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電梯從商場負二樓上升，停在了餐飲那一層，葛漾漾和魏川剛從電梯走出去，就看到這一層烏壓壓的人群。
每家餐廳門口都坐了好些人，都是等着叫號的。
“這麽多人。”葛漾漾艱難的和魏川穿行在商場步廊裏的。
魏川跟在她的身後，像是個盡心盡責的保镖，不動聲色的幫她擋開來往的人群，避免了她與其他人摩肩擦踵。
“嗯，餐飲今天好像也有活動，正好又是周末，很多一大家子人就出來吃飯了。”
他們先是去川菜館招待臺問了問要排多少號，結果領着一張排隊98桌的號，然後又去問了問泰式海鮮火鍋，結果前面的小桌也要排56桌。
兩人沿着商場這一層走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家能排上的店，葛漾漾倚在商場的欄杆上往下看。
“估計在這兒是吃不上飯了。”
魏川并肩站在她邊上，低着頭看她，過了會兒問她:“想吃哪家店”
葛漾漾挑眸看他，眸子清淩帶着靈氣，笑道:“唔，說的就跟咱可以不用排隊直接吃上一樣。”
魏川勾起唇角笑了下:“說不定真可以呢。”
葛漾漾指尖一指正對着他們的那家麻辣火鍋，門簾上還挂着一串串紅彤彤的辣椒。
“我要吃這家，給實現麽”
魏川順着她纖細白皙的手看了過去，凝視了兩秒麻辣川府的招牌，點了點頭:“可以。”
葛漾漾眼睛裏滿滿的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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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忍住伸手揉了一下她的頭發，“等着。”然後走到一邊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林老板，嗯，是我，魏川，今天想麻煩你點事兒，什麽事兒簡單，就是想在你店裏加個桌。”
他邊慢條斯理的跟手機對面的人說着，視線卻一直落在前面的葛漾漾身上，嘴角不經意的噙着一抹淺淡的笑，硬朗的臉龐都柔和了幾分，語氣中不自覺的含着絲寵溺的意味。
“女朋友不是，追着呢，行，借你吉言，我努把力。”
麻辣川府的老板跟魏川有幾分交情，麻辣川府店裏用來炒制火鍋底料的幹辣椒當初走的還是他的路子。
本來當初這個牌子的火鍋店平平無奇快被其他火鍋店擠倒閉了，最後是托到了魏川這裏來，魏川這些年南來北往沒少跑這些食材生産地，選了一家最合适的辣椒種植地給麻辣川府的老板，花椒則是魏川自己山上種的高原青花椒，結果就變了這兩樣東西，這家火鍋店竟起死回生了。
挂完電話，魏川走了過去，“走吧，吃火鍋去。”
葛漾漾睜着一雙大眼睛，“不是吧真能不用排隊”
魏川見她這模樣就想笑，不知道為什麽見到她就覺得心情好，她怎麽樣都覺得挺可愛的，“想吃就跟上。”
見他已經往火鍋店走了，葛漾漾連忙跟了上去，走到門口接待臺的時候她的心裏都還在打鼓，真怕服務人員把自己請出去排隊。
結果服務員只是聽魏川報了個手機號，就立馬領着他們往裏面走了，葛漾漾剛踏進火鍋店，辛辣的味道就撲面而來，食客桌上紅彤彤的鍋底在不斷的沸騰，惹得她不由咽了咽口水。
走到草簾隔着的包廂後，服務員拿來了菜單，葛漾漾才舉着菜單小聲詢問魏川:“你真認識這家的老板啊”
魏川提起水壺給她倒茶水，“嗯，有些來往。”
葛漾漾憋了半天，才小聲問道:“又是你的客人”
魏川正用酒精棉給她擦拭桌面呢，聞言想了想，火鍋店老板是帶着客戶來他店裏吃過幾次飯的。
