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4

第34章 Chapter34

做賊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朱緒輕手輕腳從自己房間溜出來摸黑下了樓,又摸黑小心翼翼摸到後院裏,她左看右看,穿過廊下快步往東屋跑。而東屋也沒有亮燈,只是開了條門縫,她側身而入利索關上門,而後徹底進入另一片黑暗。

她還沒放下心正欲繼續摸黑上樓,身後忽然有人抱住了她,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蘇懷晏,所以受到驚吓但不慌。

她轉身想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他很熟練低頭吻她,手就解開她的衣扣探進她的衣服裏撫摸上她的胸。

朱緒愣了愣,猜想蘇懷晏誤會了她來的意思,她忙低聲說:“我不是來找你……”

她話沒說完就被他吻住了唇。熱切的吻讓人迷失,而他一邊吻她一邊手就很快解開她的褲子,摸向她腿間。等她被壓在沙發上,情不自禁陷入情欲的時候,她就着窗外的月光看了他冷靜又瘋狂的臉,他的聲音也很平靜低沉,言語卻犀利:“反正來都來了,不差多做這麽一次。車有了房有了,後面你還想做什麽,漾漾?”

朱緒沒回答咬住唇不敢出聲,只是開始感受他強烈的律動。她擡手緊緊反抓着沙發扶手,好像怕自己被他颠得折斷腰。

三月的夜裏,春寒料峭,朱緒剛才穿着毛衣開衫緊張做賊跑一路,手腳冰涼,此刻敞開着衣領內衣被解開,袒胸露乳卻燥熱難耐。室內的空氣沉悶,他們做愛交合的聲響一聲比一聲低沉,沉到變重,重到難以承受難以滿足。最後,汗水濕透了發間,壓抑的低鳴聲像午夜召喚,在身體的共鳴之下讓人失了神又回了魂,破碎纏綿的呻吟聲讓朱緒懷疑是不是她自己發出的,她害怕抱緊了蘇懷晏脫口低聲說:“快點結束吧。”不自覺有幾分痛苦哀求退縮的意思。

而蘇懷晏聽出了她語氣裏的罪惡感,卻沒法如她所願,反而更去占有她。因為他知道這種罪惡感會讓他們分離。朱緒得到了反效果,在一波波洶湧強勢的情欲下,她也放棄了掙紮,只有沉淪,只是這次事後她就更清醒了。

結束後,兩人簡單清理了身體,都先穿上了褲子。之後,蘇懷晏摟過情緒低落的朱緒坐在腿上,他環抱她雙手在她衣裏幫她扣好內衣,幫她整理衣服。而朱緒埋頭伏在他的肩頭一動不動,後來她擡手抱住他,開始抱着他小聲抽泣。

這不是蘇懷晏回來後第一次見到朱緒哭,但前兩次她都是發洩情緒而哭,但這次他知道她是傷心,是真正的哭泣。

他以前經常會看到她這麽哭,那時候她青春年少,情感充沛單純。她經常要和他擁抱,考試考不好壓力大、和朋友口角矛盾、亦或因為愛她的外公外婆生病擔心,開心也是,她都要擁抱都要表達需求表達愛。她的依戀、依賴還有信任,曾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滿足得到的東西。他沒法想象那年胡金毓離世,他們的情感也破碎的時候,她一個人哭了多久,哭到現在冰冷麻木。

蘇懷晏想着,系她衣扣的手更輕柔,替她拉平衣擺後,他就沉默溫柔抱着她由着她哭。

朱緒也記得自己很久沒有這麽傷心了,蘇勁松提起胡金毓,她內心的負疚感再度壓壞了她,她不敢和蘇懷晏一起去胡金毓墳前,而這麽多年她也歉意當年對他的背叛。其實她也欠他一個真誠的道歉。所以她來了,她想和他當面結束這段時間他們混亂不堪的關系。她原本可以很冷酷,卻忍不住傷心。她也想起她曾經擁那麽多溫暖的擁抱,而在這麽多溫暖裏,蘇懷晏曾一次次教她前進。

她高三厭學,有次摸底考試,成績很不理想,蘇懷晏幫她講了試卷讓她訂正,然後他就匆匆回去書房處理自己的工作。她煩悶做了會試卷,想到自己以後可能考不上大學前途渺茫,越想越悲觀趴在了桌上。後來,她起身去書房找蘇懷晏,他抽出時間陪她聊天,也像今晚一樣抱她坐在懷裏。他們聊了很多,她問他學歷文憑為什麽那麽重要,他向她解釋世界的生存規則。她讨厭這些規則,聽得有點煩,她忽然問:“什麽都要學歷,難道以後我們結婚,我做你老婆也要文憑學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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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晏當時怔了片刻,認真和她說:“成為誰的誰都不需要文憑學歷,我做你老公你做我老婆,只要有愛就可以。但做你自己需要很多東西,拿學歷争文憑都只是學習進步的一種方式。現在這麽學習,可能是枯燥了點,不過熬過去,你就可以選擇怎麽去學習進步了。”

而她那次還傻傻追問:“你不喜歡我以後只做你老婆嗎?”

