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南天竹

第67章 067 南天竹

袁春說這話的本意，是想着，如果鳳姐兒真的不喜歡賈琏，那這門親事不結也罷。

畢竟，這種情況之下就算是真的勉強讓他們倆結親了，日後也少不得會變成一對怨偶，那還不如幹脆就不要結親的好。

有原著的劇情做參照，袁春其實原本就不怎麽看好鳳姐兒跟賈琏他們倆這對。

鳳姐兒太強勢，眼睛裏太揉不得沙子。而賈琏，雖然整體看比賈珍之流好的多，但到底也不算完美的良配。

這事兒一開始也并沒有人主動提起。

只是因着這次王夫人和賈母在賈珠婚姻問題上的角力，陰差陽錯之下居然竟是把他們倆湊做對了，這件事兒本身就有點兒戲劇的成分在裏面。

可以說是，相當偶然到像是在開玩笑的程度了。

正好鳳姐兒自己找上門來，又強烈地表現出了對這門親事的不滿，那不如就順勢解開這段孽緣，也挺不錯。

袁春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說的，并且馬上就準備這麽做。

她一邊兒讓抱琴和鴛鴦一起過來抓緊給鳳姐兒梳洗，一邊兒準備等會兒就親自帶着鳳姐兒去找賈母和王夫人。

鳳姐兒這麽樣一大早連梳洗都來不及弄就沖到她院子裏來，那肯定是沒有拜見過賈母和王夫人這些長輩的。

于情于理，她都得趕緊把鳳姐兒帶過去賈母那裏，請安問候一條龍下來，看情況順利就順勢就把這個事兒給提了，說不定還來得及讓鳳姐兒趕回王家去吃午飯。

袁春如此雷厲風行，完全是一副說到做到的架勢，可以說是十分支持鳳姐兒這個退婚的決定了。

但是鳳姐兒卻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高興，反而是當場懵逼了。

畢竟她這次來，雖然說又哭又鬧，但是卻也主要是想發洩發洩情緒為主的，根本就沒想到袁春居然會給她來這麽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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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她就算年紀小，好歹也是王家悉心教養了這麽多年的嫡女，自然也知道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她跟賈琏的婚事，既然長輩們都說定了，那就算她再不願意，這事兒也基本上沒有什麽轉圜的餘地了。

