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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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遇？真的是你？！”
父子倆終于重新取得聯絡，且雙方相安無事，兩人都激動得不行。吳師傅更是一邊哭一邊笑，追着吳映問了十幾分鐘才戀戀不舍地把電話遞給秦知遇。
一開始秦知遇還有些恍然，像做夢一樣，直到聽筒裏傳出沙啞卻無比熟悉的聲音，他這才回過神，握住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嗯，是我。”秦知遇抿了抿唇，眼尾輕微泛紅。
“太好了卧槽！我爸跟我說他和你在一塊我還不敢相信！你什麽時候跑物流倉打工去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吳映的聲音接連從聽筒中傳來，一如既往的話痨。
秦知遇垂下眸子，拿着電話走到一旁，“那些不重要。你呢，你那邊情況怎麽樣？我之前打你電話打不通，還以為你人沒了呢。”
“我去！盼點好的吧哥們。真的差點沒了我跟你說，昨天我尋思出去買點菜，才剛走到樓下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一塊。我開始還以為又是那些老頭下象棋呢，結果湊過去一看，魂都給我吓飛了。”
“四個男的把一個老頭按在地上啃，他們在吃人啊！那老頭差不多被開膛破肚，臉都啃爛了！有些人上去阻止也被咬了，兩分鐘不到，七八個人被咬，那場面——終生難忘。”
“我開始還沒往喪屍那塊想，想幫忙報警來着。結果我TM看到了什麽！那老頭腸子都快掉出來了，愣是搖搖晃晃站起來了！我意識到不對就開始跑，但那會兒人聚集得太多了，一邊跑一邊擠，手機就是那時候丢的。”
吳映講得繪聲繪色，秦知遇卻聽得眉頭直皺。
吳映不是北侖本地人，他們的出租房位于城南老城區一帶，而秦知遇和吳師傅所在的物流倉位于城北郊區，中間隔着大半個北侖市。
郊區與市區的人口密度完全不在一個等級，郊區尚且如此，那市區的兇險程度就更不用說。秦知遇慶幸吳映還活着，但在整個北侖乃至世界全部淪陷的情況下，他想不出該怎麽與吳映碰面。
“秦知遇？人呢？還在聽嗎？”
“在。”秦知遇回過神，輕聲問道：“剛才你說你現在在出租房附近的便利店？”
“啊對。”電話那頭的吳映有一秒的停頓，旋即聲音變小了數倍，“确實是在便利店，不過是在便利店的倉庫裏面。那時候一起跑進便利店的人有四五個，有人被感染了不知道，結果你知道的，他們全變成了喪屍。”
“我和一個店員小姐姐趁亂躲進了倉庫，裏面有吃有喝，暫時安全。昨天沒跟你們聯系是因為沒有手機，早上我冒險出去了一趟，把小姐姐的手機拿進來了。”
秦知遇愕然，“這太危——”
“危不危險另說，”吳映立刻打斷他的話，“秦知遇，你可千萬別讓我爸知道，我不想讓他擔心。還有，如今你跟我爸在一塊簡直最好不過，我要麻煩你一下，替我多照顧照顧我爸，你們是我最重要的兩個人，你也要保護好——”
話音戛然而止，聽筒中急促而刺耳的提示音取代了吳映的聲音。
“嘟嘟嘟嘟……”
秦知遇反複撥打了幾次皆是如此，信號中斷了，他其實已經猜到了，但還是心存僥幸，掏出自己的手機再次嘗試。
輸入號碼，确認，秦知遇指尖剛觸碰到綠色撥號鍵，只覺眼前一黑，周遭光線蕩然無存。
“咋了這是？燈壞了？”
“慢點，別起來，小心摔着。”
“該不會停電了吧？”
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黑暗中只剩衆人淩亂的呼吸聲。
信號中斷，停電，秦知遇看了眼手機屏幕右上角的網絡，果然不出所料，能斷的幾乎全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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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稀疏而黯淡的光線透過副窗灑進倉庫，黑暗被驅散，伸手不見五指的倉庫終于迎來了一縷曙光。
