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咒術高專的畢業時間和普通人的高專保持一致,都是在三月。
漫山遍野的櫻花開得絢爛至極，像是在給畢業的學生們送行。
五條悟把伏黑惠接到學校，在校門口給了他一個舉高高,“看,惠,學校的景色怎麽樣？”
“很好看。”伏黑惠懷念地看着高專中的景物。
跟外界相比,咒術界的變化是很緩慢的,現在的高專和十年後的高專沒有什麽很大的區別。
壓下故地重游的惆悵心情，伏黑惠低頭看向像舉只貓一樣舉着他的五條悟,“您能把我放下來嗎？”
五條悟疑惑地問：“為什麽？”
伏黑惠也疑惑地問：“為什麽您一定要抱着我？”
他記得就算在真的這麽小的時候,五條悟應該也沒有這麽頻繁地抱過他。
在別的地方也就算了,現在他們在高專，一會兒要面對的人都是他以後的老師和前輩，伏黑惠不想留下這種黑歷史。
五條悟看着伏黑惠堅決的神情,遺憾地把伏黑惠放了下來,牽着他往學校裏走。
五條悟推開教室的門,“老師、硝子,我回來了,還帶了我們未來的小學弟哦！”
“好慢啊,五條。”家入硝子抱怨了一句。
教室裏不只有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還有七海建人和伊地知潔高。
現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都落到伏黑惠身上,這就是五條/五條前輩養的那個小孩啊！
“初次見面,我叫伏黑惠。”伏黑惠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耽誤時間給大家添麻煩了。”
教室裏的所有人都被他震住了。
——好有禮貌的小孩。
雖然五條悟經常說誇他家的小孩有多麽多麽懂禮貌,多麽多麽乖巧，但是說這話的是那個五條悟欸,所以大家都給他的說法打了一個問號。
但是現在看着禮貌道歉的伏黑惠和逗小孩的五條悟，所有人都對伏黑惠充滿了敬佩。
在五條悟的教導下還這麽有禮貌真難得啊！
家入硝子率先自我介紹道：“我是家入硝子，你旁邊這個家夥的倒黴同期。”
“家入小姐好。”伏黑惠看着家入硝子，原來家入小姐這個時候還沒有黑眼圈啊！
五條悟抱怨道：“真過分啊，硝子，在小惠面前難道不該誇我嗎？”
家入硝子不客氣地說：“都這麽長時間了，伏黑君應該也看清你的真面目了吧！”
七海建人說：“我是七海建人，是五條前輩的學弟。初次見面，伏黑君，請多關照。”
“七海先生好，請多關照。”伏黑惠看着七海建人，這個時候的七海先生還沒有戴眼鏡。
五條悟說：“小七海就是太正經了，惠不要學這個。”
七海建人說：“既然連您都不能影響伏黑君，我想我也是做不到的。”
伊地知潔高看着站在伏黑惠身後虎視眈眈的五條悟，有點緊張地說：“我叫伊地知潔高，是五條前輩和七海前輩的後輩。伏黑君，請多指教。”
“伊地知先生，請多關照。”伏黑惠看着伊地知潔高，不知道現在伊地知先生決定去做輔助監督了沒有？
五條悟看着伊地知，“伊地知，不要那麽緊張嘛，小惠又不可怕。”
伊地知潔高欲哭無淚：可怕的不是伏黑君，而是您啊，五條前輩！
夜蛾正道欣慰地看着伏黑惠和大家打招呼，咒術師裏也有很乖的小孩啊！
他看着伏黑惠，“我是夜蛾正道，是五條的老師。”
“您好，夜蛾……老師。”伏黑惠有點不适應地停頓了一下，好在時間比較短，沒人注意到。
五條悟又湊過來叭叭地說：“夜蛾老師馬上就是校長了哦，也就是說将來夜蛾老師就是惠的校長啦……啊！”
夜蛾正道伸手按住五條悟，“悟，你也差不多一點！在伏黑君面前注意一點形象。”
家入硝子說着風涼話，“老師，他是在惠君面前太興奮了！”
五條悟抱怨道：“老師要是真的想讓我在惠面前保留形象就別對我動手啊！”
伏黑惠睜着眼睛看着這一幕，真好啊，大家都還活着！
“小惠不要哭！”五條悟眼尖地看到伏黑惠眼中的水汽，立刻掙脫了夜蛾正道，大呼小叫地把伏黑惠抱進懷裏，“悟先生沒有被欺負！”
