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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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就近躲進了保安亭，有人就近鑽進了倉庫，大部隊則齊刷刷沖向分揀大樓，每個人都在為了生存而拼命掙紮。
秦知遇一心只想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沒有随着人群就近避難，他拽着吳師傅一路狂奔，不顧一切地跑。
運氣和強烈的求生欲使然，他們一口氣沖回園區最裏側的A倉，路上沒有碰上喪屍，但兩個人都累得夠嗆。
堅持逃到這裏的人不多，恐慌也尚未蔓延過來，不過剛才大家都去湊熱鬧了，倉庫空空如也，附近愣是連個人影都沒有。
回倉庫拿上鑰匙，秦知遇與吳師傅分頭行動，兩人以最快的速度鎖上倉庫其他幾扇大門，又匆匆返回到倉庫正門會合。
整個A倉現在只剩下一道卷閘門沒關，秦知遇取了挂軸鈎回來，和吳師傅一人站一頭，緩緩降下頭頂的卷閘門。
然而門剛剛降到一半，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夾雜着嘶喊忽然從不遠處傳來。
“快，快跑，別停下，就在前面，拐個彎就到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腳我的腳！”
“朱明！鄧、鄧哥，朱明他被咬了！”
“別他媽管了，趕緊跑！”
……
聲音由遠至近，轉瞬便到了A倉與B倉之間的拐角。
其中一個聲音秦知遇分外耳熟，他關門的手微微一頓，有一瞬間的猶豫。也正是他猶豫的這短短幾秒，一群人撒丫子狂奔，飛快地從B倉拐角處沖出來。
緊随其後的還有沙啞沉悶的嘶吼，在他們跑出來不到五秒後，一群面目全非，渾身是血的喪屍跌跌撞撞朝人群撲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
跑在後面沒了力氣的那些人瞬間被撲倒在地，一群人立刻只剩下十幾個人。
“別關門，等等我們！”他們離A倉還有十幾米遠，跑在最前面的高個兒男生留意到即将關閉的卷閘門，急急忙忙揮手呼救。
“秦知遇！秦知遇別關門！”中年男人認出了秦知遇，呼喊聲中帶着哀求。
吳師傅扭頭看向秦知遇，“小秦，這……”
“快！再快點！”秦知遇果斷朝門外大喊一聲，握緊手中的挂軸鈎，轉頭囑咐吳師傅，“兩只手把門抓好，等他們一進來立馬按下去。”
吳師傅也緊張起來，猛地點點頭，雙手握住卷閘門，嚴陣以待。
八米，五米，眼看衆人即将抵達卷閘門前，就在這時，一個小個子男生力竭，腳下打了踉跄。
他慌忙中想要穩住身形，下意識伸手去抓前面的人，這一拽就倒了一片，下一秒便被洶湧而至的屍潮淹沒。
一群人只剩下零零散散七八個人，明明前不久還活蹦亂跳的同事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哀嚎聲如雷貫耳，可其他人一刻也沒敢停頓，瞪大被恐懼占據的雙眼，一頭紮進那道已經降到一半的卷閘門裏。
“——哐當！”
卷閘門一降到底，緊追着人群不放的喪屍一頭撞在了門上，發出“哐啷啷”一陣巨響。緊閉卷閘門如蝴蝶振翅，不停地震顫，撞擊聲與嘶吼聲回蕩在倉庫久久不散，宛若驚雷炸響。
聲音持續了很久，剛才一路跑回來的人都累得半死，但此時，他們默契地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響聲還在持續，仿佛下一秒成群結隊的喪屍便破門而入，将所有活口全部吞食。
倉庫介于嘈雜與安靜之間，氣氛如緊繃的弓弦，一觸即斷裂。突然間，一聲凄厲的尖叫聲從不遠處傳來，門口霎時安靜了一瞬，随後響起一陣嘈雜而淩亂的腳步聲。
圍堵在門口的喪屍似乎被外面的活人所吸引，撞擊聲停止，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倉庫徹底安靜下來。
明知道外面可能還有幸存者，此時此刻，倉庫裏落針可聞，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所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牛高馬大的壯漢刻意壓低了嗓音，哆哆嗦嗦地向衆人詢問：“到底怎麽回事兒，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好端端的，那些人突然咬人吃人啊？！”
一路逃到這裏，在座衆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情況，但這名壯漢看上去完全是兩眼一抹黑，竟也跟着逃到了這裏。
