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世間最險毒狠辣的也是人

錢九斤對丁木春介紹了些雲來鎮的情況：現在，雲來鎮土生土長的住戶只占了一小半，另一大半則是這兩年為躲避戰亂從各處舉家遷徙來的，還有掙夠了錢、又或厭倦了官場鬥争後，突然想尋求一方清靜之地避世來的。

“那麽，綢布莊錢元寶家是怎麽個情況呢？他是雲來鎮本地人還是外鄉人？”丁木春不知不覺中又把話題引到和陶波兒命案上來。

錢九斤說道：“這個錢元寶呢，他的元配倒是雲來鎮本地人，他自己是外鄉人，曾經是個窮小子，元配賈氏的父親在雲來鎮開着一家綢布莊，當時的規模沒有現在這麽大，但也算雲來鎮有錢人家。”

正說着，店小二走了進來，手上提着一壺熱茶，一個托盤裏放着四、五樣點心：有芸豆卷、梅花糕、芝麻花生酥、棗泥山藥糕等。

每樣點心都做得小巧玲珑，煞是誘人。

等店小二離開後，丁木春讓陶樂天端了點心去旁邊吃，他繼續請錢九斤講下去。

錢九斤接着剛才被打斷的話，繼續說道：“錢元寶本是賈氏父親手下雇傭的一個夥計，但此人雖然長得一臉憨相，頭腦倒是十分靈活。因為賈老板膝下就只有一個女兒，有意要招贅個女婿。賈家也托了媒人到處給女兒說媒，但不知道這中間有什麽奇巧的事發生，最後相中了錢元寶。錢元寶就好比老鼠掉進了米缸，從此就靠着賈家原有的家産，飛黃騰達起來。”

錢九斤說得口幹舌躁，端起茶杯喝下一大口茶水後，又接着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也是靠着錢元寶的聰明能幹，賈家的綢布莊才能越做越大，賈家也成了鎮上數一數二的富商。可惜，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雖然錢元寶在錢財上是掙了個盆滿缽滿，但至今膝下尚無一女半丁。為續香火，錢元寶就娶了二太太胡秀梅，二太太倒是懷過孕，但不幸落了小産。後來，錢元寶又娶了三姨太陶波兒。也不知道是錢元寶自己的問題，還是他家風水不好，反正到三姨太被害了，錢家也還是沒有香火可續。”

坐在另一邊正吃着點心的陶樂天，豎着耳朵聽到錢九斤講完錢元寶家的家事後，使勁憋着，不讓自己笑出聲。

錢九斤見陶樂天憋紅臉，想笑不敢笑的樣子，就問他：“樂天老弟，你對錢元寶三姨太的死，有何見解？我看你那天也跟丁探長一道察看了命案現場來着。”

陶樂天便充老練地說：“我是丁大哥助手，我不會破案，只會幫着丁大哥仔細察看一下有什麽可疑的線索，那天，我們從陶波兒緊拽的手心裏，倒是發現一縷布條，其餘的倒沒看出什麽來。”

“還有一只碎掉的玉镯！”丁木春提醒他。

“嗯，這個我妹妹也看到了。”錢九斤說道。

“九斤哥，不如我們不逛廟會了，直接回家，找老探長坐下來對一下案子的線索？你看怎麽樣？”丁木春提出這個想法，卻被錢九斤馬上給否定了：“哎，急什麽？你不逛廟會，但別人要逛廟會的嘛！”

“誰？你是說錢探長也愛逛廟會？”丁木春問道。

“我父親當然也會逛廟會，他說過，這世間最可愛有趣的是人，最險毒狠辣的也是人，所以，他沒事喜歡在雲來鎮走動走動，看形形色色的人。”

Advertisement

正說着，錢九斤用嘴朝窗下呶了呶：“喏，柳局長也在體察民風民俗呢！”

丁木春朝窗外看了一眼，柳宗源正好打茶樓門口路過，身邊沒有跟着穿警服的随從，而是跟着一名個子蠻高的年輕人，他似乎還在跟這位青年交待點什麽事情。

“柳局長身邊這位年輕人，是他的手下嗎？”丁木春問錢九斤。

錢九斤笑笑，沖樓下叫了一聲：“喂！翰林！柳翰林！”

聽到有人叫，那人尋着聲，轉過身來朝茶樓上張望，看到錢九斤後，馬上朝他招手：“九斤大哥啊？你在喝茶？”

柳宗源也停下腳步，轉過身，朝錢九斤這邊看了一眼，看到同時探出頭來的丁木春，柳宗源沖錢九斤說道：“你們這麽快已經從山上下來啦？拜過觀音娘娘了嗎？”

錢九斤笑着答道：“柳局長，您今天休息嗎？要不要上來喝杯茶，歇歇腳？”

柳宗源說道：“不啦，已經跟你父親約好了，一會兒去‘雲來閣’吃飯，你們要沒地方吃飯，就一起來吧！”

錢九斤說道：“知道了，謝謝柳局長。瀚林，幾時有空再約了去郊外騎馬射箭啊！”

柳瀚林答道：“再說吧，最近沒空呢！”

錢九斤笑話他道：“沒空？是你爹要給你安排姑娘成親了嗎？哈哈哈……”

柳瀚林笑笑不答話，轉身跟着父親柳宗源朝前走了。

“看來你們倆關系挺好啊！真讓人羨慕。”丁木春說道。

錢九斤答道：“嗯。我倆父親是好友，我倆又是同歲，自小認識，是一塊兒長大的玩伴。”

“柳公子現在在哪裏當差？”丁木春并不見得對此人感興趣，只不過是想迅速掌握雲來鎮重要的人物之間的關系，因此才如此發問。

錢九斤笑了一下，說道：“這也是讓柳局長頭痛的事，他就這麽一個兒子，打小受到家裏百般寵愛，養成游手好閑的脾氣，至今也無正經事做。不過，別看他書念不下去，但騎馬射箭倒是一把好手。”

“能騎馬射箭，倒也不算一無所長，柳局長是警察局局長，随便給自己兒子安排個位置，怕也是不難的吧？”

“哎——你想哪裏去了？柳局長和我父親都是一身正氣、兩袖清風之官，他們是不會利用自己的職權為自己謀利的。你別看我在幫我父親做事，我可沒有拿過一個銅板的薪奉，我妹妹也是，不過，我家祖上開有中藥鋪，所以并無經濟壓力，柳局長家也還好，雖然現在是靠着柳局長一人掙的薪奉養家，不過柳局長的父親在家道中落前也是雲來鎮數一數二的大財主，随便變賣了一處宅院就夠柳家上上下下吃喝用度幾年了。”

“他家宅院很多嗎？”丁木春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