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僅僅是一句想你了，都讓周笠茫然無措，在連铮看不到的地方，拽緊自己的衣角。
沉默一陣，話筒裏傳來汽車轟隆隆的聲音，周笠才漸漸找回自己的聲音，與其杞人憂天去想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好好回應連铮的感情。
“我也想你。”
這四個字，連铮頭次覺得彌足珍貴，這是周笠第一次說想他的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哥…我…”
透過手機，周笠都能聽出連铮語氣中的欣喜和無措，他幾乎能想象出，這個二十歲的大小夥，臉頰羞赧的樣子。
心髒在噗通噗通的跳，是連铮讓他體驗到了心動的感覺。
畢竟是在車上，再煽情露骨的話，連铮也說不出口，兩人捏着手機傻笑了一陣，才念念不舍的挂掉電話。
周笠挂了電話，沒有先前的空虛，答應連铮要好好吃飯，收拾了一陣，打算去超市買點東西。
人總是不能閑下來，不然會胡思亂想。
臨近年末，學校的學生也陸陸續續的放假，周笠的小吃攤也休業，從小區到街上，都洋溢着濃濃的春節氣氛。
周笠從超市出來，大包小包大的往電瓶車上搬，看着這些東西，他忍不住笑了，明明連铮都不在家，買的吃的都是他喜歡的。
習慣真可怕，習慣了連铮的存在，同時也因為這樣，不習慣他的離開。
騎着車回家，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停好電瓶車，周笠還在琢磨着怎麽做飯。
自己剁個肉餡，拌好作料，包上百十來個餃子，等連铮回家了吃，再做點當零嘴的鹵味。
不等周笠想清楚其他的菜式，背後突然有人在小心翼翼地喊他，“周笠…”
周笠毫無準備的回頭，看清不遠處站着的兩個人，讓他僵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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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久不見的父母。
那些不好的回憶，鋪天蓋地的襲來，對于周笠而言，父母對于他就是像是一塊冰，沒什麽溫度，給不了溫暖，只有刺骨的寒冷。
周笠家不算富裕，父親周榮從二十幾歲就在一家公司工作，忙碌十幾年，也就從小職員變成了小經理。
母親傅梅原本是鄉下女人，經別人介紹，才和周笠父親認識，兩人結婚後，先後生下周笠的哥哥周仰和周笠。
本就拮據的家庭，因為有兩個孩子，過得更是捉襟見肘。
別人家都是要求大哥謙讓弟弟，他家都是他事事都前就他大哥，周仰的事情，才是他家的大事。
見到真是周笠，傅梅和周榮趕緊走上前去，神色激動的拉住了周笠的手腕，“周笠，真是你啊…”
看見父母這麽激動，周笠心中只有莫名的無措，他以為過了這麽久，他能從容面對父母的，沒想到內心還是一陣翻湧。
說不出來是責怪，還是別的。
“爸…媽…”周笠沒躲，可也沒顯得多熱情，提着東西原地不動。
聽到這聲稱呼，傅梅淚眼婆娑，胡亂用手擦了一陣，“我們找了你好一陣…問了李薇她又不肯說，我和你爸跟了她好幾回，才找到這個小區來的。”
周笠了然，照李薇的脾氣，是絕對不會說出自己的住處。
“周笠啊…”周榮喊了一聲，便沒了下文，三人尴尬的站在小區裏，來來往往的人都會好奇的打量一眼。
周笠緩了口氣，“上樓說吧。”他知道，他父母找上門，絕對不是因為愧疚，絕對不是因為想起他這個兒子。
一進到屋，傅梅遮掩不住的打量，周笠裝做沒看見，給兩人倒了茶，才保持距離坐在了沙發上。
