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第 46 章
“不是你說想要的嗎？”
“怎麽現在又反悔了？”
“嗯？”
蕭暮霁看着懷裏這個雙眸泛紅，一臉怨氣可憐巴巴的人，無奈的問道。
江晚翊瞥他一眼，還是不想理他便別過頭，輕哼了一聲。
蕭暮霁伸手握住他，順勢湊過去，擡起左手指了指桌上的飯菜。
“是不是你昨天告訴我不想吃那些清淡的飯菜了？”
江晚翊沒說話，看到面前這桌紅紅火火的菜，就覺得頭大。
昨天他是說自己不想吃清淡的菜了，可他也沒想到這人今日就擺了一桌全是辣椒的菜在他面前。
他不能吃辣，這桌菜擺在這裏，空中飄着的辣椒味足夠讓他感到不适，以至于被惹得紅了眼。
他才不信他不能吃辣這件事蕭暮霁不知道，想到這裏，更生氣了。瞥了一眼某個人，直接舀了一勺帶着辣椒的菜塞進了蕭暮霁嘴裏。
蕭暮霁哪想到他會這麽做，整個人猝不及防，被嗆的咳了好幾聲又猛喝了一杯水才緩過來。
江晚翊趁機湊過來在他臉上捏捏，好像這樣就能消氣。
蕭暮霁瞧着他這副怨氣滿滿，又不敢出的樣子，沒忍住笑了一下。
他一笑，江晚翊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直接在他臉上掐了一下，後者不由悶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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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暮霁有些心虛的看了他一眼，眼看人的臉色越來越黑，當即認慫了。
只見他一把抱住江晚翊，在他懷裏一頓撒嬌讨好，最後将下巴抵在他胸膛，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他。
只聽他道：“我也沒想到會這樣，這些不是我讓他們做的，我吩咐給王公公了。”
江晚翊看着他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還沒說什麽，便見這人起身，伸手在桌子底下似乎在翻找什麽。
很快，掏出來一大堆東西都放在了江晚翊懷裏。
不等他開口，蕭暮霁自己給他解釋起來，他先指了指中間包的最嚴實的袋子。
“這個，南街的手撕雞，你喜歡的。”
說着，又指向另一個。
“這個，我買的蜜餞還有糕點什麽的。”
“還有這個，前幾日南國進供的零嘴，有肉幹什麽的。”
他給江晚翊指了一個又一個讓他看裏面的東西，再加上他認真的神色，不知道還以為他抱了一堆什麽重要的寶貝給他。
江晚翊徹底頓住了。
蕭暮霁握住他的手，繼續可憐巴巴道：“不生氣了好不好？是我沒吩咐好，下次不會了。”
他這樣，饒是江晚翊心裏還有什麽怨念也說不出來了。
這人，倒是知道怎麽拿捏他。
蕭暮霁把他的變化都看在眼裏，他知道這人不生氣了，默默在心裏松了口氣。
下一秒，記憶被拉到早上。
早上他出去的時候江晚翊還沒醒，便吩咐了王公公幾句，說實話，他也沒想到看到的時候會是一桌辣菜。
好巧不巧的是，那時已經中午了，距離用膳時間沒多久，讓他們重新做也不太可能，所以他就自己去外面買了。
在後面就有了接下來那麽一幕。
他腦中匆匆閃過，後壓下雜亂的心緒，瞥了一眼桌上的菜，眸內劃過一絲狡黠，勾起一抹壞笑。
再去看江晚翊時，那人低着眸正在嚼嘴裏的東西，手裏還拿着咬了一半的桂花糕。
蕭暮霁越看他，越覺得他像只安靜吃草的兔子。
沒忍住彎了彎眉眼，沒說什麽。
江晚翊倒是沒吃多少，每個都吃了幾口，剩下的塞進了蕭暮霁嘴裏。
對此，蕭暮霁沒說什麽，就算他說不吃，江晚翊也會塞進他嘴裏。
吃完飯後，他二人坐在書房裏。
蕭暮霁坐在桌前處理朝政，江晚翊坐靠在他旁邊不遠處的貴妃榻上看書。
江晚翊看了一會兒書，期間一直聽蕭暮霁不耐煩的聲音，便合上書起身走過去了。
