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6】

好消息：她繼承了平行世界自己的“遺産”：租了半年的小房間，現金并存款約五萬日元，還在打工中的三份兼職，應屆畢業大學生乏善可陳的簡歷。

壞消息：雖然這個世界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但社長們對她的青睐一如既往。

——不考慮自己未來難看的履歷，這個壞消息應該算作好消息。

【7】

對青木夏江來說，找到工作是件很簡單的事。

投出簡歷的第二天，她就順利入職了一家主營家政服務的株式會社的文員職位。

具體工作內容和她以前也差不多，除了一些事情被固定劃分到其他崗位，她大概屬于什麽雜事都幹的那個。

時間和休假看起來很合适，但具體怎麽樣就不知道了。

上班第一天，青木夏江挺忙。

交班的前任文員急于離職，文件清單早就準備好了，只等着讓她上手工作。

本以為大學畢業生沒有工作經驗，弄清這些繁雜的事項也需要一段時間，沒想到青木夏江出乎意料的熟練，一個上午就交接完畢。

中午已經是能一起出去解決午餐的關系了，下午前任文員嘀嘀咕咕湊在青木夏江身邊聊了一下午的八卦。

八卦嘛，青木夏江聽得多了。

這東西萬變不離其宗，要麽是愛恨糾葛要麽利益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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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社長就是這樣的。

據前任文員所說，他是個嫁入有錢人家的軟飯男。

人到中年，見有錢人家那邊一直防得嚴實，吃穿住行變高檔了但薅不到錢和股份，覺得不能再這麽下去了，終于從老婆那弄來一筆錢開了個株式會社，股份還有三分之一是老婆的。

他憋屈，把自己的小情人塞進了會社裏，頂了之前秘書的職位，還給了同樣三分之一的股份。

但他那小情人平時連班都不來上，一來就擺譜，弄得上上下下烏煙瘴氣的，還因為原來那個秘書長得不錯沒事找事，給人惡心得離職了。

“其實我也吃過這份氣。”前任文員說到這裏，看了看青木夏江的臉，“你要是能換工作，就別在這裏久待了，秘書肯定得找你麻煩的。”

青木夏江腦海中浮現了一系列死法。

“沒事的，說不定會社活不到我換工作呢？”

前任文員只當她在開玩笑，“只要社長別惹他老婆生氣，之前出了那樣的事都遮蓋下去了……到點下班。”

在能按時下班的員工們朝外走時，保潔阿姨也拿着打掃衛生的工具走進辦公室。

【8】

早上九點半，上身被捅了三刀、已經涼透了的社長屍體被秘書發現。

随後，迅速聚集了一大批人。

會社的員工，正好路過聽到尖叫聲後趕來的毛利偵探一行人，接到報案的警察，以及警察通知過來的社長的老婆。

這場面太熟悉了！

青木夏江就跟久違的回了老家一樣。

要知道在她畢業後上班的那一年裏，每隔不久就要來上一次。

一大堆人連像個豪華酒店套房的社長辦公室都站不下了，還有些烏泱泱擠在走廊上。

目暮十三看了都頭疼，讓員工們先回到工位上，接受家政服務培訓的先在教室等着。

這一清，現場頓時只留下幾個主要人物。

一個是發現屍體的秘書，一個是社長的老婆，還有一個是青木夏江。

……

等等。

青木夏江一臉懵逼。

作為昨天剛來的新人，她連這些人都分不清誰是誰，怎麽她也要留下？

不過，以前好像也是這樣的。不管看起來和她有沒有關系，警察都會把她留在案發現場，直到破案。

可這是平行世界啊。

【9】

社長死因是被三刀中的其中一刀刺中心髒，當場死亡，死亡時間約在七點半到九點半之間。

會社的全部監控在半夜被社長自己親手關閉，一直沒打開。從周邊監控調查中得知，半夜十二點零五分，秘書來過一趟會社，早上七點四十五才離開。

一名陌生男人早上八點來過會社，八點十二分離開。

其他的則是員工八點二十多來上班，踩點小能手青木夏江是最晚的那個，準确無誤的踩在八點半。

九點鐘，接受家政培訓的員工也都到了。

直到九點半社長的屍體被打開辦公室門的秘書發現，在此之前，沒有員工進入過辦公室。

值得一提的是，社長老婆認下了那個陌生男人的事——那是她的管家，但她不知道管家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緊接着，管家過來了。

