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帝後達成共識

第14章 帝後達成共識

站在虞白溪肩頭的胖啾挪動鳥爪,晃晃噠噠地轉身,轉而俯視整個九霄雲殿。

這是戚葭第一次以這個視角俯視這座大殿,頓覺雲殿雄偉壯闊,恢宏高峻,巍然澎湃。連他這只對步月登雲沒什麽想法的小鳥都覺得內心遼闊,超群絕倫。

“這兒視野不錯。”戚葭說。

虞白溪說:“嗯。”

戚葭:“那我做了天後,以後要來上朝麽?”

“若你正式成為天後,拿了天後寶鑒,便需要。”虞白溪聲色平穩地介紹,忽而話音一頓:“……你願來麽?”

“我願意啊。”戚葭沒什麽猶豫地說,同時抻了抻柔軟的小脖子,俯瞰朝野:“這多氣派啊!”

天帝不作聲了。

頂着準天後的身份,身邊還帶着韓将軍,戚葭一路飛來未曾遭到過阻攔。

他方才已經在外面悄咪咪地聽了一陣兒大朝會了,當時就覺得被百官朝拜、坐在上首處的天帝挺帥。

現在他直接來到九霄雲殿的最上層,是站在帥龍肩膀上的啾了,便只覺得自己更帥更酷了。

這大概就是權利的滋味兒。戚葭想,他看的好些話本裏都有提到過這個意境。

靜靜地感受了一會兒這種氣派,戚葭才又扭頭看向虞白溪:“對了,我來是有事要與你說。”

虞白溪說:“嗯,你說。”

戚葭:“方才我處置了那個叫……槐積仙上的,就是你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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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白溪又淡然地“嗯”了一聲:“本座知道。”

“你知道?!”胖啾驚訝。

虞白溪也扭頭看啾,聲音依舊平穩:“你才命人捉拿了他,他的家臣便鬧到了九霄雲殿上。”

戚葭:“……那你……”

這回小胖啾真驚了,主要是天帝這反應也太平常了,比他想象中最為平淡的反應還要沒反應!怎能不叫鳥驚訝。

他又撲愣了下翅膀,幹脆飛到天帝對面兒的桌子上立好,仰頭,迎上天帝的視線:“那你怎麽看?”

虞白溪便說:“你是天後,他既對你不敬,怎麽處置便由你說了算。況且,你的處置也很合理。”

天帝目光低垂,視線淡淡凝視着胖啾,侃侃而談,聲音清雅好聞,如風入竹林。

這個回答也頗讓戚葭覺得滿意。

連早上起來發現虞白溪跑掉了的怒火都消失了大半。

滿意地眯了眯眼睛,受了對方最後的那一誇,胖啾道:“看來你還不算是條糊塗龍。”

虞白溪:“……?”

戚葭:“我看很多話本上有寫,男主人家大業大,拖家帶口,便總有一大堆堂兄表弟在外頭作威作福。

“男主人雖然治下嚴苛,卻因為面子啊固執啊等原因,從不約束兄弟,甚至對他們多方袒護,任他們在外面惹事生非,最終引火燒身!”

虞白溪:“……”

天帝又按了按自己的額角。

“你別不耐煩聽!”戚葭岔開鳥爪穩住身形,同時小翅膀一叉:“你堂兄認定你不會有子嗣,将來天帝之位必是他兒子的,這司馬昭之心我第一天來都看出來了!你怎麽……”

說着一頓,戚葭想了想,忽而一轉圓眼睛:“對了,槐積仙上說,他說你不行,又說你紅鸾星未動。”

虞白溪:“……”

天帝繼續與圓乎乎毛茸茸的小鳥對視。

腳踩一大堆奏章的戚葭絲毫不慌,叉腰迎頭直望。

雲座上高大修長的人身、與一只不足巴掌大的圓潤小鳥遙遙相對。

片刻後,是天帝率先撇開眼。

“嗯,他說得沒錯。”

“……”

戚葭圓眼睛又一轉,目含遲疑:“你說他說的對,是你紅鸾星未動,還是你不行?”

虞白溪:“…………”

天帝氣息微微一頓,仿若整座雲殿的氣流都跟着凝滞,他驟然一哂,問眼前的小鳥:“天後不是堅稱自己懷孕了麽?本座什麽情況,你不知道?”

