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廢後04 (1)

宮裏到處張燈結彩, 喜氣洋洋。

只有碧月宮不負自己的冷宮之名, 依舊沒有什麽變化。

但是三個人也不在意,思彤還挺高興的, 畢竟因為新後, 她們的膳食都好了不少。

辛岚囑咐了兩個丫頭好好待在宮裏, 自己則穿上宮女的衣服,悄然走了出去。

思彤很好奇,卻也沒問, 在辛岚走了之後,坐在正在做針線活的春月旁邊。

“春月姐, 你是在給主子做鞋子麽?”

“不是, 是給你做。”

“我?”

思彤驚訝的指了指自己。

“你前兩日不是嘟囔着鞋破了麽,我尋思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正好在納鞋底,就給你做一雙,主子的那雙還差點,沒那種絲線了, 我正托人買呢。”

“春月姐姐真賢惠, ”思彤笑眯眯的趴在春月的背上,“不過主子要去哪兒啊?”

“主子肯定有自己的用意的, 主子想說,自然會告知我們了。”

“姐姐就難道一點也不好奇麽?”

“我入宮這些年來, 別的道理沒懂多少, 但清楚一點, 永遠不要有不該有的好奇。”

春月納着鞋底,表情淡淡。

思彤點頭,坐在她身邊開始看起話本來。

辛岚順着小路前行,宮裏的人都忙得不得了,沒人顧得上她。

辛岚順着忙碌的宮人進入到了長秋宮,一路低着頭裝作好似忙着去拿東西一樣。

她踩着點來的,現在封後大典已經結束了,不一會兒皇上和皇後就會來。

随着太監尖細的聲音,宮人們都停住了自己手上的活計,恭敬的立于道路兩旁。

辛岚在人群中彎着腰低頭,看着一片明黃從自己眼前晃過。

零九:掃描成功,數據采集完畢,正在分析。

辛岚聞言微微勾起唇角。

宮人們在主子們進去之後又立刻四散開來,去接着忙自己的事兒,辛岚也趁機出了長秋宮,再從小路回到了碧月宮。

這前前後後看似沒有花多長時間,可是這皇宮太大,一來一回就花費了不少時間。

辛岚關上碧月宮的門,春月和思彤連忙放下自己手上的東西迎了上來。

她去了房裏把自己身上的宮女的衣服換了下來,思彤給接着,春月手裏拿着她的衣裳,遞過去讓她穿上。

“春月,你說,我那侄女會不會來看我?”

“必定是會的。”

“我想也是,珑兒心性單純,可聽我的話了。”

辛岚解下頭上的珠釵,将發髻弄得散亂,滿頭青絲如瀑,襯的肌膚越發白嫩,眼底的神色越發幽深。

零九:宿主,分析結果出來了,皇帝的精.子質量不太好,可能是之前服用過一些抑制的藥物,不過正在慢慢恢複中。

辛岚驚詫,沒先到這渣皇帝對別人狠就算了,對自己也挺狠的。

下藥讓原主不能懷孕,絕了原主這個念頭,而且那藥非常隐蔽,尋常把脈是看不出來的,所以原主給自己檢查過,沒發現自己有什麽毛病。

為了不讓其他人懷孕,讓孩子被原主抱去,居然狠心的給自己吃了抑制的藥物,讓自己暫時不能夠讓別人懷孕,也不怕那藥猛了,他真的會不孕不育。

所以說,柳嫔真的是就這麽懷上了,而且按照人的心理來說,吃了那種藥,現在想恢複,所以不可能是皇帝下手,虎毒還不食子。

所以皇帝那時候的高興不是作僞的,得知柳嫔小産了的憤怒,也不是假裝的,但是就這麽冷靜下來了,可能是覺得沒了一個孩子,比辛家多了一個保障,要好得多。

只不過這幕後主使,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不過像那種性格的人,大概不會放過殘害自己孩子的人吧,只會暫時的裝作不知道,然後調查,就算調查出來了也不會有什麽動作,除非那個人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到時候就會被狠狠的折磨或者抛棄吧,就像原主那樣。

