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Chapter15
Chapter 15
大一……聽着龐子熠的話，顧明宇不禁陷入回憶之中。
離顧明宇大學入學其實都已經過去八|九年之久，如果不是龐子熠提及，顧明宇恐怕都要忘記這些事了。
那個時候，因為自己一個人在外生活，沒爹養沒媽教，顧明宇每天拿着生活費，生生活成了叛逆期晚期的大齡巨嬰。顧明宇還記得但是自己不知道怎麽想的，高中畢業以後就染了一頭叛逆不羁的紫毛，因此一進入大學，就成了校園內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但他這頭紫毛在進入大學後沒有維持一天就被他自己染了回來，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他遇到了負責接待新生的易曜……
作為學生會主席的易曜在迎新的時候也會幫忙招待新生，他一眼就被顧明宇的紫毛吸引住了視線。他理所當然地走到了顧明宇的身前，笑着和他打了招呼：“Hi! ”
本來因為初來乍到，正東張西望的顧明宇就這樣被易曜的笑容晃了眼。
那時候的易曜其實和現在的易曜長相差別不大，歲月并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那時的他同樣有着黑色的短發，盛着盈盈眼波的丹鳳眼，精致的金框眼鏡，嘴角邊引人遐想的痣，看上去就是一個東亞人。不同的是那時候的易曜氣質更加地溫潤，像是典型的飽讀詩書的江南公子。
出于某種直覺，顧明宇猶豫地用中文試探地問了一句：“華國人？”
聽到顧明宇字正腔圓的漢語，易曜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你也是華國人嗎？”
“怎麽，難道我不像嗎？”剛高中畢業的顧明宇比現在容易奓毛，一聽到易曜的問題立刻張牙舞爪地反問着。
易曜倒并不生氣，還很好脾氣地解釋說：“仔細看看你的眉眼确實是東方人的眉眼，只是你染的這個發色讓我無法第一時間把你作為同胞辨別出來，抱歉抱歉。”
顧明宇聽到這話，不知怎的将其聽成是易曜在指責他染發，沒好氣地繼續頂嘴說：“我就樂意染成這樣，你管得着嗎？小明的爺爺之所以能活到九十九歲，就是因為他從來不多管閑事。”
他這話聽上去十分欠揍，但凡換一個人或許就會給他一拳了。怎料易曜卻是在看了他一眼後又笑了笑說：“我當然管不着，也沒任何人管得着你。恭喜你，你現在已經高中畢業進入大學，是一個成年人了，可以做任何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忘了說了，我是負責迎新的學生會成員，我叫易曜，歡迎你來到科洛菲爾大學。”
說着易曜還笑着朝顧明宇伸出了左手。
易曜的這番話其實沒有什麽，但是顧明宇聽了卻愣住了，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他是一個“成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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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字像是有魔力一樣，把顧明宇釘在了原地。
等他回過神來想回握住易曜的手時，卻忽然有一個人跑過來對易曜說道：“會長，招生辦的Mr。Jones急着找你。”
“那麻煩你幫我招待一下這位新生。”易曜聽到有老師急着找他後就直接把顧明宇托付給了來人，随後便想要轉身離去。
只是走了沒兩步他又像是想起什麽一樣朝顧明宇說：“你一定能在科洛菲爾度過四年愉快的大學生活，難得遇到一位帥氣的學弟，希望有機會見到你沒染發的樣子……Bye。”
話音一落，易曜就真的離開了，顧明宇也因此錯過了唯一一次可以和易曜面對面交換名字的機會，只能站在原地對着易曜的背影發呆。
顧明宇從此記住了他，知道了在這座學校的學生會裏有一個同樣是華國人的學長叫作“易曜”。
然後入學的第二天，顧明宇就把他那頭紫毛給染回了黑色，立誓下一次見到易曜的時候，一定要帥氣地告訴他，自己叫顧明宇，确實是一個華國人。
可惜顧明宇和易曜自那以後就一直有緣無分，沒有什麽機會可以正面遇上。直到後來顧明宇再也不敢直接貿然地出現在易曜面前……
