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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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倉一共四道門，另外每道門上都有一道獨立副窗用來采光，除此之外，整座倉庫再無其他出入口。

可秦知遇突然想到，A倉倉尾有間雜物間，那是工人們平時用來存放叉車和木托盤的地方，有時候員工也會在裏面摸魚打個盹。

雜物間裏沒有門通往外面的門，卻有兩扇實實在在的雙推窗。

昨天情況緊急，秦知遇鎖後門時順手帶上了雜物間的門，但沒有特意用鑰匙反鎖，難不成那人跑雜物間去了？

要單純只是進了雜物間還好，就怕——有人手賤打開窗戶。

一大早，鄧成仁帶人把倉庫翻了個底朝天，人影都沒找到。通道裏沒有，人也沒爬到貨架上去，大門沒有打開過的痕跡，七八米高的副窗更是想都不用想。

遲遲找不到人，鄧成仁焦急地在過道裏來回打轉，“人怎麽會憑空消失呢！”

此時其他人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依舊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優哉游哉地看戲。

其中一個大姐有些不忍心，輕言細語地寬慰鄧成仁：“鄧主管你別急，我們再找找吧，倉庫這麽大，指不定哪遺漏了。”

“是啊，總不能小王自己想不開跑出去了吧。”

這話像是給鄧成仁提了個醒，他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微變，呼吸驀地一沉，急急忙忙吩咐衆人：“快，再去把出入口好好檢查——”

“鄧主管！”

聲音從倉庫拐角傳來，鄧成仁擡頭望去，兩個身姿挺拔、相貌出衆的男生大步流星地從通道裏走出。

來人正是秦知遇與謝明赫，平心而論，兩人外形十分優越，尤其走在前面的秦知遇。他穿着一件黑色豎領沖鋒衣，拉鏈拉到最高，鎖扣抵着流暢且輪廓分明的下颌線。

額間些許淩亂的碎發随着走動而漾開，似鴉羽般濃密的睫毛遮擋下，一雙微微上揚的眸子晦暗不明，淺色瞳孔泛起細碎的光點，讓人一看便挪不開眼。

饒是閱人無數的鄧成仁也有一瞬間的失神，不過一想到昨天秦知遇公然拆臺，今天又來打岔，鄧成仁頓時拉下臉，氣不打一處來，“幹什麽？沒看見正忙着嗎？沒點眼力見！”

作為鄧成仁曾經的同事兼下屬，秦知遇早就習慣了他的暴脾氣，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他帶着謝明赫走上前，見聚集的人群中依舊沒有小狗腿的身影，直截了當地問道：“還是沒找到人？出口檢查完了嗎？”

鄧成仁被他理所當然的樣子整笑了，本就炸火星子的心情又添了一把幹柴，火氣噌噌地往上冒。

全然忘了正事，他斜眼瞪着秦知遇，把找不到人的煩悶一并發洩出來，咬牙切齒道：“我說秦知遇，你來湊什麽熱鬧，跟你有關系嗎？睡到現在才來，不參與過程只問結果，你當你是領導巡查嗎！？”

“你以為誰樂意管？”謝明赫冷哼一聲，剛嗆了一句回去就被秦知遇扯了扯袖子，憤憤噤了聲。

秦知遇忽略那些尖酸刻薄的話，直直對上鄧成仁不算友好的視線，“說實話，小王是死是活真跟我們沒關系。”

鄧成仁瞬間漲紅了臉，“你——”

“但是！”秦知遇打斷他的話，一字一頓道：“萬一他打開倉庫把喪屍放了進來，那跟我們有沒有關系？”

“什麽！？”

“哪個門被打開了？”

“天老爺啊，我還不想死……”

人們一聽喪屍背脊發麻，立刻慌了神，紛紛扭頭朝門口張望。

“你少在這危言聳聽！”鄧成仁快氣炸了，梗着脖子反駁：“我們剛才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門窗都好好的，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

秦知遇眼底閃過一絲茫然，“雜物間也沒有？”

鄧成仁猛地頓住，嘴唇微微顫抖，“雜物間，什麽雜物間？”

他突如其來的反問把秦知遇都整蒙了一瞬。

A倉庫管，竟然連倉庫裏有沒有雜物間都不知道？

秦知遇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當然是放叉車和木托盤的雜物間！”

壞了！鄧成仁心裏咯噔了一聲。

他不是不知道雜物間，他是完全給忘了。雜物間最近幾個月才隔出來，而他這幾個月為了競争園區總庫管，成天圍着領導打轉，來A倉基本也是走個過場。

人不可能憑空消失，聯想到小王那小子昨晚跟他說的那些話，鄧成仁頓時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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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的失蹤終究還是不可避免的帶來了恐慌，大家早飯都顧不上吃，餓着肚子随鄧成仁來到倉尾雜物間門口。

卷閘門挂軸鈎、粉色小奶鍋、秦知遇失蹤的美工刀……人們手中的“武器”千奇百怪，看上去壓根沒有任何殺傷力。

人多好壯膽，一開始的氣氛還算緩和，直到鄧成仁伸手握住門把手，氣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緊張起來，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要不……”

眼看門把手即将擰動，跟在鄧成仁身後的壯漢突然開口打破寧靜，衆人齊齊向他投去視線。

他抹了把冷汗，壓低嗓音戰戰兢兢道：“我說要不算了吧，我們不進去了。反正、反正這門關着，就算小王把裏面窗戶打開了，這不也還有門擋着嘛……”

鄧成仁猛地一個眼刀子甩過去，“那小王呢？難道我們要見死不救嗎？”