這邊，蕭暮霁批完這本奏折，又是不耐煩的“啧”了一聲。剛要伸手去拿下一本，手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擡眼看到了江晚翊。
他怔了一下，“我吵到你了？”
江晚翊搖搖頭，“沒有。”
語畢坐在他腿上，掃視一眼桌上的朝政，轉頭問他，“遇到問題了？”
“沒有。”
江晚翊輕輕皺了皺眉，不等他問下去，蕭暮霁抱住他靠過來，有些疲憊，“沒事，就是看多了有些頭疼。”
頓了頓，江晚翊擡手落在他的太陽穴揉了揉，“那不看了，休息。”
蕭暮霁笑了出來，圈緊他的腰，在他肩上蹭蹭，“不看了，讓你陪我。”
江晚翊在他背上拍拍，“嗯”了一聲。
二人就這麽靜靜待了一會兒。
江晚翊雖然坐着，心思卻有些亂，他有些擔心蕭暮霁。他知道，再過半月，宮裏就要休假了，但蕭暮霁最近的狀态不是很好。
他一邊要照顧他，一邊處理宮裏的事，盡管他現在已經好一些了，蕭暮霁還是不放心，什麽都親力親為。
他說幫他一些，蕭暮霁拿聖旨來威脅他不讓他幫忙。如此，他對這個人倒是越來越無可奈何了。
他走着神，蕭暮霁早就已經盯着他看了很久了。
過了一會兒，蕭暮霁擡手在江晚翊眉心輕點了一下，旋即打趣他，“在想什麽？和我說說？”
“你。”
江晚翊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幾乎是脫口而出這句話。他反應也快，只不過沒有說什麽別的話，算是默認了這個答案。
聞言，蕭暮霁來了興趣，輕挑眉毛。
“想我什麽？”
江晚翊看了他一眼，擡手圈住他的脖子，和他對視幾秒，心裏的話就要脫口而出的時候，轉了話鋒。
“想你……”見蕭暮霁那麽認真，竟鬼使神差起了逗他的心思，“想你晚上做什麽吃的。”
蕭暮霁那麽認真聽他講話，最後居然是這個，那一刻明顯一僵，緊接着“噗呲”一聲笑出來。
在他臉上捏捏，繼續配合他，“那你覺得我吃什麽？”
江晚翊想了想，沒想出來。
蕭暮霁則道：“那你想吃什麽？我去做。”
江晚翊聞此思索了一會兒，後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蕭暮霁聽着，神色有些耐人尋味，“要吃這個？”
“嗯。”
蕭暮霁轉了轉眼珠，繼續問他。
“那我要是做的難吃怎麽辦？”
“難吃你自己吃。”
聽着江晚翊不留情的回答，蕭暮霁也不意外。
他只是順着這個人，嘴上卻逗他，“那我要是吃出病了怎麽辦？”
這次，江晚翊扯了一下他的頭發，“少胡說。”
蕭暮霁反應也快，順着毛哄他，“我胡說我胡說，不生氣。”
“不會生病的，是我胡說八道。”
倒是他忘了，江晚翊生病的時候顧慮會增多，有時候觸及到相關的話題會不滿，就好比剛才，幸好他反應快些。
他抓住江晚翊的手貼在自己側臉蹭了蹭，開始得寸進尺，提過分的要求。
“那我要是做好了，你給不給我獎勵？”
他一臉期待，江晚翊仿佛已經看到了他瘋狂搖動的灰狼尾巴。但他終究是冷靜多年，加上了解這人，對他什麽樣子也習慣。
便道：“看你表現。”
聽着這熟悉的答案，蕭暮霁一時不知該說什麽。然而最後還是随了江晚翊，他很清楚，不管他做的好壞。江晚翊，都會縱容他。
……
轉眼到了晚上，下午的時候天空驟變，下起了雪。
屋中點着一盞燭火，江晚翊站在窗邊，披着一件狐裘，正在看窗外的景色。
窗外雪落了一地，為一切染上白色，風聲還在呼呼作響，帶動窗戶發出吱嘎的聲音。
江晚翊好像沒有聽到，一心盯着窗外失神，不知想到了什麽，神色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好一會兒後，腳步聲傳過來，江晚翊回神，關上窗，走過桌邊坐下，倒了杯熱茶暖手。
蕭暮霁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坐在桌邊喝茶，一旁暖黃色的燭火落在他臉上，猛然看去，襯得他有些溫和。
