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忍耐
忍耐
談光意此刻甚至忘記了呼吸，時間飛快劃過，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将手肘撐在床邊，直到聽見她淺淺均勻的呼吸聲才松了口氣，終于睡着了。
她小時候一定是一個睡覺需要人哄的小女孩。
談光意暗自想着，将房內的空調調得溫度适宜，又将剛剛那張蠶絲薄毯扯過來重新蓋在她的小腹處，不至于太熱也不會讓她着涼。
腳步似乎被此刻床上熟睡中的女孩絆着，舍不得離開。他将客房門拉緊，回到自己屋沖了個涼水澡，心裏某處的火最後還是通過物理降溫滅了下去。
第二日蘇曼塔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坐起來先發了一會兒呆，徹底斷片。
眼前陌生的環境讓她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穿越了，中式的裝修風格，古樸的四合院，透過窗子向外看去——清朝？
“嗡——”手機響起，還不錯，穿越還給自己帶了手機。
不對啊，清朝還能有網嗎？
手機解鎖，彈出一條消息——
【談光意：醒了嗎？】
哦，想起來了，這好像是談光意的爺爺家。
爺爺？嗯？腦子裏怎麽會閃出葫蘆娃動畫片的片段來，奇怪。
【蘇曼塔：剛醒】
【談光意：餓了嗎】
【蘇曼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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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光意：過來前廳吃飯】
蘇曼塔起身去衛生間的鏡子看了一眼，這位女鬼，你哪位？眼妝已經徹底花掉，假睫毛也掉落一半，口紅更是蹭到沒有……這一副失足婦女的樣子實在沒法出門。
此時談光意的微信再度進來，他仿佛未蔔先知一般。
【談光意：你先洗漱，過會兒阿姨給你送衣服】
哦，他還挺細心。
蘇曼塔放心下來，先進衛生間反鎖了門，随後擰開花灑，洗了一個痛痛快快的熱水澡。在吹頭發的時候，阿姨過來敲門，蘇曼塔關掉吹風機過去開門。阿姨捧着幾件簡單的衣服，笑着遞給她。她道謝接過，等阿姨走後關上門，将衣服打開，是簡單的白色T恤跟黑色的運動短褲。
正在看着衣服發呆，手機再度響起。
【談光意：衣服收到了？】
【蘇曼塔：嗯……】
【談光意：衣服是我的，都是新的，沒穿過，放心】
不是，他有讀心術嗎？蘇曼塔沒有再回複，吹幹頭發就換上了那套衣服，衣服尺碼很大，白T恤穿在身上像是oversized的，衣擺處遮住了蘇曼塔的屁股。還好運動短褲是抽繩的，緊了緊系好，能穿。
打開手袋，找出一支補妝的口紅，一物多用，除了塗了嘴唇還分別當起了眼影、腮紅。即便天生麗質，但剛剛洗過澡不施粉黛也是太素淨了，稍微加了些顏色，那個明豔動人的大明星，哦不是，那個明豔動人的糊咖蘇曼塔又回來了。
一切都收拾完，已經臨近十點，蘇曼塔将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就急急忙忙地往前廳走去，剛剛才想起今天上午還有一個重要會議要回公司參加。
這院子真大，蘇曼塔以為京城二環裏的四合院要不就是群居的大雜院破敗不堪，要不就是被改成了商業建築，原來，還真的有人生活在這樣的大宅子裏。
談光意在前廳的春秋椅上看爺爺的古籍，聽到有聲音，連忙将書放下。
“吃飯吧，我讓廚房給你準備了早飯。”
“不了，我今天得回公司開會，要來不及了。”蘇曼塔有些心虛，不敢看談光意。此時在她面前的不是鑄甲師談光意，也不是劇組的服裝老師，而是談氏資本的董事長談光意，她還在消化這個事實，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用什麽語氣與他說話。
即便她再大大咧咧也知道此刻應該慎言。
