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下次送你人民幣？
下次送你人民幣？
錢申找到宋黎時，他正跟鄭秋頭對頭刷手機短視頻。
聽到招呼聲，兩人一起擡頭，看到一大束玫瑰花之後笑盈盈的投資人面孔，宋黎眼裏是困惑中摻雜了一絲困擾，鄭秋眼裏則是徹頭徹尾冰冷無情的嘲諷和不屑。
饒是錢申見多識廣臉皮厚，被這樣兩雙眼睛盯着，臉上也微微有些挂不住，更何況身後還跟了個目的不明的許琛。
原本是一對一送花的浪漫場面，愣是被演繹成了一場四個人的尴尬。
宋黎搖頭不肯收，許琛也在旁邊跟着搗亂，明裏暗裏攔着不讓他送，錢申尴尬無奈之餘，順手将花束朝旁邊的鄭秋遞過去：
“既然如此，那這花就送給鄭老師好了。你們經常開音樂會的人，收個花應該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吧？”
鄭秋臉色迅速漲紅，随即又緩緩平息下去，恢複成他一貫冷白的膚色。他嘴角噙着笑，眼裏的光卻極冷：“錢總，我們是經常收花沒錯，但您是真的不大适合送花。”
“哦？”
“鮮花很美，也很嬌弱，但總體而言，它是高貴的，代表的往往是一份真心實意的欣賞或者愛慕。您的話，沒那份真心實意，送人東西的話，還是送點別的更合适。”
錢申眸光一冷，憑着良好的涵養壓下心頭竄起的一股無名之火，唇角甚至越發往上翹起了幾分：“比如呢？”
“人民幣吧。或者包包啊、房子啊、車啊這類的，總之，就是那種一望而知、目的明确的東西，可能更适合您一些。”
錢申目露寒光，唇角卻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行啊，那下次，我送你人民幣？或者美元也行，看你喜歡哪種？”
“你！……喜歡你那幾個臭錢的小鴨子多得是，奉勸你以後少來煩宋黎！”到底還是年輕，鄭秋臉上重新染上了愠怒屈辱的潮紅。
“我可沒說要給宋黎錢，我是說給你啊……”錢申唇角笑吟吟的，嘴裏的話絲毫不饒人。
許琛趕緊上來将人拉開：“哎哎哎，好了好了，你這麽大個人了，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鄭秋，你也趕緊閉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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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申勾了勾唇角，冷笑道：“鄭秋是吧？這次我可算記住你了。”
“記住就記住，你以為我怕你？我可不是你劇組的小員工，輪不着你記我！”
宋黎知道鄭秋是被錢申随随便便轉手送花的行為激怒了，輕輕拍着好友的後背将人拉開。
他也知道，錢申這人其實不壞，剛剛可能也只是興之所至，并沒有故意羞辱人的意思。
充當上位者久了，随手送人點小東西、施一些小恩小惠，在錢申眼裏或許并不是什麽特別的事情，估計也從來沒有人敢對此提出異議，所以，他沒有辦法很好地去體察鄭秋那種受辱的心情。
安撫好鄭秋，宋黎又過來跟錢申解釋：
“錢總，實在抱歉，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您要怪罪就怪我吧。至于我朋友，他從小一路天之驕子，驕傲慣了的，所以，可能不大能接受把別人不要的東西再送給自己這種事，所以……希望您能體諒。”
錢申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沒說話。其實他心裏隐隐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只是面子上還無法接受被兩個小孩上了一課這種事。
那一大束開得極盛的卡羅拉玫瑰，在險險即将進入垃圾桶之前，被及時趕到現場的朱筱婷挽救回來，帶回自己房間美美地擺了一個星期。
