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要開心 (1)

“我不知道它這麽脆弱啊!”蕭瑾瑜也是一臉冤枉,從頭到尾,她都沒碰過,這事兒是綠芍辦的。

“你不是還有好多嘛,我就随便讓人帶回來一個籠子。光蛇少說你那裏就堆着十條八條,你要是就想要竹葉青,我賠你銀子再買一條!”

她見陸少亭哭哭啼啼的,一時沒完了,不由得揚高了聲音道。

“那不一樣,我就要綠腰。她會伸着可愛的小舌頭,沖我撒嬌。每當夜深人靜,我長夜無眠的時候,還會嘶嘶的叫着,唱歌給我聽。她的皮膚順滑如涼玉,夏天的時候我恨不得抱在懷裏……”

他越是動情地講,蕭瑾瑜就越瘆得慌,她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閉嘴!”她忍無可忍,揚高了聲音吼一句。

陸少亭被她訓得不敢吭聲,畢竟從小就在姐姐的威勢之下長大,即使他的武功已經比她厲害許多,卻依然會怕她。

他不由得縮了縮脖子,眼神最終定格在綠芍身上,他無法對蕭瑾瑜發難,但是丫鬟總不敢跟他對着幹。

“你是綠芍對吧?就是你殺了我的夢中情人,你們都是綠子輩兒的,她見到你還要喊你一聲姐姐呢,你怎麽能這麽狠心,就把她給害了!”陸少亭這厮的混話是張嘴就來。

綠芍一下子就慌了,道:“奴婢不是故意的,那蛇在籠子裏游來游去,總是會帶着籠子滾動,奴婢怕咬到自己,就把它關在壇子裏。可是在壇子裏還不老實,這晚上夜深人靜的,它嘶嘶叫得奴婢心裏不踏實,就把壇子給密封了,它也跑不出來,肯定不會咬奴婢的。奴婢真的沒想要它死……”

她真是悔死了,當時郡主說要她關在倉庫裏的,她怕那東西跑了,到時候不好找,就放在了自己屋裏,反正有籠子在。

結果半夜聽它悉悉索索的聲音,再看到那冷血動物的身軀,整個人就克制不住的害怕,這才做了蠢事兒。

“陸少亭,別找我丫鬟的麻煩,跟她沒關系。說吧,你想我怎麽賠?”

“我買下她的時候,很貴的。”陸少亭的聲音頓時低了下去,有些羞臊。

蕭瑾瑜的臉上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知道他是缺錢花了,聲音也溫柔了幾分:“多貴?”

“嗯,五、三十兩銀子。”他本來張口想要的多一點,但又立刻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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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瑾瑜一聽他要錢這副慫樣,頓時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少亭啊,我的乖弟弟,你是王府的公子爺啊,三十兩銀子你也好意思張口啊?”

“不能再少了,你要覺得虧,我再給你搭只蟾蜍,那也是一噴毒高手呢!”陸少亭一本正經跟她講價。

蕭瑾瑜直接伸手點了一下他的額頭,滿臉都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別這麽沒出息。如意,拿一百兩銀子給他。不夠了再問姐姐要。”

她是王府裏的小富婆,反正燕北王府以後的財産都是她的,所以她花錢如流水,也沒人管着她。

倒是陸少亭小時候也跟她一個消費觀,想想燕北整個地盤都是他們的,吃穿享用不盡,差點把他帶成一個一無是處的纨绔子弟。

燕北王也把他當個親兒子養的,想着年紀小,可以慢慢教,況且世家公子哥兒花錢多,也是正常事兒。

後來是陸少亭的親兄長陸少淵,跟蕭榮在書房裏長談了一次。

自此陸少亭衣食住行依然由王府負責,但是他平時手頭的零花,就全由陸少淵發放,月銀少得可憐,曾經有過一個月二兩銀子的情況,比個丫鬟的月銀還不如,所以才造成了他沖蕭瑾瑜要錢時,底氣特別虛的狀态。