這樣的人,真是足夠讨厭啊。

雖然整個皇宮都張燈結彩,但是歡喜的人卻沒有幾個。

入夜之後,一切的喧嚣歸為寂靜。

辛岚難得的沒有一上床就睡覺,而是在等天黑。

夜半的時候,整個皇宮都陷入死寂,只有蟬鳴在月光下時不時的響起。

辛岚翻窗出去,動作輕巧的落在了地面上,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響。

她來到了碧月宮的宮牆旁,腳底下是叢生的荒草。

辛岚提氣,足尖一點,輕松的躍到了足夠的高度,手抓住牆,輕巧的翻到了上面。

這個動作完成的行雲流水,只是一瞬間的事。

“感覺不錯。”

辛岚晃了晃腿,影子在月光下分外清晰。

每個任務世界是有武力值限定的,但是這個武力值限定也是看情況來的,本來辛岚以為這只是一個宮廷任務,就算要出手打人的話也只能夠靠自己的身手,卻沒想到這裏居然有會武功的人,哪怕曼妃身體裏的內力只有一點點,那也是有的,所以她自然也可以申請增強自己的能力,零九已經提交了申請,就在白天的時候被通過了。

當然她能擁有的內力也并不多,但是是這個任務世界能夠承受的峰值,也就是說,曼妃那種,打十個也沒問題。

廢後半夜爬牆頭這件事情讓人看見了不好,所有辛岚也就待了一會兒,就從上面下來了。

沒什麽比武力值更能給辛岚安全感。

習慣了天生基因帶來的強大素質,沒人知道她在第一次穿越到柔弱的古人類身上是有多麽的不自在。

就好像自己的盔甲被剝落,露出柔軟的內在,那感覺着實不好。

辛岚還記得自己有一次是穿越到了一個病重的人的身上,是動不動吐血的病美人人設,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床榻上度過,一邊吐血一邊給主角下黑手,可謂是殚精竭慮。

那任務就算過了這麽久,她已經記不太清楚是什麽內容,也記不得自己做了什麽,但是那種虛弱無力的連一點小風寒也能讓她病危的感覺簡直如同陰影罩頂,讓一個天生戰士接受不能。

所以就算是在不用武力值的世界裏,她還是覺得能自我防備和有随時把對手打一頓的能力非常重要。

辛岚爬完字面意義上的牆之後,翻窗回到了床上,開始閉眼入睡。

月亮依舊高懸着,今夜月色甚好,未曾有雲霧遮蔽,銀輝落在窗棂上,延伸進屋裏,照亮了方寸的美景。

在皇宮的另一個地方,同樣的月光溫柔的鋪灑。

紅燭一點點融化,火苗在燈芯上跳動。

辛珑蓋着紅蓋頭規矩的在床上坐着,雙手放在膝蓋上,脊背挺得很直,手指卻在不安的相互絞動着。

房間裏安靜的可怕,安靜到她感受不到另一個人的存在,可她知道,那個人還沒有離開。

她忍耐着沒有說話,等着自己的蓋頭被掀開。

那人終于有了動靜,她看到了一小塊明黃的布料,随即頭上的蓋頭被掀起。

“還真是個小丫頭。”

辛珑聽見那人說。

她仰頭眯了眯眼,沒法否認。

她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有些閃躲。

“你知不知道,你和你姑姑有幾分相像。”

吳嚴清望着小丫頭的臉,從上面窺見了幾分被他廢掉的發妻的影子。

提起辛岚,他有些沉默。

說起來她也并未做錯什麽,錯就錯在,她是辛家的女兒。

辛家對他的威脅越來越大了,雖然當初早知借勢會是這樣,可他不得不做。

“我已經好久沒見到姑姑了。”

辛珑如是說。

大概已經有五年了,姑姑離家嫁人的時候,她才不過七八歲的樣子,已經記不太清姑姑是何等模樣了,只記得是個美人。

辛珑這麽一說,吳嚴清也覺得記憶中的辛岚的樣子模糊起來。

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正眼看過那個人了,每每想起來,就想到她背後的辛家,便是一陣厭惡,不管那張臉多麽好看,他也喜歡不上來。

