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痛
第56章 痛
元琳瞪大雙眼, 嘴唇顫抖着吐出字眼：“打人，溫柔？”
分開來她都認識，可, 合起來就不懂它的意思了, 打人還有溫柔一說，她見識少, 可別是在忽悠人啊。
李青玉沉重地點點頭, 學武就要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就算是花拳繡腿也得舞得好看。
“怕了嗎？”
“不…不怕！”
笑話, 連青玉都能挺過來, 她不信自己能比她差到哪裏去。
“決定好了，我去和教練溝通了。”
“嗯嗯。”元琳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等李青玉上前邁動腳步, 元琳不知怎麽地伸手拽住她的袖子，再一次确認：
“他, 真的是最溫柔的？”
“嗯, 相比較而言，溫柔得多。”
得到這個答案, 元琳慢慢松開了手，心裏告誡自己, 為了武藝, 挨打是必須的，希望如青玉所講的，下手輕點，溫柔一些。
心裏給自己做建設, 雙手插在口袋裏, 不自覺地攪着口袋裏的線頭, 拉拉扯扯。
望着李青玉和那個教練說着什麽，又指指她的方向，元琳立馬挺直身板，等待教練的檢驗。
過了五六分鐘，李青玉和教練一塊走過來，望着教練膀子上的汗水，青筋暴起，心不可抑制地抖上一抖。
被這麽個人捶打真的沒有事嗎？
“你好，我是元琳。”心裏再害怕，面上還挺平靜的，至少李青玉沒看出來什麽害怕之類的情緒。
“你好，我是李洪濤，叫我李教練就好，你的情況青玉大概跟我說了下，沒什麽基礎，我們先打好基礎，再學習制敵招式，怎麽樣？”李教練打量元琳，細胳膊細腿的，肌肉沒多少，真的是一點基礎都沒有。
元琳穿了一件修身的湖藍色長款毛衣，黑色的緊身打底褲，外面再套個黑色的外套。
“都聽教練的。”聽懂行的準沒有錯，萬丈高樓平地起，打好基礎的重要性她自己也明白。
“什麽時候能開始？現在可以嗎？”
“可以！”元琳吞吞口水，練武的果然雷力風行，速度就是快。
“元元，我帶你去更衣室換衣服。”李青玉也沒想到會這麽快元元就加入武館裏，這樣往後她就有伴了，走起路來可歡快了。
“青玉，基礎是不是就紮馬步啊，下腰啊俯卧撐啊之類的？”
“是的，其實這些在家裏就可以做的，就是做得有不标準，做着做着就變形了，有教練在一旁看着會好一點。”
“還不止這些，包括腿功，肩功，腰功和樁功，正壓腿、側壓腿、下腰、壓肩…”
說到自己擅長的領域，李青玉變身小話痨，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知識一股腦地全塞在元琳的腦袋裏。
元琳聽得頭暈腦脹，她之前以為就紮紮馬步，然後就可以肆意地練上幾招揍人的招式。
果然，之前想的還是小兒科了一些。
李青玉帶元琳來到更衣室，從元琳說要來，她的衣服早早的就備下了，穿上去很合身。
就是剛換下毛衣，穿上這有點寬松的衣服褲子還有點凍得慌，手臂上的汗毛根根豎立起來。
元琳搓搓手，試圖暖和一些。
“不錯，剛剛好。”李青玉摸摸下巴，暗暗點頭。
“走吧，等會就不冷了，還會熱。”
場地夠大，還有後面延伸出去的跑道，元琳到李教練身旁站定，李教練并沒有布置什麽難以完成的任務，先跑個八百米熱一下身。
之後再開始。
等元琳跑完了後，趁着熱乎勁兒就讓元琳給他紮馬步瞧瞧，看看腿穩不穩。
元琳氣都還沒有喘勻一口，扶着膝蓋，顫顫巍巍地蹲起馬步。
李教練一看，眉頭蹙了起來，反正元琳是沒有看到李教練的眉頭松開過，嚴肅得不行。
“元元加油！”李青玉在元琳跑步的時候上臺和別的學員對打了一場，這會兒靠着牆面握拳，無聲地說着。
元琳眨眨眼，不是她不想說話，是不敢說話，總感覺在她旁邊的李教練看她看得很生氣，一點也不敢動彈，以她自認為最标準的姿勢紮馬步。
李教練上前一步，按住元琳的肩膀，往下壓了壓，又把元琳的手臂擡了擡。
“腰挺直，背挺直，彎腰駝背的成什麽樣子！”
“我給你講講練武的基本動作，首先是手型，有拳頭、手掌，勾子，手法有沖拳，推掌，頂肘等等。”
“……腿功主要表現在靈活性、柔韌性和力量；肩部工作表現肩關節的靈活性、活動範圍和力量……”
李教練說了許多，元琳一開始還跟得上，後來，發現說得她都聽不懂，卻也認真地在聽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元琳越來越撐不住，特別是當李教練拿來一根木棍在她手臂裏擱着，不能掉下來，不能晃動。
不動如山不是那麽容易達成的。