他已經是男子漢了,還得跟姐姐要錢花,丢臉啊。

不過這事出有因,完全是賠償他的,不算。

“那姐,你別告訴我哥行不行?我知道你們有書信來往,你沒事多誇誇我,好讓他放心在外面帶兵打勝仗!”他睜大了眼睛,擺出一副無辜的架勢,這時候倒把周身的調皮勁兒都收起來了,完全是一臉乖弟弟的模樣。

蕭瑾瑜斜眼看了他一下,嘴巴一撇道:“你只要乖乖的聽我話,姐姐下次還給你!可以亂花,你買什麽我都不管你,但是不能買人命。可以享受,你去茶樓去泡池子都行,但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陸少亭就立刻接過話頭:“花天酒地和賭錢不行!姐,你這話說得我耳朵都長繭子了,我哥在銀錢上那麽虐-待我,我現在就是個小摳門,堅決不會浪費一個銅板!”

“這是我們燕北王府花錢的宗旨,我是要你時刻謹記。不過你這個年紀嘛,可能也到了對女子好奇的時候,要捧姑娘也是可以的,但是捧之前要商量好,各取所需,可不能靠你這張好看的臉去騙人感情。成了,滾蛋吧!”

蕭瑾瑜揮揮手,一副不耐煩跟他多說的架勢。

陸少亭揣着銀票,喜滋滋地沖了出去,路上還遇到了蕭榮,高興地沖到他面前,大力抱住他,道:“榮叔叔,你今兒真精神!”

說完就一陣風似的跑了,蕭榮愣了一下,才走進蕭瑾瑜的屋子。

“你跟少亭說什麽了,他那麽高興!”

“給他錢花了,當然高興。”

“這傻小子,缺錢了跟我說啊,我有錢。”燕北王笑着搖了搖頭,原本略顯複雜的心情,也因為這個小插曲,變得輕松起來。

“你有錢他也花不了,少淵哥可是跟您約定過了。”她這話一出,又把蕭榮的話給堵住了,蕭榮都僵了幾分。

“爹,找我有事兒嗎?”蕭瑾瑜善解人意地岔開了話題。

“我前天晚上寫了你和溫平婚事的奏折,昨晚發走了,還是加急件。”蕭榮慢吞吞地道。

他這話剛說了一半,蕭瑾瑜的臉上就露出了明亮的笑容來,顯然是很滿意。

“爹,您終于想開了?哎喲,我終于能日夜都幸福歡愉了。”她邊說邊擡手捂住臉,不知想起什麽,臉頰兩側爬滿了紅暈。

哎,哪個少女不思春,她年紀也大了,偶爾也會想想的。

特別是桂嬷嬷跟她說過之後,她一想起溫平,腦子裏就會歪到羞羞的事情上面去。

蕭榮見到他這副模樣,立刻又覺得晦氣。

這閨女明明之前還恨他不得好死,現在就膩膩歪歪的,果然如同發妻勸解的那樣,女人心海底針。

之前還恨之入骨,如今卻歡喜至深。

“卿卿啊,你真的要嫁他?”他不死心地問道。

“當然。”蕭瑾瑜直視他,語氣認真,态度鄭重,雙眼亮晶晶的。

“可他沒有那麽好啊,他是齊家——”

蕭榮還準備再勸,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出來,就已經被蕭瑾瑜給打斷了:“爹,無論他好不好,我只看到了他好的一面。在此時此刻,我最想嫁的人就是他。以後的事情誰也料不準,但是我可以決定現在。至少在當下,我想得償所願。”

蕭榮微微一怔,看着蕭瑾瑜斬釘截鐵地說出這幾句話,完全就是鄭重的承諾和坦白。

可惜偏偏是對那個臭小子承諾,他不由得長長的嘆了口氣,還是認命地點點頭。

那就他吧,不改了。

局勢上,他是最好的選擇,如今閨女認真地坦白,感情上他也是最好的選擇。

那麽于情于理,他蕭榮的女婿都只能是齊家四爺齊衡了。

“若是以後出現變故,我再想別的法子好了。”蕭瑾瑜忽然笑開了,半開玩笑道。

蕭榮立刻擺擺手:“別,就他了,可不能出現變故。你倆的親事板上釘釘了,你倆的後半生也鎖死了,爹希望你們別出幺蛾子,白頭到老,子孫滿堂!”