或許是因為江晚翊還病着的原因，隐約有些病殃殃的感覺。
微微走了走神，走過去把手裏的東西放在桌上。
他放的就是很尋常的一碗面，那碗面加了很多牛肉還有一些蝦，幾片青菜，還冒着熱氣，顯然剛做出來不久。
蕭暮霁把面推到江晚翊面前，擡起一只手支着下巴，“答應你的。”
那時還以為這人會說什麽難做的東西，沒想到只是一碗面。他有些意外，只不過想那麽多也沒什麽太大作用。
這人要什麽，他給就是了。
果不其然，這碗面，江晚翊還是沒有吃多少，蕭暮霁已經習以為常，把他剩的吃了，開始給他讨要獎勵。
“江太傅，我表現如何？”
他一副急着邀功的樣子，讓江晚翊愣了一下，迅速調整過來，坐直身子輕咳一聲，“還不錯。”
蕭暮霁露出一個得逞的神色，靠過來摟住他，“所以，你答應給我獎勵是嗎？”
江晚翊點點頭。
蕭暮霁勾唇得意一笑，只聽他道：“半個月後休假的時候讓我跟你去暮院好不好？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江晚翊疑惑了，他沒想過會是這個。
他以為這人會提別的，事實并不是，他問的是他從未想到的問題。只是這個，就算他不說他也會讓他去。
為什麽要把這個當做獎勵……
他不明白。
蕭暮霁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沒有明确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重複問他：“可以嗎？”
江晚翊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了他。
“好。”
他答應，蕭暮霁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監督人喝了藥，抱着人洗好澡後。他自己不知道去做了什麽，江晚翊一個人坐在床邊默默發神。
還是蕭暮霁摟他的時候他才回神，江晚翊靠在他肩上，已經有些困了。
“你做什麽去了？”
蕭暮霁在他發間揉揉，“沒事，就是處理了一件小事，已經解決了，別擔心。”
聽他說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江晚翊心裏松了口氣，往他懷裏靠靠。
“這就好……”
接下來，蕭暮霁沉默了一會兒。
江晚翊在他懷裏昏昏欲睡，當他要睡過去的時候，蕭暮霁突然叫了他。
“嗯？做什麽？”
江晚翊慢慢清醒過來。
蕭暮霁把他抱起來放在自己小腹上，擡手在他臉上摩挲幾下，眸內慢慢柔下來。
被他這麽盯着，江晚翊有種自己要被他的柔意吞噬的感覺，無意識滾動了一下喉結。
蕭暮霁似是輕笑一聲，身子靠過來和他額頭相抵，雙手捧住他的臉。
這才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
“？”
蕭暮霁注視着他，眼神柔的仿佛要滴出水。
“他們說，在冬日裏第一次下雪的愛人相互陪伴會得到神明的祝福一輩子在一起。”
“你說是真的嗎？”
他嘴上淡定問着江晚翊，其實他心裏很清楚，神明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那只是人們想象出來的。
可有時候，他也會卑微的祈禱不存在的神明希望能實現自己的願望。
他的心思，江晚翊怎麽會猜不到。
他僅是長舒一口氣，學着他的樣子雙手捧住他的臉，在他額頭親昵的蹭蹭，溫聲道：“是不是真的，沒那麽重要。”
“無論是不是，我都會一直陪你。”
“一輩子，不後悔。”
蕭暮霁怔了很久，眼中似是有淚光閃過，把他抱在懷裏抱得緊緊的，仿佛要刻進骨子裏。
多幸運，愛的人也同樣愛自己。
不管神明存在與否，他信不信與否。對他來說，屬于他的神明一直都在他身邊。
那是他的，只屬于他永遠不會抛棄他的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