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晚上,潘玉婷在院子裏逮了一只雞,又去菜園子裏摘了滿滿一筐的番茄,做一頓正宗的農家飯。
葛漾漾幫着在廚房燒火,竈膛的火光在她臉上跳動着,潘玉婷舉着鐵鏟在不斷的翻炒鍋裏的雞塊兒。
“好香啊。”葛漾漾支出頭來瞧鍋裏的菜。
潘玉婷笑她:“還跟小時候的一樣饞。”
葛漾漾吐了吐舌頭:“還不是奶奶的廚藝好。”
“漾漾,奶奶問問,你看上我家川小子什麽了,要我說啊,他又頑又烈的,不好管。”潘玉婷問。
葛漾漾其實也說不清楚,但她自從跟他在一起後就沒有想過分開,她沉默的想了會兒:“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跟他待一塊兒踏實,有安全感吧,他外表看着又糙又烈的,其實他的心思很細,很有耐心,做事也挺有風度,還會照顧人。”
潘玉婷笑了,眼角的皺紋堆疊在一塊兒:“嗨喲,你是第一個這麽說他的,你是不知道,他小時候那脾氣可臭了!”
葛漾漾歪着頭,避開竈臺去看潘玉婷,笑道:“那奶奶你跟我說點他小時候的事兒呗,回去我好笑他。”
潘玉婷想了想,“我記得川小子剛生出來的時候挺白的,但他不老實,成日往外跑,在太陽頭下面曬,硬生生把自己曬的跟塊兒碳一樣,後來上了小學,掏鳥下河摸魚,他什麽事兒沒有幹,記得有一回他跟其他幾個小子一起,在別人果樹下面挖了個坑,主主人家去摘果子的時候,從樹上一跳,就給摔坑裏去了,後來還帶着他找上門來了,哎呦,給我氣的哦。”
葛漾漾聽的泠泠作笑,小時候的魏川跟現在的他比起來一點都不像。
“但他學習好呢,別看他淘氣,整日撒歡,但他腦瓜子聰明,老師也這麽誇,別人要學幾天的,他一會兒就學懂了,每次到了期末的時候,他老是能考前面,獎狀都拿回來不少,哎,你回頭瞧瞧,就貼在你背後的牆上面。”
葛漾漾聞言,轉頭往後看去,只見被油煙和灰塵覆蓋的牆壁上,在高處的地方整齊的排列着兩三排橘色的獎狀,歷經歲月的洗禮,已經掉了色,上面還蒙了一層蜘蛛網,但獎狀兩個字任在閃着金光。
葛漾漾認真的一張張看過去,幾乎都是學習優秀獎,三好學生獎,甚至還有奧數獎,不難看出魏川曾經是個成績非常優異的人。
潘玉婷在竈臺邊上将鍋裏的菜盛了出來,嘆息道:“還指望他考個好大學的,結果他脾氣拗非要出去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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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漾漾垂眸:“我聽他說過,是因為他父親的事”
潘玉婷哼了一聲,臉上露出怒氣:“他媽身體不好,初中時候就去了,那會兒家裏的錢看病花的差不多了,照理說就該他爸承擔起家庭生計了,結果他三五不着調的,跟着外面的人學壞了,家裏沒了女人,他心也花了,就想再找個,看上了個濃妝豔抹不是東西的女人,成日巴巴的湊過去,不回家也不給錢回來,那會兒子他爺爺早就被下崗了,就指着我和魏川爺爺種點菜養家。”
葛漾漾指腹摩挲着獎狀,将灰塵撣開露出魏川兩個字。