他熟練地把伏黑惠按進懷裏拍背，對夜蛾正道說：“老師你看你都把惠弄哭了！”
夜蛾正道心虛地收回了手，雙手背在背後，目光落在伏黑惠身上，難道真的是看到他們打架吓到了嗎？
他作為老師的确不應該在教室裏打學生，他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麽對五條悟的，實在是他太不省心！
夜蛾正道的手指動了動，想紮毛氈玩偶。
伏黑惠聽着五條悟颠倒黑白，什麽情緒都消散了。他伸手揪住五條悟的一縷頭發，擡起頭說：“我沒有哭！”
五條悟随着他的力度歪了歪頭，哄道：“好好好，惠沒有哭，是悟先生看錯了。”
雖然他們都知道六眼是不可能看錯的。
伏黑惠讓五條悟把他放下來，懊惱地跟目瞪口呆的大家道歉，“對不起。”
他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是一口氣見到這麽多已經死去的人還是有些掩飾不住的觸動。
愣住的衆人紛紛表示沒關系，他們對伏黑惠沒有任何意見，只是被五條悟哄孩子的熟練表現吓到了。
其實咒術高專根本沒有什麽正經八百的畢業典禮。學生們後幾年連學校都不用怎麽來，比畢業證更重要的是咒術評級。
高專的畢業證不過是個搪塞普通人、可能一輩子都用不上的學歷證明罷了。
但是有五條悟摻和到裏面就不一樣了。
夜蛾正道把畢業證書交給五條悟和家入硝子。
伏黑惠拿着手機在下面給他們照相。
七海建人和伊地知潔高同情地看着伏黑惠，然後就被抓過去拍合影了。
七海建人和伊地知潔高生無可戀地配合着五條悟用各種動作照相。
七海建人在五條悟讓伏黑惠也過來照相的時候及時接替了照相的工作，成功自救。順便讓伊地知潔高去給大家買飲料，幫助學弟脫離‘戰場’。
伏黑惠看着伊地知的背影，對五條悟說：“伊地知先生好像有點怕您。”
他還以為伊地知先生是工作之後被五條悟折騰的，原來從上學的時候就開始了嗎？
“不止伊地知哦，伏黑君。”家入硝子說。
“不要在惠面前抹黑我啊，硝子。”五條悟自信地說，“我可是大家信任的前輩！我也是在鍛煉伊地知，他這樣以後肯定會被欺負的。”
伏黑惠忍不住贊同地點頭。是啊，工作之後伊地知先生被五條先生欺負得很慘，但是五條悟被封印後更慘。
家入硝子看着伏黑惠，語重心長地說：“不要被五條影響啊，伏黑君。”
五條悟則是得意地說：“看到了沒，連惠都贊同我哦，硝子！”
伏黑惠轉移話題道：“學校就只有這些人嗎？”
比他們那時候人還少啊！
“咒術師本來人就少。”五條悟習以為常地說，“伊地知這一屆只有他一個人，還有一屆根本沒人，一年級的我就不熟了。”
咒術高專每一年的新生人數多的時候也就三四個，少到沒有都很正常。
五條悟都快畢業了本來就跟新生沒什麽交集，他又忙着伏黑惠的事跟他們交集更少。
七海建人補充道：“一年級、二年級和三年級以上的學習任務是完全不同的。”
一般來說，高專內一年級和二年級都是以校內學習為主，而三年級以上就是以校外實習為主。
當然了，并不是說一二年級就不做任務了，只是任務頻率沒有三年級以上那麽高而已。
伏黑惠了然地點頭，比如他那一年後入學的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入學半年只見過二年級的學長。
夜蛾正道在問過伏黑惠關于咒骸教學使用效果後已經走了，五條悟拽住人滿校園亂竄地照相。
伏黑惠雙手捧着伊地知買的飲料坐在教學樓前的臺階上，看着五條悟活蹦亂跳的身影。
陽光從天上照下來落在這群青年的身上，落在伏黑惠的眼睛裏，綠眸中帶着溫暖的光。
家入硝子坐到伏黑惠旁邊，“很幼稚吧，五條，明明都已經DK畢業了。”
伏黑惠唇邊帶着笑意，“很幼稚，但這就是悟先生。”
“……能接受監護人是個這麽幼稚的人真是辛苦你了，伏黑君。”家入硝子聽着伏黑惠縱容的語氣，幾乎都要分不出他們兩個誰是被包容的那個孩子。