他說他知道了社長出軌的事，不願意讓主人家面上蒙羞，打算來處理掉這件事再向主人家回報。

但壓根沒能見到社長。因為辦公室門緊鎖着，他敲門沒人回應，打電話也沒人接，覺得有可能社長已經到別的住處去了，便先離開了。

秘書說她離開時社長還是好好的。

在沒有監控的會社內，嫌疑人的證詞都是沒法證實的。社長因睡眠不佳，服用了安眠藥，在昏睡中被殺死的。兇器就被丢棄在現場，上面沒有留下線索。

這樣一來，也無法從傷口上分辨殺害社長的兇手和社長的身高差距，以及力氣大小。

毛利大叔皺着眉頭冥思苦想，警察還在仔細的收集線索，小學生偵探到處轉完後已經跑到外面的員工工位去了。

青木夏江對案件和推理不太懂，也不是每個人見多了豬肉就知道豬跑的，她也不太感興趣，但今天這事有點奇怪。

她雙手抱臂，喃喃道：“不對啊。”

不知何時走到她旁邊的安室透低聲詢問：“青木小姐是發現了什麽疑點嗎？”

青木夏江早就習慣了神出鬼沒的老板，完全沒被他吓到，熟稔的接話：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目前待在辦公室的相關人員裏，社長的老婆是因為夫妻關系過來的，我是無緣無故留在這的，也就是說，嫌疑人只有管家和秘書。”

安室透點點頭，不明所以。

青木夏江沒想到現在的老板居然還沒參透這條真理，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這才兩個嫌疑人，還少一個啊！”

不是三選一的命案肯定有問題啊！

安室透：“……？”

青木夏江：“我打賭，很大可能，兇手就是最後這個嫌疑人。”

她話音剛落，江戶川柯南的聲音就響起了。

“吶吶，目暮警官，這個阿姨是不回家的，她就住在會社裏哦。”

一名略顯局促穿着嚴實的中年阿姨随着江戶川柯南走進社長辦公室，正是昨天下班時進來打掃衛生的保潔阿姨。

青木夏江松了口氣：“這下齊全了。”

安室透發出了不理解的聲音，“青木小姐在這方面的經驗好像很……豐厚？”

“偵探嘛，見得太多了。”青木夏江開始激勵老板，“同樣是偵探，老板你可不能讓小學生把風頭都出完了，名氣是要靠一次次破案累積的！”

“可我還只是毛利老師的弟子呢，虛心學習老師的推理技巧更加重要。”

嘴上這麽說，安室透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件案子上。

他沒想到會在命案現場碰到光速找到工作入職的青木夏江。

這個人很可疑，卻不是危險方面的可疑。

對方的資料完全無法說明在哪裏認識了他，如果不是他與青木夏江接觸過，只怕也要以為那是種搭讪手段了。

照對方經濟情況來說沒必要借的那筆小錢也馬上還了回來。

那為什麽當時青木夏江會全身上下只有一只手機呢？錢包丢了的話，也沒見她去挂失、報案、補辦丢失的證件。

入職第二天社長就被殺害，她卻沒有任何初次見到這種事情的不适，還說出這些奇怪的話。資料裏可沒提過她之前與什麽命案有過關系。

在和青木夏江說話前，安室透以尋找線索的名義問過和青木夏江站在一起的那名員工，得知對方是與青木夏江交接的前任文員。

因為青木夏江工作能力優秀，已經交接完畢，被壓了一段離職時間的她本來打算明天就走的。

以前的兼職也能提供一些經驗，但和這份工作還是不一樣的，更何況裏面還有許多家政員工培訓的事，也能這麽快就上手。

簡直是全方位的可疑啊。

這個青木夏江，就像和資料裏做完兼職後離開的那個青木夏江對不上號一樣。

一個小時的空白，監控裏都沒找到蹤跡，做完兼職離開的青木夏江消失去哪裏了，為什麽重新出現時換了一身衣服，身上只剩下一只無法聯絡他人的手機，還照着他打聽找上了波洛咖啡廳？

