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
第 58 章
話落，江晚翊一個不穩險些将手裏的茶杯滑下去。好在他反應快沒出什麽事，喝了口茶讓自己冷靜下來。
淡聲道：“我與他關系如何，還輪不到君王來費心。”
雲離庭有些意外，随即笑了出來。
果然，江晚翊，從來不好對付。
不過，他也不是輕易放棄的。
“太傅不要生氣，在下對您和陛下的事情不好奇，只是有一點疑問在我心中圍繞多時。”
他并不給江晚翊開口的機會，仿佛做了堵死他的準備，繼續道：“在我的記憶裏，蕭暮霁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沒想到他居然會因為你收斂起脾氣。”
“所以，我很好奇，他為什麽會做出如此大的改變。”
這個答案，只有江晚翊能夠告訴他。
他篤定地看着江晚翊。
江晚翊短時間沒有說話，也不知他在想什麽，低着眸，讓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不知過了多久，江晚翊開口，反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又如何斷定他的變化必是因我而起的？”
雲離庭哪知道他會這麽直接反問他，怔了一下，後回過神，輕笑一聲，“太傅，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想您心裏比我更清楚。”
江晚翊沒說話，不知是不是默認了他的話，他喝了口茶，把茶杯放在桌上，淡淡道：“人，在經歷一些事情之後，會出現僞裝。”
“暴躁、冷漠、壓抑……都會成為僞裝。”
當一個人習慣性去表現這些東西的時候，就會無比希望能夠在一個人面前去做真正的自己。
一個不需要僞裝，可以随意的自己。
世間的變故太多，有多少人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影響而慢慢去擅長僞裝自己，就會有多少人也想展現脆弱。
想到這裏，江晚翊眸中多了些許動容，似乎想到了什麽事情，微微彎了彎眉眼。
“或許，他本來就是這樣。”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蕭暮霁，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在他眼裏，那個人身上一直都有種不放棄的氣勢，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或許蕭暮霁看上去是一個會讓人不自覺遠離的人，但他的謀略有時候會比他好。
他教過他，自然知道他什麽時候會穩重什麽時候會不受控制。當然這些，只能放在以前。
現在，他早就對那人有了另一層新的認識。不是他作為帝王，是作為愛人的一方面。
不管蕭暮霁幼不幼稚，穩不穩重，這些對他來說并沒有那麽重要，只要他是他自己就好了。
雲離庭聽了他的話，頓了很久，心中有千言萬語，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在江晚翊眼中的蕭暮霁是這樣的。
這一刻，困擾他心中的困惑有了答案，難怪蕭暮霁會對江晚翊那麽執着，換做任何一個人，遇到江晚翊這樣的人，怕是都會有這麽深的執念。
只是，他心裏還是有些不是很服氣，那種不服到底處于什麽他說不上來，反正就是有種不爽。
默了默，他又道：“太傅，你對他，莫不是有些過于縱容了？”
“你就不怕他把私情和國事摻和在一起，做出不好的決定嗎？”
他這問題問的有些犀利，江晚翊倒也不慌，只道：“他不會的。”
他說的很堅定，不由讓雲離庭一愣。
江晚翊又往上扯了扯自己的氅衣，握緊手裏的快要涼透的茶，繼續道：“我相信他會處理好一切，他一直都有自己的打算，他自己會斟酌好的。”
“就算他自己斟酌不好，我也會幫他。”
雲離庭張了張嘴，要反駁他，江晚翊就像是知道他會反駁一樣，轉了話鋒，“世上沒有完美的人，過于完美反而成了不完美。”
“不管他要做什麽樣的選擇，我都會陪他。”
選擇的結果，他也會和他一起擔。
這次，雲離庭沉默的更久了，仿佛一次性對蕭暮霁和江晚翊同時有了新的認識。
無意識滾動了一下喉結後，還沒說些什麽，又聽江晚翊道：“況且，你怎麽知道不是他一直在縱容我。”
他們兩個在一起後，一直都是蕭暮霁在單方面的縱容他，他的縱容遠比不上蕭暮霁的萬分之一。
所以，他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去縱容他的縱容。
雲離庭這次沉默的更久了。
