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白露為霜
白露為霜
因為要根據房型設計方案，李未晞和齊溯決定在這裏住上兩天，省了來回折騰。
晚飯時間，表姐請吃飯，齊溯和李未晞一起去的，他們到了之後，表姐已經準備妥當，桌上放着豐盛的菜肴。
“嘗嘗我的手藝。”表姐熱情地招呼道，“這些菜都是我親手做的。”
李未晞看向她，見到對方的表情很真誠，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那我就不客氣啦，表姐。”
她坐下之後，發現齊溯也沒有動筷子，便問他怎麽了。
“齊老師，你怎麽了？”表姐見狀，也跟着問道，“是飯菜不合口味？”
齊溯搖搖頭，拿起了筷子，卻沒吃。
李未晞有些詫異：“你不餓嗎？”
“沒什麽胃口。”
“那吃點青菜吧。”她夾了些青菜放到齊溯的碗裏，她明白，或許是連續好幾天熬夜趕方案讓齊溯沒什麽食欲。
“嗯。”
吃完飯之後，李未晞和表姐告辭了，表姐将她們送到門口，又跟鄧文打了聲招呼，這才離去。
“累了吧，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李未晞這幾天也是一直在畫圖，幾乎就沒怎麽休息，齊溯有些于心不忍，他又不是那種壓榨勞動力的老板。
“我不累，還好。”李未晞笑笑，“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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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文點點頭，看了眼李未晞的背影：“你們倆......”
“嗯？”齊溯挑眉，示意他繼續。
“沒什麽，你倆加油！”鄧文嘿嘿一笑，轉身離開了，走出幾步之後，他回過頭來，朝着齊溯擠了擠眼睛。
經過好幾天熬夜趕工，齊溯和李未晞敲定了四款方案，這四個分別按照不同的角度盡量向表姐的要求靠攏，并且在設計圖上用了不少細節處理。
所以，他們每天都要加班加到十二點多，李未晞是被餓醒的。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從床上爬起來，摸到了床頭櫃上的鬧鐘，已經八點半了。
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時間。
她起身洗漱完畢，穿好衣服，拿着包包下樓，卻聽見外面有人在喊自己。
“未晞？”
她擡起頭來，便見到了齊溯，他穿戴整潔，站在車邊等她，“吃飯了嗎？”
“還沒有。”她貪睡，才起床。
齊溯點頭：“那先找個地方吃飯，吃完飯去找陸小姐，順利的話，咱們吃完午飯就回家。”
“可以。”她點頭，“那我先給陸小姐說一聲，然後再去吃飯。”
“不用麻煩，我給她打電話，她知道咱們今天去。”
兩個人坐車去吃飯的路上，李未晞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忘記問齊溯了，于是，她扭過頭看向正在開車的男人，“如果陸小姐都不滿意怎麽辦？”
那些圖大部分都是她畫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心血白費，也不希望齊溯的心血白費。
于是她問道：“如果她都不滿意，咱們還要繼續設計嗎？”說實話，陸小姐那想法，根本就不可能完全實現。
“哦？”齊溯挑眉，“原來你在擔心這個。”
李未晞點點頭，有些郁悶。
“我不是擔心，而是......”
齊溯打斷了她的話，淡淡地說：“這事兒不是你該操心的。”
“其實，我也覺得很困難，但我們既然已經選擇這條路了，就沒有退縮的道理。”
“但如果我們都已經盡全力了，對方還是不滿意，那麽問題就不在我們了。”齊溯頓了一下，接着道，“這件事，再往下就不是我們兩個能夠決定的，所以，不必為此煩惱。”
李未晞聞言，輕嘆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了。
“好了，不要糾結了，到了。”
齊溯将車停下來，他率先下車。
吃完飯，兩人又急匆匆到了跟陸小姐約定的目的地，在這裏等了一會兒，就見到一輛紅色跑車開了過來，然後在她們面前停下。
陸小姐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抱歉，路上有點堵車，我遲到了。”
“沒關系。”李未晞笑了一下，“我們也剛到沒多久。”
陸小姐挽着李未晞的胳膊走進咖啡廳裏，帶着他們到了最頂層，然後帶着他們進了一間包廂。
“你們方案我看了。”她笑盈盈地說着，伸手指向了沙發的位置，“先坐。”
李未晞和齊溯剛一坐下，陸小姐便開門見山，“雖然我也很喜歡這些風格獨特的設計圖，但是......”
“陸小姐，你說。”李未晞微笑道。
“明顯的不符合我的要求。”陸小姐攤了攤手，“這樣的方案，根本無法達成我的标準，我想......”
