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都給他扒下來!

都給他扒下來!

被人摁進車裏的時候,宋黎極度驚恐慌亂,出于自衛本能,進行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反抗。因此,他的四肢、腹部和後背都吃了不少苦頭。

令人驚訝的是,那些歹徒倒很有分寸,似乎很懂得顧忌宋黎的演員身份,整個打鬥過程中都刻意避開了他的頭面部位。

最終,宋黎被兩個人按在車子後排,雙手被捆住,嘴裏塞了東西,眼睛倒沒像電視裏演的那樣被蒙起來,對方似乎并不擔心他看清周邊環境或者記住來路什麽的。

車子駛出影視城所在的城市後,就一直朝着偏僻的鄉野開去。看着窗外越來越荒涼的景色,宋黎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看不出這些人的目的,也想不通自己為何會有這種遭遇。他只知道,他不想出事,一點都不想。

不只是因為怕傷怕死,而是他根本就沒有出事的權利和資格。這具身體并不屬于他自己,他理應幫人好好看顧,等那人回來後順利接管。

在宋黎極端焦慮的意識中,車子開了很久很久,像有一個世紀那麽久。然而從理智上來講,大約有一兩個小時,也可能是兩三個小時?沒有手機,他實在說不清,只能憑感覺。

最終,汽車停在一處荒僻的樹林邊上。

南方郊野初夏的夜晚,理應是舒适宜人的,宋黎卻在被拖出車廂的一剎那,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樣的時間、地點和周圍景物,跟所有影視劇裏殺/人抛/屍、挖坑活/埋的場景高度吻合,由不得他不去胡思亂想。

最先對着宋黎搭讪的那位“死忠粉”指揮其他人将宋黎拖進林子,然後朝着樹林的某個方向低沉開口:“先生,人已經給你帶來了。”

借着月色,宋黎看到密林深處緩緩走出來一個人影。

大夏天的,這人裹得嚴嚴實實,一身黑衣黑褲黑鞋,上衣拉鏈拉到頂。頭上帶着帽子、墨鏡、黑色口罩,手上帶着黑色手套,全身上下竟連一絲皮膚的顏色都沒露出來。

他一聲不吭從上衣兜裏掏出手機,在上面打了一些字伸到“死忠粉”面前。那年輕人看完愣了愣,對其他幾個人道:“搜他的身,看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幾個歹徒對着宋黎打開手機手電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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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黎穿着簡單的襯衫和休閑褲,身上斜背了個裝手機、房卡和其他零碎物品的小挎包,搜起身來簡直不要太容易。

只幾分鐘的功夫,褲兜被翻了個底朝天,包裏所有物品都攤在地上,其中如果非要說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就只有那部國産手機了。

黑衣人又在手機上打字,“死忠粉”湊過去看了一會兒,對手下說:

“手機先收了,再仔細找找!這幫小明星小演員都有錢得很,身上戴的戒指、項鏈、手表之類八成都是名牌,比手機值錢多了,都給他扒下來!”

聽到這話,宋黎下意識瑟縮着往後退了幾步,眼神前所未有地慌張起來。

見他這樣,那幾個歹徒互相對視一眼,知道找對了方向,眼神裏都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他們迅速朝宋黎圍攏過來。

宋黎使出比被人推上車那會兒更大的勁兒竭力反抗。無奈他本身不是戰神人設,雙手又被捆着,雙腿難敵數手,不一會兒就被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被人一番上下摸索後,一個聲音興奮地朝後喊道:“先生,他脖子上有個魚形吊墜,黑色的,看不出是什麽材料做的!”

“拿過來!”黑衣人第一次發出聲音,像是再也等不及通過打字來發出指令了。那聲音陰沉含混,裏面又帶了一絲顫抖和激動,正好完美掩蓋了主人原本的音色。

宋黎絕望到渾身顫抖,手腳又發動了新一輪劇烈掙紮,喉嚨裏拼命般發出“嗚嗚”的嘶吼聲。

可惜,他的反抗沒有任何實際效果,對方幾個人的手指已經觸到了胸前的吊墜。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閃瞎了所有人的狗眼。當然,這其中也包括宋黎本人的雙眼。這個閃瞎,不是一種修辭,而是對當時那種狀态的真實描述。

在“死忠粉”的手試圖強行摘下魚形吊墜的一剎那,一道強光在宋黎胸前爆開,像是有一股無形的沖擊波一般,身邊圍着他的人都被大力彈開,遠遠跌倒在林間空地上。

宋黎倒是好好待在原地,手上和嘴裏的束縛不知什麽時候已自動解開了。

黑衣人也倒在地上。

他大概因為站得比較遠,受到的沖擊最小,第一個反應過來,緩緩爬起身,透過墨鏡死死盯着宋黎的方向看,像不甘心般又往前邁了兩步,最終還是停下了。

僵持片刻,他轉身背對宋黎,走過去一個一個拉起自己的同夥。

一行人跌跌撞撞爬上黑色汽車,駛離這片樹林,把宋黎一個人丢在了這片荒郊野外。

失去手機的宋黎無法呼救也無法求援,只好借着月光,憑着來時的記憶和自己一雙腳,花了許多時間才找到附近的鄉村公路。好不容易攔停了一輛跑夜路的大貨車,這才跟警方取得聯系。