若不是因為她,他何必要給自己吃那種藥,若不是他,他大概早就可以有孩子繞在膝下喊他‘父皇’了吧。

所以他再也忍不了了,這次柳嫔有孕,讓他欣喜自己的能力已經恢複了,可柳嫔小産,卻也不在他的計劃中。

雖然知道不會是辛岚做的,畢竟她還沒有那麽蠢,背後的辛家更不會這樣示意,但是既然證據都指向了她,他便順水推舟了。

他知道辛家還有一個女兒,但是面前的這個小丫頭,卻比辛岚要好哄騙好掌控的多,所以他寧可換一個,更何況和這個年級太小,他不可能同房,也避免了一些事情。

辛家想等這小皇後長大,那就且等着吧,等到他們的死期。

讓他有些遺憾的是,還未拷問出真正的幕後使者,那丫頭居然就已經死掉了,柳嫔那裏也問不出來什麽。

但是他知道,動手的一定是他後宮中的某個女人,下手這麽幹脆利落,痕跡也抹除的十分到位,也就那幾個人了。

想來還真是可怕,那些在他面前笑得像花一樣的女人,脆弱的似乎掐住就會死亡的女人,也做得出這等心狠手辣的事。

是枕邊人,卻也不知是那個枕邊人。

她們各有各的柔媚,似乎個個純潔無辜。

吳嚴清注視着辛珑,心裏卻在想別的事。

這個事情總會查出來的,畢竟是他第一個皇兒。

辛珑看着皇帝只是盯着他看,不知自己剛剛的回答是否是不妥當。

爹娘只是囑咐她來到這皇宮裏,處處要小心,不可亂說話,讓她多防備些,可她不知道該怎樣說話,怎樣對人才好了。

“夜深了,你歇息吧。”

吳嚴清雖然讨厭辛家的人,可面前的姑娘看起來還小的很,一雙純淨的眼睛看着他,他不願再看,留下這一句轉身離去。

辛珑也沒留,只是眨了眨眼睛,在皇帝離開之後,倒在了床上。

“累死了。”

小少女嘟囔着,爬起來招了侍女進來寬衣。

第二天起床的辛岚被零九八卦了一下皇帝昨晚沒睡在新皇後那裏,辛岚表示意料之中。

要是皇帝還喪心病狂到對幼.女出手,她估計會覺得更惡心,哪怕是這古代背景,也覺得生理不适。

零九表示肯定,在辛岚沒什麽事的時候,繼續和她一起看電視。

沙雕劇已經走到了大結局,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還是親情都走到了最完美。

電視劇看完的時候,辛岚也正好用午膳了。

就是這麽湊巧的,侄女來了。

春月當初看到只能為辛岚拿來的飯菜都哭了,包括如昭儀來的時候也是差點落淚,這個在小侄女這裏也是同樣的反應。

“他們怎麽能夠給姑姑你吃這些,而且這些丫鬟······”

“是我允許的,珑兒怎麽來了?”

“來看看姑姑,姑姑我讓人給你做好吃的來,明香,快去。”

辛岚也不阻止她的動作,她像是有好吃的不吃的人嗎。

辛珑一身華麗的绛紅色衣裳,頭上的珠釵辛岚看了都擔心小姑娘的脖子能不能受得住。

“姑姑,許久不見了。”

辛珑在進宮前也是被灌了一大堆東西,但是都似懂非懂,但是她知道姑姑是無辜的,皇帝讨厭他們家。

既然讨厭,為何還要娶姑姑又要娶她呢?

母親給她說了一大堆,說的她頭都痛了,聽不明白,亂七八糟的。

“是許久沒見了,現在珑兒已經變成大姑娘了。”

“才沒有,當皇後好累哦。”

辛珑抱怨似的噘嘴,皺着眉毛看起來可憐巴巴。

“要起的那麽早,我還沒有睡醒,早膳也來不及吃,就坐在位子上,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吵的我頭疼,一個個比我大那麽多,還要違心的喊我姐姐,你不知道有一個臉色有多難看。”

辛珑幾乎是餓着肚子應付完的,有一些她不懂,還是明香替她回的。

“是不是一個打扮的很華麗,坐在左下方的人?”

“對對對,是貴妃。”

“她性子咋咋呼呼,挑刺喜歡在明面上,這種你還比較好看出來,知道她對你不滿。少和曼妃和熹妃來往,尤其是熹妃,你長兩個腦子都玩不過她的。”

辛岚點了點小姑娘的額頭,看着她點頭。

“對了姑姑,昨日姑父,不是,昨日陛下和我說,我和你長得有幾分相像呢。”

“是麽,你對陛下的印象如何?”