“陸小姐，我們已經盡最大努力了，是您的要求太高了。”李未晞的态度十分堅持。
陸小姐沉默了片刻，才說：“我的需求的确有些高，只是......”她的語調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措詞。
“只是什麽？”李未晞問道。
陸小姐猶豫了一會兒，看了一眼進來後一直沒發言的齊溯，然後開口道：“如果齊老師親自監工，我或許可以考慮考慮。”
她就是想要著名建築設計師這個名頭，以齊溯在建築設計界的名聲，這房子在她手裏指定升值。
聽完她的話，李未晞臉上露出一抹為難，她轉頭看向齊溯，征詢他的意見。
齊溯聞言，微微蹙眉，“抱歉，我不擅長做這些事情。”
“齊老師，不瞞你說，我之前也見過您作畫的樣子，您的水平，絕對是業界頂級，我相信如果您能親自監工設計這個房子，一定能夠達到最完美的效果。我相信......您的眼光。”陸小姐笑眯眯地說着，她相信，以齊溯的才華，一定可以将它打造成最完美的作品。
這句話倒是真的把齊溯給誇贊住了，他勾起唇瓣頗有意味地笑了笑：“謝謝您的擡舉。”
陸小姐擺擺手：“不客氣。”
說完，她的視線重新落回李未晞身上，笑容依舊溫婉動人，只是那雙眼眸深處卻透露着一絲精銳：“李小姐，您是齊老師學生？”
“想必你對設計也有很深的熱忱，我想，如果我能夠讓您親自幫我設計的話，您應該也不會拒絕吧！”她眨巴眨巴眼睛，笑靥如花地說着。
聽到她的話，李未晞一愣，随即笑了一下：“這件事，我需要跟老板商議一下，然後盡快答複您。“
她不傻，自然知道這個女人是有什麽目的，雖然不知道她打的什麽主要，但是，她還是得聽齊溯的。
想到這裏，她不禁看向齊溯，卻發現齊溯并未因為這件事情而皺眉，反而嘴角含着笑容，神色悠閑地喝着咖啡，仿佛沒有聽懂她話中的弦外之音。
聊的差不多了，陸小姐突然站起身來，對李未晞和齊溯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改日再約。”
陸小姐離開之後，李未晞有點奇怪地看着齊溯，“你怎麽沒有反駁呢？”
齊溯笑了笑，“你怎麽知道我會拒絕而不是接受？”他想知道小姑娘心裏是怎麽想的。
“當然是感覺啊！”她聳肩，“我知道你是很厲害的人物，但這不代表你什麽都能夠決定啊！“
她看向窗外，天空中有幾朵烏雲慢慢飄過像是在醞釀着一場暴雨，看上去很吓人，李未晞心頭一跳，問：“......那我們現在去哪裏？”
“當然是回家了。”齊溯笑了一下，然後拿過沙發上的外套穿上。
回家？
李未晞看向齊溯，他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連忙跟着站起來：“回錦溪鎮？”她們不管陸小姐的事了？
齊溯微微颔首，“對啊，事情忙完了，回家休息。”
聽到他說得理所應當，李未晞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她只是一個小員工，不能替老板做決定只好跟在他身邊。
兩人剛坐上回錦溪鎮的車，天空中就開始下起了雨，噼啪作響，豆粒般大小的雨滴從半空中落下來，落在車玻璃上，濺起細碎的水珠。
十分鐘後，雨勢漸漸變大，越下越猛。
“這麽大的雨啊！”李未晞看着外面，有些擔憂地望向身旁的齊溯。
齊溯看了一眼外面，然後笑了一下，“怕什麽，不用怕，在車裏淋不着。”他說着，拿過一張紙巾遞給她：“擦擦吧！”
窗戶沒關嚴實，飄進來不少雨水，李未晞一邊關上窗戶，一邊擦幹身上的水。
忽然，她的動作一頓。
“怎麽了？”
“......齊溯，你看那裏。”
齊溯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車窗外的路邊，有一群人正圍着一個小孩，小孩哭得撕心裂肺，那些人一邊打他一邊罵他，場面非常混亂，但他們的目光卻全部聚焦在那個孩子身上。
齊溯眯了眯眼睛，然後踩下剎車，車子停穩後，推門而出。
雨水順着雨刷刷過，嘩啦啦的響聲伴随着雨水，不斷地拍打在玻璃上。
李未晞也打開車門跟着跑了出去，“齊溯，發生什麽事情了？”
那個孩子縮着肩膀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他的身上沾染着泥濘和污穢，衣服上也髒兮兮的，看上去像是剛從垃圾堆裏爬出來。
“我想去看看！”李未晞說着，就想往前走。
齊溯攔住了她，皺起眉頭：“你去湊什麽熱鬧！”他看向那邊圍觀的人，對李未晞說：“上車等我。”
男人的表情異常嚴肅，眼底有一閃而逝的戾氣，李未晞怔了一下，連忙拉開副駕駛的門，乖乖地上了車。
她坐回到副駕駛座上，看着齊溯的背影。
雨幕中，男人穿過擁擠的人群朝着孩子走去。
像一個英雄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