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五條悟的威脅很有用，在他解決完咒靈出來的時候，輔助監督已經抱着游戲機等在了車外。
“效率還不錯嘛。”五條悟挑了挑眉，坐進車裏拿出包裝好的游戲機看了看，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然後，他在輔助監督松了口氣的時候說：“啊，對了，現在連一級咒靈都要我緊急加班處理了嗎？”
“因為其他一級咒術師都有任務……”輔助監督在五條悟的冷眼中閉上了嘴。
五條悟發出一聲嗤笑，也知道為難面前的人沒用。他煩躁地說：“開車。”
輔助監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立刻發動了汽車。
車窗外的街景向後倒退，紅白招牌從視野中一閃而過，五條悟突然開口，“等等！”
輔助監督下意識放緩了油門，戰戰兢兢地看向五條悟，“五條先生？”
五條悟說：“停車，我要買東西。”
夕陽照在街道上，給所有的店鋪和過路行人都攏上一層溫柔的光暈。
五條悟讓人把他放在巷口，車不好開進來狹窄的巷子。居民樓的外表在夕陽中顯得愈發破舊。
五條悟登上樓梯，在伏黑家門口掏出門鑰匙，開門進屋。
廚房門口探出兩個小腦袋，看到五條悟後不約而同地開口道：“五條先生，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五條悟露出大大的笑容，“我帶了肯德基和草莓蛋糕回來哦！”
伏黑惠從廚房裏走出來，看着五條悟手上的兩個大袋子，“……太多了，今天吃不完。”
“沒關系，也不全都是吃的。”五條悟把草莓蛋糕和肯德基放到客廳的桌子上，又從另一個袋子裏抽出一樣東西，還自己用嘴配上了“當當當當”的音效。
“看！我還給你們帶了聖誕襪子！”五條悟高興地說。他在肯德基買東西的時候看到聖誕裝飾才想起來，畢竟他以前沒有給別人的聖誕襪子塞過東西。
伏黑惠的嘴動了動，想說他不信聖誕老人，但是看着五條悟興致勃勃的樣子和他手裏藏着不肯給他看的袋子，只好接過了五條悟分給他的襪子，跑去挂到床頭。
等他回來的時候，五條悟已經拿着聖誕襪子跑去廚房騷擾津美紀了。伏黑惠跟進廚房裏，接手了津美紀的工作，“津美紀，你去吧，這裏交給我就行了。”
“不需要，說好了讓五條先生來大展身手的！”五條悟不容置疑地把聖誕襪子塞給津美紀，自己撸起了袖子。
津美紀看了伏黑惠一眼，伏黑惠對她點了點頭。她抱着聖誕襪子回了房間，臉上帶着快樂的笑容。
五條悟看了看廚房裏的食材，按照他之前查的平安夜菜單清點了一下，高高興興地說：“惠還是給我準備了火雞哦！”
伏黑惠說：“只是買其他東西的時候剛巧看到。”
“是嗎？”五條悟已經很習慣自家小孩的口是心非了，“沒有蛋酒嗎？”
“我和津美紀都沒有到能買酒的年齡。”伏黑惠默默地想，而且五條悟的酒量很糟糕，他現在的體型想照顧對方都比較困難，還是別喝了。
五條悟也沒有失望，他在剛滿二十歲的時候就嘗試過喝酒了，結果……他看了看伏黑惠，決定還是不要在自家小孩面前展現弱點了。
五條悟接手了津美紀之前的工作，在廚房大展身手，把火雞掏空，往裏面塞各種各樣的蔬菜。
伏黑惠把水果洗幹淨準備打成果汁作為今天晚上的飲料，還拌了一個蔬菜沙拉。
有烤火雞和五條悟買回來的肯德基在，需要他們做的東西已經不多了，不然剩下太多也很麻煩。
在等待火雞烤熟的時間裏，三個人一起用五條悟剛買的裝飾把房間布置起來。
等五條悟戴着厚厚的隔熱手套從竈臺自帶的烤箱裏把烤好的火雞拿出來的時候，他們就可以正式開飯了。
剛從烤箱裏拿出來的火雞香氣四溢，火雞的皮泛着油光，讓人看着口舌生津。
火雞作為主菜被放在桌子正當中，肯德基從紙袋裏取出來碼到盤子裏，裝着蔬菜沙拉的玻璃大碗放在一旁，給桌面上增添了一點綠意。
草莓蛋糕從盒子裏拿出來放在一旁，紅色的草莓和白色的奶油組成一個個聖誕小人，一個挨着一個地在蛋糕周圍圍成一圈，蛋糕中心插着一棵棵用餅幹和巧克力做成的聖誕樹。
三個人圍在桌旁，一起拿起鮮榨的果汁，舉杯，“聖誕快樂！”