哪裏成想，袁春居然不按牌理出牌，直接就要帶着她去退婚，這簡直是太刺激了我的大姐姐——鳳姐兒雖然乍一聽有點兒高興，但是她很快就回過神來，這事兒不能這麽幹。

一來不一定成功，二來，不管成不成功，等她回到王家就一定會被她爹娘狠狠責罵的。

這些都是擺在眼前的現實問題，由不得她不考慮。

特別是袁春最後那一句話更是狠狠戳中了她的心——若是以後再也進不了賈家的門兒了，那可不就是兩家要絕交的意思？

這個後果她還是有些承擔不起的。

鳳姐兒年紀雖然不大，但是也知道問題輕重。她一想到這個結果，就感覺這是自己承受不了的。故此她一時間反倒是躊躇起來，一反常态地顯得退縮了。

袁春見到鳳姐兒的表情變化，哪裏還不知道她的心思。

這原本也是在她的預料之內。

袁春的第一反應的确是幫着鳳姐兒解除婚約沒有錯，但是最主要的還是要幫着鳳姐兒看清楚她自己真正的心願。

畢竟鳳姐兒的心願，可不只是解除婚約這麽簡單——其實這妹子的心願，是想要換個婚約對象。

而這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

比直接解除婚約還不可能。

那袁春索性一來就直接下一劑猛藥，看看鳳姐兒到底是不是想清楚了自己以後的路——若是她真的什麽都不管不顧，一心只想着擺脫賈琏呢，那自己就幫她這個忙。

不過就像是袁春說的那樣。如果鳳姐兒真的決定要撕破婚約，那賈王兩家的交情勢必會受到影響。

雖然是姻親，但是他們兩家的關系其實也并不是牢不可破。鳳姐兒要是這麽一弄，那就像是當場把賈家的面子放在腳底下摩擦。

不說賈母不高興，賈赦一家子更是不會幹……本來也就是個趕鴨子上架的事兒，結果還被對方拒了，那簡直就是雙重傷害。

這些後果，袁春都已經考慮過了。

而且她都有相應的解決辦法。故此她才會說出那番話——對她來說，沒有什麽比個人的幸福更重要。

若是鳳姐兒真的不願意，只要她說出來，袁春肯定會幫她這個忙。

但是，面臨這種直擊靈魂的拷問的時候，居然是鳳姐兒自己猶豫了。

猶豫，就代表不确定。

果然連鳳姐兒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因為不甘心輸給了李纨才鬧騰這麽一場，還是因為真的讨厭賈琏。

其實，就如同賈母說的那樣，比起賈珠，賈琏的年紀跟鳳姐兒更接近——他們倆就差一兩歲，基本上不存在什麽代溝。比起年齡差上四五歲的賈珠，賈琏更适合鳳姐兒。

而且雖然說因着是男女有別，又是隔房親戚，鳳姐兒和賈琏兩個人沒有怎麽在一處玩耍過，但是彼此之間也不是完全沒有見過面的。

不但見過面，而且對彼此的性情也有初步的了解。

不然鳳姐兒也不會說出“窩囊廢”這種詞兒來形容賈琏——畢竟，賈琏的性子的确一貫都是很好的，說得好聽是謙讓有禮，說得不好聽點兒，那可不就是窩囊了。

想到原著裏頭這對夫妻的相處之道，袁春也不免有些頭大。

其實說不定鳳姐兒若是肯妥協一些，也就還能跟賈琏湊成一對，因着賈琏雖然窩囊，但是到底還是謙讓了鳳姐兒好幾年，直到後來才終于忍無可忍，休妻另娶。

不管他當初對鳳姐兒好是為了什麽理由，但是至少也是好了幾年的。

若是換一個人……也不知道會是什麽結局了。

袁春見鳳姐兒只是沉默不語，并不回應她關于直接去退婚的話，就知道鳳姐兒對這事兒的态度可能并沒有她想象中的幹脆利落。

好在，她也早就準備好了備用計劃。

看着鳳姐兒差不多要打扮好了，袁春便笑着拉起她的手道：

“沒事兒，鳳妹妹若是暫且沒有想好也不要緊，你這才幾歲的人，這事兒還早着呢。咱們慢慢來也不着急，不然還是先去跟我們老太太和太太請個安，吃了早膳再說。”

這就是個緩兵之計的意思了。

鳳姐兒低頭想了一陣，就欣然同意了。

跟袁春猜測的一樣，她這麽一大早跑出來，那是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偷着跑出來的。

這妹子一向風風火火、情緒上頭的時候，是很恐怖的。比如原著裏頭因着她過生日的時候發現了賈琏跟人偷吃，她就曾經不管不顧地大鬧過一場的。

這次的情況雖然不一樣，但是她的反應卻是差不多的。

遇到事兒就容易上頭，冷靜下來又難免有些後悔。這毛病可不怎麽好，得改改才行。

好在這鳳姐兒另有一番好處，她一旦想通了，就立刻會化作最善解人意的小甜心，讓人什麽都肯原諒她。

比如現在，她立刻就明白了這是袁春在給她機會。她當然要牢牢抓住不放手，笑着順杆兒爬道：“我就知道大姐姐對我最好了……我們老爺太太那邊兒，也請大姐姐幫忙說說呗。”

這話一說，就是果然她真是的自己偷跑出來的沒有錯了。

這還指望上袁春給她打掩護了。

袁春十分無語，但是看着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終究還是不忍心——關鍵，誰能拒絕一個這麽漂亮聰明又可愛的小姑娘的哀求呢。

行吧。

誰叫她是大姐姐呢。

袁春無奈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在鳳姐兒雀躍的歡呼聲中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帶着她去賈母那院子給老太太請安去了。