他的語氣有些急促,但也看出是真心祝福。

他說這番話可一點都不是假話,奏折都已經呈上去了,這倆哪怕過得極其不幸福,互相恨不得對方立刻去世,那也得鎖死了。

沾上朝堂局勢的聯姻,一般到死都是夫妻,誰都別想離了。

“成,借您吉言了。”蕭瑾瑜又跟他說了兩句,就讓人送他離開了。

等蕭榮的身影一走,她就高興地蹦了起來。

“啊,我倆的親事終于定下了。我得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溫平!”她興奮地走來走去,立刻就想往門外蹿,但又猛地收回腳來,皺着眉頭道:“不行,定親之後兩人就不能見面了,否則會不吉利。如意,我記得沒錯吧?”

蕭榮還沒走遠,從他女兒欣喜若狂的歡呼聲開始,他就已經站在院子裏偷聽了,再到她反複确認。

他只覺得自己這一刻成了孤寡老人,女大不中留啊,留來留去留成仇。

老父親的心都要熬幹了,鮮嫩的大白菜,終究還是要送給豬去拱的。

最終蕭瑾瑜還是去了外院親自找人,畢竟奏折送上去了,皇上還沒批複呢,他們就沒算定了親,完全可以見面的。

“齊大哥真厲害,什麽東西都會做,我好恨自己不是女的啊,不然肯定要跟瑾瑜姐搶一搶的。”

蕭瑾瑜還沒走進院子裏,就已經聽到陸少亭興奮的喊聲,頓時臉色就黑了幾分。

這小兔崽子,剛還給他銀子呢,結果這會兒就公然挖牆腳了。

“就算少亭變成姑娘家,我也還是看重瑾瑜的。你另謀好兒郎吧!”倒是又傳來一道溫聲的回話,讓蕭瑾瑜竄起來的火氣就這麽下去了。

“哎,我就說說,我也不敢跟瑾瑜姐争啊。”

“你争得過我嗎?”蕭瑾瑜邁着大步湊進來,揚高了聲音說了一句。

院中住着的四個爺們兒,此刻都聚在此處,樹下擺着一個鐵架子,下面有木炭在燃燒,上面正在烤肉和蔬菜,一陣陣白煙冒出來,弄得火燒火燎的。

蕭瑾瑜被熏得眯了眯眼,倒是翹着二郎腿坐在那裏烤肉的陸少亭,忽然手忙腳亂地把架子上的烤肉收羅了起來,準備藏好。

“幹什麽呢,別想搶我的肉。”曾躍一巴掌呼過來,将他的爪子拍回去了。

陸少亭有些讨好地沖着蕭瑾瑜道:“瑾瑜姐,你怎麽來了?你放心,我堅決不是說你壞話的,我還沒說完呢。別說你看上的齊大哥了,你就算跟我看上同一個姑娘,只要你一句話,我也絲毫不敢跟你争的,肯定得拱手相讓。”

“不要胡說八道。”一旁的曾躍又給了他一巴掌。

蕭瑾瑜忍着煙熏火燎的狀态,快步走了過來,就瞧見鐵架子上烤着幾個細長段的肉。

“喲,這烤的是蛇肉啊。”她眯眯眼,漫不經心地問道。

“泥鳅。”

“黃鳝。”

曾躍和陸少亭幾乎同時開口,只不過這說出來的卻是兩種東西,長得都像蛇。

反正扒了皮穿在竹簽上烤,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什麽東西,只不過這兩個沒對好詞兒,一下子就暴露了。

蕭瑾瑜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他倆,手一指旁邊還沒扔掉的一堆東西道:“蛇頭我都瞧見了,還唬我呢!”