五條悟拿着刀很有儀式感地把火雞切開，塞在火雞裏的蔬菜順着刀口流了出來。胡蘿蔔、蘑菇、玉米、芹菜、洋蔥……蔬菜上都包裹着一層油光，除了本身被烤制的味道還散發着黃油和雞肉混合起來的香味，讓人胃口大開。
肯德基的炸雞又是另一種風味，外酥裏嫩。如果覺得肉太多油太大了就喝口果汁，再吃點蔬菜沙拉解膩。
潔白的雪花從天空中洋洋灑灑地飄落到地面上，給地面上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潔白的毯子。
津美紀透過窗戶看到窗外的雪花，“哇！是白色聖誕！”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結束了聖誕大餐，開始吃飯後甜點了。
五條悟開心地吃着草莓蛋糕，“我還給惠買了姜餅人！”
“嗯。”伏黑惠在五條悟的堅持下吃了一小塊蛋糕，手邊放着一杯熱牛奶。
津美紀坐在窗邊，看着窗戶外面的景色，用手指在玻璃窗的霧面上，畫了一個小人。
雖然津美紀的畫技并不出衆，但是小人标志性的海膽頭還是昭示着他的身份。
伏黑惠：？
然後津美紀又在旁邊加上了另一個梳着馬尾辮子的小人。
兩個小人手拉着手，臉上都帶着笑容。
最後，津美紀在海膽頭小人的另一邊畫上了另一個身影。
為了凸顯特點，津美紀畫了一雙特別長的腿，導致整個人影看着更像一根頂着圓球的柱子或者一盞路燈。
但是五條悟很感動。
他眨巴着那雙剔透的藍眸看着津美紀畫在玻璃上的一大兩小，掏出了手機。
“咔嚓”
拍照的聲音驚動了津美紀。
“五條先生？”她轉回頭看到邊笑邊朝她晃着手裏的手機的五條悟，害羞地說，“我畫得不好。”
五條悟睜着眼睛說瞎話，“沒有啊，津美紀很有天賦，把我們每個人的特點都抓得很準确。是不是，惠？”
伏黑惠看着畫在窗戶上的自己猶如刺猬一樣的腦袋，“……嗯。”
“噗！”
伏黑惠用最兇的目光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露出了看到小貓朝他揮爪子的神情，立刻告狀，“津美紀，惠瞪我！”
伏黑惠露出了憋悶的神情。
五條悟：“嘿嘿嘿！”
津美紀笑着看着他們，“五條先生和惠的感情很好呢！”
伏黑惠：“我更喜歡津美紀。”
五條悟：“我和津美紀的感情也很好啊！”
津美紀眉眼彎彎地看着兩個人。
五條悟有點遺憾地說：“下次買一棵聖誕樹回來就更有氣氛了！”
“請您別那麽做。”伏黑惠嘆了口氣，“家裏沒有地方放。”
“那就買一棵小一點的。”五條悟朝着伏黑惠的小臉伸出蠢蠢欲動的雙手，“惠，小小年紀不要總是嘆氣。”
伏黑惠努力想要躲開五條悟的揉搓，未果。他選擇用甜品轉移他的注意力，“冰箱裏還有樹幹蛋糕和杏仁布丁，五條先生要吃嗎？”
五條悟得便宜賣乖地說：“如果是惠特意給我買的，那我就嘗嘗吧。”
“可是五條先生不是剛吃完草莓蛋糕？”津美紀驚嘆地說，“五條先生真的很喜歡吃甜食呢！”
“甜食很好吃啊！”五條悟心血來潮地說，“冬天是個适合吃燒烤的季節，我們去北海道吃螃蟹吧！”
“……這兩句話是怎麽聯系到一起的？”伏黑惠早就習慣了五條悟的心血來潮，但是，“您之後還有時間嗎？”
他記得每年夏天和過年的時候都是五條悟最忙的時間段。
五條悟沉默了。
他的臉垮了下來。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伏黑惠控訴道：“惠真是太打擊人了！”
伏黑惠：……
雖然但是，曾經五條老師有這麽幼稚嗎？他知道五條老師一直很幼稚，但是有這麽幼稚嗎？
伏黑惠開口道：“……我去端蛋糕。”
五條悟看着落荒而逃的伏黑惠，對自己這招的效果很滿意。畢竟他家小孩就是這麽吃軟不吃硬。
不過他面對自家小孩的時候好像也沒有硬氣過？
他才不是那種硬壓着小孩聽話的混蛋大人。
五條悟滿意地對自己點了點頭。
津美紀把餐桌收拾了一下，并且堅決拒絕五條悟插手。
津美紀堅定地說：“五條先生做飯已經很辛苦了，只是簡單清理一下而已，我們可以自己做。”
伏黑惠的動作更加主動。他把放到了打開電視，把遙控器塞進五條悟手裏。
被兩個小孩安排了的五條悟：……
他眨了眨眼睛，開始用遙控器調臺看電視節目。