袁春的院子離着賈母的院子不遠，其實她這邊兒的動靜賈母那邊兒早就知道了。

只不過，她們大戶人家自有大戶人家的規矩。特別是到了賈母這種級別的，更是自持身份，不會随便插手小輩兒們自己院子裏頭的事兒的。

這一來是尊重每個家庭成員的隐私，二來則是，正好可以借此考驗鍛煉每個人的處事能力。

一個小院子，就是一個小江湖。每個賈家的女兒将來都是要去做一家子的主母的。小則是個家族，大則入主後宮，總之不可能是個平平無奇的庸才。

要做一個合格的、會管家的女主人，什麽都不懂那可不成。

故此賈家的姑娘，可以說是從小就得開始培養各種處理問題的能力的。

特別是袁春這樣的，她是作為嫡孫女直接被賈母親自教養，那就更是重點培養對象。與此同時，也就是重點考察對象。

像是這種類型的考察，袁春之前每年都要經歷不少。

這次鳳姐兒自己闖進來，之所以能夠這麽順利地到了袁春的院子，那自然也是賈母點頭了的。

不然她可能連內院大門都進不了，就被“請”回王家去了。

而至于她又是怎麽從王家“逃”出來并且還安全到達了榮國府的，這也經不起深究。

總之這一次的事兒，更像是賈母跟王家那位舅夫人一起通過氣，非常默契地給了鳳姐兒一個發洩情緒的渠道。

甚至說不定連王夫人也知道。

唯一不知道的可能就是袁春了。

不過現在她也知道了。

賈母對此也沒有隐瞞，等安撫好了鳳姐兒，留她吃了早膳，又派人妥善地将她送回王家之後，賈母照舊單獨留下了袁春說話。

“元丫頭，鳳丫頭同琏兒的事兒，你怎麽看。”

一旦沒有外人在場，賈母對袁春的态度就會有些微妙的變化。人前她們是祖孫，人後她們更像是合作夥伴，可以十分嚴肅地讨論一些事務。

經過這麽多年的相處，袁春跟賈母可以說是對彼此相當了解，是十分默契的合夥人了。

好像有她們兩個在，榮國府這艘大船感覺就可以沉沒得稍微晚一點。

不過袁春的想法還是要更大膽一點兒。

她希望至少在她有生之年，都別沉。

聽得老太太問出這麽一句話來，袁春沉默了片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鳳妹妹是個好的，我覺得她若是跟琏二兄弟好好相處一段時日，磨合磨合，倒也未嘗不是一對佳偶。”

這個說的就很是客觀了。

畢竟，這倆的性格都擺在那裏，要說十分般配，其實多少有點兒勉強。

但說是完全不合适，那也是睜着眼瞎說——不說這個時代基本上都是看的門當戶對了。現代社會考慮什麽性格是不是合适，那也還有一個類型叫互補呢。

這倆可不就正好算是個互補麽。

賈琏脾氣好，能力雖然不是絕頂出衆，但也是榮國府實際上的總管事——原著裏賈珠早逝，賈寶玉是個廢物，這一代年輕男人裏頭可不就只剩下賈琏一個能用的了。

鳳姐兒潑辣能幹，雖然脾氣不好，眼睛裏也揉不進沙子，但是能幹還是真能幹的，把個榮國府管理的井井有條，正好又是個賢內助。

這兩口子其實嘴皮子都挺厲害的，一方強勢些，一方随和些，雖然各有各的毛病，但只要磨合好點兒，也未嘗不能做一對佳偶——所以，其實連袁春都不能斷定這倆人到底合适不合适。