“你來,幫不了你了。”曾躍捅了捅陸少亭,拿着自己的烤肉挪到旁邊去了,顯然是把戰場讓出來。

“怎麽,你當時哭得可傷心了,說什麽夢中情人,還給它取名叫綠腰。怎麽號喪過後就直接開吃了,有沒有良心啊你?”

蕭瑾瑜不滿地質問道。

“什麽夢中情人,他剛養了幾天啊,就等着取蛇毒呢。取完還不就開吃!”曾躍都離那麽遠了,還不忘叨叨兩句。

陸少亭縮着脖子,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他索性就破罐子破摔道:“綠腰的确是我的夢中情人啊,夢裏都想吃的那種。我養它就是為了吃的,蛇肉可香了。”

“香。”曾躍咬了一口,不停地哈着氣,燙得差點吐出來,硬是胡亂嚼幾口就咽進去了。

“哎呀,肉香,溫平調的醬汁也好吃。兔崽子,快去再抓幾條你夢中情人來,吃個夠。老卓,是不是說烤蠍子也好吃啊?這玩意兒兔崽子也養了不少呢。田雞也好吃,肉嫩骨頭還少,不知道跟蟾蜍算不算一個品種……”

曾躍三兩下就吃完了,頓時開始叨叨起來了,還湊過來拍了陸少亭一巴掌,讓他再貢獻幾條蛇來。

“蠍子應該不錯的!”卓然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你們做夢,休想!”陸少亭強烈反抗,但是耐不住兩個長輩開口,況且就連卓然都跟着說笑起來,是非常少見事情。

一般大家為了哄他多笑笑,也都會盡量滿足他的要求。

“瑾瑜姐,救我啊!”陸少亭最後掃了一圈人,都是等着看他笑話的,最後沒辦法只有向一直沒吭聲的蕭瑾瑜開口了。

“得了,趕緊去拿,難得大家高興!”她當然是要坑他一波的。

小兔崽子,直接問她要銀子,她還不會那麽生氣,但是跟她耍心眼,那就不行了。

“吃一串嘗嘗?”齊溫平将自己烤好的蛇肉遞過來,上面抹了醬汁,油光光的,配上烤肉焦黃的色澤,讓人忍不住咽口水。

蕭瑾瑜掃了一眼:“這麽條小蛇,總共就四節,一個人分了一段,你給我了,那你吃什麽?”

“我不吃就是了。以前經常吃,不止吃過蛇肉,還吃過老鼠肉呢。”他說得理所應當。

蕭瑾瑜雖然被他這副忍讓的狀态感動了,但還是拒絕他了:“我不吃蛇肉,你給我烤串五花肉。”

等陸少亭在威逼利誘之下,硬是沒屈服,最後委曲求全地承包了燒烤這個任務,卓然和曾躍就去一旁喝酒談天了,他一個人可憐巴巴地做三個人的份兒。

而他旁邊的蕭瑾瑜和齊溫平也在烤串,但是這兩人一點都不孤單,反而湊在一起,偶爾還頭碰頭說說悄悄話,看起來就異常和諧,根本不像陸少亭孤家寡人一個。

他看了一眼,就更覺得心裏苦了。

蕭瑾瑜也沒說別的,就是把燕北王終于他們倆定親這事兒,告訴了他。

齊溫平低着頭烤肉,眸光閃了閃,雖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但等真正發生的時候,還是心理一緊。

皇上那邊若是同意,必定會下聖旨,到時候他的身份也徹底瞞不住了,眼前這個此時正溫柔細語沖他撒嬌的女人,會怎樣變臉呢?

“你幹嘛不高興?是反悔了,還是想着什麽壞事兒?”蕭瑾瑜不滿地撞了他一下。

“我是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了,等以後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他立刻擡頭,沖她溫柔一笑。

果然這句話,立刻又把蕭瑾瑜給逗笑了,她不知想起什麽,白皙的臉上再次爬滿了紅暈,還揮了揮手道:“未婚妻有什麽好的,等以後是發妻了,我們的關系才是最親近的。”

齊溫平心裏存着事兒,沉吟地問道:“如果你發現成親後的我,跟眼前的這個不一樣,你會怎麽樣?”