在五條悟漫無目的地把電視節目翻了個遍之後，收拾完餐桌的津美紀拿出了五條悟給他們買的迪士尼動畫光碟。
伏黑惠沒有意見，就算是看過的動畫重溫一下也挺好的，經典永不過時。
五條悟當然也不會有意見，還想着以後要再多買點光碟回來，他也喜歡看電影。
迪士尼的片頭出現在電視屏幕上，一大兩小坐在沙發裏，伏黑惠坐在中間，五條悟和津美紀一人占據一邊。他們面前的茶幾上放着果汁、蛋糕和餅幹。
五條悟看着随着劇情的發展發出驚呼和贊嘆的津美紀和伏黑惠。
那雙綠眸中倒映着動畫的影像，随着劇情發展産生波動。
五條悟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新的教學方法。夜蛾校長做的玩偶也許可以不用做擺設了。
一部動畫放完，也到了他們平時睡覺的時間了。
津美紀看了看外面還沒有停下的雪，建議道：“這麽晚了五條先生就留下來住吧？”
五條悟欣然同意，表現得像是第一次去朋友家住宿一樣興奮。
伏黑惠從他的櫃子裏找出被褥鋪到榻榻米上。
五條悟對他選擇的位置十分不滿，“為什麽我不能和惠挨着睡？”
“為什麽要挨着睡？”伏黑惠問。
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因為冬天很冷，所以我要和惠挨着睡。”
“屋裏的電熱器很暖和。”伏黑惠知道五條悟又要開啓無理取鬧模式了。
果然五條悟不依不饒地扯着那床屬于他的被褥，“惠為什麽不想跟我挨着睡？我睡覺的時候不打呼嚕也不鬧人，沒有怪癖！”
“我沒有擔心這個。”伏黑惠說。
他小時候也跟五條悟一起睡過，但是他現在都已經十六歲了……
好吧，他現在在五條悟眼裏就是小時候。
伏黑惠妥協了，任由五條悟把被褥鋪在他的褥子旁邊。他鑽進被子裏，頭頂的位置還放了一只聖誕襪子。
五條悟趴在自己交疊的雙臂上，墨鏡放到了一旁，一雙藍眸看着伏黑惠，興致勃勃地問：“惠困嗎？要不要來聊天啊？”
“您想聊什麽？”伏黑惠問。
“聊什麽啊……讓我想想。”五條悟問，“惠為什麽這麽信任我？”
面對從來沒見過陌生大人，津美紀那樣的表現才是正常的吧。
感激他，但同時有着戒備心。
一開始五條悟以為是伏黑惠年紀太小又有津美紀護着，所以比較輕信。但是現在他已經發現了，他家小孩的警惕心可強了。
伏黑惠困惑地看着五條悟，一本正經地回答：“我沒有不信任五條先生的理由。”
五條悟沉默了一瞬，他殺了伏黑甚爾，這還不算理由嗎？
但是他不想提起那個男人，在這種溫馨的睡前聊天氛圍裏提起一個死人也太敗興致了。
惠大概也不想再聽一遍那個男人的死訊了。
“信任的原因呢？”五條悟認真地看着伏黑惠，“惠難道是第一眼看到我就覺得我值得信任嗎？”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咒術界的風評不怎麽樣，他也不在意。但是伏黑惠的評價是不同的，五條悟想知道自己在惠眼中是什麽樣子，讓他可以這麽坦然地付出自己的信任。
伏黑惠秒答，“因為五條先生是好人。”
五條悟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好人不會寫在臉上！”
伏黑惠看着五條悟較真的樣子，知道不鬧清楚他是不可能睡了——明明以前五條先生沒有追問過這個問題。
這要怎麽解釋呢？伏黑惠苦惱地想，他對五條悟的信任是通過對方所建立的，非要說的話……
伏黑惠沉思了片刻，認真地回答：“五條先生是給予我選擇的人。”
‘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也許六歲的伏黑惠還不能完全理解這個承諾的重量，十六歲的伏黑惠卻不會忽略這些。
五條悟盯着伏黑惠看了一會兒，粲然一笑，感慨地說：“惠有時候給人感覺成熟得像是大人一樣。”
伏黑惠面不改色地說：“那只是因為五條先生太幼稚了吧。”
“惠的眼睛真漂亮。”五條悟注視着他的小孩，那雙綠眸在黑暗的夜色中閃爍着星光，像是陽光下的森林也像是山林中清澈的湖水。
突然被轉移了話題的伏黑惠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不解地說：“五條先生的眼睛才是最好看的吧。”
