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馮塵又一次去了褚魏的家。

至于為什麽，那必然是褚魏打着手受傷了的名義在馮塵面前裝可憐。

馮塵本就是嘴硬心軟的人，再加上褚魏又是因為她而受的傷，自然也就答應了。

她開着她最喜歡的格雷嘉，就是當初撞上褚魏的那輛車。只不過，她自己不記得罷了。

坐在副駕的褚魏難免有些唏噓，一些他不願意去想但又不得不想的事情始終會橫亘在兩人之間。門當戶對這個詞，非常現實。

所以一路上，褚魏都沒怎麽說話。

這還是馮塵第一次開車帶人，有種說不出來的緊張感。不單單是緊張，似乎還夾着一種想要證明自己的心思。

看，我車開得多穩。

因此，馮塵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開車上。難免就忽略了一言未發的褚魏。

直到路過大學城時，她看着路兩旁的景物有些熟悉。

“這裏是什麽地方？我怎麽好像來過似的。”

馮塵是跟着導航走的，根本沒有在意過地圖上的位置。

“你是真的不記得？”褚魏悠悠開口。

這裏當然熟悉，當初她找到自己媽媽時就是在這附近。不光如此，甚至還在他的家裏公然摸他的胸肌，難道這些也都忘了？

馮塵的病除了家裏人，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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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褚魏的詢問時，她正仔細辨別前面的方向。

導航說要右拐，前面好像有右拐車道，又好像沒有。

“對啊，我有失憶症，會記不住很多事情。”馮塵皺着眉，導航頁面顯示可以在前面那處路口右轉，但是她發現怎麽有的車是在最右車道右轉的啊，難道兩個都可以？

本來還靠在後背上的褚魏一下就坐直了身體。

失憶症？這三個字輕巧地從馮塵的嘴裏說出，但是卻似千斤重，砸在了褚魏的心上。

駕駛座的那個人，正皺着眉。是不是他的這個問題，傷到她了？

他怎麽都沒想到，原來不是馮塵騙他不記得他，是真的不記得。

“那你之前怎麽都沒有提過？”

“你也沒問啊。”馮塵答得理所當然，“誰會把自己生病的問題挂在嘴邊呢。”走近了，馮塵注意到，确實兩條路都可以右轉，這才重新展開了笑容。

不過，她明明記得自己車技很好的，好像記憶中把誰給蹭了之後，才不太想開車了。

右拐之後很快就要再次右拐，就會來到褚魏家門口的巷子。

“把車在附近停下吧，巷子太窄了，車根本開不過去。”褚魏指揮着，給馮塵指了個方向。那個地方劃了公共車位。

馮塵點點頭，看了眼反光鏡，打了轉向就要停車。

誰知，突然從後面闖過一輛兩輪電動車。

“小心。”褚魏喊。

馮塵吓得一激靈，在第一時間踩了剎車。電動車堪堪擦着馮塵的車而過，幸好也沒蹭上，對方也沒摔倒。

馮塵被吓得不輕，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伴随着心跳而來的是頭疼，腦中一閃而過自己撞車的畫面。

摩托車，右轉，直行，戴着頭盔的男人，褚魏……

“馮塵，馮塵，怎麽了，你還好嗎？”褚魏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将馮塵從記憶中喚起。

“我記起來了！褚魏！我撞了你對不對？”馮塵高興地拉着褚魏的手，一激動，從座位上就要站起，還撞到了頭。

“小心點。”褚魏伸手，輕輕地揉了揉馮塵的腦袋。

“還記得什麽嗎？”褚魏問。

馮塵仔細想了想，搖搖頭。

“好像記憶中對你的印象不是很好。”馮塵撇撇嘴。

褚魏無奈，伸手彈了下馮塵的腦門。

“天底下應該沒有比我更好的人了。”

“自戀。”馮塵偏過腦袋，嘴角卻咧開了。

**

到了巷子口，馮塵就要離開。褚魏假裝用受傷的手拉她一下，“疼，你不把我送到家裏嗎？萬一路上我再受傷了怎麽辦？”

馮塵無奈，怎麽感覺今天的褚魏就像個小孩子似的。

随着記憶的逐漸出現，馮塵也是希望能夠找回一些。

她發現，自從認識褚魏之後，她總是會把他遺忘，但是其他人卻不會。除非有一些重大事件對她産生了影響，那麽是不是意味着，褚魏在她的心中是個特殊的存在？

巷子的确很窄，天氣冷，有潑出去的水結成了冰。馮塵穿着雪地靴，走得小心翼翼。褚魏跟在她的身後，時不時地會伸出手，生怕她劃到。

眼前的場景，又會讓他想起高中的那條巷子。

褚魏的心，開始矛盾。

“到了。”褚魏打開院門。楊怡靜喜歡在院子待着，褚魏便用透明瓦将院子頂封了起來。這樣，楊怡靜在院子裏，不僅不冷，還能曬曬太陽，看看天空。

院子裏有兩棵銀杏樹，已經掉完了葉子。旁邊有個木做的秋千，上次被褚魏燒了個洞之後，褚楚用白色的羊毛毯鋪上了。

看得馮塵心癢癢的。

“要不要去坐一坐？”褚魏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你家裏沒人嗎？我要不要去打個招呼啊？”禮貌馮塵還是知道的。