“兇兇的,但是娘親讓我盡量讨他高興。”

辛岚臉上神情不變,心裏卻在嘆息。

再讨好皇帝有什麽用的,辛家此時還并沒有看清,皇帝對他們的厭惡程度到底到了多深的一種地步,厭惡到要把他們連根拔起再狠狠撕碎才算完。

因為不是自己的勢力,甚至超出掌控的勢力,在自己手中的皇帝尚且會不安心,何況是這不在掌心裏的呢,一切都是無用功啊。

辛岚:查一下皇帝服用的抑制藥物成分,還有緩解情況的解藥的相對成分,再查一下哪種東西裏含有它們。

零九:是。

明香回來的時候,帶了滿滿一食盒的好吃的。

“主子,已經吩咐過禦膳房了。”

“那就好,姑姑,以後每天都吃好吃的。”

“好,謝謝珑兒。”

辛岚也沒有當着辛珑的面用飯,而是和她說了一些後宮裏的事情,怕辛珑記不住,還特地形象化了。

熹妃是毒蛇,曼妃是狐貍,貴妃是惡犬。

看起來好像狐貍最無害,但上當吃的都是悶虧。

被惡犬狂吠兩聲可以權當做沒聽見,看起來吓人,但仔細看發現也沒有很可怕,但也不要過分招惹了,因為會撲過來咬人,咬人的時候,也能從身上撕咬下一大塊皮肉下來,至于毒蛇,平日裏看着似乎只會在自己的巢穴裏活動,但要是鎖定了獵物,咬上去中了毒,那就無力回天了。

當然,這些都是辛岚根據辛珑來舉的例子,若是她自己,狐貍怎麽可能騙得到她,惡犬還未近身就得自己先受傷,而且她向來打蛇七寸,毒蛇都沒有噴出毒液的機會。

辛珑一一記住,把辛岚說的和腦海中的臉畫上等號。

“姑姑,你先用膳吧,待會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

“那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好,不過你這香囊,裏面都是什麽?”

辛珑報了幾味香料,看見辛岚微微皺眉。

“姑姑怎麽了?這香囊有問題嗎?”

“不是很大的事,只是陛下似乎不太喜歡這種,你可以按我說的配個香囊。”

“好。”

辛岚把零九說的含有那種成分的香料說了出來,還加了一點別的。

香料這個靈感還是來源于曼妃,可是辛珑能夠發揮的作用只是小兒科而已。

所以除此之外,辛岚還告訴了辛珑一道食物,讓她去做給皇帝吃。

實力坑侄女了。

反正這是個沒有人知道的秘密,辛岚說的那道菜會用其他的味道很好的蓋過,就算皇帝發現了,辛珑對它的作用一無所知,就算說出她也沒什麽。

辛珑帶着自己的婢女回去了,碧月宮又恢複了往日平靜。

辛岚讓兩個丫鬟一起坐下來吃,解決完了辛珑帶來的可口飯菜,她便開始等着後續劇情裏,原主死的那一天。

那是在封後大典的一周後,辛岚知道在那一天,她會被皇帝的人打暈,然後出現在一個離禦宴不遠的小樹林裏。

她不會違背這個劇情,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了。

到時候她就讓皇帝嘗嘗,什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滋味。

還想一箭雙雕抱得美人歸?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正值小暑,夜裏的涼風驅散了悶熱。

大殿裏亮着燈,一派歌舞升平的好景象,樂師們奏着歡樂的樂曲,碩大的夜明珠為這場宴會更添了幾分色彩,容貌姣好的舞女口含着酒杯,以暧昧的姿勢給人倒酒,舞者和着樂點輕歌曼舞,席間的人觥籌交錯,言笑晏晏。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潛入了碧月宮。

辛岚想着終于是來了,裝作不知道的繼續床邊整理床鋪,後頸一痛,陷入了黑暗中。

零九緊張的看着外界的情況,宿主這是真暈,但是也可以随時被她叫醒。

她看着那道黑影帶着她宿主出了碧月宮,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個地方,将人放了下來。

在辛岚被放下來的那一刻,零九就把她叫醒了。

辛岚仍然躺在地上,裝作昏迷的樣子。

那道黑影并沒有離開,而是守在她的身邊,似乎在等什麽人來。

瞿芷安放下酒杯,心裏覺得有些奇怪,她的酒量向來不差,今日是皇帝賜酒同僚敬酒才喝了幾杯,就這幾杯應當不至于讓她喝醉,可是她現在的确感覺到有點上頭,變得有些昏昏沉沉。