淩晨四點,閃爍着紅藍警燈的轎車在派出所門口停下,後面的車門甫一打開,李哲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許琛先疾步過去,一把将剛剛下車的宋黎擁進懷裏。

宋黎身體一僵,在許琛懷裏呆愣了片刻,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許老師……我沒事,你別擔心。”

許琛啞着喉嚨低低“嗯”了一聲。

宋黎單獨進值班室錄口供,許琛和李哲繼續坐在小會客室裏等待。

在警察面前,宋黎咬定對方是為了劫財,因為自己身上沒有任何值錢的物品,只損失了一部國産舊手機。歹徒惱怒于白白折騰一場,為了洩憤,将他丢棄在了荒郊野嶺。

宋黎跟警方強調,自己損失很小,還要忙着拍戲,無暇他顧,所以不打算進一步追究。

警察雖然覺得,犯罪分子安排這麽大陣仗只為劫財,而且動手之前甚至都不确定目标人物身上有沒有財可劫,實在有點匪夷所思,完全不符合常理。

但事主的确沒有大的經濟損失,也沒有遭遇太明顯的人身傷害,又主動提出不追究,那也實在找不出任何浪費警力的理由。

宋黎倒不是不想抓壞人,但是,他沒法解釋自己身上的魚形吊墜,更沒法解釋那一道來歷不明的強光。

這案子一旦真正調查起來,他自己的真實身份和背後隐藏的秘密,反倒成了最怕暴露的所在。說起來,他可能比那些歹徒更怕窮根究底。

許琛對宋黎息事寧人的态度非常不滿,但出于尊重對方的緣故,也沒堅持讓警方立案。他跟李哲兩人把宋黎架到醫院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了一遍,又強行按到病床上治傷。

其實宋黎後背、腰腹和腿腳上的淤青紅腫不算太嚴重,治不治都會慢慢長好,但許琛顯然不這麽認為。

折騰了一整夜,宋黎累極了,輸着液便睡了過去。

值班護士進來送檢查結果,許琛忙湊過去低聲詢問情況。

小護士快速看了他一眼,顯然認出了許大影帝,紅着臉道:

“許老師,您同事的傷情不嚴重,四肢和後背輕度軟組織挫傷,還有少量毛細血管破裂,簡單處理一下,養個一到兩周應該就會徹底沒有痕跡了。”這位護士顯然很清楚演員最重視什麽。

許琛輕咳一聲,面色有些赧然:“那個……其他方面……有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護士詫異擡眼:“您具體是指哪方面?雖然病人自述沒有被使用過藥物和麻醉品,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給他查了血項,各項指标都是正常的。”

“呃……就是……你看哈,他長這樣,夜間被人劫持,我擔心……會有一些其他方面的傷害……你們最好再檢查仔細一些……”

小護士微微張大嘴,還沒等她徹底反應過來,就聽身後傳來一道清亮悠長的聲音:“他是想問你,我有沒有被性/侵。”

許琛僵在原地,臉頰迅速變成豬肝色,遲遲沒有回頭。

小護士臉色也暴紅,磕磕巴巴道:“沒有沒有,除了四肢和腰腹,其他……其他身體……部位……都完好無損,沒有被傷害的痕跡。”說完頭也不回地跑出病房。

宋黎盯着許琛的背影輕輕笑了笑。

歹徒大張旗鼓搞劫持,什麽值錢的東西都沒弄走,又莫名其妙把被害人丢在荒郊野嶺,再加上自己堅決不肯立案……這許多元素加起來,許琛懷疑其中有不足與人道的難言之隐,理由很充分,實在也不足為怪。

不知怎的,宋黎心裏突然起了一股惡作劇般的玩笑心思:“許老師,您問的事如果不小心成真,那您打算怎麽處理啊?”

許琛面色一寒。怎麽處理?反正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善罷甘休!如果……如果宋黎真遭遇了那樣的傷害,他絕對絕對會讓那些人全都沒好日子過!

按下心頭的狠戾,他緩緩轉身,面色平靜,義正詞嚴:“還能怎麽辦?當然是重新報警,将壞人繩之以法。”

宋黎本想問,那我的臉面怎麽辦?

轉念一想,許琛能有一份秉持正義的心思,為自己這個招人嫌的家夥讨一份公道已經很難得了,還奢求他考慮自己的面子這麽細節的東西,實在是想太多了。

打完吊針準備離開醫院時,已是早上八點多鐘,已經過了劇組每天開工的時間。宋黎跟着許琛和李哲剛剛走出病房門,就見樓道裏遠遠奔過來一個人。

男生遠遠看見宋黎,帶着哭腔喊了一聲“阿黎”,紅着眼圈撲過來把人緊緊摟住,不住口的吸氣聲和啜泣聲便響在宋黎耳邊。

宋黎回手抱住鄭秋,一邊輕拍對方後背,一邊低聲安撫:“鄭秋,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你不要擔心。”

許琛看着緊緊抱在一起的一對青年,回想起淩晨自己抱宋黎時,對方僵直的身體反應和垂在身體兩側毫無動作的手臂,心裏隐隐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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