《青玉案》拍攝進度幾乎過半，書粉們盼了許久的霄雲公子才姍姍來遲，終于進組。
這個角色戲份雖然不多，卻是個畫龍點睛的人物，在原著中以天下第一的美貌和脫俗出塵的氣質著稱。
霄雲公子與男主青珝神交已久，每當男主有困難、有困惑時，便會出手指點迷津，是個非常讨喜的配角。
劇組請了許琛在電影學院的師兄何明軒友情客串這個角色。
何明軒跟許琛的發展路數不同。他一出道就出演了一部熱播電視劇，憑着美貌和過硬的演技圈了一大波女友粉和媽媽粉，後來也拿過視帝，是妥妥的小熒幕男神。
這次抽出空檔來客串《青玉案》，一方面是沖着許琛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看好這部劇的前景。
為顯重視，劇組專門為何明軒辦了接風宴。
各色人等都上前打過招呼、套了近乎，何明軒環視一圈，湊到許琛耳邊低笑道：“我以為你是找不着合适的人才來找我客串，沒想到你組裏明明就有個現成的霄雲，你幹嗎放着不用？”
許琛知道他指得是宋黎，正躊躇該怎麽答，坐在另一邊的孫偉忍不住笑道：“人家當初留着這位可是另有大用的！”
“哦？什麽大用？”
許琛想攔，孫偉已經嘴快地說了出來：“那位可是當初試鏡時，許琛一眼就相中的洛棋！”
“洛棋？”何視帝慢慢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洛棋是誰。在他的劇本裏，洛棋的存在感微乎其微。
他瞪大眼睛看向許琛：“不是吧？孫導沒開玩笑？”
許琛一言難盡地撇開眼，端起酒杯碰了碰何明軒的杯子：“師兄，喝酒。”
何明軒笑得停不下來：“嗳，師弟，我認識一個特別好的眼科大夫，要不要幫你挂個專家號？”
許琛求饒般笑道：“師兄你饒了我吧！誰都有看走眼的時候好不好？”
“那現在呢？他到底演誰？”何明軒還是忍不住好奇。
畢竟，能跟霄雲公子相提并論的美貌，在這部劇中似乎沒有其他可對應的角色了，連女主都不行。
“他演墨玉。”
“哦……原來是你最疼愛的小師弟！”
“不是我，是青珝。”許琛不自在地糾正。
“你不就是青珝麽？幹嗎這麽敏感？”何明軒随口調侃一句，遠遠看向新人那桌坐着的宋黎，摸摸下巴道，“倒也不是不行。不過，回頭我的服化道你可得讓人多上點心，要不然我怕書粉該不幹了。”
“嗳？師兄也有不自信的時候？”許琛揶揄地笑。
“那沒辦法，遇到絕對顏值，不服不行。更何況人家還那麽鮮嫩。”何明軒不在意地笑笑。
其實，在孫偉和許琛看來，不存在何明軒扮演的霄雲公子沒有說服力這種問題。
何明軒和宋黎雖然都長得極好看，但宋黎更偏重一股純天然的清新感，演小師弟正合适。何明軒則是一種帶着成熟氣質的華美，挺适合做高高在上的世外先知。
重要角色全部就位，劇組宣發部門安排了一次媒體探班和網絡直播采訪。
因為這是一部以男性角色為主的戲，參與采訪的主要是男一、女一、男二、男三、男四和特別嘉賓霄雲公子。
六個人裏邊，許琛、何明軒粉絲基數龐大，任子晴和王聿涵也自帶一部分流量，所以采訪才開始，直播間人數就突破百萬，随後一路直線上漲。
記者一開始的提問也主要集中在這四個人身上，宋黎和寧思遠乖乖微笑着坐在旁邊，當好他們的新人小透明。
前四位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江湖，一問一答中規中矩，滴水不漏，采訪始終沒有掀起太多水花。
粉絲們的彈幕留言也都是舔屏各家偶像，誇顏值、誇聲音、誇妝容、誇服裝搭配，雖然熱鬧，也着實找不到什麽爆點。
頭條娛樂的記者笑眯眯地問：“這部劇開拍已經有兩個多月了，各位老師相互之間應該都挺熟悉了，請問各位在劇組最喜歡合作的演員是哪位呢？每人只能說一個名字哦！女士優先，子晴先來。”
這問題乍看起來不好答，但對身經百戰的娛樂圈老油條來說，其實也不難。
任子晴先把幾個合作夥伴都花式誇了一遍，又帶着點撒嬌的意味說，何老師才剛剛進組，還沒來得及熟悉起來呢，最後才說，最喜歡的合作對象是許琛。
王聿涵、寧思遠的回答基本上也是這個路數。