“結果他爺爺身體垮了,沒多久就去了,我也不中用了,他爸倒好,在外面争風吃醋跟人打架,被別人一刀子捅死,一分錢都沒賠,家裏那會兒哪還有錢給川小子念書哦,他就說他不讀了,我就用竹條抽他,叫他念,說我就是去借也給你讀,哪曉得他從高二以後成績就不行了,老師來了家裏好幾回,我也抽過他幾次,他就說是學不進去了,整日跑出去鬼混,我也就沒法管了,随他高中畢業就出去打工。”
葛漾漾聽的心裏不是滋味,指腹重重的摩挲着獎狀上魏川兩個字。
“說我什麽壞話呢。”魏川倚在廚房門口的磚牆上看着她們兩人。
葛漾漾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咬了咬唇瞪他:“是啊,說你壞話呢。”
潘玉婷:“說你小時候混蛋淘氣,快點,把菜端出去,在院兒裏吃。”
魏川笑了下,進來把菜端了出去。
晚飯就在這方小院兒裏吃的,吹着夜風,聽着蟋蟀的鳴叫,葛漾漾吃了兩碗飯,潘玉婷還遞了塊兒鍋巴給她嚼,村裏吃的米都是柴火飯,鍋巴幹嚼着特別香。
飯後,葛漾漾主動要去洗碗,潘玉婷不讓,最後是魏川接過了碗筷,瞅了她一眼:“歇着吧,白嫩嫩的手別泡壞了。”
他站在矮小的竈臺前,彎腰洗着碗,葛漾漾就坐在竈臺前燒火的位置捧臉看他。
“要不,我來幫你清碗吧,不然顯得我多懶啊,第一次到你家就什麽事兒都不幹。”
魏川熟練的用抹布擦洗着碗,哼笑了聲:“在我奶奶面前不需要表現,她喜歡你比喜歡我都多,寧願叫我幹也舍不得讓你做,再說,你懶不懶的都沒關系,我帶你回來又不是讓你來洗碗的。”
葛漾漾笑他:“別人都是希望媳婦兒勤快賢惠,怎麽你還反着來。”
魏川将碗擦的澄亮,然後一一放進紅木櫥櫃裏,瞥了她一眼:“難道把老婆養的臉黃手糙有面子牽出去看誰家老婆膚白貌美,指頭上的什麽紅寶石綠寶石大鑽戒多那才是有本事,有句老話,虧妻者百財不入,知不知道。”
葛漾漾聽了他的話樂吟吟的笑,覺得他真是個pua自己成功的戀愛腦。
“魏川,你沒有讀大學後悔嗎”
站在昏暗電燈下的魏川,身後是一整面牆的獎狀。
魏川挑了下眉:“人生有很多種選擇,适合自己的那一條就是最好的路,談不上什麽後悔不後悔。”
葛漾漾卻不能不為他感到惋惜,“當初你是故意不認真學習的吧,就為了讓奶奶放你出去打工。”
魏川笑了下:“家裏沒錢沒人的,我讀書靠什麽,我奶奶吃什麽,還真讓她去借啊,人啊,填飽肚子永遠是第一件事,我不出去打打零工,我家可真斷糧了。”
葛漾漾:“如果當初你有條件讀下去,一定能考上一座特別好的大學,在學校裏說不定還是個風雲人物,又高又帥還會打籃球的,女生都愛你這款。”
魏川洗幹淨了手上的泡沫來摟她,把人攬在懷裏,低頭在她細嫩的臉蛋上用力親了一口:“我可只喜歡你這一款,旁人啊,入不了我眼。”
葛漾漾擦了擦臉上的口水,不滿的故意說道:“我可不喜歡你這一款,大學時候我們學校可多其他男生了,哪款都有。”
魏川板着臉去撓她的咯吱窩:“皮癢了是不是,找練呢”
葛漾漾扭動着身體被癢的低低笑,“真的,我當時喜歡我們學生會的那個會長,又溫文爾雅又風雅的。”
魏川氣了,低頭一口咬住她飽滿小巧的耳垂,在齒間慢慢吮磨,低沉帶着威脅道:“再說一遍試試,喜歡誰”
她算是知道了,結婚前裝的大度體貼,結了婚某人的小心眼就暴露出來了,她見好就收,連忙服軟道:“喜歡你,那會長現在是什麽樣兒我都記不清了。”