五條悟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剛才稍顯嚴肅的氣氛一下就被他的動作打破了。
五條悟湊到伏黑惠面前，用那雙藍盈盈的眼睛看着他，“惠喜歡五條先生的眼睛嗎？”
近距離遭受了六眼美顏暴擊的伏黑惠：“……我要睡覺了。”
他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這種動作就算遭受過再多次也不可能真正免疫的吧。
“诶嘿！”五條悟開心地歡呼了一聲，伸手去掀伏黑惠的被子，用帶着波浪線的聲音問，“惠，你是害羞了嗎？”
“我沒有！”伏黑惠用力拽住被子，把自己悶在裏面，“我困了，要睡覺了！”
五條悟找到空隙，把手伸進了被子裏，“不要嘛，惠，來繼續聊天啊！”
伏黑惠試圖逃離五條悟的魔掌，“明天還要早起！”
“放假了為什麽還要早起？”五條悟把小孩從被子裏抓出來，“惠，我們來玩吧！”
伏黑惠一臉生無可戀地吐槽道：“這個時間玩什麽？”
他小時候和五條悟相處起來是這個樣子的嗎？他是怎麽堅持下來的？好想揍他！
于是他就這麽說了，“我現在很想揍您。請您睡覺！”
五條悟想到自己買了游戲機，但是他又想到游戲機是他給伏黑惠準備的聖誕禮物，現在還是個驚喜。
再看看伏黑惠馬上就要炸毛的樣子，五條悟一臉‘我好委屈’地說：“好吧好吧，惠你睡吧。”
伏黑惠：……
他苦惱地問：“五條先生，您想幹什麽？”
五條悟實話實說：“我有點興奮，睡不着。”
“您可以去客廳裏接着看電視，或者玩手機。”伏黑惠打了個哈欠，“但是我要睡了。”
如果是現在的津美紀，她不會讓睡不着的客人一個人打發時間。但是在伏黑惠這裏五條悟從來不是客人，所以他心安理得地給自己重新蓋上了被子，睡了過去。
五條悟盤腿坐在褥子上，看着伏黑惠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然後他想到今天他們其實有一大半時間都在迪士尼玩，現在伏黑惠的體力支持不住了其實很正常。
這麽想着，五條悟大方地原諒了小孩不陪自己玩的行為，也準備睡覺了。
不過他沒忘記在睡覺之前悄悄爬起來，把他送給伏黑惠的聖誕禮物塞進了他頭頂的聖誕襪子裏，等明天對方醒過來的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至于津美紀的禮物他是在對方收拾廚房的時候偷偷放過去的。大晚上進小女孩的房間，他怕把津美紀吓到。
看着伏黑惠安穩的睡臉，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戳了戳對方軟軟的臉頰。
明明還是個小孩子，心裏的想法倒是挺多的。伏黑甚爾那個混蛋，把惠這麽乖巧的小孩逼成這種早熟的樣子。
第二天早上，五條悟早早醒過來，想要用目光記錄伏黑惠打開禮物的驚喜瞬間。
伏黑惠還沒有睡醒，合着雙眼，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小臉上畫出兩條黑色的弧線。小小的身體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但是，在伏黑惠醒來之前，五條悟發現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物。
兩個人的床頭多了一條聖誕襪子，五條悟的心雀躍地蹦了蹦。
他給伏黑惠買的是綠色的聖誕襪子，上面有着可愛的馴鹿圖案，給津美紀買的是紅色的襪子，上面的圖案是聖誕老人。
多出來的這條聖誕襪子的圖案和以上都不一樣。這是一條藍色的聖誕襪子，上面散落着白色的小星星，一個雪人朝着其他人微笑。
——雪人的肚子鼓鼓囊囊的。
五條悟怔松地看着這條多出來的聖誕襪子，小心地從裏面拿出一個禮物盒子。
——盒子裏是一個精致的糖果屋。
五條悟的鼻端似乎無視了糖果屋外面的那層透明包裝嗅到了糖果的香甜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