“不是我喜不喜歡,其實是你更喜歡做你自己。”而他那時候已經看透了她情緒背後的自我掙紮。

現在她懂了。

朱緒哭了好一會才結束,她還是抱住蘇懷晏靠在他的肩頭,但現在的他已經開解不了她,她也沒法再成為只對他依賴信任的人。

蘇懷晏見朱緒哭歇了,擡手摸了摸她的長發這才問:“你找我想說什麽?”

朱緒許久回答:“沒有想說什麽,就是告訴你,過了今天我們就結束吧。”

蘇懷晏聞言感受到了她的決絕,不由冷聲說:“那在結束前,上樓繼續做?”

朱緒沒拒絕。兩人在樓上房間裏又折騰了幾次,然後就朱緒像之前一樣溜走離開。但後來兩天,蘇懷晏再發信息給她約她,她都沒有再回複,也不再應約。他就知道她內心的決定沒有變也不會動搖,他開始能隐約猜到她想做什麽,她想離開蘇家就要搞垮蘇家,她遲早會站到他和蘇銳文共同的對立面。

這天早上,朱緒下樓遲了些,餐桌上的人已經吃得差不多。她着急忙慌坐下來,聽到對面兩人正和蘇勁松閑聊今天的行程安排。

她沒有太在意但也記在了心上:蘇懷晏今天說要去機場接朋友,蘇銳文有采訪。而她今天中午也要見李睿。

李睿幫她在外跑了快一個月,去了她小時候所有記憶裏的地方。

她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很多事情記不清楚,到現在甚至連她自己真實的身世都已經模糊。她曾住在離陽平鎮不遠處的一座山裏,屬于什麽村她不記得了。只記得她十歲那年,家裏太窮,她爺爺給她退了學,打算帶她走出大山去找爸爸媽媽。于是,她再也不用每天走上一個多小時下山去上課。

一開始她很開心,每天養雞撿蛋鬥狗,上山挖菜,吃得不算飽也不算餓,每天期待等着爺爺帶她出遠門。結果,有一天,爺爺出門後再沒有回來。她坐在門口等到天黑,就開始知道要自己開始生活了。因為爺爺一直就告訴她,有一天他也會不在,她要靠自己生活。

她就這麽獨自過了快一年,直到有一天她在家門口遇到了孫瑾柯。孫瑾柯當時行色匆匆,看上去很累,然後坐在她家門口的椅子上休息。

那張椅子是她平時坐的,她就出來趕人。孫瑾柯沒惱和她聊了兩句,見她獨自一人可憐還給她留了點錢,讓她去找村裏其他人幫忙。她沒收只說:“我不需要錢。”

孫瑾柯笑了笑,然後起身離開。但過了幾天後,她又來找她說帶她去過更好的生活。她跟着孫瑾柯下了山,她們在一起待了一周多。孫瑾柯給她買好吃好玩的,她聽孫瑾柯斷斷續續說着蘇家的事。後來,她聽到孫瑾柯說:“有個老太太思女成疾,醫生都救不了她,可能只有你能讓她好起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她高興說好啊。

孫瑾柯當時看着她,認真說:“你只要說你叫朱緒,她就會好起來。記得嗎?雖然你不是朱緒,但你要好好扮演朱緒。”

她點點頭。

後來那個老太太給了她所有的溫暖和愛,讓她越來越想做朱緒,越來越聽孫瑾柯的話。直到她又遇到了蘇懷晏,也是愛讓她的自我開始醒來。她開始自我溯源,想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去掙脫這個家庭的不幸。

只是李睿這趟回來,很多照片視頻裏的影像和她的記憶有很大的出入。李睿在陽平鎮待了大半個月打聽有沒有人認識蘇君雪,也沒有得到任何可靠的信息。

朱緒一直以為蘇君雪肯定在陽平鎮待過,所以孫瑾柯才會找到那去,遇見了她。不過蘇銳文這幾年也沒有得到什麽好的線索,她心裏對這事也多少有準備,只是難免失望。

“那你,爸爸,或者說那個朱緒的爸爸叫什麽名字,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李睿問朱緒。

朱緒搖搖頭,她只在第一次見到蘇勁松的時候,隐約聽他和孫瑾柯說過一次,而她只聽到讀音根本不知道字該怎麽寫。記憶早就模糊了。

“那,蘇家就沒有給你做過什麽親子鑒定就認了你嗎?”李睿覺得很不可思議。

朱緒搖搖頭說:“我現在也覺得不可思議,我正式到蘇家之前,舅媽帶我先見了外公。我記得外公只聽說我叫朱緒,他就很激動驚訝。後來他和舅媽單獨聊了會,第二天我就進蘇家了。”

李睿聞言張大了嘴巴,他旁觀者清想了很久,遲疑問:“你說你外公,是不是、其實早知道,你不是朱緒?”