【10】

毛利小五郎發揮出了一如既往的水準。

他先說管家是兇手，社長給他打開了門，他們發生了争執，維護主人家的管家怒不可遏，一時沖動下殺死了厚顏無恥的社長。

管家說他壓根就沒進過社長辦公室，而且社長死亡時是在昏睡中，他不可能和社長發生争執。

社長老婆冷冷評價這推理簡直是漏洞百出，她要懷疑毛利小五郎的實力是否配得上名聲了。

毛利小五郎對這種強勢美豔和妃英理有共同特質的女性退避三舍，被說得汗流浃背。

又要指向秘書時，整個人突然像喝醉酒一樣七歪八扭的轉了幾個圈，準确落座在社長辦公椅上。

他低垂着頭，指出了真兇。

“我已經知道了，關于公司之前的那件事情。”

一直低着頭，顯得有些內向木讷的保潔阿姨擡起頭，看着毛利小五郎。

“年輕貌美的員工被社長私人安排了特定客戶的家政服務，遭遇了性騷擾，想要換個客戶，與社長發生了争執。但礙于社長的威脅以及需要錢財為母親治病，仍舊從事了這份工作。最終，于半年前前跳樓自殺。”

“社長妻子幫忙掩蓋了這樁醜聞。”

“三個月前才把身體養到足夠承擔這份工作強度的生病的母親，以更低要求的薪資水準應聘成功，入職後見到了社長在公司裏的種種劣行，摸清楚了他的個人習慣，終于找到時機動手。”

毛利小五郎的聲音裏帶着沉重的嘆息。

保潔阿姨卻笑了笑，“我本來想為我女兒求一個公道的，可是那件事有關的證據被他們清理得太幹淨了，再說了，這種人渣也不配活下去。”

她冷冷地看向社長的老婆，“要不是今天被發現了，接下來我就會去殺了你和那個客戶！你以為自己很高貴嗎，把一條人命輕而易舉的處理了，你比這個人渣更惡心！”

“看起來你對這種事很得心應手，就算不是我，你們遲早也會被別人殺死的。”

【11】

案件結束後，其他員工還在發愁以後要怎麽辦，青木夏江直接收拾東西走人。

按理說，社長沒了，股東也會來維持會社正常運行，除非到時候進行員工調整，不然也影響不到青木夏江這個毫無關系的普通文員。

但幾乎所有人都默認了社長沒了等于她被辭退這件事，前任文員還安慰她以她的工作能力很快就能找到新工作的。

半個月後，青木夏江看到了社長妻子、那個客戶、還有好幾個人被逮捕的新聞。

此時，她正在新入職的食品公司中，對着熟悉的警察，熟悉的命案現場，熟悉的毛利偵探一行人。

第五次了。

目暮十三和毛利小五郎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對這位總能飛快求職入職離職的案發現場熟人感到無言以對。

她的工作未免也太廢老板了吧！

五次命案裏有三個死的是老板啊！

剩下兩次，一個老板是兇手，一個老板是殺人未遂。

最終，毛利小五郎艱難道：“你……還真是努力啊。”

青木夏江無奈：“要生活的嘛。這些工作一分錢工資沒拿到，還害得我每次離職後都得打一份新的簡歷加上這些履歷，我已經是在貼錢找工作了，再這麽下去飯團都吃不起了。”

