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浴袍
浴袍
談光意再次出來的時候，只在腰間圍了一件浴巾，手裏拿着一條寬厚的毛巾擦拭頭發上的水珠。從發燒滴落下來的水珠從鼓起的胸膛一路流淌，順着腰間的人魚線，最後隐沒在浴巾中。
蘇曼塔深呼吸幾次都不得法，一邊緊張，一邊指尖發涼的摳着手指。
“你好像每次焦慮都會摳手指。”談光意擦着濕發，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他走的不急不緩，氣息就那樣漸漸逼近。
“啊，是嗎。”蘇曼塔假裝自己都沒發現自己這個小毛病，為了戒掉這個壞習慣，她只能不間斷地做各種各樣的美甲，以此克制住自己摳指甲的惡習。
看她像一只煮熟的兔子一般，談光意輕聲道：
“這麽害羞？昨天要跟我做交易的時候可是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我沒——沒害羞。你說了，不會違背我的意願。”蘇曼塔起身，勉強地對上他的目光，這個人在秀自己的好身材？
這算色.誘嗎？
該不會想用男.色.誘惑我，逼我乖乖就範，那就不算違背我意願了吧？哼，狗男人。
蘇曼塔吞咽了一下口水，談光意繼續靠近，臉上似笑非笑。
“對啊，不違背，那麽你現在的意願是？”談光意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向她。
“——我是覺得有點太快了吧，我們——我們可以先從牽手開始？”
呵，高中生談戀愛嗎，還牽手。蘇曼塔都被自己的爛提議驚到。
“嗯……曼塔小姐上午接受資源的時候可沒嫌太快。”
談光意繼續靠近，蘇曼塔小腿緊靠着沙發的邊緣，步步後退，最後重心不穩，直接坐倒在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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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光意依舊沒有停下動作，俯身，一只腿的膝蓋跪抵在沙發上，他的氣息将她全部籠罩。他将頭上的浴巾拿下，一整個覆蓋在蘇曼塔的頭上。
唔——好香，他身上的味道好香。蘇曼塔！你清醒一點！
“那你願意嗎？嗯？”談光意的聲音就在耳邊，他呼出的熱氣燙地她耳垂染上一層紅暈。
嗯，細不可聞的一聲，蘇曼塔輕咬着唇，看向他。
他稍一用力，拉進了那條箍住蘇曼塔的浴巾，兩個人鼻尖碰在一起，他的星星融化在了他的眼裏。
“說-你-願-意。”談光意一字一句地說，蘇曼塔看着他鼓出的喉結，以及——貼着她輕薄睡裙微微發燙的肌膚。
“——我願意。”蘇曼塔微微眯上了眼，總要面對的，與他達成的契約，用自己年輕美好的身體去置換想要的東西，公平交易。
談光意看着穿着一身奶黃色睡裙的蘇曼塔，她今天沒有化妝，鼻梁上有兩顆淺淺的雀斑，顯得她更加靈動，她的睫毛微微顫抖，下巴微微揚起，等待他的吻。
“——可我不願意。”
蘇曼塔一驚，睜開雙眼，此時談光意起身，恢複了站姿。
“謝了，樓上的衛生間沒有熱水了，明天才能上門維修，用你這的衛生間洗澡。別多想——”
“哦，還有忘了告訴你，我住你樓上。”
“而且，儲藏間有個樓梯，上下層連通的，今天情況特殊，我回家才發現沒水的，下來看你又睡着。不過你放心，以後我不會不經你允許就下來。”
……
談光意帶着壞笑，将蘇曼塔頭上的浴巾抽走了。
蘇曼塔在沙發上愣了幾秒，靠，談光意你耍我？
無所謂，我自會原地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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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蓉這套住宅是自己用婚前財産投資的，本來想着方便自己父母過來探望，買了上下兩套，請了原來的施工單位及設計單位，做了結構檢測，打通了一處上下層的樓板，加了一處樓梯。
卻沒想到裝修好之後，還沒等到入住，溫蓉就得了抑郁症……
蘇曼塔等談光意上樓之後，特意去看了儲物間，推開門，好家夥，果然有一個旋轉樓梯，直通樓上。蘇曼塔湊近，上了幾步，聽見樓上若隐若現的歌聲，嗯？談光意心情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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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睡得還算安穩，蘇曼塔沒那麽精致，一點都不認床。一早就起床準備去劇組開會，等電梯的時候，門一開就對上談光意那張帥氣逼人的臉。
啧，這張臉不出道可惜了。
“啊，早，談先生。”蘇曼塔面不改色的踏入電梯間。
“噗，蘇曼塔，你非要這樣叫我嗎？”談光意努力憋笑，看到她一整個早上都可愛起來，冰塊臉也融化了。
“我覺得，談先生這個稱呼主要是表達對您的尊敬。”