魏川滿意了,把人揉進懷裏狠狠疼了兩把,“反正你喜歡誰也沒用了,紅本本都領了,你已經是我老婆了。”
兩人在狹小昏暗的廚房裏待了好一會兒才出來,潘玉婷從自己屋裏的櫃子拿了洗幹淨的床單被子。
“川小子的屋子我一直有打掃,就是屋子始終還是舊了,你們就将就住吧。”潘玉婷将床單鋪上,又給兩人拿了荞麥枕頭,然後就出去了。
魏川從小睡到大的床是一張木架子床,床頭床尾還立了四根木架用來撐蚊帳的。
葛漾漾坐上去,試了試還挺舒服的,她從小就愛睡偏硬一點的床。
魏川:“小時候條件不好,床上墊的都是谷草,那東西挺有用的,冬暖夏涼,睡着也舒服,就是唯一不好的,容易鑽蟲,得時不時換一下。”
葛漾漾躺上床去滾了一圈,大喇喇的四肢大張躺在床上說:“比我的可大多了,我小時候大院兒分給我家的屋子小,只夠我放一張單人鋼絲床的,我睡覺又不老實,老是一翻身就掉下去了。”
魏川不動聲色的看着她因為翻滾不知道什麽時候偏斜的領口,精致的鎖骨暴露出來,甚至可以隐隐見到她領口下那道充滿誘惑力的溝線。
他眸子越來越沉,輕輕笑了一聲,伸手握着她的腳腕替她脫掉了鞋。
“魏川,你說這裏晚上會有螢火蟲嗎”她忽地興奮的坐了起來。
他兩手提着衣領,往上微微一抻,脫掉了上衣,露出了他精悍的肌肉,“嗯,可能有吧。”
“那你帶我出去抓兩只,我還沒見過螢火蟲呢....”
他單手扣住了腰帶,啪一聲解開了腰帶,“嗯。”
“那咱們好久去,要不要提前找個瓶子。”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葛漾漾擡眸看他終于回了神,就看到他單手扔開了自己的褲子,身上僅着一條黑色緊繃的子彈褲頭。
她往裏縮了縮,“不是...你脫衣服褲子幹嘛啊..”
他黑眸深深,勾唇道:“不是要去抓螢火蟲嗎”
“是,那你脫什麽衣服啊”她有種隐隐的危險感。
他上前,一把扯下挂在鈎子上的蚊帳,白色紗帳緩緩撒開。
“太早了,螢火蟲還沒回家,等會兒去,乖,別跑。”
“唔..唔...”她被親的開不了口,随即就被拖進了被窩裏面。
幾件衣服從床上胡亂的扔了出來,不消一會兒,木架子床開始規律的搖動起來,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葛漾漾眼眸盈水,被壓的小聲的哼吟,她指尖抓撓着那張結實寬闊的脊背,擔心道:“不會,不會把床搖垮了吧。”
上面的人聲音低啞到了極致:“不會,乖,親一口。”他哄人似的來親她的唇,身下動作幅度卻更大了。
葛漾漾瞬間被拉進了漩渦的大海裏沉溺。
屋裏的動靜響了很久,等到月上枝頭的時候,一陣轟隆的聲音傳來,緊跟着是一聲葛漾漾的驚呼。
動靜太大,睡在對門的潘玉婷也聽見了,連忙拉了燈起來,“漾漾,川小子”
剛進屋就看到那張魏川從小睡到大的床已經塌了,蚊帳被子撒了一地。
她怔怔看了一會兒,“不是,床怎麽塌了!”
葛漾漾滿臉羞憤不敢去看她,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伸手悄悄的擰了一下魏川的後腰。
魏川摟着用床單裹起來的葛漾漾,淡定道:“太久沒睡了床腳被蟲蛀了,明天換張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