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拔不掉的刺
拔不掉的刺
李青月成了舒清心裏拔不掉的一根刺。
那根刺狠狠地穿過她的心，每天都在隐隐作痛。
開學兩個月來，她像是憋着一股勁，對自己的要求越來越高。
她表面上裝作毫不在乎，卻又在背地裏逼着自己一定要比她優秀。
無數個日夜，她累得癱倒在桌子上，看着眼前寫滿密密麻麻字跡的筆記，忽然有些恍惚。
如果已經放棄了，那她為什麽還要這麽拼命，這麽拼命的學習，僅僅是因為不甘心嗎？
或許是因為曾在人群中捕捉他的背影成了她下意識的習慣，開學以來，她總是能看到他跟李青月在校園裏并肩而行的一雙身影。
那麽好的女孩子，他憑什麽不喜歡？
她多值得被喜歡，所有人都喜歡她。
其實相較于嫉妒，舒清對她更多的情緒是，羨慕。
……
晚自習的時候，窗外突然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
下課鈴響後，舒清依舊坐在教室裏繼續做題，反正她備着雨傘，不用害怕會下大暴雨。
然而，她剛一走到教學樓門口，她就看見了沒傘的他在躲雨。
“……你沒帶傘嗎？”
“是啊。”他瞥見她手裏的雨傘，“你有傘啊，那就好。”
他咧開嘴笑起來，笑得依舊好看，讓她心中泛起一陣說不出的酸澀。
“要不我們一起……”
“則嘉！”李青月跑了過來，“我們一起走吧，我有帶傘。”
看到他眼中的一抹猶疑，她扯了扯嘴角，笑着說：“快走吧，我們明天再見。”
于是她站在門口，目送着那雙靠在一起的背影漸漸模糊在視線中。遠方的路燈在暴雨的沖刷下燈光一閃一閃，大雨如注，滴滴砸向路面。
她也許不會想再見了。
……
第二天，她和白雲生因為遲到被老師留了下來。
晚飯時間，教室裏只剩下舒清和白雲生。
她是因為病了才遲到的，可老師怎麽都不聽她說的，而白雲生為什麽遲到，他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舒清此時的嗓子疼得更難受了，趴在桌子上瞥見白雲生朝她走了過來。
然後把三明治放在她桌子上。
她搖頭。
“生病了沒胃口？”
她點了點頭。
他沒再說話，轉身離開。回來的時候，幫她帶了一盒感冒藥。
“謝謝，多少錢？”她問。
“就當是我送你的。”說完，他便轉身回到了座位上。
……
隔天舒清就發了高燒。
下午自習課的時候，她實在是不行了，只能去醫務室輸個液退燒。然而剛走進醫務室，她就看見了正挂着吊瓶的李青月，還有……那個她不想再見到的人。
“你也病了？”他看到了她，擡眼問道。
“有點發燒。”她的嗓子啞啞的，聲音也有些發虛，“她……她怎麽了嗎。”
“她也發燒了，現在在休息。”周則嘉無奈撇嘴。
舒清在他們旁邊的病床上坐下。紮好了針她就翻開筆記看了起來，他搖着頭嘆了口氣，嘟囔了一句“病了還學什麽習”。
中途舒清去了趟廁所，當她單手舉着吊瓶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遠遠地看見醒來的李青月。
輸液室裏人不多，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肆無忌憚地摟着他的脖子朝他的臉頰親了一下。
她看着他們，心中泛起一陣酸澀。
舒清走回到床位上，把鹽水瓶挂好，沖他們尴尬地笑了笑。
李青月打量了她一眼，然後轉過頭問他：“這女的誰啊？”
“我一個朋友。”
“哦，我上個廁所。”
他點點頭，目送李青月離開。
“欸，你放假的時候要不要來青月家玩？”
舒清搖頭，想硬擠出個禮貌的微笑來，嘴角卻總是下墜。
她合上書說困了，背對着他側卧在了病床上，閉上了眼，淚水卻從眼角慢慢地滲了出來。
……
老天爺，你能不能讓周則嘉跟李青月分手，回過頭來喜歡上她？
好吓人，她被自己陰暗的心思吓到了。
但自從知道他們倆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沒真心實意地給過他們祝福。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她絕對是最喜歡他的那一個。
她的喜歡是不同尋常的。
……
後來的這個假期，其中一天是十二班對二班的籃球賽。
她特意去看了。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班打氣加油，唯獨她在心裏為他加油。一整個下午她都站在圍欄前，眼神從沒在他的身上離開過。
體育館的明亮燈光下，少年身穿白色球衣，繞過防守隊員，雙手把球高高舉起，輕輕一躍，籃球進筐。
他依舊目光炯炯，嘴角帶笑。
他打球的樣子，明明看了這麽多次，她卻怎麽看也看不夠。
她輕輕嘆息，默默望着他的身影許久，直到傍晚球賽結束，人群漸漸散去。
她正準備離開，突然看到李青月遞給了正靠在欄杆上休息的周則嘉一瓶水，然後親昵地拿着毛巾給他擦汗。
她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小三就是小三，什麽心思都寫臉上了。”久違的聲音傳入了舒清的耳畔。
宋思站在觀衆席對面，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她輕哼一聲，飛揚跋扈的表情，滿臉都叫嚣着“你不配”。
舒清沒理她，拿着東西便走，剛走了兩步，突然被一個飛過來的籃球狠狠一撞，劇烈的痛感和酥麻感在她腿上蔓延開來。
她忍痛回頭，看到了李青月。
舒清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撿起腳邊的籃球抱在懷裏，一瘸一拐地朝她們走了過去。
“……為什麽要拿籃球砸我？”
“好玩啊。”
下一秒，宋思就大聲地喊了句：“周則嘉，青月受傷了！”
李青月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唇角微揚，像極了披着羊皮的狼。
“發生什麽事了？”周則嘉從圍欄另一端跑過來，輕聲問李青月，“哪裏受傷了？”
“人家青月都說了是不小心砸到的你，也跟你道歉了，你就非得這樣嗎？”宋思沖她吼道。
“沒事。”她笑了笑，轉頭問舒清，“要是我們之間有什麽誤會，就在這兒把話說開吧。大家都是同學，以後還是要好好相處。”
周則嘉的眼神投在了她的身上，似乎在等待着她的解釋。
可她好像怎麽解釋都沒用了。
她眼淚不争氣地順着臉頰滑落，滲進了唇角，鹹鹹的。手裏的書包帶也被她攥得變了形，她轉過身去，拔腿就跑。
她後悔了，她為什麽要喜歡上那個人。
她真的後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