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美好
第46章 美好
黃昏漸漸來臨,一抹殘陽挂在天邊,宛若火紅的柿子。
空氣中多了絲涼意,沁入肺腑。
應紫流打了個顫,将懷中的白澤抱緊了幾分。
兩人一獸乘坐小舟,在蘆葦叢中穿梭,漸漸駛向岸邊。
不時能夠聽到幾聲蛙鳴,從前方的荷葉上傳來。
待小舟靠近,蛙聲戛然而止,跳入水中,只餘‘撲通撲通’的落水聲,一片片荷葉鮮嫩翠綠,搖曳生姿,滾落了上面栖息的露珠。
晚風輕拂,吹動他們的衣衫。湖面上碧波蕩漾,漣漪陣陣,夕陽映襯下,此情此景,竟然如此靜谧而美好。
是有多久不曾享受過這樣安寧的夜晚?應紫流不禁含笑遠眺,有種難以言喻的快樂。
夜幕降臨,他們燃了火堆,木柴不時‘噼啪’作響。
兩人圍火而坐,起初應紫流覺得,眼前公子如此高貴優雅,那聖潔的袍子若是直接沾了灰塵,實在有損他的威嚴。
仿佛這樣一個人,生來便是至高無上的,不該被凡塵侵染的。
有那麽一刻,她甚至想要找些什麽來,鋪到地上給他坐。
內心苦苦掙紮了良久,方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白澤遠遠的追逐着漫天的螢火蟲,歡蹦亂跳,就好像一只頑皮的雪色小獅,可愛非常。不知不覺,已跑得不見蹤影。
良辰美景,竟然如此令人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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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紫流正捂着肚子嘆息,見白澤遠遠跑來,口中銜着一個脆生生的地瓜。
心中一喜,趕忙将地瓜埋到火堆下面。
無邪公子靜靜看着,臉上依舊含着幾分笑意,竟比那漫天星辰更加璀璨奪目。
不多時,只聞到一陣噴香的味道,惹得應紫流口水橫流,就連白澤也不禁觊觎起埋在火堆下的食物,盯着那裏,眼睛直冒亮光。
“白澤,你幹什麽?這是我的食物。你不要誤會啊,不是不想給你吃,只是……
只是吃這個很不利于你的身心健康,皮毛也會變得不光滑的,知道嗎?你去飲露水就好了。”
應紫流起于私心,終于循循善誘,頗有幾分滑稽,引得無邪公子笑意漸濃。
熊熊火光映襯下,那絕世的容顏更添幾分魅惑,着實奪人心魄,傾倒衆生。
白澤‘嗷嗚’一聲,像是在抗議,這可是它找來的,連嘗一口的權利都沒有嗎?
應紫流用木柴扒出那個黑乎乎又難看的東西,在地上磕打幾下,摔掉表面的灰皮。拿起來剛想掰開,卻感覺燙手的緊。
本要丢回地上,不想手勁偏了些,竟然一把扔到了無邪公子雪白的衣衫上,聖潔的白衣瞬間沾上一片焦黑。
無邪公子頓時褪去了三分笑意,
這個女人?
居然敢弄髒他的袍子?
眼睛陡然眯成一條縫,空氣中泛起濃濃殺氣。
看着應紫流的眼神十分詭異,帶着幾分審視,仿佛在看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啊?對不起,對不起,”應紫流一把抓起那個地瓜,小心的放回地上。又伸手朝那片素白衣袍上的焦黑擦了又擦,非但沒能減去分毫,反而越擴越大。
不好,殺氣越發濃烈!
“啊???我不是故意的。”應紫流悻悻的縮回手,僵直坐在那裏,不知所措。
無邪公子已經完全沒有了笑意,死死盯着應紫流,幾欲發作。
可在看到下面一幕,倏地破功,殺氣消散。笑聲淙淙,飄蕩在夜幕中,悅耳非常。
應紫流回頭,見白澤眨巴着漆黑的眸子,正歪頭望着他們,擱在平時該是極其可愛的,令人忍不住産生愛撫一把的沖動。
可眼下……嘴上一圈皮毛焦黑不已,與它周身的潔白形成鮮明對比,再配上那無辜的表情,呆萌中透着絲蠢,十分滑稽。
原來,趁應紫流不注意的時候,白澤‘小小’的嘗了一口黑糊糊的地瓜。只是這一口下去,已經沒了一半,嘴周邊也被染黑了。
“白澤,你……”應紫流又氣又惱又好笑,顧自拾起地上僅剩一半的烤地瓜,忍痛掰下一半,遞給無邪公子。
無邪公子笑容一滞,審視的盯着應紫流。
應紫流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
雖然她很不情願,可還是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分給他這一半。
他非但不欣然接受,怎麽反而用這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她?
莫非嫌少?