反正，既然鳳姐兒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她還是尊重，祝福吧。

只不過，袁春那個什麽接觸相處、培養感情的建議倒是真心的，到時候若是鳳姐兒真的嫁過來了，再給她另外開個幸福婚姻輔導課之類應該可以。

這事兒，鳳姐兒的姑母，自己的親媽王夫人是最有經驗的了。到時候可以一起拉過來給她做好輔導。

袁春如實跟賈母說了自己的想法，當然隐去了婚姻輔導課的部分，只說了要多讓他們倆培養感情，沒想到賈母也正好就是這麽想的。

她笑着誇贊了袁春幾句，便也就放袁春回去了。這事兒自然還是着落在袁春身上，但是賈母表示她會全力配合。

這也是她一貫的風格。

袁春便趁機又“敲”了她幾個寶貝，準備給自己日後攢攢嫁妝——這自然只是名義上的，其實一切都是為了能夠等以後萬一榮國府不行了，或者說她被四皇子休了，也繼續過着這種富貴鹹魚的生活。

錢嘛，又有誰會嫌多呢。

那當然是越多越好了。

鳳姐兒跑到袁春這裏鬧騰了一番的事兒，因着賈母和袁春有意地壓下來并沒有傳出去。

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被賈琏給知道了。為此，他也跑來袁春這裏委委屈屈地鬧了一番，大意是他都還沒有嫌棄鳳姐兒是個“破落戶”，她怎麽敢嫌棄他是個“窩囊廢”。

袁春看着他發脾氣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麽越看越覺得跟鳳姐兒還真不愧是兩口子，居然這麽小都已經開始有夫妻相了。

這大約真的就是官配的力量吧。

或者說，冥冥中自有緣分呢。

不過，後來袁春也的确還是給這倆創造了好幾次接觸的機會，兩個人互相看不順眼，卻也漸漸發現了彼此的優點，總之從這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提什麽退婚的事兒了。

行吧，就這樣吧，反正就，還是尊重，祝福吧。

鳳姐兒和賈琏的退婚風波過了之後，袁春在禦書房的工作也漸漸步入了正軌。

說的雖然是擔任禦書房服侍筆墨的女官，但是最初的幾個月裏，袁春其實并沒有什麽機會進入禦書房——或者說是進入禦書房的內間，也就是皇帝實際辦公的地方。

這地方，除了他那位貼身大伴太監餘總管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麽其他人能夠進去。

這位皇帝十分重視私人空間，便就是要召見朝臣，也是在書案之外，那書案的方寸之間，算是個小小的禁地，尋常人不要說靠近了，就算遠遠看一眼，都會被盡忠職守的餘總管給盤問一番。

窺探聖躬可是大罪名，袁春肯定不可能專門往槍口上撞。

而且她其實也很好奇，皇帝拐了這麽大一個彎兒把她專門弄到身邊來，卻又并不讓她服侍，到底是為了什麽。

所以說，其實只是想要把她放在身邊兒盯着？

那她是不是還應該感覺很榮幸才是？

真是好生沒意思。

經過最開始幾天稍微緊繃了些神經以示重視的日子之後，袁春就徹底放松了下來。

原來并不需要幹活兒，只需要當個花瓶就好了啊。

早說啊，這個她很擅長的。

确定了皇帝的心意之後，袁春迅速恢複了一貫的鹹魚狀态，毫無壓力地同時兼顧五公主的伴讀和皇帝禦書房秘書的工作，實在是非常輕松了。

而且，不但皇帝禦書房這邊兒因着她沒有通過試用期的關系暫時沒有什麽事兒做。就是五公主那邊兒，也因着這位小公主有和親任務，被繼皇後安排了一堆課程，經常缺席文化課。

一時間袁春過上了“雖然名義上有兩份工，拿着兩份俸祿，但是其實工作量連之前的一半都沒有”的幸福生活。

身為一名社畜，什麽是最愉快的事，這就是啊！錢多事少離家近，簡直完美。

袁春頗有些樂不思蜀，每天都按時到宮裏點卯，摸魚一整天後下班回家。陪伴陪伴賈母，開導開導王夫人、逗弄逗弄迎春、圍觀圍觀還只會嘤嘤嘤的嬰兒期破石頭，實在是輕松惬意，都有點兒養老內味兒了。