“來得及。”談光意淡淡地開口，走到餐桌前，将瓷質的碗撿起，盛了一碗湯放在了蘇曼塔的方向。
像是招引小貓一樣，“過來坐下。”
“會議十點半，現在已經馬上就要十點半了，談董，今天是很重要的會議，我——”
“改時間了。”
“你怎麽知道？”
“早上你電話響了，我看來電顯示是桃子，害怕她擔心你，我微信跟她說你在我這。”
“什麽？”蘇曼塔頭皮有些炸裂，她不知道桃子吃到這個驚天大瓜之後會腦補到什麽程度。似乎看出蘇曼塔的窘迫，談光意便補充道：
“我跟她說你昨天喝醉了，我發揚風格再次挽救你于水火。”
“……”更窘了。
“對了，還沒謝謝您，出手相救，對不起，麻煩你了。”
蘇曼塔看了一眼通話記錄，确實有一個桃子早上的來電。因為宿醉，此時有些鼻塞，聲音也甕聲甕氣的。
她坐下，悶悶地吃飯。談光意也不打擾她，回到剛剛那把椅子上，将書撿起，專注地看着，讓她放心吃飯。過了一刻，蘇曼塔将筷子放下，用餐巾紙擦嘴。
“吃好了？”
“嗯……”蘇曼塔小聲回應。
吃完就想開溜是不是也不太好，應該說幾句感謝的話吧，哎，怎麽越來越像一只被收留的流浪貓。
“吃飽了聊點正經的，你昨天說的還作數嗎？”
“啊？什麽？”蘇曼塔大驚，完了完了，自己酒品差自己是知道的，每次喝大了就啥都往外說。這回自己又給別人許諾啥了，畫什麽餅了嗎？
“別裝。你說的時候信誓旦旦的。”
“？”
“咳咳——”談光意清了清嗓子，你說——你願意投懷送抱……”談光意的視線沒離開那本古籍，仿佛在說什麽不痛不癢的事情。
蘇曼塔瞳孔地震！！！
“不是——談老師，不是談董，您聽我解釋，我昨天喝醉了，喝醉酒的醉話怎麽能作數，再說我怎麽配得上您——”蘇曼塔幾句話說的哆哆嗦嗦，怎麽，他不是已經有了喬以念了嗎，那麽美的女朋友還不夠滿足你小子的嗎？真夠渣的。之前誤會他是海王看來也不冤。
“哦，那算了。”
？
啊？就這麽輕松地掠過了？也是，人家一個總裁怎麽會看上她這樣的糊咖，他跟陸行止不同，人家是有道德底線的，投懷送抱可以，強搶民女，不行。
又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場面話，蘇曼塔拿上東西就出門了，送他回去的還是那位她花了三千雇的勞斯萊斯的專職司機，司機大叔一副我都懂的樣子，笑嘻嘻地給她拉開車門。不是司機大叔，你聽我解釋。
下車前，司機大叔将之前付給他的那一千五百塊錢也退還給了蘇曼塔，起初蘇曼塔沒收，司機大叔說姑娘別為難我，我也是打工的，別讓我丢了飯碗不是。
蘇曼塔只能硬着頭皮收了，額，奇怪的知識又增加了：勞斯萊斯是不可能出來跑網約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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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住處化好妝換了衣服，就打車前往公司，因為公司一直周轉不太好，就把給她安排的保姆車取消了，就連自己的私人助理桃子也從私人變成了公用，桃子一天比她通告都多……
踩着點到了公司，推開會議室的門，就看到會議室黑壓壓地坐着許多人，蘇曼塔看着眼生但都一一點頭示意，直到——
看到黑壓壓中的人群裏坐在C位的人——談光意？
原來公司說的重要的會議竟然是跟他開。蘇曼塔學聰明了許多，搞清狀況後表情也沒有什麽波瀾，微微颔首便坐下了。顧淮笙轉頭看了她一眼，心說你怎麽不驚訝，我可是大跌眼鏡。
會議開始，冷越首先開口：“好，人都到齊了，那咱們正式開始。”
“首先，我代表星越娛樂歡迎談氏資本——光之影藝的總裁談光意先生的到來——”會議室掌聲四起，蘇曼塔也配合地鼓掌，微笑着看着那位上位者，心裏暗想他為何會選擇星越這樣的小公司，無論是昨天巴結他的歡影還是林漪所在的公司都比星越強很多，蘇曼塔腦中的念頭一閃而過——難不成真的為了我？
蘇曼塔從來不愛開會，又加上昨天晚上宿醉的酒還沒醒，午後的會議讓她一直在跟困意鬥争，神思游走。
一直到那群黑壓壓的人起身離開，她才從恍惚中驚醒。