“……那我失憶了麽,我又不記得。”

說到這裏的胖啾還頗為理直氣壯,但少頃後,戚葭也縮了縮肩膀,主要是這事兒提起來還挺尴尬的:“關鍵是我問過朔靈仙子了,她說即便外界都傳你不行,即便你真的不太行,但也很有可能咱倆交尾的那一下你就行了呢!……”

“等一下。”虞白溪不得不打斷他,聲音略重:“你不僅整日跟位仙子混在一處,與她讨論的都是些什麽?”

“哎呀這不是重點!”

戚葭幹脆向上一蹦,直接落到天帝的手背上:“重點是我們方才翻閱了一些典籍,如果你真的紅鸾星未動,那你就還是條處龍!處龍就不會有孩子的!”

毛茸茸的小鳥輕飄飄地落在手背上,虞白溪只覺得手背上一暖。

感受不到什麽重量,他默默低頭看着那只仰頭啾啾啾的胖啾,緩緩道:“你既已知道,本座便就此分明了。”

戚葭:“……分明個鳥,不分明!”

他又在對方手背上來回跑了兩下,有點兒着急地說:“我就是想問你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你卻不肯告訴我!”

“本座告訴過你,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

“那我孩子是誰的?”

虞白溪:“……”

天帝灰藍色的眼眸透着無奈:“有沒有可能,你真的沒懷。”

戚葭并沒有被說服,小胖啾反應很快:“那龍息又是怎麽回事兒?你又為何讓我當天後?”

虞白溪:“……這不能說。”

“待你恢複記憶,自然知曉。”這句是戚葭說的。

眼見着天帝閉嘴了,胖啾叉腰:“……本啾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作為一只失憶的啾,戚葭有時是覺得很痛苦的,就像是置身濃霧一樣,身邊處處都是疑團,而他卻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在走的什麽路。也不知道要往哪裏走。

好不容易遇見個知道他過去的人,對方卻什麽都不與自己說。

說了似乎也不可信。

于是除了茫然,戚葭還覺得很憤怒。

然而憤怒其實也是無意義的,只會帶來更多的痛苦,周而複始,也帶來了更多的茫然。

……

就在戚葭感受着這份痛苦茫然,又不知該如何宣洩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頭上一軟。

分明的、細膩的觸感傳了下來,是有人輕撫他頭頂的翎毛和絨毛。

戚葭:“啾?”

戚葭擡頭,他以前似乎從未被人這樣輕觸過頭頂的毛發,一擡頭便看見虞白溪溫潤的掌心,以及修長的指尖在他頭上輕點。

一縷涼絲絲的靈氣從對方幹淨圓潤的指尖流出。

那靈氣與戚葭腹中龍息兩相呼應着,緩緩地流過他四肢百骸,滋養着他的識海。

虞白溪淡聲道:“別生氣了。”

天帝嗓音前所未有的低,雖然語氣仍舊毫無起伏,卻帶着很深的安撫之意。

然後迎着那雙略微低垂的灰藍色眼眸,鬼使神差的,戚葭就當真不是那麽氣了。

他又向前蹦噠了一下。

虞白溪的手指便因為他這一蹦,匆匆避開。

但戚葭卻歪着腦袋,繼續伸出小脖子:“你再摸一下。”

天帝的指尖便又在毛茸茸的鳥頭上輕輕觸摸。

一股清涼的靈氣再度将戚葭籠罩。

特別舒服。

小胖啾直接樂了:“再摸再摸。”

“……”

虞白溪手指常年冰冷似冰,其實他的碰觸會被人覺得不舒服。

但戚葭作為一只鳥,有厚厚的頭毛,觸感上就不會感覺到冰,反而因為沒被這麽對待過,以及那抹靈氣的作用,而讓啾覺得好玩又舒服極了。

可惜這種舒服并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戚葭忽然覺得,如果雙修的話,那自己肯定就不止這麽舒服了。

虞白溪:……

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後,天帝幹淨利落地撤回了手。

胖啾又吱哇亂叫地拍動翅膀,一蹦老高:“所以你昨晚跑哪兒去了,究竟為何不與我雙修!!”

圓滾滾的啾在陛下的玉牍上面上蹿下跳,雲座上,虞白溪淡然地捏了捏眉心。

天帝一翻掌,一只碧色琉璃瓶安然出現在他掌中,虞白溪說:“給你的。”

“是什麽?”胖啾稍微安靜了片刻,望向虞白溪手中剔透晶瑩的琉璃瓶子:“還挺漂亮。”

虞白溪說:“這是培靈丹。”

“啾?”