*
因為龐子熠戳穿了易曜的存在，顧明宇這才恍然意識到易曜對他到底有特殊。
他好像是聽到一個泡泡被戳破的聲音，忽然有些明白了他到底對易曜懷揣着怎樣複雜的感情……
顧明宇不動聲色地看了龐子熠一眼，他沒想到這一份感情竟然是龐子熠先發現的。
面對舊友，顧明宇像是被扒開殼的蚌珠一樣，不再隐藏：“我還以為這些事只有我自己一個人知道。”
“哈哈哈哈怎麽可能。”龐子熠的手搭在了顧明宇的肩上拍了拍，“你小子自從入學以來，除了第一個月，之後的每天都在抓緊一切時間打工賺錢，對所有對你有好感的男男女女都不假辭色，當你對一個人表現特殊的時候你知道有多明顯嗎？你不會以為你掩飾得很好吧？”
“什麽繞路的就不必說了，還經常為了她擠時間去參加一些你根本不感興趣的活動，圖書館讀書會啊櫻花節啊之類的。”龐子熠掰着手指數着顧明宇大學時的那些異樣行為。
托他的福，顧明宇這才又回憶起自己竟然還做過這麽多蠢事，耳尖終于忍不住又有些飄紅。
龐子熠注意到他的态度，啧啧兩聲：“你看看，就像這樣，你什麽時候還會因為別人害羞了？哦，那令人難以忘懷的青澀時光~不過我也就知道這些，不清楚你和那白月光到底走到了哪一步。快，說出來讓兄弟八卦八卦，時隔這麽多年沒見，兄弟我能喝上你的喜酒嗎？”
“喜酒……這也扯得太遠了。”顧明宇把龐子熠的手從肩上拍了下去，“其實在大學的時候，他根本不認識我，他畢業以後我也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直到前段時間我回國的時候，我們才又機緣巧合地遇見了……”
“好家夥。”龐子熠稱奇，“你大學的時候那麽殷勤，竟然都還沒有和人家認識一下，Unbelievable!不過你們這麽多年以後又能夠重新遇見，也算是很有緣分了。那你們現在是什麽進度？”
“進度？我們哪有什麽進度？”顧明宇眼神飄忽了些，“因為一些原因，我們現在住在一起，他算是我房東。”
龐子熠驚呼：“竟然都住在一起了？但還只是房東？我看你的樣子明明一直對她念念不忘，你這還不快快下手？”
“……”顧明宇有些懊惱地喝了一口冰啤，臉上的神情有一些落寞。
顧明宇作為一個一九零的壯漢，露出這樣的表情讓龐子熠受到了更深的驚吓，他還沒看到過顧明宇流露過這樣的表情。龐子熠作為好兄弟，開始自顧自地揣測起顧明宇的心理要給他開導開導。
“我說你這些年，不會是一次戀愛都還沒有談過吧？我跟你說，這種事情就不能夠畏首畏尾的，既然喜歡就要大起膽子來追求人家，既然不喜歡，就別耽誤人家姑娘……”
“什麽姑娘？”顧明宇聽着不對勁，擡頭看向龐子熠。
龐子熠一時還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對啊，姑娘怎麽了嗎？不是姑娘，難不成還是個漢子嗎？哈哈哈哈哈……”
顧明宇：“……”
龐子熠：“哈哈哈哈哈……”
顧明宇：“……”
龐子熠：“哈哈哈……嘎？”
龐子熠挪了挪自己的屁股。
顧明宇瞪了他一眼，無情地說道：“你看我是會對你有興趣的樣子嗎？”
“嗐！”龐子熠沒再挪動屁股，然後假裝不在意地用肩膀撞了一下顧明宇，“是漢子就是漢子嘛，有什麽大不了的。所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顧明宇抿了抿嘴說道，“其實我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我對他的感情，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可以和他有進一步地發展。我只知道我莫名地想要見到他，想要再靠近他一點點。一直到剛剛你滿嘴跑火車地提到他的時候，我才突然很自然地意識到原來我好像……是喜歡他的。”
而且是一直很喜歡。
或許是從第一眼見到易曜的時候，顧明宇就喜歡上他了，只是這份喜歡一直被顧明宇無視了。因為顧明宇從來不知道喜歡是什麽，直到剛剛龐子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拿顧明宇與易曜和他與自己妻子做比較。
顧明宇才很自然而然地想道——啊，原來易曜在他心中是這樣的定位。
是喜歡的，想要牽手的，想要親吻的……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