“——那就感謝談總信任，期待我們的合作。”
“嗯，冷總，預祝合作愉快。”談光意起身跟冷越握了手，臨走還看了蘇曼塔一眼，目光很深的一眼，蘇曼塔心裏又落了一拍。
那一眼讓她想起了昨晚溫吞的夜風，以及——她撲過去的時候，看到的他的眼眸、喉結、緊閉的唇……臉上熱浪襲來之前，她躲開了他的視線。無論談光意出于什麽目的找到星越合作，自己都不應該想太多，一心拍戲才能對得起冷越的付出。
談氏資本的人離開後，會議室裏的人都放松起來。冷越又給工作人員梳理了一下接下來的工作重點，之後大家離開，會議室只留下了顧淮笙、蘇曼塔還有桃子。
“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剛剛會議開始之前，我也是聽九爺說的，你跟談光意之前認識？”
“嗯，認識，但是他是談氏資本的總裁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歡影的那個慈善晚宴也邀請了談光意。”
“哦，是這樣啊。談總說他很欣賞你的演技及敬業态度，所以他選擇跟星越合作，點名要你出演這部網劇的女一號。”
“女一？”蘇曼塔有些不可思議，這部劇裏大咖雲集，還有吳文前輩，怎麽也輪不到自己演女一，是不是搞錯了。
“嗯，是。我知道你的意思，這部劇還有吳文是吧。她是特別出演，只客串某個單元部分，戲份不多。”
蘇曼塔心裏清楚，這是給自己擡咖，能跟吳文那樣的業內資深知名影後同臺飚戲都是無上榮光了，更別說是給自己作配，折煞她這個小糊咖了。
“還有，曼塔，我剛剛也跟九爺商量了一下你接下來的包裝方向，可能之前的營銷策略也有些偏差，我們調整了一下，九爺，您接着說？”
“嗯，好。曼塔，我接下來說的一切希望你認真聽好，話不好聽但是保證真誠。”顧淮笙提前給打了一針預防針。
“九爺，您說吧。”
“曼塔，之前我以為我們能憑借《巾帼》那樣的電影一下子讓你複出成功爆紅，本來想一炮打紅沒想到運氣不好碰見一個啞炮。所以之前我故意不給你接其它通告，想營造神秘感，但後來的事情……”
“如今資本市場不同以往，不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你先有作品後面一切都水到渠成了，現如今經濟下行，資本也遇寒冬，所以他們現在投片子都慎重再三。”
“說了這麽多，我就是想說，你要開始好好營業了，你必須讓投資人看到你的吸粉能力，你的商業價值。簡單一點就是——黑紅也是紅。我們做了最近你的粉絲增長分析，粉絲群體以高中生到大學生居多，女粉占比百分之七十，這還是很讓人意外的，說明你的受衆并不局促。而且粉絲增長突出的那幾天也是你被罵上熱搜的那幾天。”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曼塔，你是聰明人，希望你明白。”
“我明白的，九爺。我尊重公司的一切安排。”蘇曼塔對顧淮笙的話了然于心，她的根基太弱了，她必須慢慢變得強大之後，才有選擇權，才有話語權，不然就會像現在這樣不上不下，一輩子在劇組裏當個打醬油的過氣影後。
會議結束，蘇曼塔返回住處，坐在出租車後排，登錄自己的官方微博賬號，發了一條自拍照片，并配文——
【蘇曼塔320：叮，要進組啦，塔塔加油。】
不過幾分鐘，評論區就熱鬧起來。
【哇哇哇，老婆終于營業了，蛋撻們等的好辛苦】
【吹爆塔塔的盛世美顏】
【塔塔要進組了嗎？這回是什麽新戲？靠譜不，這次不是上次那樣的草臺班子了吧】
果然，糊咖蘇曼塔也有粉絲了。公司的宣傳也沒閑着，【蘇曼塔要進組了】的微博詞條也進入了微博熱搜前排。
只是幾分鐘後，【京盛集團總裁點贊】也進入了前排，明顯空降。
蘇曼塔點開那條熱搜的評論區——
【看吧，我就說她上面有人，一定是傍上資本大佬了】
【不是我網絡延遲了嗎，陸行止不是林漪的金主嗎】
【貴圈好亂】
【資源咖滾啊】
蘇曼塔看着話題裏的一條條離譜的評論，這次心裏竟然沒有絲毫漣漪。
搞錢要緊，神擋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