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樂正顏緩緩松手，挪動身體隔得遠了些，假裝無事發生：“佳佳呢？”
“先回去了。”裴言回應道，側臉看她。
樂正顏借着理頭發的動作，默默別開眼：“你怎麽來了，組會散了？”
“嗯，分析報告寫完了，剩下的就是熟悉脫稿。”裴言說着扯開衣領，低頭聞了聞。
他今天梳了順毛劉海，黑發幹淨蓬松，穿了件黑色的套頭衛衣，衣領寬寬松松的，一眼就看見了微凸的漂亮鎖骨。
他這舉動莫名其妙，樂正顏的餘光好不容易移開，忍不住問道：“你在幹嘛？”
裴言朝她挪了點位置，語氣平淡中夾雜着委屈：“我今天洗澡了，沒打球，怎麽還躲我。”
這招哄哄其他人還行，樂正顏可太熟悉他了，一看他說話時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就知道他心裏打着什麽算盤。
她回過味兒來，立馬義用指尖抵着他的肩膀，正言辭警告。
“你別勾引我啊。”
裴言坐直身體，重新理好衣領，頗有點遺憾：“啊，居然不上當。”
樂正顏白了一眼：“你想什麽呢，教室裏有監控。”
聞言，裴言表情微妙，看了眼監控，無辜道：“你想到哪兒了，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而已，你的意思是，如果沒有監控，你就想對我做點什麽……”
“這套不适合你，別惡心我。”樂正顏皮笑肉不笑，“我想做點什麽，我想打你。”
裴言見好就收，自然地抱起她的課本：“先去吃飯？還有別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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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正顏樂得空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摸了摸肚子：“還不是太餓了，你吃了嗎？”
見裴言搖頭，樂正顏就拍板決定了，慢慢走路順道去吃西食堂的三鮮泡飯。
兩人剛走出致遠樓，裴言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單手回了條消息，轉頭問樂正顏：“塗起元書落在圖書館了，先去給他拿書？”
圖書館是勉勉強強順路，中途要繞過大操場，要多走個十來分鐘。
樂正顏倒是無所謂：“好啊。”
近來的天黑得快，他們慢悠悠走到操場時天差不多已經黑透了，拉起了大燈，一眼就看見草坪上人頭攢動。
樂正顏好奇探頭：“今天怎麽這麽熱鬧？”
“好像是有什麽活動。”裴言換了一只手抱課本，看漫不經心地回答。
樂正顏還想說什麽，就聽不遠處響起吉他弦樂的聲音，她眼睛一亮。
來都來了，有熱鬧怎麽能不湊。
“咱們過去看一小會兒呗。”她拉着裴言就往人堆裏跑。
樂正顏興致勃勃的，完全沒有發現異常，平日裏最讨厭人多地方的裴言，居然反抗都沒有，還順從地替她開路。
兩人如願以償地擠進了最裏面，站在人群中央的幾個人是學校音樂社的樂隊，已經借着燈光架好了樂器和音響，正在調試當中，他們沒有讓觀衆多等，不一會兒就調好了音。
樂隊的主唱是個紮辮子的女生，特別會熱場子，沒有五彩斑斓的燈光，随便唱了一段就讓氣氛熱烈起來，這就是一場校園小型演唱會。
樂正顏沉浸地跟着節奏揮手，直到身旁的同學振臂歡呼時差點打到她，然後被一雙手給結結實實地攔住了。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好像光顧着嗨，忘記是和裴言一起來的了，他向來是不喜歡這種人擠人的場合的，而且他們還得去圖書館幫塗起元拿書來着。
回過神來的樂正顏心虛地仰頭，裴言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斂着眉眼單手護着她，她扯了扯裴言的衣角，墊腳湊在他耳邊，大聲說着話。
“走吧，我們先去給塗起元拿書，再去吃飯。”
誰知裴言竟然搖了搖頭，惹得樂正顏詫異地揚起眉，以為他沒聽清。
恰時，一首歌結束，四面八方響起掌聲，周圍的同學們特別給面子的喊着“再來一首”，樂隊主唱卻笑着站起身來。
“謝謝各位同學的支持喜歡，咱們今天是有任務來的，受人所托，現在把話筒遞給我的朋友，他有些話想對某個重要的人說。”
話音剛落，主唱就徑直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樂正顏心頭一跳。
不會吧……
“等我。”
裴言輕聲說完，把手上的課本遞給樂正顏，幾步走上前接過樂隊主唱的話筒。
青年的身形颀長挺拔，眉眼清冷深邃，一雙眼眸仿佛閃動着光，直勾勾地望着某個方向，某個人。
“我把我想說的話都放在歌裏了。”
言簡意赅，沒有一句廢話。
下一秒，草坪上全都是起哄聲和口哨聲。
樂正顏怔愣地看着，裴言坐在凳子上調整好話筒，抱起了吉他。
