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卻有難得靜谧時
卻有難得靜谧時
整個長銀谷靜谧地過分,姜箋和風琮一同踏進長銀谷的大門時,衆人目光紛紛落在二人身上,或好奇,又或鄙夷。
反倒是被萬衆矚目的兩位,坦坦蕩蕩,從一衆修士中間穿行,在高臺之下,跟四位高臺之上的掌門點頭示意。
二人并非門派中人,不作揖,不拜禮,既遇着也只禮貌性點點頭,欲提步回房時,卻被仙陵山派的修士攔下。
姜箋和風琮是長銀谷的客,也是長銀谷極力想留之據為己有的貴客,況且門派之間相互是看不上的,嘴上不游說,不代表心中不言。
銀掌門當然知曉兩位貴客并未确鑿言語來長銀谷,當首席大弟子,可他也不能讓別的門派有可乘之機,不如順水推舟,賣個人情給二人。
“姜姑娘和風公子乃我長銀谷貴客,仙陵山如此做派,所謂何事?”銀掌門負手而立,尋了目光去瞧仙陵山掌門。
仙陵山掌門姓甚名誰,他忘了,無關緊要的人,他不記,只不過這番做派,難道就不是在給長銀谷下馬威嗎?
那不能夠,單論功力,他可不比仙陵山掌門差分毫,不過門中弟子所差甚多罷了。
“銀掌門,一個天才,理應來修仙第一大門派。”仙陵山掌門态度堅決,并非前些天他沒大動幹戈,而是他不願做那第一人,只願坐收漁翁,誰知風花鋪的兩位,竟來一趟長銀谷還住下了,這令他不得不警惕起來。
海棠仙島和六爻宗不是,這倆門派純純是跟過來真的坐收漁翁之利的,畢竟兩虎相争,只會兩敗俱傷。
剩下的那個門派,不足為懼,常年不問世事,不代表沒點真本事,但是當兩個門派都這般想是,暗地裏咬牙切齒的詛咒對方。
高臺之上的談話,沒用擴音術時,臺下的修士無法聽之,可姜箋聽到了,還聽得津津樂道的。
她手被風琮緊緊牽着,二人被擋住去路後,就和四門修士一樣,站在臺下,靜候上頭四位掌門高聲談吐。
直到風琮身側擠了位女修士,衣着辨認是海棠仙島的女修士,她的身側擠了位六爻宗的男修士,在她肩頭拍了一下。
“姜姑娘,不如來我們六爻宗吧,很多相貌堂堂的男修士,也很厲害的。”姜箋挑了下眼尾,當着風琮的面,撬他的牆角。
原來六爻宗打的是她的主意,看來海棠仙島便是以攻風琮為上策咯。
看着她和風琮牽手進來,還義無反顧的,撬牆角也沒這樣撬的吧。
姜箋突然想起在人界時,風琮說的,一個人可以娶很多人,只不過她從來沒見過,也沒聽過這般渾事渾話,她問道:“都不介意做小?”
旋即那牽着她手的大手松開她,覆在她纖細的腰間,輕輕掐了一下,姜箋好歹惡補過小畫冊,雖然都是兩個小人,無字冊,那風琮這舉動何意思?
旋即她頭頂飄了句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我一個就能伺候好你。”聲音極小,但由于身邊擠滿了人,還是能被近離之人聽到,但被旁聽去的只是一句跟哼唱差不多的,壓根不懂其離之意,唯獨姜箋聽懂了。
他在吃醋。
她聽懂還是借着風琮心聲那句“都有他了,還想找小?”勉勉強強分析懂的。
六爻宗的男修士看了眼對他一臉敵意的風琮,依舊我行我素道:“男人嘛,大度一點,小也不代表真的小啊。”
後半句姜箋真的沒聽懂,她抿唇勉強笑了一下,回過頭看風琮,她想知道這什麽意思。
‘想做小還那麽理直氣壯,問過他的意見嗎’?