“現在的時間，我媽媽應該在睡覺，我妹還沒放學，她今天有節選修課。”

“你還有妹妹啊？”馮塵坐上秋千，兩邊的繩子也被裹上了一層柔軟，摸上去非常舒服。

“我猜，這個秋千肯定是她裝飾的。”馮塵腳一蹬，秋千向後飄蕩，又慢悠悠蕩到前面。院子裏封得嚴實，能聽到外面呼呼的風聲，但在這裏卻非常暖和。

馮塵喜歡這樣的生活。

褚魏來到她的身側，看着她燦爛的笑容，輕輕為她蕩起秋千：“你要喜歡，我也可以再給你裝飾一個，肯定比這個更好看。”

“我喜歡啊，”馮塵脫口而出，“我喜歡也是裝在我家裏。不過确實，我該考慮在陽臺放個秋千了。”

想到馮塵的家，褚魏的神情暗了暗。

“小魏回來了嗎？”有聲音從房間裏傳來。馮塵趕緊下了秋千，整理下衣服。

“走吧，進去跟我媽打個招呼？”

楊怡靜聽到外面的聲音已經先一步走了出來，看到馮塵之後非常開心。

“晏晏，你來了啊？”

馮塵記得，褚魏的媽媽不就是幾個月前她幫助過的那個阿姨嗎？還把她錯認成了馮晏。

那褚魏的妹妹就是褚楚咯？真是好笑，她誰都記得，唯獨就把褚魏給忘了。

“媽，您記錯了，她不是晏晏。她是，”褚魏看了眼馮塵，那兩個疊音似乎一張嘴念出就會飽含深情。

“她是塵塵。”

親近的人都會這般叫她，按理說，馮塵該是聽慣了的。但沒想到，自己的名字從褚魏的口中發出竟是這般感覺，讓她心裏一陣酥麻。

“塵塵？她是劉辰？是不是？是不是兒子？你快告訴我？”褚魏沒想到的是，楊怡靜竟然對“chen”這個字如此敏感，竟還能想起劉辰。她很激動地握住褚魏的手，邊說還邊指着馮塵。明明前一秒還那麽慈眉善目，此時此刻卻想要殺了馮塵一般。

劉辰？

“不是的媽，她不是劉辰，她是馮塵，馮晏的雙胞胎姐姐。您仔細看，是不是跟馮晏長得一樣？”褚魏雙手環住楊怡靜，安撫着她。激動的楊怡靜慢慢平靜下來，擡眼偷偷看了一下馮塵。這才重新展開笑容。

“是啊是啊，不是劉辰就好，不是劉辰就好。塵塵快來坐，阿姨給你拿好吃的。”

**

“劉辰是誰啊？”馮塵沒有在褚魏家吃飯，她晚上還有個烘焙課。

褚楚放學後看到馮塵也是開心，馮姐姐馮姐姐的叫個不停。馮塵戳了戳褚魏，想要讓他把誤會解除。褚楚本就沒有見過馮晏，叫什麽對她來說只是個名字而已，她喜歡的是馮塵這個人。

馮塵離開的時候，一心讓褚魏送馮塵。

甚至都沒有關心過褚魏手上的傷。

褚魏的手最終還是被馮塵用紗布纏上了，雖然，很難看。

只是褚魏沒想到，他會對着馮塵直面劉辰。

“劉辰——”褚魏停了一下，“我的高中同學，我媽對她有些誤會。”褚魏選擇了撒謊。其實也不算撒謊，只是沒有說出實情而已。

“哦~”馮塵尾音上揚，打趣道：“是不是你前女友啊？”馮塵噙着笑，雙手背在身後，表面看似波瀾不驚，實則內心充滿了期許。

她竟然想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褚魏的神情變了變，思緒也像是被帶到了遠方。

馮塵看到他這個樣子，心下了然，有些酸楚。

“她是我的高中同桌。”

“才不信。”馮塵走到褚魏的面前，開始背着身往後走。她假裝褚魏的表情并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影響，卻一直盯着褚魏，試圖再去找到些什麽細枝末節。

明明這兩個字對褚魏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他偏偏還不承認。

“叮鈴鈴——”後面有自行車的鈴聲。

褚魏一伸手，将馮塵拉了過來，一個轉身就把人護在牆邊。自行車從褚魏身後騎過，還對兩人暧昧的動作吹了個口哨。

褚魏受傷的手肘架在馮塵的身後防止她撞到，另一手，還拉着馮塵。

兩人又是一次近距離地接觸。

褚魏慢慢靠近，“相信我。”

馮塵的身體緊靠着牆，還抵着褚魏的手。後背清晰的觸感讓馮塵的注意力被稍微轉移，可迎面撲來的氣息讓她根本無法動彈。

他，又要親我嗎？

馮塵想。

那我是該接受還是拒絕？

“馮塵！”一聲怒吼打斷兩人之間的旖旎，馮塵趕緊推開褚魏，心虛地理了下自己的頭發。

巷子口站着一個人，竟是馮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