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lair de Lune

Clair de Lune

時隔三年未見的青年推開門,原本只是及肩的卷發長至脊背,當他出現時房間裏一瞬間凝滞的氣氛并未逃出感知,不過并沒有被放在心上。

經由一番其中包括了他與威廉莫裏亞蒂一并跳下倫敦橋之後所有過往的解釋,夏洛克福爾摩斯跨着大步來到他的兄長面前,眼神掃過挂在對方小臂上的長柄黑傘,語氣疑惑且輕快:“我剛才就想問,赫爾薇爾的傘怎麽會在你這裏?”

話音剛落,為他開門的邦德身體緊繃,随後又很快恢複正常,原本坐在屋內的幾人端起紅茶的手頓了頓,最終選擇了和麥考夫同樣以沉默來應對。這并沒有讓咨詢偵探停下詢問,他不再糾結獨屬于他的老師赫爾薇爾的傘到底在誰手上,轉而又問,赫爾薇爾呢?她不來參加你們MI6和MI5的作戰會議嗎?

“我還想着給她一個驚喜——”

打斷夏洛克的是他的兄長将描金骨瓷杯放到托盤上的清脆聲音。他看着麥考夫慢條斯理地松動頸間的領結,摘下手套,露出被遮掩的左手無名指上的月長石戒指。夏洛克認出那是赫爾薇爾的東西,也是她為數不多随身佩戴的首飾,如今也在她的搭檔身上。

所以,她到底是怎麽了,又在哪裏?

尚未多問一句,一個不留半點情面的拳頭就落到腹部,毫無防備的夏洛克直接因巨痛而蜷縮身體,捂着腹部搖搖晃晃地站起。沒等他站穩,又是一拳擊在眼眶上,這次收了些許力道,不再像最初的攻擊一般痛下狠手,卻仍舊給夏洛克留下一塊青黑,麥考夫擡起黑傘揮向對方試圖防禦的手臂,灌了鉛的傘尖将其肘窩敲得發麻,最終無力地垂在身側。

平日裏總是保持着理智的最高長官今日突然變得沖動,其中緣由,原本就在此地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因而無人去阻攔這場兄長對弟弟的單方面教訓。但是只有那個還在攻擊着對方非致命點的男人才清楚,自己結束外勤任務從瑞士回來時,看見家中客廳桌上那封信時的心情。

自那天以後,大英政府的代行者的所有物增加了很多,小到隔壁住宅的鑰匙,大到整個MI5訓練有素的成員,從散發着澄淨藍光的戒指到內藏長劍的黑傘,又從斯特拉迪瓦裏小提琴到幾本德語書寫的筆記。在讀到那封信的時候麥考夫就能夠推斷出許多,譬如三年來總是帶着憂郁的女人為何突然中斷了每天倫敦橋邊例行的巴赫與帕格尼尼,又比如對方為什麽會去讀前任軍醫以亞瑟柯南道爾的筆名書寫的福爾摩斯的探案集。

“我讀別人的字句,試圖從其中找到他遺留在人世間的半分暗影。”永遠缺席了的咨詢顧問在信裏這樣寫道。

然後她就走了,和她的學生一樣墜落,像斷了弦之後轉瞬即逝的餘音,又像振翅高飛的鳥雀,被萊辛巴赫瀑布咆哮着吞沒。

夏洛克被打翻在地,仰面望着拔出傘中劍蹲下身的兄長,聽見劍鋒擦着鬓角刺入地板,讓他被疼痛而攪得混亂的頭腦裏傳出玉石碎裂的清脆聲響。

他發現麥考夫握着劍柄的手指在顫抖,也是第一次明白看起來像是斷絕了情欲的兄長原來也擁有如此鮮明的感情。

“因為你——”麥考夫啞着嗓音,随後逐漸拔高,“因為莫裏亞蒂,因為克利夫蘭家的小姑娘,她死了,現在你滿意了?你隐瞞得天衣無縫,是憑着異國他鄉的距離一句話也不說,她以為你死了!然後獨自一人跑到萊辛巴赫瀑布,像你一樣跳了下去!夏洛克福爾摩斯,收斂起你的傲慢,她教導過你這些東西!結果她反倒被自己的學生逼上絕路了!”

夏洛克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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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知道她不是神,夏洛克,哪怕是全知的軍隊守護神也不可能知道所有事情,更不可能無堅不摧,而你恰巧就是将她徹底摧毀的一粒火星。

他揪住咨詢偵探的衣領,用對方最熟悉的屬于MI6最高長官的冰冷語氣說,“夏洛克福爾摩斯,讓赫爾薇爾留在人間的是你,把她推向深淵的也是你。”

麥考夫福爾摩斯比他的弟弟要更早懂得再堅韌的人也會有被徹底壓垮的一天,赫爾薇爾的父親賈斯汀如此,她本人亦是。

——這是赫爾薇爾作為老師給夏洛克上的最後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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