“我比你沒大幾歲吧，你尊敬我做什麽？”
因為你是我金主爸爸啊！我的甲方！我的隐形老板啊！
“你對情人都這麽尊敬的嗎？”
“……”
蘇曼塔轉過頭去翻了個白眼，沒接他的話茬。
“電梯反光……”談光意提醒她道。
“對不起，談先生，剛剛眼睛不太舒服……”
叮，終于抵達一樓，“送你？”
“不用不用，談先生您忙，我叫了網約車。”蘇曼塔恭敬地仿佛一個禮儀小姐，站在電梯口給談光意擋着電梯門。
談光意無奈地搖了搖頭，随後按了電梯關門鍵，“我去負一層，謝謝。”
蘇曼塔的假笑凝固在臉上，切，真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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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劇《第十二》劇組辦公室內，蘇曼塔按時抵達。這部網劇只有十二集，短小精悍。劇情主要圍繞着蘇曼塔飾演的心理醫生沈心怡在給十二位前來問診的患者做心理治療，一個病人一段小故事，每一個故事沈心怡都與自己的病人互相救贖及治愈。
蘇曼塔用了一晚上的時間就讀完了劇本，結尾的劇情反轉也讓她有點小震驚，她幾乎是跟着沈心怡經歷了一次心理治療之旅。
這部劇的導演是一位業內口碑很好的女性導演徐娣，拍攝的作品以細膩及獨特的視角著稱，這兩年拍了許多圍繞女性題材的故事，試圖解開當代女性生存的困惑。
“徐導您好，我是蘇曼塔，今天過來跟您聊聊劇本。”蘇曼塔等在導演辦公室，一杯咖啡快喝完的時候，徐娣進來了。
幹練的短發，不施粉黛的臉，臉上有些歲月的痕跡，但肌膚自然又健康，什麽醫美也沒做過，有一種不掩飾的坦坦蕩蕩的美感。
“曼塔，坐坐，不好意思，剛剛有點事找我。”
“沒事沒事，徐導，我也沒等多久。”蘇曼塔坐下，徐娣拿着劇本坐在了她對面，中間隔着一個透明鋼化玻璃的茶幾。徐娣的助理也端了一個保溫杯過來，帶着袅袅的熱氣，“徐導，您的茶，當心燙。”
“謝謝。”徐娣接過助理遞過來的保溫杯，那保溫杯顏色倒是跟她氣質有些不同，少女粉，杯身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凹陷磕碰，粉色的漆也被磕掉了許多，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好，那咱們聊聊劇本？曼塔，先說說你的想法？”徐娣目光柔和，讓蘇曼塔放松下來，蘇曼塔那一刻竟然有些觸動，嗓子有些酸澀，久違地被尊重的感覺。沒有煙熏火燎，沒有疾言厲色，沒有男性凝視，只有面對面的，平等的對談。
“徐導，我把劇本看完了，我很喜歡這個故事，說實話結尾的反轉确實吓到我了，一開始我以為沈心怡就是那種順風順水長大的女孩，家庭環境優渥，學習好人緣好，考上醫學院學了自己喜歡的心理學，從事着自己熱愛的工作，她的病人也很有趣，跟我之前對于有心理疾病的人的刻板印象不同。”
徐娣一直很耐心地聽着，沒有打斷她。
“最開始，那個花臂黑.道大哥，看着兇神惡煞的，沒想到卻因為被仇家追殺飙車的途中壓死了一只小奶狗而受到了極大的心理創傷，後來經過治療，最後棄暗投明，開了一家流浪動物救助中心。”
“還有那個調皮搗蛋被老師貼上多動症标簽的小男孩，因為動手打人而被父母送去做心理治療。沈心怡耐心傾聽，原來小男孩超級有正義感，他打人是因為班級裏的小惡霸欺負他的同桌小女孩。”
“——還有那個老婆婆，她一生都在不斷地道歉，為生不出兒子道歉，為兒子早逝道歉，為丈夫喝醉鬧事道歉，她——她，抱歉，徐導——”
蘇曼塔跟人物共情了，吸了吸鼻子，徐娣依然沒有打斷她，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蘇曼塔擦了擦眼淚，又擤了擤鼻涕，一張紙被她揉捏成一個小紙團。
“——但我最後才發現，原來這些都是沈心怡的人格。”
治療到最後一位病人的時候，病人坐下，對着沈心怡說道：
“心怡，好久不見。”沈心怡聽到莫名熟悉的聲線，猛地一擡眼，發現前來問診的人竟然是十二歲的自己。
原來真正的病人其實是沈心怡本人，她因為童年創傷分裂出了十一個不同的人格，飽受精神折磨的沈心怡決定接受治療，她的心理醫生在經過她的允許之後給她做了催眠，這十一個人格輪番與她對話、和解，最終離開她的身體。她也終于可以直面童年的心理創傷，跟眼前十二歲的沈心怡敞開心扉。
劇本最後，成年的沈心怡擁抱了那個十二歲的沈心怡，并告訴她：
“被侵犯不是你的錯誤，我不勸你走出來，我只告訴你，往前看。來，抱抱——”
調整了一下情緒的蘇曼塔繼續說道：“她渴望被保護，所以分化出一個鐵漢柔情的大哥保護她，她渴望被理解，所以分化了一個會為她挺身而出的小男孩，她因為求生欲，舉報了生母及繼父的惡行，導致他們入獄，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錯誤，但還是分化出了一個老婆婆在不斷地道歉——”
“——沈心怡活的很辛苦。”
蘇曼塔說完，将頭埋在膝蓋裏啜泣，徐娣伸手在她後背輕撫，
“曼塔，沈心怡遇到你，很幸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