傅梅局促的笑着，“這房子還挺好的…”
“我姐給弄的。”這房子是當時李薇花了五千塊錢，拖人給辦下來的，在李薇的幫助下，周笠陸陸續續的置辦了各種物件。
“哦…好…”傅梅和周榮都不喜歡李薇，畢竟攔着他倆，不告訴他們周笠的住處，特別是嫁了個有點錢的老公，跟他們長輩講話都有點目中無人。
“李薇對你還是好…就是…”
“嗯。”不等傅梅說完，周笠不露痕跡的打斷，他不想聽李薇的壞話，比起父母而言，李薇更像是他的家人。
看出周笠的不悅，周榮扯了扯傅梅的衣角，他們來也不是敘舊的，走過場的噓寒問暖就行了。
傅梅揉了揉眼睛，眼中通紅，言語懇切，“你大哥吧…這些年也很愧疚…他今天是來不了，不然也來看看你。”
“嗯。”沒有順着傅梅的話問下。
反而讓傅梅有些下不來臺，腆着臉繼續道，“你大哥在醫院…周笠啊…”
周笠心涼了半截兒，果然，肯定拉下臉面來見自己，都是因為大哥。
“周笠…”見周笠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周榮坐不住了，“你大哥病了…要換腎…”
瘋了。
周笠腦子隐隐作痛，發出陣陣嗡鳴聲，他幾乎能猜到他父母下一句是什麽。
“我幫不了你們…”
傅梅見他主動說起，連忙道，“我們不是要錢…怎麽拉的下臉找你要錢…只是腎源太貴了…周笠啊…”
周笠難以置信的看着他的父母，繃着臉色，像是被人按住了舌頭。
傅梅或許對這個兒子還心存愧疚，聲音漸小，“我們也是沒辦法…你就當幫你哥最後一次…”
滾字卡在嗓子眼，周笠難受的吞咽着口水，喉嚨像是發炎了一樣，又燙又熱。
“叮”地一聲，手機鈴聲打破了平靜，周笠回過神拿出手機一看，是連铮打來的。
當着他父母的面，接了電話。
“哥！”連铮的聲音很急切，氣喘籲籲的，“你怎麽不回我消息！”
周笠看了眼手機，連铮到家的時候給他發了消息，自己沒來得及回他，估計是等着急了，“我…忘了…到家了嗎？”
連铮心思不算細膩，獨獨對周笠格外細心，聽着周笠語氣不對，問道，“哥…你怎麽呢？”
兩人挂電話那會，雖說都很羞澀，可聽得出周笠心情很好，現在只覺得周笠像是洩了氣的脾氣，恹恹的。
“沒事…我晚點打給你…”周笠背過身去，不想看到父母的神情。
突然很想連铮，想連铮陪着他扛這鋪天蓋地的難過。
自己不在周笠身邊，連铮不敢輕易逼他，“那我等你電話。”
聽到連铮的聲音，周笠才緩了口氣，神色如常的轉過身來。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嗎？”傅梅沒聽到電話那頭到底是男是女，只是看周笠的反應，大膽猜測的。
“嗯。”
“結婚了嗎？”
“沒有。”
傅梅點了點，“你也該結婚了，你大哥要是沒得病的話，都結婚了，都是因為這個病，周笠啊，醫生說了，你們是兄弟，這個腎源你的最…”
“我幫不了你們。”
周榮一愣，顯然沒料到周笠現在這麽難說話，“你怎麽這麽鐵石心腸啊，他好歹是你大哥啊，當爹媽的都來找你說好話。”
這幾句聽得周笠耳朵裏像火在燒，到頭來還是他鐵石心腸。
“說什麽都不幫，你們要是沒什麽事，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
聽到周笠攆人的話，連傅梅都坐不住了，攔住周榮，淚盈盈的又哭上了，“周笠…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們啊…我們當時也不知道啊…”
周笠嘆了口氣，他想給連铮打個電話，想再聽聽連铮的聲音。
“沒有。”周笠頓了頓，“我現在不是一個人，做什麽決定，都得和他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