這可不行,她心裏想着自己秘密,打算出去吹吹風冷靜冷靜。

萬一在這殿內倒下,秘密被發現,那就是大禍臨頭了。

瞿芷安有些看不清殿上人的神色,她匆匆的表明自己的意思,從宮殿內走了出去。

涼風吹來,倒是讓她清醒了幾分。

可很快那股昏沉的感覺又上來了,伴随着一股燥熱。

瞿芷安有些心煩意亂,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大人可是喝醉了?不遠處有一座涼亭,大人可先去那裏歇歇,奴婢去為您端碗醒酒湯來。”

“有勞姑娘了。”

瞿芷安聽見身旁有女子說話,擡眼望去是個宮女的模樣,瞿芷安點頭道謝,腦子卻越來越迷糊了。

她跟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天地卻忽而搖晃起來。

宮女伸手扶住,領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瞿芷安此刻近乎昏迷,宮女将她放下,交疊在地上倒着的人身上,腳步匆匆的離開。

辛岚睜眼,沒再裝昏。

零九:宿主,不遠處有人在盯着。

辛岚從地上坐了起來,裝作有些驚慌的把人推開,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手卻故意把地上的瞿芷安也拉了起來,但是在外人看來似乎是瞿芷安拽着辛岚的手不放,踉踉跄跄的站了起來。

“難受······”

瞿芷安靠在辛岚身上,喃喃地說。

辛岚看着她已經全然不清醒的模樣,伸手戳了她身上的某個穴道,疼痛讓瞿芷安清醒了一瞬間。

“跟我走。”

她只來得及聽見這麽一道聲音,好聽的,沉穩的,似乎讓人很安心的聲音。

辛岚往前走,手指借着衣袖扣着瞿芷安的,故意将瞿芷安推開又拉回,為了給暗中看着的那個人錯覺,似乎是她想要趕緊離開,但是瞿芷安卻拉着她不放。

如此一番糾纏做戲,才朝着辛岚選定的那個方向去。

瞿芷安感覺到自己在移動,努力的睜開眼,看到了一張陌生的美麗的側顏。

不對勁。

瞿芷安知道自己應該是中招了,可是怎麽中招的,她現在在哪兒,旁邊的人是誰,又要去哪兒,她全然不知。

想要思考可是腦袋卻像漿糊一樣無法思考,亂糟糟的,像是醉酒過後的熏熏然,她甚至覺得自己懸空,未曾落在地面上。

如果瞿芷安此刻向下看,她會發現她真的是在淩空。

辛岚借着假山穿過回廊然後飛快的越上屋頂,翻進一座宮殿,貼着牆扶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等零九說那個人已經走了之後,才按照腦海裏的地圖躲過人,回到了碧月宮。

思彤和春月發現房間裏的辛岚不見了的時候都快急死了,兩個人不停的在屋子裏踱步,在發現辛岚走進來的時候連忙迎了上去。

“主子你去哪兒了?這是?”

春月急忙詢問,然後發現主子還扶着一個人,看衣着是個男子,皺起了眉。

“出事了,等會解釋,去準備一桶水,我要洗浴,快,水不熱也沒事。”

“我水給燒着呢,我們現在就去準備。”

辛岚把人扶到自己房裏,瞿芷安又近乎昏迷的狀态,靠着辛岚雙眼緊閉,額頭一直在冒汗,狀态很不好。

辛岚是幸虧皇帝沒有下什麽春.藥,不然早就難搞了。

探花郎此刻面若桃花,若是有心人仔細觀察,便能窺出女子的意味來。

生的極為俊俏,若是用形容男子的話來說,便是‘面若好女’了,但是她本身就是個女子,這樣用也不算是貶義。

瞿芷安感覺到有人在盯着她看,極為費力的睜開眼,遲鈍的眨了眨眼睛。

渾身無力的感覺,她只得死死的揪緊自己身邊人的衣服,卻被推開。

她呆愣的倒在地上,看着推開自己的人,神色有些委屈。

辛岚準備脫衣服,奈何旁邊這人拽着自己衣服不放,她只好推了一下,也沒想到這探花郎居然站都站不穩,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懵了的樣子,那委屈的樣子看起來竟然還有幾分可愛和好笑。

“你為什麽推我?”