衆人驚魂未定，喘着粗氣齊刷刷癱坐在地。
一個大姐捂着胸口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過了好一陣兒，她順了順胸口，磕磕巴巴地說道：“有人說狂犬病，有人說是喪、喪屍？我當時離得近，親眼看見了，是那個出車禍的司機，是他最先咬人的！”
“那些人擠來擠去摔了一片，死了好多好多人。”
“不是什麽狂犬病，就是喪屍！跟我在電視裏看得一模一樣！”
“我、我爸，我爸他也……嗚嗚嗚嗚……”
抽泣聲、嗚咽聲不絕于耳，恐慌與絕望籠罩在人們頭頂，氛圍和氣溫一樣，冷冰冰的，讓人不寒而栗。
剛才叫秦知遇的中年男人靠着分揀臺長舒一口氣，他餘光瞟了一眼秦知遇，面向衆人清了清嗓子，“大家不要慌，先冷靜冷靜。剛才我看了一下，A倉的大門全部都鎖好了，至少我們現在暫時安全了。”
一起跑回A倉的那些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個子青年十分上道，一聽這話趕忙附和道：“多虧了你啊鄧哥，要不是你帶我們來A倉，估計我們都得死在外面。”
“是啊，謝謝鄧主管。”
“多虧了鄧主管！”
“鄧主管好人吶，謝謝，謝謝！”
……
一聲響，百聲應。
鄧成仁十分享受衆人的追捧與致謝，裝模作樣地擺了擺手，“哎呀說什麽謝，大家都是同事，能幫則幫嘛。”
衣袖被人輕輕扯了一下，秦知遇擡起頭，見吳師傅不滿地皺起了眉頭，“門不都是俺們關的嘛，咋搞得像是他來關的一樣嘞。”
吳師傅的聲音不算小，在場不少人都聽到了，但聽沒聽到沒有任何區別，那些人斜眼看向秦知遇，還是選擇與鄧成仁道謝。
原因無他，大家都認得鄧成仁，他是A倉的庫管，也是秦知遇的頂頭上司。這人多少有點小聰明在身上的，市儈圓滑，頗愛擺領導架子。
秦知遇沒興趣和他搶功勞，緩緩朝吳師傅搖了搖頭。
鄧成仁也沒時間搭理他們，那群人因他的安撫而找到了主心骨，齊刷刷道完謝後，他們收拾起低落的情緒，紛紛向鄧成仁發問。
最先開口的大姐首當其沖，追着鄧成仁問：“鄧主管，我們接下來怎麽辦？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回去？暫時應該回不去。剛才你也看到了，那些喪屍兇狠得很，見着人就啃，現在倉庫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不能貿然出去。”
“可是明天就過年——”
尖嘴猴腮的青年怒怼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過年，你真是拎不清啊！這年過不過得去還得命夠不夠硬！”
話雖重卻不無道理，那名還是壯漢忍不住反駁：“安全？這裏沒吃沒喝的，我們要在這裏餓着肚子等死嗎？”
這個問題算是問到鄧成仁的心坎上了，只見他胸有成竹地擺了擺手，故作高深地問道：“你猜我為什麽不就近跑去分揀樓躲着，反倒冒着生命危險帶大家跑回A倉嗎？”
“為什麽？”青年非常配合地捧哏。
鄧成仁：“我們公司是幹什麽的？”
“物、物流……”
“沒錯，我們是物流公司，這裏是物流倉啊各位。”鄧成仁得意地笑了笑，“臨近新年，快遞堆成山，一百個裏面總能拆出一個吃的吧？更別說，這裏有成千上萬件！”
這話一出，安靜的人群頓時炸開鍋。
北侖最大的物流中轉倉，臨近新年，每個貨倉都堆得滿滿當當。而且因為是中轉倉，分揀只會對标快遞公司分揀，而不是分類分揀，包裹裏拆出什麽都有可能。
“那我們只需要在這躲着，拆拆包裹找吃的，耐心等待救援就是了？”
“還得是我們鄧主管！”
絕處看到希望，人們一掃陰霾，凝重的氣氛漸漸緩和。
雖然有些不忍心，但秦知遇還是必須打破他們的幻想，冷不丁插了一句：“不一定等得到救援。”
“什、什麽意思？”鄧成仁回頭看向秦知遇，笑意凝固在臉上，“我們這麽多人在這裏，總不能不管我們吧？”
不是管不管的問題，是有沒有人管的問題。
秦知遇把手機揣回衣服兜裏，淡淡道：“剛才我又打了報警電話和急救電話，通了，但沒人接。”
“這能說明什麽？”鄧成仁據理力争：“興許我們園區打電話的人太多，人家人手不夠，忙不過來呢。”
“他說得沒錯。”
一道低沉的男聲驀地從人群中傳來。
鄧成仁欣喜回過頭，本想看看誰在幫他說話，卻不料一個高個子男生緩緩從人堆裏走出，擡手指向秦知遇，“哦別誤會，我是說，他說得沒錯。”
“你——”
“剛才我家裏人和室友分別來了電話，他們遠在平都、榆林市，那裏也出現了喪屍。我猜測，這場災難不單單發生在我們園區，也不單單是在北侖，這是一場全球性災難。”
“可能真像電視裏演的，末日要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