秦知遇指尖微動，不禁挑眸看向鄧成仁。

這般仗義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那壯漢壓根不吃道德綁架這套，十分理直氣壯道：“別整的像我們把他關裏面一樣。大家在倉庫裏待得好好的，是他自己不安分，非要東跑西跑。你倒是熱心腸，但萬一那小子開窗戶跑出去了，門打開一屋子喪屍，誰他媽來救我們啊！？”

“他說得沒錯！自己找死幹嘛拉上我們！”

“萬一真的有喪屍，我們、我們一個也跑不掉。”

陸續有人附和男人的話，鄧成仁臉色難看極了，一時間又不知道怎麽反駁。本就是萍水相逢，沒有人願意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豁出性命。

衆人退意已決，幾乎就在他們轉身離去前一秒，秦知遇握緊挂軸鈎，忽然開口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雜物間的門薄得跟紙一樣，就算小王不在裏面，我們也應該對窗戶進行加固。”

之前是秦知遇忘了，留下了極大的安全隐患，可現在來都來了，不管小王在不在裏面，加固都是必然的。

見衆人始終猶猶豫豫，謝明赫輕咳一聲，意味深長地笑道：“确實。現在不處理好，難免夜長夢多。我可不想睡到半夜驚醒，一頭喪屍在我枕邊流口水。”

魔法打敗魔法，恐懼戰勝恐懼。

一瞬間，衆人腦海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那一幕驚悚的畫面，森森寒意直沖天靈蓋，已經邁出去的步子卻怎麽也挪不開。

“——咔嗒。”

正當衆人遲疑之際，一聲輕響劃破寂靜。

鄧成仁握住門把手輕輕一擰，門開了。

倉庫幾乎瞬間安靜下來，沒有人離開，也沒有人說話，衆人齊齊回頭看向門內，連呼吸聲都變得格外微弱。

雜物間不大，總面積應該在五六十平米左右。因為有窗戶的緣故，裏面的光線比昏暗的倉庫還要充盈一些，

喪屍爆發時正處于上班時間，三輛叉車開出去兩輛，原本狹窄的通道變得開闊，整個雜物間一覽無餘。

一摞摞木托盤整齊靠牆擺放，其中有四五個平放在過道中間，每個托盤上分別丢着幾件厚衣服，應該是工人們摸魚打盹時弄出來的“床”。

雜物間裏安靜得過分詭異，沒有張牙舞爪的喪屍，同樣也沒有小王的蹤影，但從外面就能看見，靠後門那扇雙推窗實實在在開了一條巴掌寬的縫。

短暫的沉默後，謝明赫越過鄧成仁率先走進雜物間，鄧成仁略一猶豫，也跟着走了進去。随後是秦知遇和吳師傅，其他幾人則面面相觑，在進去與離開之間猶豫不決。

“走吧，不管人到底在哪，既然大家暫時只能住在倉庫裏，那加固窗戶我們也應該參與。”那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大姐溫聲提議，說完她拿着美工刀走了進去。

這話把退路堵死了，其他三人毫無辦法，心想着反正也沒有喪屍，索性心一橫牙一咬便跟了進去。

雜物間的窗戶和倉庫後門在同一面，面向整個園區的最裏側，窗外有一條長長的通道，站在窗口便可直接看到通道末端的員工食堂和一排極為簡陋的員工大樓。

周圍開闊毫無遮擋，大概是事發時人全部聚集在園區大門那邊，食堂和員工宿舍附近相對安靜，甚至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安靜且安全，戰戰兢兢走進雜物間的衆人紛紛松了一口氣。其實壓根不用找，巴掌大個雜物間一覽無餘，小王的的确确不在裏面。

壯漢似乎一秒也不想多待下去，快步退回到門邊，火急火燎地催促道：“看也看完了，把窗戶關上走啊！我們把叉車開出去堵在門口，這樣就算喪屍進來也到不了倉庫！”

男人的主意确實還算不錯，不過秦知遇四下掃了一圈，放輕腳步走到窗邊。

窗臺離地不到半米，周圍看不到腳印和攀爬過的痕跡。秦知遇順手将雙推窗關上，回頭看向衆人，“最好別堵門，我們應該堵窗戶。”

“堵個屁的窗戶啊！”

被迫出來冒險本就讓人煩躁，一聽還要弄這弄那的，男人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瞅着秦知遇是個軟柿子，他毫不客氣道：“那麽大個倉庫不夠你住嗎，雜物間留着幹什麽？沒睡醒嗎！”

劈頭蓋臉一頓輸出，唾沫星子濺得到處都是。沒等秦知遇開口解釋緣由，一直愁眉苦臉的鄧成仁又來摻上一腳。

鄧成仁風風火火地跑到窗邊，張開雙臂往窗戶旁邊一擋，一副誰也別想靠近的架勢，“不、不能堵！小王還在外面！”

“小王小王，媽的，小王是你兒子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男人再也忍不了，三步并作兩步沖到鄧成仁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鄧成仁頂多一米七出頭，被壯漢這麽一拎跟小雞崽子似的，只有腳尖挨着地。

不知是被衣服勒到喉嚨還是被壯漢給吓到，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紫，憋了半天憋出兩個字，“撒開。”

現在可不是起內讧的時候，衆人紛紛上前勸架。

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壯漢與鄧成仁身上。

當秦知遇不經意間擡眸，與窗外一臉驚恐，正撒丫子狂奔的小王對上視線時，黑壓壓一片喪屍來勢洶洶，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