“看具體情況,等你惹我生氣的時候,我就回憶。如果我想起來的事情裏,你對我好比懷的多,那我就可以被哄好。若是恰好相反,齊公子,那我可得提前通知你,你變壞的那一天,就是這輩子最倒黴的時候了!”

她邊說邊拿過一旁切好片的蘑菇,使勁兒的把竹簽穿進去,還拿過來給他仔細瞧瞧:“齊公子,看看這個蘑菇片,像不像欠打的你?希望你到時候耐打一點,我們燕北王府會武的有不少呢!”

齊溫平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輕咳了一聲,立刻哄她:“我會好好表現的,争取多創造美好的回憶。”

“乖!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沖他笑了笑,親自把手裏那串蘑菇片烤了喂他吃。

她沒刷醬,蘑菇烤的還有些不均勻,有些地方是焦糊的,有些地方還半生不熟,反正他嚼了兩下就咽了。

燕北王的聖旨既然已經呈上去了,那賜婚的聖旨應該也快回來了,齊溫平得着手收尾這邊的事情。

吃完一頓燒烤,曾躍又喝高了,卓然也是面紅耳赤,顯然上頭了。

陸少亭因為年紀小,大家都盯着他,倒是最清醒的,負責将他們一個個送回各自的房間。

蕭瑾瑜自然是不用送了,軟轎早就準備好了,身上穿着披風,但是晚上冷風一吹,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齊大哥,這水我倒在這裏了,你半夜醒了想喝水手一摸就是。我走了啊。”

陸少亭還細心地倒了杯茶水放在床頭的小凳子上,替他滅了蠟燭,便關上門離開了。

院子裏靜悄悄的,四個房間都是黑燈瞎火的,顯然都沉入夢鄉之中。

片刻後,其中一個院子亮起了燈,齊溫平并沒有醉,實際上他心裏盤算着事情,腦子還很清醒,索性坐起身一步步琢磨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這盞燈一直亮到接近天亮,才熄滅,他腦子裏已經琢磨好了一切,并且準備筆墨紙硯,将紙撕成條狀,每一張字條就是一個指令。

蕭瑾瑜發現齊溫平忽然忙起來了,每天見面的時候,都是精神不濟的樣子,偶爾她臨時起意過去找他,他也似乎倉促的藏着什麽東西,顯得神神秘秘的。

她問也被搪塞過去,蕭瑾瑜一下子就有些不高興了,作為女人的直覺,她總覺得要有什麽大事兒要發生。

沒法子,她只好把陸少亭找來逼問,結果往日很容易就範的小兔崽子,今兒竟然守口如瓶。

“啪!”的一聲,她非常爽快地拍了二百兩銀票在桌上,道:“說清楚,這就是你的!”

陸少亭看着銀票,眼睛都直了,從他哥管控他的花銷開始,他就沒摸過這麽多銀票了,這簡直是對他最大的誘-惑。

“真給我了?”他提問的時候,都眼巴巴地看着銀票,一眼都沒看別的。

“當然。”蕭瑾瑜一擡下巴。

“那我能先摸摸嗎?”

“你要是敢耍賴的搶走,我就寫信給少淵哥哭,你懂得,等他回來之後,你就死定了。”

陸少亭立刻點頭如搗蒜,認真地道:“我懂,我要是耍賴搶姐姐的錢,就讓我一輩子都是窮光蛋。”

蕭瑾瑜看了他兩眼,見他不想存着壞主意的樣子,才慢吞吞地走開。

陸少亭一個箭步就沖過來,抓起兩張銀票,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摸了好幾遍,而且眼神專注而興奮,活像是這手裏的銀票變成了漂亮姑娘一樣。

“閉嘴,口水都流下來了。注意影響,等以後見到大美人再犯傻吧。”

“姑娘哪有銀子好。”

蕭瑾瑜瞧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不由得翻了個白眼,直接從他手裏将銀票搶了回來。

“快說!”

