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哪有,本來就一般般啊。”
晏殊看了眼宇文清,一時間只覺得心裏堵得慌,可偏偏他還什麽都不能說。
“長風一個普通人能在短短時間做到如此地步,已經很難得了,不過這當然不能喝皇家專門種植的水果相比,不過在這裏也算得上數一數二了。”
“你對他評價很高啊。”
晏殊不經意的說道,眼神中竭力掩飾着什麽,只是忽而又變成漫不經心的樣子。
“我只是覺得以他的經歷來說做到這一步真的不容易。”
“哦,對了,阿清,聽太子哥哥說你的任命已經定下來了,等你回京的時候就要上任了,不過我纏着太子哥哥好久他也不肯透露一二。”
晏殊看着宇文清毫無波瀾的表情,眼神不經意眯了起來,臉上皆是驕傲,果然他的阿清就是厲害。
“阿清,你就不好奇嗎,這麽淡定。”
宇文清嘴角微勾。
“到時就知道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急于一時。”
“哎,看來就我急,哎呀,阿清,你住哪間房啊,我好困啊,我這幾天都沒怎麽睡,幾乎日夜趕路才能這麽快追上你。”
晏殊的眼睛快睜不開了,原本那雙狐貍眼睛此時也沒有什麽精氣神了。
宇文清聽到這句話頓了下,才說道。
“你的房間外祖父已經準備好了,你直接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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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阿清,我認床,可能睡不着,可是如果能聞着阿清的味道,那我就肯定能睡着了。”
晏殊眼巴巴的看着宇文清,努力做出一副有精神的樣子。
宇文清堅決的拒絕了。
但是在看到晏殊躺在他的床上,整個人沒有睡相,緊緊的抱着被子的模樣,宇文清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上前替他掖好被子,轉身出了房間。
房間中晏殊正在好眠中,但是下一刻忽然睜開了眼睛,只是整個人抱着被子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不過想到什麽,眼神忽然如利劍般閃爍,不過複爾又平息,最終慢慢的進入夢鄉。
書房中。
言祖父正在将書規整好,聽到開門聲,就着拿書的姿勢轉了個身。
“六皇子休息了。”
“恩。”
“他睡在你的房間了。”
宇文清正準備上前幫忙的姿勢一頓。
“是。”
言祖父銳利的眼神看着宇文清,審視了她一番後,見宇文清臉上并無任何變化,才放下心來。
“阿清,那天我問你是否有怨,你說你沒有,那麽今日祖父再問你,你真的無怨嗎,甘願今生以男兒身示人,絕紅妝嘛。
無怨亦無悔,那六皇子呢?”
宇文清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睛瞬間看向了言祖父,瞳孔震了下,只是很快又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一般,只是轉而又有了絲躲避。
“你對六皇子......或者說你把六皇子當什麽?”
宇文清思索了一番回到。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真的只是朋友嗎?”
“是。”
言祖父嘆了口氣,看着眼前本應該是一個嬌嬌女,如今卻擔負了這麽多的責任,甚至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鎮國公,言祖父心中也很痛惜,只是到了如今他們只能硬着頭皮走下去,宇文清只能是宇文清,是鎮國公,永遠不可能是宇文家的小姐,這不僅僅是為了鎮國公府,更是為了她。
“阿清,記住你今日說的話,既然無怨亦無悔,那麽此生你只能是宇文清,也只能是宇文清,赤水軍的将領,鎮國公的國公。”
書房間的氛圍凝滞了一瞬。
“宇文清明白。”
“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既然他歇在了你的房間,那你就去他的房間歇息吧。”
“阿清告退。”
宇文清躬身退下。
言祖父看着宇文清離去的身影,思緒恍然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夜晚。
那個在絕望中出生的孩子,那個大雨之夜死亡與新生同時降臨,帶給了多少人絕望中的希望。
“世子夫人,再加把勁,快生了。”
“啊......”
“小姐,你堅持住啊,丞相和夫人快來了。”
言柔抓住婢女盡歡的手臉色蒼白的說道。
“我快撐不住了,等爹和娘來了,替我說聲不孝,啊......”
意識在逐漸消失,她真的好累,她好想他。
世子夫人堅持住啊,小少爺很快就出來了。”
“小姐,這是你和世子的孩子,你要堅持啊。”
“子安。”
這是他們的孩子,是他存在于這個世上最好的證據。
言柔輕念這個名字,仿佛能給與她無盡的勇氣,爆發出了無盡的力量。
啊......
嬰兒的聲音響徹天際,外面電閃雷鳴。
就在同一時刻,裏面傳出了痛呼聲。
“小姐,醒醒啊。”
端昭夫人來不及為新生而開心,就面臨着離別。
言丞相和其夫人到來的額時候看大的便是愛女的離世以及外孫的降世。
“你瘋了嗎,這個孩子明明是個女孩,你為什麽要對外說這是男孩,你這樣可是欺君之罪。”
“所以懇請丞相幫我,鎮國公需要男孩,只能是男孩。”
“你這是瘋了嗎,瞞得過一時能瞞得過一世嗎,就算是女孩,有尚敏長公主在前,她也一樣可以承擔起鎮國公府。”
“丞相真是天真,你還看不清形式嗎,如果她不是男孩,你以為她的命運是什麽,你以為為何百年來鎮國公從無女孩,是真的沒有還是不能,赤水軍?不過是任人宰割的命運罷了,宇文家的人寧願站着死,也絕不任人宰割。”
端昭夫人眼中帶着決絕,言丞相只覺得頹然,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萎靡。
“你準備了多久?”