‘還大度一點,他偏小肚雞腸,大度個屁。’
風琮後槽牙都快咬碎了,狠狠瞪了眼六爻宗的男修士,殺氣騰騰的,仿佛他要是朵食人花,分分鐘先把六爻宗修士跟吃到肚子裏,把那名男弟子目光給逼得從姜箋身上挪開,在姜箋轉過視線看他時,又立馬恢複平和之色。
“什麽意思啊,他說的?”姜箋又聽不到旁人的心聲,所有對男女之事,她都來源于元燦給她看的小冊子,壓根聽不懂那話。
風琮揉了揉她的頭頂,柔聲道:“沒什麽,一句不重要的話。”
咦,那怎麽她聽到風琮的心聲,是暴跳如雷的呢。
姜箋這頭剛結束,風琮那邊的海棠仙島女修也張了口。
“琮哥哥,你看,姜姑娘可以找好幾個,你也可以,這樣公平。”女修士也是淡妝相宜的,來長銀谷之前,在島裏,掌門令她打扮好看點,萬一能用美色把風琮招來呢。
女修此前并未見過姜箋,不知其貌,今日一見,她自愧遜人一籌,不過沒關系,那就還種話術。
這話姜箋平靜不了,怎得游說風琮,又給她造謠上了呢,“我何時找好幾個了,琮哥哥,你看她。”她腰際被風琮一手攬着,便去拉他的另一只手,俏聲道。
一貫她在外人面前就是嬌弱的,撒嬌一事也是信手拈來,人順勢往風琮懷裏一撲,腳一跺,還是那個一有事就找風琮的嬌弱女子。
偏風琮只要對面是姜箋,只要那句‘琮哥哥’是從她口中說出,不管人何等性子,目的為何,他都招架不住,也只會在她面前敗下陣來,“我只阿箋一人,她亦是,別覺我們家小阿箋年紀小,聽不懂,便什麽污穢之語都說,小心舌頭不保。”
不怒于色在風琮臉上顯現的淋漓盡致,人看着溫潤不已,不像個厲色的,說起話來清朗動聽,卻字字珠玑。
換作以前,或許沒人在乎風琮威脅之話,如今,卻讓人不得不忌憚,畢竟劍修乃六界所沒有,為此一人,無人知他體內靈力有多雄厚,亦無人知其劍修已致何等境界。
臺下聽不得臺上說話,臺上卻聽得臺下談話,海棠仙島和六爻宗美女計和美男計已然失效,卻給四位掌門帶來了別的生機。
便是姜姑娘和風琮相愛已深至不可分割地步。
“哈哈哈。”銀掌門放聲笑着,“看來這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甚是有理,姜姑娘是難得的,自是詢問過姜姑娘意見,便知來日歸宿。”
仙陵山掌門雙手背在身後,俯視着高臺之下,站在人堆裏依舊耀眼奪目的二人,默許之,畢竟姜姑娘和風公子相互喜歡,跟他無關,他看中門第,又不看中外人與外人糾纏的門第。
自然無可厚非。
唯有跟他有關的便是這二人日後去處,他想把風公子招在仙陵山派的話,也需從姜姑娘下手,可這姜姑娘他不甚了解,亦不知何條件能讓人觀改。
至于剩下海棠仙島和六爻宗的掌門各懷鬼胎,四位掌門四個心眼,各厮不同,唯一長銀谷做出讓步的便是今日所來之人往後日日都來,直到姜箋和風琮擇好去處。
‘溪水畔’院中,銀掌門已派人把膳食擺放到中間屋子裏,等二人回到小院裏時,膳食剛好可入口。
正好她餓了,坐下就吃起來,吃過幾口,才注意到她對面坐着的風琮一張黑臉,那灼灼目光裏,不知是不開心,還是郁悶。
“怎麽了。”姜箋給自己夾了菜,問道。
這飯菜其實也就能吃,但沒風琮做的好吃,勉勉強強填肚子是可以的,出門在外,她可沒那麽挑,問完接着吃起來。
小沒良心的,風琮一想到那句“都不介意做小?”就來氣,他前腳才把阿箋哄到他身邊,确認了心意,後腳就有人來上趕着做小。
風琮一路臉上風雲變幻的,“某人都想要小的。”語氣酸酸的,醋意十足。
“可不是你先說。”姜箋放下碗筷,想了下那句話怎麽說來着,“一個人可以娶一任夫人,後頭還可以再娶,然後我就随口一問。”
她把她說那句話的原因說了下,接着道:“既然我是神——”頓住,她想說‘既然我是神君,自會以身作則啊,何況六界之中并未有一人娶好幾個的先例,這是不可取的’,轉念一想,風琮不知她的身份,“既然我是身在六界的百姓,自當如他們那般,擇一人度餘生。”
她說完意味深長一笑,拿筷子給風琮夾了醋溜土豆絲過去,“嘗嘗,沒你做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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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琮心依然放肚子裏了,可阿箋用一筷子醋溜土豆絲隐喻他,還有這誰做的醋溜土豆絲,為什麽非要今日上桌,聲音複了明清,他故意道:“我不做這個,阿箋是不是記混淆了。”事實上他剛就做了一缸醋,都夠吃上很久的醋溜土豆絲了。
“口是心非啊。”姜箋又夾了一筷子給他,卻不看他,自顧自垂頭吃飯,嚼完嘴裏的,“沒有嗎,那應當是阿箋記錯了人。”
風琮急急忙忙接話,“是我。”他真的拿她沒辦法,人總能摸到他心坎裏,真磨人,可他喜歡,“反正如果再有下次,我真的伺候伺候你。”
一提這個,姜箋想到那句貼在她頭頂飄下來的話,‘我一個就能伺候好你。’
“怎麽伺候?”她腦袋空空,問了出來,她被風琮伺候的還不夠好嗎,給她做飯灑掃小院,甚至幫她賺錢,偶爾她都覺得招來的長工跟她爹一樣,面面俱到的。
風琮看着她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就懊悔剛他也說了渾話,他都想甩自己兩巴掌,人還那般小,小他五歲,趕他那個地方,都是未成年,他到底在說什麽?
“沒什麽,不重要。”
又是這句話,在長銀門裏,她就聽到了一句差不多的話,這會兒又是這句。
什麽意思。
“可我想聽。”
“你還小,別打聽。”風琮一句話給人斷了念想,轉而去問,“你生辰什麽時候?”都快十一月了,他都二十有一了,姜箋還沒過生辰嗎?
“我不過生辰,有十六了。”姜箋是按人心裏的心聲去回的,自她生辰那日飛升,到門派被滅後,她就不過那個生辰了,不敢過。
風琮以為是他言語不清晰,“不是,我問的是幾月幾號。”
姜箋辛酸一笑,“忘了。”怎麽能忘呢,此生難忘,可就是不願去提。
短短兩句,風琮閉了嘴,阿箋不願說的原因,他大概知曉,人不願過,他不會強迫,十六便是已然過去的生辰,但生辰禮他得好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