她摸了摸衣兜裏的煙盒，還是沒有拿出來，伸手打開了一瓶飲料喝，“伏黑君，你覺得五條的教學怎麽樣？要是不習慣的話一定要直白地跟那個笨蛋說才行。”
伏黑惠搖了搖頭，他很習慣五條悟的教學方式，兩個人一教一學都覺得很舒服。
家入硝子聽着伏黑惠條理分明地列舉着五條悟的教學方式和效果，終于理解五條悟說的‘惠很早熟，有時候就像是面對同齡人一樣’是什麽意思了。
家入硝子感慨地說：“五條的學生都該感謝你。”
讓這個人在正式成為老師之前就已經教過一個學生，學會了什麽叫做耐心。
伏黑惠困惑地看着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笑了。
她跟五條悟說伏黑惠可能是壓抑太久才會哭的時候，那個男人露出了肉眼可見的無法理解的表情。
五條悟當然理解不了，他大概從小到大都不懂什麽叫忍耐。但這不是他的問題，強大的實力和五條家的教育塑造了無法無天的五條悟。
如果說夏油傑的叛逃将神子拽下了神壇，那麽伏黑惠的出現就是将五條悟拉進了人間。
伏黑惠看着家入硝子，突然問：“悟先生這一屆只有他和家入小姐兩個人嗎？”
“……原本還有一個。”家入硝子輕描淡寫地說，“不過他中途退學了。”
“為什麽？”伏黑惠知道夏油傑的存在，但是不太了解他的事跡。
他對夏油傑的印象只有在他入學高專前的那個生日，五條悟匆匆趕來只陪他吃了個蛋糕就走了，還特意囑咐他平安夜不要出門。
等五條悟再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就是聖誕節後了。
雖然他沒說，但是伏黑惠能看出來他很難過。
伏黑惠很少過問他人往事，尤其是傷心事。
但五條悟是不一樣的。
五條悟是他的恩人，是他的監護人，是他的老師。
五條悟的性格就注定他在伏黑惠心中比起父親更像是一位兄長，但他依舊是伏黑惠生命中代替了父親角色的那個人，他還勉強能算是伏黑惠的第一個朋友。
能看到咒靈的小孩從一開始就和普通人的世界格格不入。伏黑惠沒有朋友，直到五條悟的出現。
伏黑惠不願意做咒術師的時候，五條悟沒有強求，只是說：惠可以不做咒術師，但是遇到咒靈的時候絕不能沒有自保的能力。
伏黑惠對五條悟的訓練沒有意見。
然後就發生了津美紀的事，伏黑惠終究還是決定成為一個咒術師。
之後沒多久就是聖誕節，伏黑惠只剩下五條悟一個人了。
聽到伏黑惠的問題，五條悟用那種好像不在乎又好像惆悵和釋然同時存在的複雜語氣說：五條先生剛剛殺掉了最好的朋友。
伏黑惠點了點頭，沒再問更具體的事情。如果五條悟不想說，他也不會去揭他的傷口。
涉谷的事發生之後，伏黑惠才從二年級的學長們口中了解到那個平安夜發生的事。
“因為他是個笨蛋。”家入硝子這麽說着，語氣卻并不嚴厲反而有幾分懷念。
她笑着說：“悟那時候也是個笨蛋。”
伏黑惠吐槽道：“他現在也是。”
家入硝子說：“雖然現在也是笨蛋，但比以前已經體貼多了。”
“啊？”伏黑惠疑惑地看着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說：“以前沒有想過他會特意蹲下跟誰說話。”哄人也是。
“那是因為想要仔細看着惠。”五條悟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腦袋從後面探到兩個人之間說，“惠實在太小了，不仔細看着就會找不到。”
被吓到的伏黑惠：“我要揍您了。”
同樣被吓到的家入硝子微笑着掀五條悟的底，“你把家門鑰匙給五條之後，他跟我們炫耀了半天。”
那五條悟還是第一次在身上帶家門鑰匙。他在五條家和學校宿舍都用不上鑰匙，就算偶爾出差去外地住也用不着他自己帶鑰匙，想去住的時候提前讓五條家的人去打掃房間就行了。
伏黑惠眨了眨眼睛，看向五條悟，驚嘆原來他對五條悟的了解還能更多。
五條悟耳根泛紅，抓住伏黑惠，“惠跟我去照相吧，不要總是和硝子聊天嘛！”
家入硝子看着被五條悟拽走的伏黑惠，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讀過的童話故事。