陸少亭撇了撇嘴,自動後退了兩步,急聲道:“我不能說,反正不是對不起你的事兒。你也別多問,不然你肯定後悔!”

說完這話他就一溜煙跑了,那速度快的,其他人根本就追不上。

蕭瑾瑜氣得直跺腳,心裏也更加好奇了,這齊溫平究竟搞什麽名堂,猶豫再三,她又私下找曾躍和卓然打聽了,結果那兩人也是搖頭不說。

甚至連她爹娘這幾日見到她,都用一種打量的眼光看她,偶爾還要對視一眼彼此笑笑,好像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狀态。

蕭瑾瑜這午膳就用不下去了,吃一頓飯,大半的時間都被盯着看,還都是似笑非笑的眼神,誰能受得了啊。

“爹、娘,你們是不是有事兒瞞我?”

“沒有啊,我們能有什麽事兒瞞你!”蕭榮立刻反駁,但是臉上那暧昧的笑容越發明顯,還莫名其妙地誇了一句:“我閨女不僅長得好看,手段也很不錯啊。”

要是平時,得了幾句誇獎,蕭瑾瑜肯定早就翹尾巴了,但是今日處處都透着不同尋常,她自然是無法高興的。

“沒事兒你們總看我幹什麽?”

“看你好看!”

“粘了米粒。”

蕭榮和白雯兩人一起開口,只不過說出來的理由卻是天差地別。

夫妻倆尴尬地對視了一眼,還是白雯先開口了:“你快要定親了,我和你爹舍不得你,自然想多看看。這去望京了,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那還不是看一眼少一眼。至于我和你爹瞞你的事兒,那還算少嘛。我們是夫妻,自然有許多小秘密是不能為外人道也,只有我們倆知曉。你就算是我們的閨女,也不能知道啊。”

她這話音剛落下,蕭榮立刻湊了過去,兩個人直接放下筷子,手拉手地貼在一起,瞧着就非常幸福。

蕭瑾瑜被她堵得無話可說,默不吭聲地低下頭,安靜如雞的吃飯。

可惜她爹娘并沒有放過她,接下來這頓飯,全程給彼此夾菜,偶爾還要送到對方的嘴裏。

蕭榮還親手給她剝蝦,白雯則替他布菜,兩人那三五不時對上的眼神,真是恨不得死粘在一起。

這頓飯直接把她吃成胃下垂了,胃都感受到了驚恐,被吓得想躲起來。

這一圈子的人,都好像知道齊溫平究竟在謀劃什麽,就只有她不知曉。

蕭瑾瑜不甘心,還想再打聽,結果沒等她打探出什麽消息來,齊溫平就穿着一身深藍色曳撒,站在院子裏,靜靜地等着她。

這還是大清早,蕭瑾瑜在家裏一向起得晚,也沒人催她,哪怕白雯逼她學規矩的時候,都未曾要求她早起過。

他們家驕縱起郡主來,那真是獨一份。

她剛起床,正坐在床上醒神,頭發也是亂糟糟的。

如意就急匆匆地小跑進來,揚高了聲音道:“綠芍,你們幾個動作快些,齊公子一大早就在外頭等着呢!”

蕭瑾瑜的困瘾瞬間就消失了,赤着腳就想往外跑。

“郡主,穿鞋,地上涼!”

如意還是沒攔住她,不過蕭瑾瑜也有分寸,她才不會讓溫平看見她沒洗漱的模樣呢。

所以她只是湊在窗邊,悄悄盯着他看。

男人穿的是他們初次見面時候的衣裳,衣領和袖口都用金線繡着竹子。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金燦燦的,似乎要把人的魂兒給勾了去。

他恰好側身對着窗口,視線有些飄忽,似乎在看向遠方,但即使是小半張側臉,也能窺見他的好容貌,讓人心折。

外面天氣比較冷,蕭瑾瑜連呼吸都放緩了,就怕呼出來的熱氣,會讓齊溫平注意到。

她仔仔細細地欣賞了片刻,才跳着腳回到了裏屋。

因為只穿着裏衣,手腳都變得冰涼了。

倒是她剛從窗口離開,站在樹下的男人就朝窗戶口瞥了一眼,只來得及瞧見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嘴角輕揚。

今日他可是準備充分了,希望蕭瑾瑜能有個終生難忘的一天。

“衣裳要正紅色系,上面繡着花鳥蟲魚的。正好跟溫平的相配,戴個小鳳冠吧!”