畢竟，許琛咖位最大，影響力最高，加上他還是這部劇的投資人，捧他是天經地義，其他人聽了不會覺得不爽或者不服，屏幕前的粉絲們也不會有意見。
輪到宋黎，他打心眼裏沒那種抓住機會表現自己的意識，所以沒做任何鋪墊和迂回，對着鏡頭和麥克風，只簡簡單單來了一句：“我最喜歡許老師。”
他覺得自己的回答跟前面三個人本質上沒什麽不同，而且最為簡潔幹脆，理應安然迅速過關。
坐在他旁邊的許琛雙手在膝蓋上下意識蜷了蜷，微微偏頭想看一眼宋黎，終究又忍住了。心髒砰砰亂跳的同時，他忍不住想，宋黎到底有沒有聽清記者的問題，知不知道“最喜歡”和“最喜歡合作”之間，到底有多大差別？
頭條娛樂的記者憑着從業多年的經驗，終于嗅到了一絲頭條的氣息，立刻抓住宋黎話中的漏洞笑問：
“前面幾位都說最喜歡跟許老師合作，只有你說最喜歡許老師，你是喜歡許老師本人嗎？具體喜歡他哪方面呢？”
宋黎聞言一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話太過儉省，反而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他略感不安地握了握手指，既然不合适的話已經無法收回，本着言多必失的認知，幹脆将言簡意赅貫徹到底：“哪方面都喜歡。”
彈幕在這一瞬間瘋了起來，滿屏幕都是一片磕糖的聲音，尤其許琛的粉絲更是激動不已，紛紛留言誇贊小哥哥眼光好，許多人開始打聽宋黎是誰。網絡上，宋黎的實時搜索直線上升。
當然，這裏面也夾雜着許多嘲諷，很多人罵宋黎公然賣腐、抱大腿。但對于一個新人，也沒人太把這當回事。畢竟新人小透明抱大腿賣腐的太多了，不算什麽新鮮操作。
頭條娛樂的記者輕笑道：“哇哦！宋老師很直白很幹脆啊。那我們接下來要問問許老師，您最喜歡的合作對象是哪位呢？”
許琛心裏原本有一整套嚴密完整、滴水不漏的說辭，能将這部劇裏的主要年輕演員都一一囊括其中。既宣傳了新劇，也不會給媒體可乘之機。
但是，耳聽得宋黎一記又一記直球打過來，他委實有些不淡定了。心裏面有些什麽東西在鼓噪而起，呼之欲出，最後終于突破了理智和喉嚨的束縛，沖口而出：
“劇裏幾位演員都非常優秀非常出色，跟他們合作特別愉快。不過，如果非要只說一個名字的話……我個人最喜歡的合作對象，是宋黎。”
【啊啊啊啊，這是什麽大型相互表白現場？！】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宋黎是誰？五分鐘之內，我要拿到他的全部資料！】
【天吶，連琛哥都要賣腐？！是投資方差錢了？還是電視劇不好賣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琛琛分明只喜歡我一個人！！】
【惡心！沒別的話題了嗎？非要炒男男？！】
【啊啊啊啊！媽媽快看我發現了什麽？這小哥哥長得也太好看了叭！】
【雙向奔赴的愛情，太好磕！流淚.jpg】
……
彈幕徹底瘋了，直播網頁一度卡死。“《青玉案》大型表白現場”、“許琛&宋黎”兩個詞條迅速沖上微博熱搜。
一貫走高冷範兒的電影男神許琛，除了對幾位老戲骨老前輩表達過敬意，何曾在公開場合如此直白地誇過同行？
破天荒的誇獎和肯定，迅速成為熱門話題實在不足為怪，連帶着宋黎的微博粉絲在一日之間漲了好幾十萬。
酒店房間裏，宋黎盯着自己塞滿私信和評論的微博頁面，神不守舍地問李哲：“你說，許老師為什麽要那麽說啊？”
李哲正對着電腦控評删人，忙得焦頭爛額，敷衍道：“什麽為什麽？你是說最喜歡跟你合作那句啊？應該就實話實說呗！”
“不可能。”
“為啥不可能？自信點啊阿黎，你本來就招人喜歡啊！”
“你不懂！他不可能喜歡……跟我合作的。”
“好吧好吧，我不懂。那大概就是為了宣傳新劇？為了引流？為了制造話題？為了博取眼球？總之都有可能吧。”
聽到這些，宋黎終于稍稍安心。同時，心底又有一絲悵然若失。如果許琛說的是真心話，該有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