瞿芷安迷迷糊糊的問,又痛苦的皺起眉。

腦海裏似乎有兩種聲音在交戰,想要極力清醒,卻陷入更深的昏沉。

辛岚無奈,把坐在地上的人拉了起來。

拉起來的時候,手順便朝着人家小姑娘的胸摸過去。

她不是想耍流氓,只是想要确認一下。

可是還不曾碰到,就被擋住了。

瞿芷安抓着她的手,烏黑的眼珠同她對視,輕抿着唇的樣子看起來像是清醒了。

辛岚輕笑一聲,任由她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用另一只手繼續探索解密。

然後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

“就算這樣也防備的這麽緊?”

瞿芷安只是看着她,一言不發。

“好啦好啦,我不碰了,把我手松開。”

瞿芷安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仍然握着辛岚的手,沒有松開。

她身上很熱,那一雙手也是滾燙的,握着的手柔軟冰涼,所以不想松開。

辛岚可不會讓她這麽一直拉着,強硬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瞿芷安的眼眸裏浮上淺淺的一層霧氣,委屈地在原地罰站。

好難受啊,明明貼近會讓她很舒服的。

辛岚将自己的外袍解開,開始解自己的裏衣。

瞿芷安睫毛顫了顫,看見一片白皙的皮膚的時候還有緊張的後退了一步。

辛岚穿着肚兜,下面穿着亵褲,白生生的胳膊露在外面。

這屋子裏只有一盞燭火,她頭發下面披散着,光影投在她的側顏上,竟透出幾分溫柔。

熱水被擡了進來,春月和思彤一同将桶放下,将布巾搭在桶的邊緣,欲言又止的看着辛岚,又看着房間裏的瞿芷安。

“她你們不用管,出去吧,不要透露有人在我這兒的事情。”

“奴婢知道了。”

春月和思彤彎了彎腰,退了出去。

門被合上之後,兩個丫頭滿腹的心思。

主子和一個男人共處一室,主子還當着他的面沐浴,這件事不得不讓人深思。

“主子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我們當做不知道就好了。”

春月覺得是出事了,畢竟主子都直白的說了出事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想來不是好事,既然在這宮裏,就要學會适當的眼盲心瞎。

思彤點點頭,她們像往日一樣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像從沒發生過什麽事情一樣。

大殿上,有人附耳在皇帝身邊說了什麽,皇帝的臉色有了輕微的變化。

他拿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攥緊了酒杯。

若不是現在場合不對,他估計會把酒杯擲出去,罵一句廢物的。

居然敲昏一個女人的力度都不夠,讓人提前醒了,醒了就算了,居然還讓她跑了。

他對着那人低語了幾句,那人點點頭,退了下去。

而另一邊,辛岚已經脫了裏褲,就剩一個肚兜了。

她看着瞿芷安,将自己最後一件遮蔽物也解了。

瞿芷安呆愣愣的看着,臉紅到了脖子。

辛岚倒是覺得無所謂,橫豎都是女子,有什麽好害羞的。

她跨進了桶裏,對着瞿芷安勾了勾手指。

瞿芷安慢慢的靠近,模樣看起來不是很清醒。

門口傳來了喧鬧的聲音,辛岚的眼神一凜。

她站了起來,也不管瞿芷安衣服鞋都在,直接把人強行的拽進了水裏。

面料吸了水變得厚重起來,瞿芷安很不舒服在動着。

“安靜,現在沉到水底去,不要出聲,明白嗎,被發現你我都難逃這一劫。”

辛岚掐着瞿芷安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瞿芷安的眼裏有一瞬間的清明,點了點頭,沉進了水裏,青絲在水桶裏浮着。

辛岚則是慢悠悠的拿起布巾擦拭胳膊,心裏覺得可惜了這一桶水。

“大膽!誰允許你擅闖的!我家主子也是你能沖撞的嗎!”

這一聲是春月喊的,思彤也在旁邊攔着。

“不許進去,我家主子在沐浴!”

然而她們還是沒有攔住闖進來的人,辛岚的門被踹開。

“我倒是不知道,女子的閨房也是想進就能進的了。”

辛岚沒有轉身,只給了進來的人一個霧氣朦胧的背影,語氣裏含着鋒芒。

“我雖為廢後,可也已為人婦,這還是在後宮之中,我拼出顏面,上禀新後,也是可以治你們死罪的。”

辛岚冷着臉,今天再給皇帝記一筆,來日要他一一付出代價。

“娘娘恕罪,微臣無心冒犯,只是追着以賊人來此,不知可否搜查一二?”