屋內的丫鬟被蕭瑾瑜使喚的團團轉,不過好在更大的場面就見過,如今倒是亂中有序,各司其職。

“郡主,吃一碗桂花赤豆元宵吧。”綠芍端着一碗元宵進來,瞧着蕭瑾瑜看都不看就準備拒絕,她立刻又接了一句:“是齊公子特地為您做的,讓您吃完,不吃早膳那今日玩兒得可就不開心了。”

有她這麽一句話,蕭瑾瑜立刻乖乖地坐在桌前吃元宵,還特地踮起腳又瞥了一眼窗戶,就見男人還好好地站在那裏,明顯是出自名門,所以站姿如一棵青松般挺拔,氣度也是讓人賞心悅目。

蕭瑾瑜頓時就放下心來,元宵裏面放了桂花蜜,甜滋滋的。

再加上這是齊溫平親手做的,哪怕一大早吃元宵有點噎人,她還是将這一碗全吃了。

等到心滿意足地放下碗,讓綠芍給她抹上口脂,才最後照了照銅鏡,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無一不妥帖,這才蓮步輕移地往外走。

結果等她出了門,就發現樹下已經沒人了,她臉上的笑容就僵了。

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擺出來的笑臉,連嘴巴的弧度大概揚起多少,要不要露齒這種細節,她都一一想好的。

但是人不見了,這笑容也白費了。

“郡主,齊公子讓奴婢把這張紙給您,您得去按照紙上的內容去找他。”

一直跟随她左右的如意,忽然沖她行了一禮,然後從衣袖裏翻出一張疊好的紙。

蕭瑾瑜有些發懵,她将心底的微惱收起,打開紙一瞧,就更發愣了。

這是一幅畫,上面是一對沒畫五官的夫妻手牽手,那對夫妻應該出自權貴之家,因為男人的頭上戴着金冠,還有那女子是挺着大肚子的,顯然是個孕婦。

上面還用好看的楷書寫了兩個字:希望。

她有些鬧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下意識地扭頭,就瞧見如意抿着嘴在偷笑,對上眼神之後立刻輕咳了一聲,收斂了笑意低聲提醒道:“郡主,您只想啊,齊公子這畫雖然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這送到了您的手裏,自然是與您有關的。那這畫上與您休戚相關的夫妻還能是誰啊!”

“我爹娘?”

蕭瑾瑜反問了一句,瞬間就明白過來了,再一想最近幾日蕭榮與白雯的異常之處,肯定是他們二人與齊溫平串通好的。

頓時她杏眼一瞪,手點了一下如意的額頭:“好啊,連你都被他收買了,還把我瞞在骨子裏!”

嘴裏說着怪罪的話,臉上的笑意卻如何都藏不住,立刻将畫仔細捧着,快步去找人。

“爹、娘,我來了!快把溫平交出來!”

她的聲音裏帶着十足的歡快,就像是剛飛上天空的雛鷹一樣,興奮得不行。

“他不在這兒。”

“啊?難道我搞錯了?如意,我們府裏還有誰懷孕了啊?”

蕭瑾瑜一聽說他不在這兒,瞬間轉頭就抓着如意的衣袖問話,似乎想趕緊離開這兒,奔向她的情郎一樣。

“哎喲,王妃啊,你瞧瞧她這沒良心的樣子,果然你我還是養了個白眼狼吧?哎,那齊溫平有什麽好,還拖我們倆轉交一幅畫給她呢,我看她如今已然走火入魔了,還是算了吧?”