端昭夫人忽然全身彌漫了悲傷,眼中閃過淚花,笑着道。
“從來就沒有第二個選擇,如果是男子最好,不是,那也只能是男孩。”
只是如果鎮國公沒有出事,那麽就會是另外的計劃了。
“那些接生婆......”
“都是我的人,放心之後我會将這些都處理好,以後這件事情将會只有我們二人知道。”
“可是那之後呢,阿清作為鎮國公遺孤,必然會受到宮內的關注,況且女子和男子本就有區別,你怎麽能保證不會被發現呢?”
“這個孩子會守孝三年,三年後她也大了,只要時刻注意些不會有問題的,宇文家的男人本就雌雄莫辯,這根本不是問題,只會讓人以為又是一個宇文昕罷了,至于這段時間就需要丞相鼎力相助。”
言丞相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丞相,你應該能明白我的痛苦,如今我只剩下了阿清,我不可能害她,我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難道你想看到阿清被人主宰命運的一生嗎?”
言祖父從回憶中回過神,手上的書幾乎已經被握得變了形。
當年他離開京城,一是先皇離去後他早有退下之意,只是當今挽留才一直沒有離開,二是擔心宇文清。
那件事後他下決心離開,也是為了讓他這個知情人遠離京城,他知道端昭夫人既然有了決定自然有辦法,如果他留在京城只會心軟這樣對宇文清并不好。
他又怎麽能不明白呢,阿清只能作為男孩子活着。
鎮國公只剩下宇文清一個血脈,誠然她哪怕是一個女子,當今也只會善待她,可是因為拿到密言,宇文清的命運也早就注定,雖然不會死,可是卻比死更加殘忍。
宇文清回到房間,關上門,就着月光直接坐在椅子上,這件房間是雲外婆特意為六皇子收拾的,被子都是新的,還散發着陽光的氣息。
伸出手從懷裏拿出一個玉墜,這是半邊蘭花的玉墜,是屬于她娘的額,另一半在她小姨那裏,是外祖父當年為她們姐妹親手打造。
碧綠色的玉佩撫摸着還能感覺到溫潤的氣息。
“一生以男子示人嗎?”
宇文清低低一笑,下一秒她反手将玉墜攥在手裏,可是對于她而言她不就是男子嗎?
從出生那一刻,或許從她還不明白男女開始,她就作為男子長大,即使後來知道她是女子又如何,沒有任何區別,宇文清無悔亦無怨,相反她很幸運能成為宇文家的人,此生或許無奈但是卻也見過無數風景,足以。
一夜很快過去,第二天宇文清就發現原本應該氣場不和的晏殊和長風二人此時卻相處的頗為融洽,而且長風此時明顯很是信賴晏殊。
晏殊眼尖的看到宇文清,笑容放大的喊道。
“阿清,你起來了,你今天可是起晚了哦。”
宇文清沒有說話直接繞過他坐在桌上,看着桌上擺好的早餐,看着晏殊也在一邊幫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阿清,今天的早餐可是我陪着外婆做的,你可要多吃點。”
雖然他也沒幫什麽忙,但是他陪着說話也是幫忙啊。
“來長風,你也多吃點,才能長身體,你看你瘦的。”
“阿殊說的是,都要多吃點。”
言祖父姍姍來遲,他一出現氛圍瞬間安靜了一會,不過這當然指的是長風,晏殊表情依舊,臉上挂着笑,很快便能哄的言祖父也笑的像朵花一樣,不得不說晏殊不愧是宮中唯一能哄得文須帝無原則的人,這手段...無人能及啊。
長風一臉敬佩的看着晏殊,眼中盡是崇拜,這實在是太厲害了,老師這樣不茍言笑的人竟然也喜歡聽這些甜言蜜語,不過說實話這些話實在是有點羞澀啊,這個書公子是怎麽說的出口啊。
雲外婆一臉笑意,宇文清面無表情的吃着包子喝着粥,仿若一切與她無關。
吃過早飯宇文清便繼續進行今日的課程,不過今日陪着她的是兩人。
晏殊也跟着去湊熱鬧。
宇文清站在課堂上,素手打開書本,好看的指尖落在書上,仿若一幅畫一樣落在晏殊的眼中。
他坐在後面一排,随意的趴着,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宇文清,欣賞着這一幕。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她上課,他從不知原來宇文清的聲音也如此好聽,尤其是她讀着書本的時候。
一身淺藍色衣衫,舉手投足間都帶着優雅氣息,但是此刻卻全身籠罩着書卷氣息,怎麽能想到此人還曾一人之力斬殺三百土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