“我若說不呢?”

瞿芷安此時已經憋氣到極致,悄悄的露出半個頭,便聽到了這樣的對話,心裏一驚。

她浸泡在水中的時候,腦子就已經清醒不少了。

抛去其他因素不談,在一個女子洗澡的時候闖入,居然還說出要繼續搜查的話,是否未免太輕賤人了?

瞿芷安皺眉,心裏一陣不舒服。

辛岚見她冒頭,怕身後的人望見,按着那後腦勺靠在自己懷裏,周身依舊散發着不悅。

猝不及防埋入柔軟的雙峰,瞿芷安能感覺到這地方的輕輕晃動。

她騰的一下臉紅的快要滴血,這這這······

面頰被柔軟托舉着,瞿芷安掐着自己的指尖,讓自己努力克制住想要逃跑的沖動。

她的眼睛望着那被水汽蒸騰的面容,有些目眩神迷。

“微臣就冒犯了。”

那人走進屋子裏,搜查過了辛岚的床榻和床底,見的确沒找到什麽,就去別的地方找了。

直到他們離開碧月宮,兩個小丫鬟才雙眼紅紅的出現。

“主子,他欺人太甚了!”

“無礙,你們先出去吧。”

辛岚松開握拳的手,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待春月她們出去之後,辛岚就水裏站了起來,瞿芷安也連忙起身,有些不自在的移開視線。

“娘娘,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有何關系,大人不也是女子麽。”

秘密被拆穿,瞿芷安也不覺得生氣,摸了摸鼻子,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辛岚。

辛岚從水裏起身,草草的擦了擦自己的身體,穿上了肚兜和裏衣。

“大人可曾想起之前的事?”

瞿芷安聞言沉下了臉,那酒裏有古怪,引路的宮女也有古怪,若不是這人帶着她一路跑,恐怕這時候已經被人發現了。

“看來是想起來了,那你可知剛剛那兩個人是在找誰?”

“若是沒猜錯,定然是找我了,還是我連累娘娘了。”

瞿芷安皺眉,她才入仕,是得罪了誰,才會這樣。

“說不上得罪,你以為我是怎麽出現在那裏的,今日是禦宴之日,我一個冷宮廢後怎麽可能平白跑到那兒去。”

“一箭雙雕?”

“你認為是誰?”

“倒有一個猜測,不過不應當······我可不記得我何時得罪了人。”

“在這皇宮裏,有能夠打暈我,給你下藥引路,又讓人闖入冷宮搜查的這個能力的人,除了坐在那上面的那一位還有誰?你可曾聽見闖入的那人的自稱?”

辛岚嗤笑,手指拂過自己微微濕潤的長發。

那人自稱是‘微臣’,而非‘奴才’,起碼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兒,能在這時候使喚他的,除了皇上還有誰?

瞿芷安臉色微變,皇帝今日對她的态度分明正常的很,在宴間也是氣很和睦,皇帝對她也是頗為賞識的模樣,怎麽會這樣來設計她呢?

“莫非,陛下是知道了我是女子,特地設計我?”

瞿芷安只得出這麽一個答案,否則其他的也不大可能,可光是這一項,就是欺君罔上,足以殺頭了。

可明明可以當場揭穿的,為何要這麽大費周章?

只為一箭雙雕麽?

瞿芷安看着坐在床上的辛岚,可這也并不成立啊。

如果要陷害這位和私通,穢亂宮闱,又拆穿她的女子身份,這不就自相矛盾了。

辛岚對她的猜測不發表看法,安靜的坐在一旁。

瞿芷安陷入了一種混亂之中,眼神複雜的看着辛岚。

“怎麽這樣看着我?”

“娘娘怎麽一點也不驚訝一點也不憤怒呢?”

從頭至尾這個人表現的很冷靜,不管是被打暈險些被陷害私通,還是發現了她是個女子。

除了那兩個人闖入的時候生氣了些,其他都是冷靜到冷漠了。

“意料之中,有何好憤怒的,除了對象是你之外,他想折磨我我早知道,你倒是挺讓我驚訝的。”

皇帝如果想要辛岚死,其實也并不複雜,但是他就是想折騰,不肯讓人舒舒服服的死,非要讓人臉面盡失再折磨致死。

“娘娘不像是會殘害皇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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