輕緩前奏響起，他緩緩開口，嗓音略低，帶着溫暖的沙啞，淺淺萦繞在耳邊。
“望着夜空，繁星閃爍，在你身邊是最安心的時刻。”
“你的背影，陪我沉默，有一種默契不問也懂，冰的啤酒，代替不說的失落。”
……
“原來不管世界多嚴苛。可以脆弱，可以是不完美的。”
裴言唱到這一段，眼裏翻湧着情緒，許多不曾說出口的話，全都藏在裏面。
“當我擡起頭，你正看向我，眼中倒映着夏日絢爛的煙火，灰暗的心竟然開始變鮮活，你的存在治愈我。”
一句句詞，燙得樂正顏心髒發疼，呼吸都克制地放輕，她緊緊地看着裴言，那些懸浮着的不确定，這一刻有了歸處。
“并肩走着，我就永遠不會跌落。”
最後一句結束，裴言放下吉他，他握着話筒，用力到指尖發白，湊到話筒邊的第一句話都發不出聲音。
他閉了閉眼，喉結幾下，擡起頭隔着音浪人海望着樂正顏的眼睛，聲音細微顫抖。
“我們的開場并不完美，我想讓她知道，我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她一直都是我期待好久的人。”
樂正顏朝他露出一個笑，梨渦甜得不像話，她唇瓣微張，回應了他的話。
——我很榮幸。
/
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就是奇妙又不可言喻。
關于裴言喜歡自己這件事，樂正顏第一次正視它時，只覺得驚慌害怕，如今卻又是真切的歡欣雀躍，心動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至少在她和裴言趕在西食堂關門前買到了三鮮泡飯，在打包後找了個僻靜的涼亭，她用手扇着泡飯冒出的熱氣時，心跳依舊難以平靜。
樂正顏問道：“你什麽時候吉他彈得這麽好了？”
憑裴父裴母雞娃的程度，裴言當然是各種興趣班都去了個遍，吉他也學了點，不過樂正顏所知道的，他彈得還沒那麽好。
“突擊學習。”裴言不謙虛地點了點腦袋，“畢竟腦子好用，要不了多長時間。”
“臉皮真厚啊裴狗。”樂正顏笑出聲，不無可惜道，“要是早知道就好了，我應該畫個妝的，剛才都看見有人錄視頻了。”
裴言認真說：“提前說就不是驚喜了，而且，你不化妝也好看。”
樂正顏“啧啧”兩聲，眯着眼睛：“裴言，你真是第一次追人？怎麽這麽會呢，甜言蜜語張口來啊，誰給你出的主意呢。”
裴言摸摸鼻子不吱聲，回避視線。
該怎麽解釋，譚華給他的可是珍藏多年的戀愛寶典，說過不能外傳的，他還有些沒用上的，給樂正顏看了豈不是沒招了。
“譚華給你支的招吧。”樂正顏捧着臉，誘哄道，“給我看看嘛，我絕對不說。”
打探還是要打探的，她是真的要招架不住了，這幾天陣地都在被逐步擊退，別輕易就被裴言追到手。
後者堅定地搖了搖頭，一口咬定：“真沒什麽好看的。”
“好吧，我懂了。”樂正顏垂下頭，失落得很，“不會再提這些無理的要求了。”
裴言看她裝模作樣的演戲，又好笑又可憐，她還吸了吸鼻子，濃長的睫毛顫啊顫，一副“難過我不說”的樣子。
樂正顏純粹為了好玩故意裝的，也不是一定要看，她對自己的自信還是有的，裴言那些小花樣，再來一點她就免疫了。
“喏。”
裴言把手機遞了過來。
樂正顏愣了下。
沒想到這一招以退為進還奏效了。
不看白不看，樂正顏對他眨了眨眼，豎起大拇指。
“真棒。”
裴言擡手捂住眼睛，紅着耳垂不是很想面對，都能想象等會兒被她嘲笑的場景了。
他難得有臉皮薄時候，這動作一出，樂正顏頓時更好奇了，看向亮着的手機屏幕。
頁面打開的是一個類似于PPT一樣的東西，上面有裴言用藍色标注的筆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嚴謹的課業筆記。
樂正顏一看內容就樂了。
《戀愛中讓人心動的15個小細節》
1.打扮幹淨整潔不邋遢，對方跟你在一起也會感覺到舒服哦。
下面是小小一行備注：見樂正顏前必須洗澡。
樂正顏彎了彎眼睛，接着往下看。
2.小心翼翼保存對方的每一個禮物或手寫文字，不需刻意表達，要無意間讓對方知道你有把她送的任何東西悉心收藏。（注：這條劃掉，樂正顏要是知道我把她送的便利貼給藏起來了，按摩儀也舍不得用會笑我一輩子。）
3.多觀察她的情緒，幾時開心，幾時難過，及時詢問後安撫她的情緒，陪伴解決是最好的。（注：希望樂正顏天天開心，我都會在。）
4.懂得誇女孩子可愛漂亮，嘴甜的人有糖吃。（注：這條也用不上，樂正顏長得漂亮，誇的話估計聽膩了，沒準還以為我陰陽怪氣她……要不還是試試？）
……
15.記得對方的愛好，多花點時間陪她一起，愛好不同其實沒什麽不好。（注：樂正顏喜歡熱鬧，在朋友圈裏看她去了各種音樂節和Livehouse，可以一起。）
樂正顏擡眼看了看裴言，心裏五味雜陳。
這家夥……
樂正顏把手機還給了裴言。
她清了清嗓子，小聲嘀咕：“你別是故意的……”怎麽被拿捏的感覺還加重了呢。
裴言聞聲看過來，沒有聽清：“什麽？”
樂正顏揚起下巴，睨着他：“再接再厲，我可是很難追的。”
她眼尾上翹的模樣說不出的招人。
裴言眸色漸深，笑了聲：“好，我一定加倍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