太慘了。

慘得毛利小五郎都沒法對青木夏江說她肯定帶了克老板的詛咒。

但是，為什麽看到那樣的履歷還會把人招進來啊！

【12】

在衆人熟練的開展工作後，安室透又湊到了青木夏江身邊。

青木夏江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後退了一步。

安室透露出純良的笑容。

自從他第二次在公司的命案現場碰到人群裏圍觀的青木夏江後，為了驗證青木夏江是不是換了個人的懷疑，他找了個借口摸了下對方耳邊，又扯了扯臉。

前者是人皮面具的邊緣，後者是看沒戴面具的情況下臉上是否用特殊材料做了什麽修飾。

這種行為無論什麽借口，都顯得過于暧昧了。

确認青木夏江沒有易容，安室透索性做出自己是有點這個意思的樣子，想看看青木夏江到底要做什麽。

如果是易容了被人頂替了身份，反而解釋得清楚了。偏偏她沒有，這團謎團就變得更大了。

青木夏江當時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跟他立刻拉開了兩米的距離，用相當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着他，又摸了摸臉，又看向他。

命案現場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地方，他們剛才的動靜也引起了一些注意。

青木夏江将安室透拉到安靜的地方，嚴肅道：“也許是我的行為讓你産生了誤解，但我真的沒有任何搭讪的意思，對你也沒有任何戀愛上的想法，請你也不要對我有。你這樣會讓我失去一個絕無僅有的好老板的。”

——被這種一本正經又離譜的理由拒絕了。

思緒回到現在，見到仍舊對他有點嚴防死守生怕他産生暧昧誤會的青木夏江，安室透真是有些啼笑皆非。

“我只是想知道，你一直想找我當老板，該不會是覺得我比他們的命硬吧？”

青木夏江立刻反駁：“怎麽可能！雖然這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點，但主要原因肯定是你會對員工很好啊！”

安室透：“……”

懂了，還是因為他命硬。

“既然如此，”安室透壓低聲音，紫灰色下垂眼注視着青木夏江，幾乎叫人沉醉進其中，“青木小姐不妨告訴我，為什麽你會如此受到社長青睐呢？”

一個工作能力不錯但履歷上看不出來、只能看出克死一堆老板的應屆畢業生，能毫無阻礙一投簡歷一個準，不被任何老板忌諱。

要不是他派了公安盯着青木夏江，确認不管現實還是網絡都沒有拿着把柄威脅這些老板的行為、這些老板也沒有在最近遭受過威脅，他真的很難不懷疑這是青木夏江自己做的局。

但他還是不明白青木夏江是怎麽做到的。

他讓人僞造了另外的和青木夏江差不多的簡歷，甚至能力和工作經驗上還要更甚一籌，投往青木夏江投過簡歷的公司，卻在第一輪就被篩了下來。

而青木夏江的簡歷有的甚至是社長點名要招她的。

青木夏江：“……”

以前的老板一看就懂，現在這個，有點難解釋。

她思考了一下措辭，“首先，我只會選擇我能勝任的職位。”

安室透點點頭。确實，她應聘的都是不需要很強專業能力的工作，多是文員、行政、倉庫管理一類的。

青木夏江繼續道：“然後，在同崗位競争中，我有一個其他人絕對比不過，但社長潛意識知道就一定會不顧生死招我入職的長處。”

“這個長處很難跟你解釋，等你當上老板就知道了。”

安室透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可是我才跟毛利老師學習不久，恐怕能力還不足以單獨開一家偵探事務所。”

“我懂，”之前過了一年才入職安室偵探事務所，青木夏江拍拍安室透的肩膀，“不着急，我先攢着我的履歷，你慢慢來，在我餓死之前能看到那一天就好了。”

安室透：“……”

這是什麽鄉下老媽的發言啊。

而且你的履歷再攢下去，都得變成東京社長死亡筆記了吧！

【13】

青木夏江發自內心認為，老板慢點搞事業沒關系，只要不追她就行。

雖然她覺得老板也不是真心的，可一旦有了前男女朋友這一層關系，上司下屬的職場關系肯定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不值當。

就算老板人帥心善命硬，也不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