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己進來

第三章：自己進來

日光曜曜，遠山蒼翠。盛夏熾熱的陽光下，山風送來水田稻浪清甜的味道，一掃連軸旅途疲憊，神體為之一快。

沈怿文簡單沖了個澡，坐在花鳥紋飾雕樣的木窗前，右手食指和中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神情淡淡。

這是他慣常思考的姿勢。從聽見“我萊哥”三個字起，如同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澹定的心被激起層層微漪來。

在和仡萊的親密關系裏，他從來都是扮演着年長者的角色。仡萊叫他“沈老師”“沈教授”“沈老板”，将他厮磨得狠了才在事後叫着聲聲“哥”認錯。

這才過了一個月，小兔崽子就提了褲子不認人，這麽快就有追求者了。沈怿文揉了揉眉心，眸色微沉。

仡萊是二十一歲時追他的。從選修課見到他開始，便着了魔似的為着他轉，從本科一路追到研究生，他稍得閑的時間，幾乎都被這臭小子填滿。

起初他是冷漠又反感。仡萊雖不是本校的，但沈怿文年長了他十二歲，怎麽看他都像是看一個小孩，便冷硬直接地拒絕了，甚至當面警告過他“我對和你談戀愛沒興趣，請你不要給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那時和相戀十年的男友分手不久，實在沒心情再走入下一段感情裏。何況對方年紀小，還在讀書，沈怿文為人師表，對有着天然不對等的關系一向敬而遠之。

可架不住這混小子吃了秤砣鐵了心。在聽見可能會給他帶來麻煩後，仡萊就将自己退到一個認真執着但距離合适的位置上，既不讓他生厭，但又随時都能看見他。

追了他兩年零三個月。研二的下半年，仡萊喝醉了，白櫻花朵朵的春夜裏，仡萊給他打電話，說，“沈老師，我好喜歡你。從見到你第一眼就喜歡你，你前幾天和我說‘等我畢業後可以試一試’，我可不可以算作你答應了。”

算答應了麽。沈怿文沒說話。

這兩年多的時間裏，說不動心是假的。每每出差回來，總有一個人記挂着，無論多晚，仡萊都是确認他平安到家後才睡覺；

南京冬天下雪的時候尤其冷，他手足冰涼，出門時仡萊便将他的手不分輕由地揣在懷裏，趕在他拒絕前笑眯眯說，“老師別動，我這半大小夥的，再動保不齊對你做些什麽”，沒多久家裏就多了熱水袋、暖寶寶；

每天的對話消息中，有一項是雷打不動的，那便是仡萊每天給他發的今日行程和動向，用他的話來說“我這麽帥，老師難免怕我被人搶走了，不得讓老師吃顆定心丸呀。”

日日月月的，沈怿文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這明亮滾燙的愛意捂化了。等他反應過來後，才發現對方已經有預謀地、一點點占據他得空閑時間和精力，不管他答應不答應，這小崽子已經在不知不覺裏将他全權占有。

發生關系是在仡萊研三快畢業的時候。春夜靜涼，地面的梧桐落葉反射着路燈，城市幹淨又清爽。

吃完飯後回學校的路上，他都垂着眼，嘴角抿着，悶悶不說話。沈怿文看小孩down，以為是這段時間寫論文壓力大，趁着紅燈，他摸了摸青年烏黑硬紮的頭發，笑：“怎麽了？”

仡萊別過頭，不說話。

沈怿文意識到小孩心裏有情緒。車停好後，他便喊住急着下車的仡萊，道：“阿萊，你還沒回答我。”

仡萊用力甩開他的手。只頭不經意側過來時，眼尾猶見兩抹薄紅。

沈怿文頓時心一沉，立即鎖了車門。将車開出裏宿舍樓一段距離後，想了想，放緩了聲音，問：“阿萊，是因為今天下午我臨時有事，來不及過來，所以你不開心了？”

14:50的飛機落地祿口機場，本來打算換身衣服帶小孩去紫金山看日落的，但到家接到學校的電話，臨時有個事來不及，就只能帶小孩出門吃個晚飯了。

仡萊低着頭，唇線繃得緊緊的，沒吭聲。

“對不起。”沈怿文不想因為這個事情讓雙方不愉快，視線停留在他身上，緩了會，才輕聲道，“你今天穿得很漂亮，我很喜歡。”

聲音帶着哄勸的寵溺。

仡萊一下子臉就紅了。從昨天起就開始為今天的約會做準備，光是內褲顏色都換了好幾條，他以為沈怿文不知道。誰知沈大教授門清，只是悶騷不說而已。

“誰要你喜歡了！”氣氛破冰，仡萊氣得瞪他。

“我要你喜歡，好不好。”沈怿文笑着去揉他頭發。

仡萊這次躲開了，望向沈怿文的眼神裏，晦暗不明。

“老師，下來。我來開車。”看了他許久後，仡萊沉着臉，不等他回答，便徑直将他抱到副駕駛。

之後買套，回家，抱他進卧室壓他身上，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老師，不要和我柏拉圖了好不好。這兩年多日日看着，吃也吃不到，只能大半夜跑去衛生間沖冷水澡，冬天好冷的。”

“老師，我早就肖想你了，我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今天忍不了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疼疼我，成全我這片癡心吧。”

“老師，我都二十五歲了，血氣方剛的，你知道每每見你都忍得多辛苦麽。老師，你讓讓我好不好，讓我在上面，別動，乖，你別動。”

夜色燈影的糾纏中，半可憐半強勢的浪蕩話一聲接一聲，可還沒等沈怿文反應，耳邊濕熱的呼吸忽地一滞。仡萊猛地撐起身，抿着唇，深深看向他。

那時他被仡萊吻得發昏，這樣猝不及防地停下也讓他有些發怔。

好一會後，仡萊才沉沉開口。

“老師，還是你來吧，我怕弄疼你。”英俊男孩耳根脖子泛起漂亮的粉紅色，此刻捧起他的臉，小心翼翼地吻上了他的鼻尖。

模樣虔誠又乖順。

這樣珍寶似的呵護讓沈怿文心頭發軟。他在親密關系裏一直都是上面的那一個，可見仡萊那樣一臉幸福地躺下，沉默了一會，他無聲嘆了口氣。

“別動。”沈怿文疼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省略）

“老師！”房門“篤篤”敲了兩下，門外急切熟悉的聲音讓沈怿文拉回神思。

沈怿文擡起眼，卻并不接話。只在仡萊敲第三次門時，換了個姿勢，不鹹不淡道：“去前臺拿房卡，自己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