江晚翊又喝了口茶，沒忍住打了個哈欠，他有些受不住了，要睜不開眼了，心裏盤算着怎麽把人轟走。
“你若是……”
話到一半，雲離庭突然問他，“就算如此，那他似乎也沒有那麽值得你喜歡。”
江晚翊擡頭瞥他一眼，眼中似乎有些冰霜，但轉瞬即逝，只道：“喜歡，不需要理由。”
說完，想到什麽，又說：“愛，也不需要理由。”
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這些都不需要什麽借口。當一個人在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了溫暖，自然而然的會被這個人影響。
雲離庭徹底無話可說了。
江晚翊已經堅持不下去了，他現在只想睡覺，若不是這個人來，他早就去休息了，又打了一個哈欠後，開始趕人了。
“你該走了。”
他還沒說出來什麽，蕭暮霁的聲音先傳了過來，擡眸望去，那人就站在他面前不遠處，雙臂環胸，神色耐人尋味。
不知他什麽時候出現的，蕭暮霁和他對視一眼擡腳走過來。
他直接忽視了雲離庭，徑直走到江晚翊旁邊，一手在他頭上摸摸，另一只手去摸他手裏的茶，那茶早就涼透了，江晚翊手裏還有一些僅剩的餘溫。
江晚翊的頭不燙，那就是沒有生病什麽的，只不過這人現在的狀态也不好，昏昏欲睡，看上去有些可憐。
蕭暮霁皺了眉，聲音輕輕的，“困了？”
“嗯……”
江晚翊點點頭，原本握着茶杯的手改為抓住他，靠在他腰側不說話了。
蕭暮霁拉了拉他的氅衣把人裹嚴實，轉眼去看雲離庭，後者察覺到他含有怒意的目光，當即條件反射的起身。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見。”
語畢，像個兔子一樣直接沒了影。
蕭暮霁暗暗白了他一眼，心想明天再找他算賬。
随後，抱起江晚翊往屋裏走，走到一半，忽然道：“下次他再來，你把他轟走。”
江晚翊隐約之中聽到了他的話，迷迷糊糊道：“不行的……”
蕭暮霁明知他的意思，卻道：“沒關系，他不敢說什麽，他打擾你休息，轟出去沒事的。”
江晚翊這次沒回他。
把人抱進屋子裏安頓好，坐在床邊發了很久的神。
事實上，他回來的遠比江晚翊看到的早，因為念着江晚翊，處理完大殿的事就馬不停蹄趕過來了。
誰知，看到了意料之外的雲離庭，本想看看那個家夥會對江晚翊說些什麽，誰知問了他一堆亂七八糟的問題。
他本來看着也沒有什麽事，但是江晚翊堅持不下去了，這人開始犯困。他知道，江晚翊累了，偏偏某個家夥不依不饒。
他沒忍住，自己出來了。
關于他們的對話，他只聽到了後面一半。江晚翊遠比他想的要相信他，這點是他沒有想到的。
他以為，自己在他心裏還和以前一樣。如今看來，早就不一樣了。
他笑了笑，彎腰在江晚翊額頭蹭蹭。
他哪裏有那麽縱容他，明明是這個人一直在給他肆意妄為的膽量，他分明一直都是借着江晚翊給他的膽子“胡作非為”，恰好他的“胡作非為”被這個人允許罷了。
在江晚翊嘴角親了一口後，在他眉心點點，無聲說了一句話。
謝謝你的愛。
……
江晚翊後面醒過來的時候，蕭暮霁正在床邊處理朝政。朝政堆積的有些多了，他得盡快多處理一些。
不然，這些只會越堆積越多。
蕭暮霁處理的認真，沒有發現江晚翊醒了。
江晚翊似乎也沒有打算打擾他，就這麽盯着人看了一會兒。蕭暮霁一個轉眼瞥到他，頓了一下才發現他是真的醒了。
他把筆放下，轉頭和他對視，“要做什麽？”
江晚翊和他對視幾秒，餘光瞥到暗下來的天色，有些意外。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那麽久了……
收好飄走的思緒，搖搖頭，拉住蕭暮霁，後者順勢把他抱進懷裏。
試探性問他，“還是什麽都不想要？”
“……嗯。”
蕭暮霁低下眸，有些無奈。
這人已經一天沒吃什麽了，再這麽下去，等他情期過去，怕是又要瘦一圈。
江晚翊擡手在他臉上摸摸，緩緩開口，“我沒事，不用擔心。”
蕭暮霁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蹭蹭，想說指責他的話，卻說不出來，只能無奈嘆道：“你啊……”
每次都只會拿這種理由來搪塞他，他什麽樣子他心裏會不清楚嗎……
可是，他還能怎麽說，對于這個人，他向來無奈多一些。
在心裏盤算了一會兒怎麽“治理”一下這個人，這人就像知道他會這麽做一樣，一個吻落在他唇上，裏面有些讨好的意味。
他像個兔子，在他唇上讨好的舔舔。
蕭暮霁嘆了口氣，和他拉開些許距離，在他眉心輕點幾下。
“少糊弄我，你倒是越發會忽悠我了。”
江晚翊和他對峙幾秒，默默把目光移向別處，轉了話鋒。
“我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