總共就這麽一丁點兒,不能再多了。
她自認為分的還是挺‘均勻’的。
應紫流無奈,只好強塞到無邪公子手中,投給他一個‘你不用太感激我’的神情,便自顧啃起了手中的另一半。
雖然只是一半的一半,吃下肚去,倒也不再覺得那麽餓了。
擡眼看了看無邪公子,翩翩如玉,皓月之資,盛世美顏,舉世無雙。
白皙的玉手中,拿着……
呃……
拿着這麽一小塊兒烤地瓜,怎麽看怎麽覺得違和。
一人一物湊在一起,氣場完全不和,突兀的緊。
應紫流好不容易才忍住了仰天大笑的沖動。
應紫流真心覺得,像這樣一個男子,非得是坐在高高的神座之上,手持權杖,對下面芸芸衆生指點江山,斷人生死,執掌殺伐,方能合他的氣質吧?
眼前這……突兀的有些詭異。
“撲哧”,忍無可忍,嘴裏還在咀嚼的地瓜被噴了出去。
這樣一個男子,世間的任何事物,在他面前都會顯得黯淡無光。
能夠與之互襯一二的,怕是也只有她的白澤了吧?在同一個畫面裏,給人相得益彰之感。
應紫流顧自笑抽在地,只覺得空氣瞬間冷了下來,冷風疾掃,卷起漫天落葉。
怎麽回事?回頭望去,公子依舊驚鴻淺笑,魅惑撩人。
便是這一笑,世間萬物皆退了幾分顏色。
‘飯’後,應紫流有些許疲憊,靠在一棵樹上休息。晚風輕拂,灑下微微涼意。本還想将白澤抱在懷裏,給自己取取暖。
可誰知自打見了無邪公子,白澤便甚少理會應紫流,簡直是備受冷落。
眼瞅着白澤圍着無邪公子撒歡打滾、轉圈圈,外加嬉戲打鬧,她直覺的自己仿佛是多餘的。
可能神獸也有‘愛美之心’?
那樣兩抹白色身影,均是不染纖塵,優雅高貴,動人心魄。
仿佛與生俱來便是要彼此相伴的,好比日月,交相輝映,令人神往。
應紫流哀怨的嘆息幾聲,顯然沒能夠引起那兩抹白影的注意。
當真視她為空氣?
應紫流扁扁嘴,心頭竟然湧上幾分醋意。
白澤啊白澤,你怎麽可以對別人撒嬌賣萌?我不該是你最親近的人嗎?
顯然,應紫流內心的呼喊,他們自然是聽不到分毫,顧自在一旁玩耍嬉鬧,好似千年未見的老友。
一陣困意上來,應紫流意識逐漸迷糊,睡了過去。
“紫流,紫流。”
朦胧之中聽到有人喊自己,應紫流睜開眼,已是黎明。
卻見葉子卿和落絕塵正在眼前,瞬間便清醒了許多。
“葉師兄,落師兄,你們怎麽來了?”
只聽葉子卿淡淡道:“你失蹤多日,掌門真人擔心你遇上妖魔,這才派我們出來尋你。”
應紫流心下一陣喜悅,是錯覺嗎?
她怎麽覺得,葉師兄漆黑的眸子裏,似乎有幾分關切的意味?
又想到自己棄賽一事,慚愧道:“那……七派會武可是結束了?”
“當然結束了,難不成還等你回去了,再行比試?”說話的卻是落絕塵,聲音冷漠,比夜風更加徹骨。
應紫流更添幾分內疚,低着頭說不出話。
“還不走?月韶城上可還有人惦着你呢。”
落絕塵說話凜冽,卻向來不惹她厭煩。
反而覺得如此性情,倒是比那些笑裏藏刀之人要好上許多。
應紫流想要站起身,可這樣睡了一整夜,腿早就麻了,頓時使不上力氣,便要栽下去。
葉子卿眼疾手快,先一步上前,應紫流便倒在了他的肩上。
霎時間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應紫流緊緊扶着葉子卿臂膀,臉上一陣滾燙。
“可以走嗎?”葉子卿問道,仍是一副淡然之色。
應紫流點了點頭,松開手,顧自站穩了身子。
忽的想起什麽,朝四周看了看,卻沒能找到那抹白色身影。
那個白衣公子怎麽不見了?什麽時候走的?怎麽連聲招呼都不打啊?
繼而心下一慌,他走了,那她的白澤呢?該不會跟着一起走了吧?
想到昨晚他們親昵的情景,只怕大有可能。
白澤跟了她那麽久,她早已經習以為常,如今不在身邊,反而心裏空洞洞的,像是失去了什麽至寶一般。
周圍沉寂一片,掃視了好幾圈,一無所獲。
不過,顯然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只見白澤踏着雲朵向這裏飛來,修長的毛發在風中飛舞,優雅高貴,口中還銜着一枚野果子。
應紫流一陣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沒等白澤落下,便上前一步抱住了它的脖頸。
好似抱着什麽失而複得的珍寶,那一刻,她真的好怕它就這樣離去。
不過,好在,它沒有。
白澤不明所以,低低的嗚了一聲,修長的睫毛翕動了兩下,忽閃忽閃,呆萌可愛。
接過白澤口中的果子,應紫流飛身而起,落到白澤脊背上,霎時間劃過天際。
月韶城上恢複了往日的清靜,只餘本門一級凡靈以下弟子,很顯然,會武結束,各門各派的人已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