——玫瑰不需要長高，王子會主動彎腰。
五條悟帶着伏黑惠參觀着整所高專，興致勃勃地給他介紹各種設施，就好像伏黑惠馬上能來上學一樣。
伏黑惠已經知道為什麽五條悟會做出一些跟以前不同的選擇了，比如像這次邀請他來參加畢業典禮。
因為他上次并不想成為一個咒術師，但是這次不一樣。
是他的選擇導致五條悟面對他的時候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上次他說不想做咒術師，五條悟就把咒術界的一切都擋在伏黑惠的世界之外。
那時的伏黑惠一無所覺。
伏黑惠看着五條悟，這個人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為他做了多少呢？
“惠，要不要提前試試高專的訓練場？”五條悟蹲下身子看着伏黑惠，指向旁邊的訓練室，壞笑着問，“現在剛好是空的哦！”
伏黑惠：？
被叫過來準備好一會兒幫伏黑惠治療的家入硝子看着場上的伏黑惠，問：“這樣欺負小孩真的好嗎？”
還好五條悟沒想自己上場，而是在叫家入硝子的時候把七海建人和伊地知潔高都被弄過來陪練。
如果說面對伊地知潔高的時候，伏黑惠還能用式神周旋，那麽面對七海建人就只有挨打的份兒了。
五條悟想起伏黑惠擅自調伏式神、祓除咒靈還沒告訴他的事，冷靜地說：“讓他早一點接觸沒什麽不好。”
這樣才能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裏，知道什麽對于他來說是危險情況，懂得求助而不是獨自處理。
雖然之前伏黑惠答應他了，但是答應的時候根本沒往心裏去嘛！還是用實際行動給他加深一下印象得好。
家入硝子看着伏黑惠，突然問：“都是式神使，你覺得他的經驗有沒有用？”
五條悟沒有障礙的理解了家入硝子口中的他，“雖然都是式神使，但是傑和惠完全不一樣。傑的咒靈只是工具而已，但是惠啊……他把式神都當做朋友。”
伏黑惠是絕對做不出來犧牲式神增加實力這種事的。
五條悟用被逗笑了的語氣說：“硝子，你知道嗎？惠有空的時候很喜歡和玉犬說話，超可愛的！”
“怪不得他喜歡迪士尼。”家入硝子也笑起來，“我看伏黑君不是挺依賴你的嗎？”
“沒有哦。”五條悟有一點喪氣地說，只有一點點，“惠現在面對我的态度只比我們剛見面的時候好了一點點。”
“啊……”家入硝子分不出某人是不是在炫耀，“那你繼續努力吧。”
另一邊，戰鬥已經塵埃落定。
伏黑惠禮貌地朝着陪練的兩人鞠躬，“謝謝指教。”
他很清楚，七海建人打的是指導戰，不然他輸得還會更快。
伊地知潔高很有自知之明地說：“伏黑君不用感謝我，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不如說面對一個七歲孩子他居然都沒能贏，實在是汗顏。
七海建人點評道：“伏黑君的戰鬥意識很好，只是體力跟不上。”
但是伏黑惠才七歲。七海建人忍不住看向五條悟，六眼無下限與十種影法術，作為咒術師，天賦永遠這麽重要。
五條悟接回自己家的小孩，送到家入硝子面前，對伊地知潔高說：“伊地知真的很弱呢！”
伊地知潔高慚愧地低下頭。
伏黑惠說：“伊地知先生很細心。”
不過他在戰鬥上的确……欠缺，怪不得會去做輔助監督，但是伊地知先生在輔助監督這個崗位上做得很好！
伊地知潔高感動地看着伏黑惠。
五條悟看着跑回來的伏黑惠，摘下墨鏡仔細确認對方身上的傷，“硝子，你治的也太快了吧。”
“只是青紫而已，就算沒有我過幾天也就好了。”家入硝子說，“畢竟七海不是你這樣對小孩都下得去手的人渣。”
五條悟确認自家小孩身上的傷的确都治好了才滿意地說：“就算是青紫也不行哦，我答應津美紀要把惠完好無損地帶回去的。”
伏黑惠疑惑地問：“您什麽時候答應的？”
五條悟回答：“在惠不知道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