很快就要過去,一晃眼就到了正月十四,袁春開始準備回宮裏當差,賈珠也躍躍欲試準備參加二月的童子試。
一片祥和喜樂之中,偏生有個不和諧的音符冒了出來。
這天晚上,賈政不知怎麽喝多了酒,忽然闖進後宅,開始發瘋。
作者有話要說:
在公交車上默默更新,昨晚被抓去核酸檢測惹,幸好無事。今天又去打了加強針,瑟瑟發抖,大家一定注意安全,戴好口罩,盡量少出門哦。
今晚争取早點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