這個姿勢好難，腿就一會會的功夫酸溜溜的，豆大的汗水滴落，腦門上沁出一層細細密密晶瑩的汗珠，不一會兒彙聚成一滴，滑過眉毛，落到睫毛上，滴到眼睛裏面去，又不能用手擦，撓心撓肺地難受。
李教練不光她一個學員，叫元琳自行紮個十五分鐘馬步，等十五分鐘後他再來。
李教練走了後，李青玉就悄摸摸的走過來，看着元琳滿頭的汗水，掏出紙巾一點一點擦腦門上，臉頰兩側的汗水。
“元元，可以歇一歇的。”
“嗯？”元琳腿部顫抖着，抖得不成樣，卻仍然在堅持着，說話都不敢高聲點，就怕一下子松了氣，手腕上的棍子落地。
“二叔正忙着訓別人，沒功夫監督你。”李青玉悄悄地說着，還不忘看子一眼角落被訓得跟鹌鹑一樣的學員，皮子也跟着抖一抖。
“二叔？”元琳嘴巴含糊不清。
“哦，就是李教練，我親親二叔。”
哦，家學淵源啊。
“不跟你說了，我二叔來了！”李青玉神色一凝，小跑着溜走。
元琳深深懷疑李青玉把自己給坑了，就她見着李教練的架勢，堪比貓見了老鼠，溜得賊拉拉快。
“不錯，毅力可以。”就算是誇獎聲音也很平靜。
“會劈叉嗎？”
元琳猛地搖搖頭，那種高難度的動作她之前是不會的。
“青玉，你過來，教她劈叉。”
李青玉臉皮一緊，知道剛剛她和元元說話被二叔發現了，讪讪地笑了笑。
“教練，我才剛剛開始就要做這麽高難度的動作？”
“高難度？不過是基礎動作而已，早學早會。”
“你扶着她，慢慢下去！”李教練吩咐李青玉。
李青玉把手放在元琳的腰上，點了點頭。
元琳知道改變不了，只能默默地接受了，早死早超生，沒準她天賦異禀，很容易就下去了。
可，事實比想象中的還要艱難得多。
兩腿下去了一半，就不自覺的彎起來，大腿根撕裂得很痛，胯骨硬幫幫的，根本就下不去。
“慢慢來，這樣就挺好。”
李教練彎下腰，在元琳驚恐的目光中，一點一點地挪動着她的腳尖。
“啊，李教練，我真的不行了，下不去了，腿疼得厲害。”
上半身全靠在李青玉懷裏，根本就直不起來，腿撕裂般鑽心得疼。
不是特別疼她不會叫出來，嗚嗚嗚，眼淚都快飚出來了，要不是還顧及這周圍的人，她都想放聲痛哭了。
實在是太疼了。
“忍忍就過去了。”
“過不去了！”
“……”
教練無法，骨頭确實是太硬了，得一點點的伸展開來，一步到位，韌帶怕是得拉傷。
“行了行了，先休息一下，三分鐘後再來。”教練擺擺手，嬌嬌氣氣的小姑娘學武就麻煩，一點痛就叫停，要是那些臭小子敢這樣叫，腿都得給他掰直了。
元琳直接一屁股坐地上，腿一點點的收攏，摸摸自己的腿根，生疼生疼的，大腿的韌帶被崩得緊緊的，酸疼酸疼。
紮馬步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下腰快要了她老命，手握拳捶打着大腿的肉，那種滋味，酸爽到了極點。
李青玉挪到元琳面前，手在大腿上按摩着，說：
“每個人第一次都是這樣的，元元已經很厲害了。”
說着幹巴巴的安慰話語。
必經之路總是如此，萬事開頭難，等下了腰，再學一些其他的就簡單許多。
元琳點了點頭，呼氣吸氣呼氣吸地調整着，盤着腿，兩人分工，一人按壓一條腿。
三分鐘很快過去，元琳才覺得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她都還沒有休息好，李教練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面前。
面無表情地說：“三分鐘時間到了，站起來，開始。”
元琳僵硬着臉，站起來，腿心還疼，再慢慢劈開，一點一點的下去。
按照剛剛的方式，李青玉扶腰，李教練算拉腳，右腳一點一點的往外延伸，疼得元琳嘴角都扭曲了，手臂是打開的狀态，恨不得撐在地上，以減緩腿粗部的痛處。
左腿膝蓋開始躬起來，卻被李教練給鎮壓下來，不讓躬起來。
大汗淋漓，衣服都濕透了。
元琳還想着痛到麻木就不痛了，感覺不到了，事實上根本就不是那麽一回事，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痛，痛，痛！
滿腦子都是痛這個感覺，牙關緊咬，她不敢咬唇肉，怕給咬破，上下牙齒咬在一起，磨動着，使出全身力氣的咬着。
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着。
李教練不時看一眼元琳，又摸摸她大腿韌帶肌肉的狀況，一點一點的往外挪動腳。
一次兩次，元琳不知道下了幾次，次數已經記不清了。
等下午三點走出武館，得要李青玉攙扶着才能下樓，腿直發顫，跟抽羊癫瘋一樣。
呼吸着外面的空氣，離開李青玉的攙扶，像小鴨子走路一樣，一擺一擺的。
劫後餘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