這種輕松愉快的日子到了快過年了的時候終于有了些不同。

因着皇家的一個重要活動就要開始了。

過年的時候，總是要吃吃喝喝，搞搞宴席的。

這原本沒有什麽。

但是皇帝不知道腦子忽然抽了什麽筋，非得要與民同樂，于是這個宴席就搞得十分盛大。

袁春這個閑置很久的禦書房女官終于被安排了差事，居然是安排其中一天的宴席。

而且不是她一個人，是要跟四皇子，她的婚約對象一起搞……

行吧，所以這是團建兼定親對象培養感情拓展活動對吧。

真的不要太明顯。

袁春默默翻了個白眼，還是接下了這個任務。

反正對于四皇子她其實也算是挺熟悉了。

雖然自從上次在繼皇後的安排下，兩個人私會了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單獨見過面。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回再次見面，倒也沒有什麽陌生的感覺。

袁春這人有個特點，一旦她認定某人為合作夥伴，哪怕只是暫時的，她也不會再産生什麽別的想法——比如愛情什麽的，那肯定是不能夠的。

對此，四皇子表示，他也是一樣。

這個在上次談合作的時候他們倆就已經談過了。故此兩個人見面之後，就十分默契地直接開始配合幹活。

舉辦宴會，特別是這種大型的宴會，其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光是會務安排工作，就能讓人煩死。要是不小心有什麽沒有想到，出現了什麽纰漏，那可算是重大的失誤，惹惱了皇帝的話，弄不好是會掉腦袋的。

四皇子正好是在工部當差鍛煉了幾年，倒是對場地布置、查看圖紙之類的事兒并不犯怵。

至于袁春呢，她雖然沒有看過古代建築類的相關書籍，不過她有現代知識會展啊。

雖然不過只是皮毛，但是加上四皇子的專業知識協助，應該也夠了。

看着袁春用看似奇怪的辦法，解決了不少問題之後，四皇子從震驚漸漸變得淡定了。

兩個人的合作愈發默契，居然也很快就把事情操辦得差不多了。

等到臘月二十八日，最後的場地布置和菜品安排也完成了之後，皇帝帶着太子、八皇子等一群兒子還有繼皇後和五公主等人笑眯眯地出現了。

驗收的成果皇帝非常滿意，他立馬對四皇子和袁春一番表揚，又賞賜了一堆東西。末了還專門跟繼皇後笑着點評道：“還是皇後有眼光，這賈家姑娘的确是個好的，同老四正好是良配。”

得了，還點評上了。就差直接把“般配”兩個字貼在袁春和四皇子的腦門上了是吧。

看看那邊兒那位太子的臉色，那基本上跟黑鍋底差不多了。八皇子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灰黑之中隐約透着些綠……所以說，論拱火的本事，誰都比不上皇帝陛下。

這糟老頭子，真是壞的很。

對此，四皇子卻全當沒沒看見，照舊一板一眼地謝恩，禮儀完美，無可挑剔。

袁春雖然對他這種木頭一般的性子不怎麽待見，但也不免在心中暗嘆這位不愧是最後的贏家，至少這心理素質真是杠杠的。

反正大家只不過是合作關系，不用非得喜歡。

但是越是如此，表面功夫越得到位。

于是袁春也一板一眼地謝恩，禮儀舉止比四皇子的完美程度不遑多讓，恍然間，也還真的有點兒夫妻相那意思了。

她自己自然是看不到的，只不過旁邊兒大把的反饋讓她十分确信這一點。看，皇帝笑得愈發燦爛，繼皇後一臉欣慰，五公主無比雀躍，太子跟八皇子的臉也愈發黑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麽？

實際的宴會比袁春預料之中的更加成功。可能這就是太平盛世、國泰民安的緣故，人們的包容性更強，對于娛樂的渴望也更高，這才讓原本普通的與民同樂大宴真得達到了與民同樂的目的。