蕭榮立刻擡手捂着胸口,一副痛苦萬分的表情。

蕭瑾瑜轉身,幾乎瞬間擺出一張笑臉來:“爹,我的親爹哎,我這不是急着找他嘛。哪有走火入魔,我跟你說,憑你女兒的手段,只有他被我攥得死死的份兒,怎麽可能是我被他控制啊!”

蕭榮和白雯夫妻倆并排坐在椅子上,中間還有一張桌子,這兩人都是一臉面無表情,氣勢足足的,活像一對雌雄雙煞似的。

蕭瑾瑜瞬間就嗅到了為難的氣息,完犢子,這對親父母不會真的要趁機坑她一次吧?

“娘,您怎麽了嘛?把畫給我好不好,等我今日與溫平玩兒過回來,我就陪您練劍,或者您再給我找倆嬷嬷折磨我,我保證不抱怨,還笑臉相迎!”

她瞬間就掌握了局勢,想拿到畫,還得從她娘入手,反正她爹都聽她娘的。

“這些都先記下,說話算數啊!”

“肯定的,不反悔!”蕭瑾瑜信誓旦旦。

“口有點渴。”蕭榮咳嗽了兩聲,蕭瑾瑜立刻倒了兩杯茶。

“我的腰有點疼,肯定是懷你的時候落下的病根。”白雯緊跟其後。

蕭瑾瑜的嘴角抽了抽,她娘一身本領,懷着她的時候,還要舞刀弄槍呢,身體比年輕小夥都不差什麽。

不過她還是很有眼色地給她捏肩捶背,好聽話更是不要錢地往外倒。

“我的頭也疼,估計就是你生她的時候,被吓得。”

得,現在什麽毛病都賴她頭上了,蕭瑾瑜一句不還嘴,照單全收,乖得不行了。

折騰了半晌,把她的手都捏酸了,白雯才纡尊降貴地遞過來一幅畫。

“拿去吧,這小子為了你也算費了心,別總欺負人家!”白雯不輕不重地點了她一句。

蕭瑾瑜一心都撲在畫上,并沒有細琢磨她娘的話,一拿過畫,就有些瞠目結舌。

這次的話充滿了童真童趣,一個可愛的小女娃娃坐在毛毯上,正撅着屁股往前爬,身邊散落了一堆東西。

有筆墨紙硯,還有珠釵環佩,更有刀槍劍戟,當然那個型號看起來是小玩具。

這小娃娃手裏抓着個玉佩正在啃,還在流口水。

“這是我?”她歪了歪頭,有些傻的問道。

“是,他先來問了我們,你周歲的時候長什麽樣兒。我哪裏還記得,就說長人樣兒呗。還是你爹說眼睛大,睫毛長,嘴巴嘟嘟的,是世上最好看的小女娃。他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我都替他害臊,也得虧齊溫平有耐性,畫了好幾幅圖來給我們參謀。”

白雯說這番話的時候,還有幾分不耐煩,親娘剛帶她的時候,還有些不适應,只覺得這小女娃長得如此好看,怎麽性子卻像個混蛋,天天哭鬧,根本是個小累贅。

蕭榮聽不得自己發妻誇別的男人,還是那個要搶走自家閨女的兔崽子,立刻追加道:“那小子畫工不行,根本畫不出你的□□。最後勉強挑了一幅側臉的,勉強能入眼。你不是總問你小時候長什麽樣兒嘛,仔細瞧瞧,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多虧了你娘的好相貌……”

後面她爹嘀嘀咕咕的把功勞往白雯身上推的話,蕭瑾瑜也沒認真聽。

她只是傻呆呆地看着這幅畫,既震撼又不知所措,他為什麽對自己這麽好啊?

“閨女,閨女。別傻了啊!你不是要去找他嗎?”蕭榮拍了拍她,将她推醒。

蕭瑾瑜立刻抱了抱蕭榮,又摟住了白雯,聲音有些顫抖道:“爹、娘,你們生我養我真是辛苦了,我現在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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