朱緒一下被擊中,垂眼陷入了沉思,許久她說:“那我外婆為什麽全然不知?”

李睿不知道該怎麽解答這個問題了,他也皺眉不語。半晌,他才又說:“與其這麽找,你有沒有想過直接找你外公坦白?”

朱緒聽到這話,則驚恐擡起了頭,想起她上一次坦白的後果,她搖了搖頭。

“你為什麽這麽怕?你不是想離開嗎?可能你坦白後,你外公那麽疼你,會讓你好好離開的。”李睿關切不解說。

朱緒不知道該怎麽說,許久她喃喃說:“李睿,這件事急不來,我得好好想想,我得好好想。”

李睿沒有再勉強,想了會他說:“我在陽平鎮也不是一無所獲,我聽說早幾年那裏有股出國熱,很多人去了歐洲。等我辦了簽證替你去一趟。”

朱緒目光閃爍看着李睿,蘇銳文的人也去過歐洲沒有收獲,所以她知道那希望渺茫,但李睿願意幫她去,還是給她揚起了新的希望。她知道不放棄才有最後的可能。這世界上每天在發生很多不可能的事,而她從大山到這裏,就是這不可能事件之一。

和李睿吃過午飯,朱緒回到瑞安繼續上班。但她說是上班,其實根本沒事做,她知道沒人願意教她帶她,她只能自己找活幹。

這天下班的時候,朱緒在地下停車庫上遇到蘇翰濟,他身邊還有個一臉精明相的男人,她知道那人就是肖明東。

蘇翰濟看到她就顯得有點頭疼,但現在整個公司都已經知道她是自己外甥女,他不好做得太難看,便對她點點頭,問了一句:“最近工作怎麽樣?”

“托舅舅照拂,大家都對我很好,都不敢給我安排工作。”朱緒說。

蘇翰濟哼笑了聲說:“那是你二哥疼你。你的新車怎麽樣?”

“就那樣。”朱緒回答,目光看着肖明東。

肖明東對她客氣微笑點了點頭。朱緒則表情淡漠回以颔首。

蘇翰濟私下就沒太把朱緒放眼裏,和她說:“下周清明節過後,很快就是你外公壽辰,你舅媽已經開始張羅生日宴,也是個慈善晚會。到時候你真有孝心,最近拿了不少錢就捐點出來,替你外公積福。”

“外公不喜歡生日宴和什麽慈善晚會,從前到現在都不喜歡。”朱緒說。

蘇翰濟則說:“老人家不喜歡不是你們小輩不盡孝的借口。”說罷,他就走了。

蘇翰濟對外的公衆形象一直很正面,瑞安在他手裏上了市,這幾年他還熱衷于慈善公益,是很典型的企業家代表。而且他的慈善事業和瑞安集團形象深度綁定,蘇銳文說的現在動他就是動瑞安是很對的,但朱緒不在乎。她只在乎為什麽慈善公益這麽好,她的外公這兩年這麽反對,她便知道這個慈善基金會藏污納垢經不起查。

朱緒今天是三人中最晚回到家的,她在車庫停好車,發現蘇懷晏和蘇銳文的車都已經在車位裏,她沒多想拿上包進了屋。

當她走進屋就發現晚上屋裏氣氛不太一樣,有人在說笑,而張嬸端着茶和點心往來客廳廚房,她便知道客人來了。然後,她跨入客廳就看到蘇銳文今晚坐在蘇勁松身邊,而蘇懷晏和一個年輕的女孩坐在一起。那女孩麥色健康的皮膚,眉眼彎彎笑起來很甜,說話則很慢柔,看上去有幾分異域氣質。

女孩看到朱緒就主動站起身笑自我介紹:“你就是漾漾吧?我叫琳娜,我是懷晏哥的朋友。”

不知道為什麽,朱緒看着琳娜失了神,許久說不出話來。

蘇懷晏則目光如炬觀察朱緒的神态變化,他在想她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會妥協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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