可惜A倉僅有四扇副窗，沒有燈光照明的情況下，哪怕是白天也只有極其微弱的光線。幽暗寂靜，A倉籠罩在黑暗中，猶如一座暗不見天日的監牢，只能透過窗戶來窺見天光。
一覺睡醒渾身酸痛，手腳幾乎被凍得毫無知覺，秦知遇穿上外套起床，活動了一下筋骨，在心裏又将萬惡的小王罵了一遍。
雜物間的木托盤全浪費了，如果小王不去作死，堵完門堵完窗戶，剩下的木托盤完全可以搬出來當床用，何至于睡地板睡得腰酸背痛，還差點被凍僵。
北侖不算真正的北方，也不算南方，她的地理位置特殊，位于南北交界，冬日平均氣溫範圍在2℃到13℃之間。
秦知遇是正兒八經的北侖人，也從未離開過北侖。憑借二十年生活經驗，他可以明顯感覺到，氣溫不太對勁。
天氣越來越冷，傍晚六七點天黑，早上八九點才天亮。倉庫昏暗看不見是一回事，可氣溫持續下降，倉庫宛如凍庫，沒電沒水沒暖氣，該怎麽熬過這個冬天才是大問題。
紙板又堆了厚厚一摞，簡單洗漱了一下，秦知遇把紙板整齊鋪在床下，重新坐回紙板床，繼續他的開箱大業。
昨天最後一個包裹貼心地送了一個開箱神器，這不，效率一下子就上來了。
鍵盤、鼠标、游戲機……繼一堆沒用的電子産品之後，秦知遇拆到了一箱沃柑、一箱螺蛳粉、一箱真空熟食制品和一箱藥。
看到藥的一瞬間，秦知遇把剛拆袋的麻辣冷吃兔放到一旁，拿起藥盒專心致志地研究起來。
感冒、發燒、頭痛……
消食、通石、便秘……
五花八門的藥品塞了滿滿一大箱，幾乎都是治療一些小毛病的非處方藥。
秦知遇當即意識到這一箱藥品的重要性，雖然他平時身體不錯，很少生病，卻還是當寶貝一樣把這箱藥塞進貨架最裏側，外面還擺了些雜物擋着。
末日了，被喪屍抓傷、咬傷等于死亡。而人免不了生病，尤其是老人與小孩，傷風感冒在沒有藥物治療的情況下，死亡概率倍增。
秦知遇甚至已經開始計劃，以後不得不離開倉庫時，用這箱藥品換取物資，或是一個安全的居所，他唯獨沒想過，這箱藥會這麽快派上用場。
日頭正盛的中午，窗外落進幾縷陽光，昏暗森冷的倉庫終于有了一絲鮮活的氣息，勉強像個活人居住的地方。
秦知遇埋頭忙活了一上午，除了吃飯就是機械化拆箱。貨架上的物資又添了不少，但他人也累得夠嗆，尤其是右手手臂，像被車輪碾壓似的，略微發酸，還有些脹痛。
手邊最後一個包裹整理完，秦知遇打算休息一下。他剛撐着貨架站起身，懶腰還沒伸完，右側包裹搖搖晃晃掉了一個下來。
兩秒後，一顆人頭從空隙中鑽出來。
“秦知遇，要毛毯不要？”
秦知遇：“……下次你或許可以提前吱個聲？你這樣突然鑽出來真的很吓人。”尤其是在光線不好的時候。
“抱歉抱歉，下次我敲個門。”謝明赫抱歉地笑了笑，腦袋倏地一下縮回去，一張花裏胡哨的碎花毛毯從空隙中塞進來。
“你拿着晚上蓋，薄是薄了點，聊勝于無嘛。天越來越冷了，千萬要注意保暖，這個節骨眼感冒就麻煩了。”
秦知遇垂眸看着那張毛毯，眼饞，但沒有伸手接。短暫的沉默後，他輕聲問道：“你不留着自己蓋？”
“我有。”空隙中又探出一只手，兩根指節蜷縮，比了個三，“一共三張，你，我，吳叔，我們一人一張。”
貨架阻隔了視線，謝明赫無從察覺。秦知遇端端注視着那只手，眉心蹙了蹙，眸光晦暗不明。
這人一如既往地大方，甚至……善良？
曾經他以為謝明赫另有所圖，但幾天時間相處下來，謝明赫似乎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人。他直率灑脫，坦蕩大方，膽識也遠超于常人。
明明三張毛毯疊在一起會更緩和，他卻還是選擇拿出來與僅認識兩三天的同伴分享，相比之下，一直以惡意揣度別人的自己才更像個陰暗小人。
秦知遇嘆了口氣，伸手接過毛毯，眼底漾開濃濃的笑意，“謝了。你也注意保暖，不小心感冒的話，我這也有藥。”
“藥？感冒藥？”
“嗯。拿點？”
“別，別了，這玩意兒不興拿啊！你先放着，以備不時需，不過最好還是希望咱們永遠都用不上。”
謝明赫似乎又忙着收拾包裹去了，聲音離“窗口”越來越遠。
秦知遇俯身撿起掉在地上的包裹，正準備将空隙堵住，不料紙箱剛挨到貨架，突然間，一聲巨響如驚濤駭浪般傳來。
聲音來自頭頂，像是有什麽東西突然砸在了屋頂。頂層彩鋼板随之震顫，巨大的嗡鳴聲盤旋在倉庫內，宛若悶雷持續炸響，震得人頭皮發麻。
倉庫頓時炸開了鍋，待嗡鳴聲稍微減弱，人們隔着貨架高呼、詢問。
“我去！什麽動靜？”
“啊！我的耳朵……”
“那是什麽？！快，快來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