“算是。”
葛漾漾看了看菜單上用自己照片做商标的油膩中年男人，标配的地中海，發福的面龐，快要胖成一條縫的狹小雙眼，怎麽看都不會讓人有胃口。
她放下菜單，看着眼前這個俊朗的男人，“你到底接男客還是女客”
這段時間的相處，她似乎已經接受了他的職業，能夠與他像朋友一樣相處，可乍得知他的這些客人群體，還是沒來由的一陣膈應，心裏沒有辦法不去介意。
魏川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自己店裏男女老少每天都絡繹不絕，就連外國人也不少見。
“都有，男女老少都喜歡來，偶爾外國人也來，歐美的白人和非洲黑人也會有。”
葛漾漾徹底繃不住了，她輕吐了口氣，“對不起，我想，我還是沒辦法繼續和你做朋友。”
魏川擡眸看她，壓低着漆黑的眸子，低沉問她:“不是好好吃火鍋嗎怎麽突然就到了要斷絕關系的這步”
葛漾漾苦笑了下，她坦然道:“我承認你是個很有擔當，且有風度還蠻幽默的男人，以至于我願意再和你多相處一段時間，可現在我知道了，我只是一個平凡人，我有自己堅持的世界觀，道德觀，我沒辦法接受那麽多新奇甚至獵奇的事物，所以我想就到此為止，謝謝你之前幫我的忙，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付出酬金答謝你。”
魏川不明白她态度的轉變，一時也不解她話裏的意思，他後脊往後靠了靠，倚在凳子上，神情變得嚴肅認真，他看着她，問道:“我承認我對你很有好感，甚至在很認真的發展我們的關系，培養你對我的好感，至于你說的那些忙，我想那都是一個男人該做的，甚至算不上是什麽事，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他看了看對面抿着唇不說話的葛漾漾，盡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放緩音調:“如果我這段時間對你的接觸讓你不舒服，心裏有了抵制情緒，那我很抱歉，給你道聲歉，不過。”
“漾漾，你真的不打算給我個機會嗎”
葛漾漾凝視着他的眼眸，随後緩緩搖了搖頭，聲音決絕:“我已經想清楚了，最好的結果就是這樣，我以為我可以和你繼續接觸下去，但現在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不能，我不想再耽誤我們彼此的時間。”
魏川沉着眸子，知道眼前這個女孩已經下了決心，他做一切都無事可補了，強扭的瓜不甜，他也不是死纏爛打沒風度的人。
“好，我尊重你的決定，所以，現在讓我們好好吃這一頓散夥飯。”
他笑了笑，給她面前的杯子添了茶水。
葛漾漾松了口氣，看出來他不是那種偏執型的男人，被自己徹底拒絕後也沒有勃然大怒，性格很穩定，也對他多了份好感。
食材上的很快，對比店裏其他桌的嬉笑閑散，葛漾漾他們這桌顯得過于安靜了些，除了魏川時不時的問她吃不吃什麽菜之外，他們并沒有其他的交流。
一頓飯很快就結束了，葛漾漾用紙巾擦拭幹淨嘴上的油漬，提上包打算去買單。
這一次魏川并沒有攔着她結賬，她顯然也輕松了許多，總算是将這頓飯還出去了。
從商場出來的時候，魏川禮貌的要将她送回去，她沒有接受，把人拒絕的太狠了，就不要再麻煩別人。
“不了，我坐地鐵回去，路上順便買點東西。”
魏川看了她會兒，才輕聲道:“好，你注意安全。”
葛漾漾笑了笑，故作自然的跟他揮手道別，然後轉頭進了前面路口的地鐵站，直到她乘坐上地鐵站的扶梯時，她才敢回頭看了眼後方廣場上的人，看着那道挺拔高大的身影漸漸隐在地平線下，心裏忽地産生了一種難以訴說的情緒，像是煩悶，似是可惜，堵在她的胸口，她不知道，那是遺憾而已。