“固本培元,增升靈力。”虞白溪邊說邊将瓶子遞出,直接塞在戚葭的小翅膀裏:“你每日服上一顆,之後打坐運化,靈力會恢複得更快。”

“培靈丹……倒是未曾聽說過。”戚葭也沒客氣,收了瓶子,打開瓶塞向裏望了一眼,驟然看見一股升騰着的紫氣。

他知道靈氣有五色,上好的靈丹妙藥會微微泛着紫氣。

但失憶中的他也只是聽說過,這種蓬勃的绛紫之氣,他還是頭一次見。

“這藥很珍貴?”戚葭問。

虞白溪沒回答,戚葭又自顧自地晃了晃瓶身:“感覺裏面沒有幾顆?”

天帝這時才說話:“本座已命老君加緊煉制,以後每五日都會有一瓶這藥被送去未央宮。”

戚葭:“……”

“所以這瓶是現煉制的。”戚葭說。他不能确定自己的這個結論,但就是莫名确定虞白溪是這個意思。

對方果然沒有說話。

而一般天帝沉默,不是不能說就是默認。

戚葭更加驚詫地睜大了眼睛:“……你昨天徹夜未歸,不會就是找老君去煉丹藥了吧?!所以你為了不跟我雙修,竟然,竟然……讓下屬加班!”

“……這是本座親自煉的。”虞白溪繼續揉額角。

“那問題也大了!”戚葭更覺詫異了:“你為了不與我雙修,竟然親自加班兒!……連那藥池子你都不泡了麽?!!”

“……”

“你同我雙修,不就不用煉這丹藥了麽!”戚葭更加氣惱道:“……天帝為了不與天後同寝,大半夜地跑出去煉丹,這傳出去成什麽了!”

啾啾怒火中燒。天帝便沉默地聽他咆哮。

待戚葭抱怨完,他才終于沉聲開口:“若本座真與你雙修,日後你定會怪我。”

戚葭很不認同這種說法:“本啾自己做的決定,怪你什麽!”

煙藍色靜若寒潭的眼眸緩緩垂下,虞白溪聲音依舊淡淡:“你會做這樣的決定是因為你失憶了,不記得事情的全部。”

“對啊!我現在就是要恢複記憶!”

戚葭有些激動,幹脆迎着天帝的面首飛了過去,恨不得直接撲到虞白溪的鼻子上:“靈力補回來我就能恢複記憶了!”

“……”

被一些細碎柔軟的絨毛撲在面頰,虞白溪猛然轉開視線,聲線直接便成冷淡:“用培靈丹。”

說完,天帝直接站起身來:“本座還有事……”

戚葭忙落在他身上:“不行走,你,你敢!”

正這時,朔靈仙子一溜小跑進來,彙報道:“君上,膳食已經備好多時,再不吃就不好吃了……陛下也一同用點吧?”

……

準天後上任的第一個清晨,帝後于天帝鴻蒙宮中,一同用了早膳。

因為戚葭很喜歡吃,這一頓天廚準備得便十分豐盛。

種類繁多不說,量也大,戚葭一只啾明顯吃不了,最後連天帝也跟着用了一些。

吃飽喝足後,圓啾抻了個懶腰,感覺自己更圓了。

一邊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一邊打嗝,戚葭:“我不會是懷了雙生胎吧,肚子好大!”

天帝用手帕擦拭唇角的動作一頓。

關于懷孕這件事,經過一個早上的磨合,兩個人已經有了一種驚人的默契——各說各的,誰也不去說服誰,但都堅持保持自己的觀點。

于是虞白溪直接吩咐下去:“韓默,去給君上準備些山楂茶。”

“哎。”守在一旁的韓默應了一聲。

韓将軍原本正被帝後之間各說各話、但卻莫名和諧的氛圍給逗得暗笑不止,又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啊??”

戚葭也聽出不對:“陛下說什麽,你知道山楂是做什麽用的麽?”

虞白溪淡然開口:“消食散瘀,化濁消脂。”

“呸呸!”戚葭撲愣着小身子勉強坐起,已恨不得去直撲天帝面門:“我失憶了都知道,山楂行氣活血,食多容易滑胎!你你你……大渣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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