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列車在地下軌道中飛速行駛着,如果不是外面隔一段路就有景物标識閃過,唐昭幾乎要以為這輛車沒在動。
原因無他,他們的車後一直緊緊地跟着只大張着嘴怪物,無論如何提速都永遠和他們保持着同樣的距離。
這怪物就像是一條放大了數以千萬倍的蚯蚓,身形比軌道還大上那麽一圈,但這并不能阻攔它在軌道裏穿梭自如,一張長滿密密麻麻利齒的口器是它吞噬鋼筋泥土的絕佳武器,烏黑醜陋的粗糙表皮亦堅硬異常,任何阻攔在它面前都宛若薄紙一般脆弱。
而早就從座椅上滑下,爬到列車後門前,透過窗口看外面的唐昭忍不住想,這怪物的身體裏是不是滿是牙齒呢。
因為阿爾法一直懸停在怪物的面前,每每當怪物大張着嘴要吞沒他與列車之時,他就會用鋒利的鋼翼把怪物的前頭削成碎末。
可馬上,新的口器又再次生出,似乎無窮無盡。
唐昭不明白,這樣蟄伏于地下深處的怪物,哪裏像是有翅膀的樣子?
為什麽老公會說,翅膀在它身上?
唐昭想不出所以然來,他已經看得入迷,攥着針盒的手心都緊張得微微冒汗,渾然不覺自己頭頂上有一灘濃稠如蠟液的血漿正有如生命一般,從車廂頂部緩緩滲出。
直到諾蘭的吼聲響起:“唐昭,趴下!”
唐昭寒毛瞬間炸起,他立刻撲倒在地。
一道勁風擦着他的身體劃過,将他的長發斬斷一半。
烏黑的發絲悠悠飄落在空中,唐昭透過那些發絲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他和老公在餐廳遇到的那個血人。
他還是那般渾身布滿血漿的樣子,不一樣的是那些血漿沒再像之前那樣滴落在地板上,而是像有生命一般在他的身上循環流動——唐昭能感覺到,他要比之前更強了。
血人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他很意外這個漂亮殘廢能躲過這一擊。但很快,他看着拖着殘腿在地上爬行逃跑的小殘廢,又忍不住笑出聲來,躲過了第一次又能怎樣?他不會再讓他躲過第二次。血人又一次高高舉起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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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下一刻他的胸前出現了一個碗口大的破洞。
聽到聲音的唐昭回過頭,看到了舉着武器的諾蘭。
他忍不住扯出個慶幸的笑容,幸好有諾蘭在——但馬上唐昭又睜大了眼睛,那血人身上的傷口正在慢慢愈合。
諾蘭對付這樣的怪物已經十分熟練,他知道不把這怪物打成碎渣,是沒有辦法殺死他的。
于是他手下一刻不停地進攻着,直到這血紅色的怪物變成了一灘軟爛在地的血泥,可還沒等他們松一口,就看到那散落在四周的血泥又重新凝聚在了一起。
諾蘭一驚,再次扣下了扳機,這次,卻沒能擊中那怪物!
那尚未凝成人形的血人身形一閃,就朝着諾蘭殺去。
速度太快,諾蘭躲無可躲,只能下意識地擡起手,打算硬抗這可能致命的一擊,卻突然眼前一黑——一直昏迷着的林威不知何時蘇醒了,閃到了他的面前,替他擋下了攻擊。
血人的力量完全不可估量,諾蘭只聽到“咔噠”的一聲骨頭斷裂響,整個人就和林威一起被打飛到幾米開外,直到撞到車壁上才停下來。
“林威!”諾蘭噴出一口鮮血,呼吸急促地呼喚着林威,骨頭斷裂的劇痛讓他幾乎無法保持清醒,他不敢想象,正面遭到攻擊的林威傷得會有多重。
回應他的只有林威一口吐出來的鮮血。
“林威!!!”諾蘭痛不欲生。
唐昭驚慌失措的看着剛認識的兩個新朋友被血人重擊,他尖叫着就想要爬過去阻止,卻沒想到血人突然扭過了頭,帶着興奮到極點的笑容朝着他一步步走來。
唐昭立刻拖着身體往後退,他知道現在的情況很危險,下意識地就想要向阿爾法求救,卻看到了令他心髒驟停的一幕。
那蚯蚓巨怪見久攻不下,終于不再藏拙,它怒吼一聲,軌道內的兩側牆體瞬間爆開,和它一模一樣的兩只怪物一左一右地咬住了阿爾法的鋼翼,而後它裂開了巨大的嘴巴,從上自下咬住了阿爾法,拖着他的身體翻滾着鑽入極深的地底之下!