魏川見人進了地鐵站後，才慢慢挪動腳步又轉身回了商場。
麻辣川府的服務生看他又回來了，連忙來打招呼，“魏總，你有東西落這兒了嗎”
自家老板老是魏哥魏哥的叫，他們自然不能跟着一起叫。
魏川問服務員剛剛跟他一起的姑娘結了多少錢的賬，服務員聽了立馬去前臺的收銀電腦裏調出了剛剛他們那桌的消費單。
“魏總，剛剛消費了398.9，和你一起的女士用微信支付的。”
魏川嗯了一聲，抽出褲兜裏的手機擡手就掃了收款碼。
“我給你們轉了400過去，這錢就充在她的手機號會員裏，如果她問起，就說是你們店搞活動抽中的吧，麻煩了。”
服務員說了幾遍魏總客氣了，将錢充進了葛漾漾的會員裏。
他骨子裏還是有點子大男人主義的，讓女人花錢請他吃飯，他實在是覺得不妥，男人掙錢是做什麽，不就是結賬付錢的麽，讓女人掏錢算什麽回事兒。
哪怕這小東西連個追求的機會都不給他，夠狠心的。
魏川無奈的笑了下，轉身走了。
自從那天後，兩人就沒有再聯系過，葛漾漾好幾次劃到魏川給她發消息的聊天頁面的時候也有過猶豫要不要删了他。
最後也沒删。
倒是她媽媽朱女士狀态越來越不對了。
好幾次她從房間出來都看到朱女士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視也沒開，也沒有玩手機，就靜靜的待在那兒。
有時候跟她說話，她也心不在焉的。
直到過了幾天，她晚上水喝多了，半夜起來上廁所時，客廳裏黑漆漆的，一個影子坐在沙發上。
葛漾漾心裏一驚，然後小心翼翼的叫了聲:“媽。”
朱玲玲轉過頭來，葛漾漾心弦狠狠一跳，她看見了月光下自己媽媽臉上那濕漉漉的淚痕。
她猛的沖了過去，撫住朱玲玲的雙肩:“媽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你別瞞了！咱們兩母女一直以來相依為命，發生什麽事兒咱們共同解決！”
朱玲玲沉默了半晌，才緩聲開口，“漾漾媽得病了，胸上長了顆腫瘤，醫生說不排除是癌。”
葛漾漾心像是跌進了萬丈深淵，讓她感覺崖壁上不斷有石頭崩塌下來砸中她，深吸了兩口氣，穩住了情緒，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慌亂與害怕:“媽，醫生只是說不排除，又沒說一定，一定就是惡性了，咱們明天再去醫院檢查檢查，換個更好的醫院，我帶你去京府，那裏有最權威的腫瘤醫院。”
說完她就要掏手機買機票，朱玲玲制住了她，慢慢道:“我已經約了省腫瘤醫院檢查，挂的是最好的專家，沒有必要再去京府了。”
葛漾漾眼淚從眼眶裏迸發出來，肆意的流淌下來，她嚎啕慌亂的俯在朱玲玲的身上，像個迷路的小孩子一樣大哭:“媽，那怎麽辦怎麽辦我不能沒有你，是不是我以前老是氣你，你才會生病，我以後再也不氣你了，你別生病好不好！”
朱玲玲嘴角溢着慈愛的笑，伸手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水，“瞧你，都二十多歲了，還哭的跟個小孩兒一樣，眼淚鼻涕混一堆糊在臉上，羞不羞。”
葛漾漾伏在她的肩上哭的打嗝，她只好輕輕的拍着她的背，一下下的輕哄着她，就像小時候她抱着那個稚嫩的女兒一樣。
“媽，明天我陪你一起再去問問醫生，有治療的方法我們就不能放棄，我傾家蕩産也給你治！”
朱玲玲貼着她的臉，笑着嗔她:“咱家哪有什麽家産啊，還傾家蕩産，行行行就你最孝順明天咱們一起去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