皇帝站在宮牆上，看着底下一群民衆自覺地聚集過來山呼萬歲，居然感動得老淚縱橫，當場龍心大悅，表示要減免一年賦稅。于是山呼萬歲的聲音更高，将整個宴會推向高”潮。

表演完這一場之後，也就到了過年的時節。

袁春這一年過了之後，就已經滿了十四歲，再過一年，就要舉行及笄大禮，就得準備嫁入四皇子府的事兒了。

論理，他們倆這段時間應該盡量減少見面。但不知道是皇帝的惡趣味，還是他的确想要繼續借着這個事兒敲打太子和八皇子，過了年之後，這位年近六旬的皇帝老爺子忽然又來了興致，想要再次南巡。

這一次，就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去了。

他只欽點了幾個他想要一起去的人随行。

除了甄太妃、繼皇後、五公主，小郡主可卿之外，他就只點了四皇子和八皇子同行。

袁春當然也在同行之列。

只是她并不是以四皇子未過門側妃的身份，而是繼續以公主伴讀兼禦書房女官的身份随行。

而且這一次，這種身份的只有她一個人，其餘訂了親，等着入太子府的那倆姑娘，為着避嫌肯定來不了了。

甚至連鳳姐兒都沒來——她上次在袁春這裏鬧騰的事兒，雖然說，袁春和賈母都幫着遮掩了一番，但是到底還是被王家那位袁春的大舅母知道了。

她親自選了禮物上門來給袁春賠罪之後，回家就狠狠教訓了鳳姐兒一番。說是從今以後一定要加強管教。又說了好些好話，意思是他們王家對跟賈家這樁親事十分滿意，如果賈家對鳳姐兒有什麽不滿意，盡管提，她們回去改……

這話就說得很是客套了。

按理說，以王家現在的地位，不至于對賈家如此恭敬，這多少是有點兒過了。

不過正所謂“禮多人不怪”，連賈母這種人精也不能免俗。這位舅太太這麽一操作，她心裏頭僅有的那點兒不快也就煙消雲散了。嘴裏心裏都把鳳姐兒誇贊到天上去了，這件事兒這才算徹底翻篇兒了。

而王家那位舅母也的确是說到做到，從此後，除了到賈家這幾個親戚家的必要活動鳳姐兒必須要出席之外，其他時間，她都把鳳姐兒關在家裏“管教”。

南巡這個機會，對于她來說，正好是可以把關在家裏磨一磨性子的好機會——這不是連進宮當差都省了，正好告個病假，別去了。

這些熟悉的小夥伴一個個的都沒來，倒是薛蟠跟着來了。

他是作為十二皇子的伴讀來的。

這位十二皇子年紀還小，上次都沒參加南巡，這一次，皇帝興致不錯，加之被他那幾個不省心的哥哥們鬧騰得有些腦子疼，便就把這幾個小的皇子也帶着來了。

當然太小的，十歲以下的就不太敢帶了，畢竟這個時代，小孩子夭折的不要太多。但是十歲之上的，就沒有什麽關系。

十二皇子剛剛好卡在了十歲的坎兒上，故此這一次就參加了這次盛大的南巡活動。

薛蟠作為他的伴讀，自然也是要參加的。

只不過，跟之前他一貫的意氣風發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的神情看着總是有些恍惚，特別是見到袁春的時候，眼神居然有些躲閃之意。

但是袁春自然也懶得理會，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兒，根本懶得跟他計較。

沒想到她越是如此，薛蟠越是惶惶不安。

等到正月十九日，南巡的船隊正式開拔之後，他終于還是找了個機會，悄悄地跑來找袁春，直接撩袍子跪倒在地，垂着頭道：“大姐姐，是蟠兒錯了，蟠兒在此給你磕頭賠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差點兒沒趕上。寫的有點兒着急，等下估計會小修一下，不會影響主線。嗚嗚嗚。先滾走惹。小修了一下，增加了點兒薛大傻子的劇情。順便魚魚專欄還有本兒薛大傻子的預收《紅樓之富甲天下》，準備挑戰一下男主言情，感興趣的親可以移步專欄收藏一下。繼續延續蘇爽甜風格，準備下半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