“阿爾法!!”唐昭驚恐地尖叫出聲,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只覺得心髒立時劇烈地疼痛起來,淚珠滾出,他哭着就要追過去,手腕卻突然被一只血紅色的腳狠狠地踩住。
奇怪的是,那腳的力度不大,唐昭卻紋絲不能動彈,他掙紮了幾下都無法把自己的手從那腳下抽出來,不僅如此,與腳面接觸的皮膚還逐漸麻癢起來,起了一大片紅疹——那血漿有毒!
血人心滿意足地看着在自己腳下掙紮的人類,他非常喜歡這種淩.虐獵物的感覺,尤其這小殘廢哭起來的樣子,真是又可憐又誘人,完完全全激起了他的施虐心,并讓他生出複仇成功的快感。
那之前他被絞碎打入地底之下,為此花了不少的時間來恢複身體。等他得知“制裁者”遺體也被解封的時候已經遲了,傳說中用最強試驗品α翅膀改造而出的“制裁者”已經被其他的同類給瓜分完畢,現在只有A級的他再湊上去無疑是送死。
他只能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藏在角落裏,怨毒地看着那些曾經不如他的同類們,因為獲得了翅膀的基因而變得極為強大起來。強烈的妒恨心讓他把一切都怪到了那個金發同類以及他懷裏的那個殘廢身上,完全把是自己先去招惹人家的這件事情抛在腦後。
可是即便是再憤恨,他也錯過了分食的最好時機,只能四處覓食,打算再多吃一些人類和在他等級之下的同類,以便早日達到S級得以去複仇。
一想到那高高在上的金發有一天會跪在自己面前,任由自己淩.辱的場面,血人就暢快不已,覓食的範圍也更大了。
巧合的是,他居然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路易斯。
他對路易斯一向是充滿懼怕的。
那些曾經被折磨的日子,讓血人永生難忘,恐懼也早已刻入了靈魂。可過了一會兒,他又想,自己怕什麽?他已經被徹底釋放了出來,再強大的人類在他面前也不過是待宰的羔羊一般,只需要動動手指路易斯就會碎成一堆肉塊,就像他對餐廳裏的那些人做的事情一樣。
可接下來,他卻不慎被機械守衛給發現了。血人的複生能力是很強,但在機械守衛那不知疲憊的進攻面前,還是敗下了陣來。奇怪的是,路易斯居然沒有下令讓那些機械守衛殺了他,只是像對待畜生那般把他壓在地上。
血人擡起頭,恨恨的望着路易斯。他表面不屑地嘲諷路易斯是不是又要拿自己做實驗,實際上內心卻恐懼得發狂,他不想再回到那黑暗的培養儀裏、他不想再做那些實驗!
路易斯卻只是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童,一點一點地用語言剖開了血人的內心,把他的恐懼與懦弱擺在了明面上,讓血人痛苦得擡不起頭,最後如同過去經歷的千萬次那般,僅僅幾句話就讓他再次成為路易斯聽話的狗。
于是路易斯獎勵了他一支針劑,一支能讓他進化到S級的針劑,并答應放他自由——條件是殺了α。
血人幾乎是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路易斯說的話。讓他殺了α,怎麽可能?這和蚍蜉撼樹有什麽區別?更何況α不是早就死了嗎!
路易絲卻笑了笑。
血人渾身的血液幾乎要凝固了,他想到了那個金發實驗品,以及那對翅膀。他早就應該想到的,除了α,還有誰會有那般強大的翅膀。
他不敢想象自己随意挑的軟柿子竟然α。
自己怎麽敢的。
可是當他看到那支針劑之後,卻忍不住想,如果,真的能殺了α呢?
更何況,按照路易斯的計劃,根本不需要他去正面對敵,只需要在關鍵時刻出手就行。
血人答應了,蟄伏在黑暗中等待着時機。
而後他發現了α視若珍寶的小殘廢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那麽,他為何不連帶着小殘廢一起解決呢。
血人露出了個殘忍的笑容,用極其殘暴的力量踩住小殘廢,準備挖出他心髒的時候,卻突然感到腳上傳來一絲不易察覺的疼痛。
他低下頭,一個針盒正紮在自己的腳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