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快!

再快一點!

在看到呂春陽出現的那一剎那,呂南生就已跳了起來,大步沖出家門。

那種鋪天蓋地的絕望,似乎又回來了!

幼年時,有多少次他曾眼睜睜地看着那只肥大的手,打在沈雲蘇身上,将柔弱的女子折磨到死。

這一次,他絕不會讓悲劇重演!

電梯還在頂樓,他一把拉開安全出口的門,滑着樓梯的扶手溜了下去。

當年,呂春陽曾逼着他滑下樓梯扶手時,可曾想到有一日,那個被他嘲笑羞辱的小男孩,會無畏地劃過十一層樓的扶手,只為沖下去打他?

呂南生一把拉開單元樓的門,大步跨過三階臺階,轉過綠化帶。

謝岩之的輪椅已被推翻在地,整個人壓在下面,呂春陽猶不滿足,仍一腳一腳地踹着他:“死瘸子!搶完我的女人,又來搶我的兒子,當年就應該要了你的命!”

呂南生飛起一腳,踢在他的心窩上,高塔一般的肥壯身子轟然倒下。

遠遠圍觀的人忍不住喝彩:“好!”

早已有人悄悄撥打了110,都什麽年代了,還有這樣猖獗的惡人,當衆欺負殘疾人!

呂南生騎在呂春陽身上,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氣,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腦袋上。

謝岩之趴在輪椅下,就仿佛二十年前那個少年,被壓在自己的二八大杠自行車下。

但這次,有人救了他!

警笛很快響起,謝岩之忙大聲喚呂南生:“南生,快撤手,你已經超出正當防衛了!”

呂南生轉過臉,面如修羅:“打死他,就再沒有人能傷害你們了!”

“不!”謝岩之在輪椅下伸出手,“沒了你,誰來陪伴我?”

他拼盡全力,大聲道:“不要為了那個人渣,賠上我最愛的人!”

最愛的人?

呂南生怔住了,在幾個熱心鄰居的拉扯下,他怔怔地離開了呂春陽,終于反應過來,忙彎腰去拉壓着謝岩之的輪椅。

警方很快控制了現場,調取了錄像,要将呂南生一并帶走。

謝岩之顧不上自己的傷,推着輪椅趕上去:“我是A大法學院教授,是他的老師,也是本次受害人,請讓我和他一起去!”

呂春陽送到醫院時,幾乎已經斷氣了,呂南生極有可能會定防衛過當、故意傷害。

謝岩之帶着傷,親自為呂南生辦了取保候審的手續。

兩人打車回了家,一關上門,呂南生就把謝岩之緊緊擁在懷裏,喃喃低語:“他竟敢傷害你,我寧肯進監獄,也要打死他!”

謝岩之擡起頭:“他就是那個幼年家暴你的生物學父親?”

“是!”呂南生恨恨地咬着牙,“從我記事起,就沒有一天不想撕了他!”

謝岩之握住他的手,略有些遲疑地問:“你接近我,和他有關系嗎?”

“絕沒有!”呂南生慌忙蹲下身子,平視謝岩之,讓他看到自己慢慢的真情,“我對你,當真是一見鐘情!”

謝岩之用手指描摹他的眉眼,乍一看很像,但細細看來,南生的五官柔和許多,有一種莫名的熟悉與親近。

手指緩緩撫上南生的面頰,這裏曾挨過他的打,謝岩之的聲音中帶上了歉疚:“疼嗎?”

“不疼!”南生歡歡喜喜地笑了,“有時候,看到與他長得相似的地方,我都恨不得給這張臉來一下呢!”

謝岩之含着淚笑了:“千萬不要,我會心疼的,咱們都是這個人渣的受害者。”

“心疼”二字瞬間擊中了南生的心,他捧着謝岩之的臉,親了又親,忽聽謝岩之又問:“之前聽你說,你的母親也是被那個人打死的?”

南生含糊地回答:“對,那個人渣酗酒好賭,只要回來就動手打人,我母親二十多歲就被他折磨死了!”

“為什麽沒報警?”這話問出口,謝岩之又苦笑了,“國內對家暴的保護還是不夠,何況是呂家那樣的影響力。”

南生将他抱起來,推開卧房門,輕輕放在床上:“你睡一會兒吧,我還得去公司一趟!”

這些天,他忙于呂家和謝岩之的事,對公司掌控已有些下降,那家影視傳媒公司更是還沒去過,時間久了,免不了被有心人趁隙滲透。

謝岩之在床上撐起身:“記得去報備!”

南生微微一笑:“忘不了,我再不濟,也是法學生呢!”

他走了三天,顯然是一直很忙,只能晚上睡前與謝岩之通個電話。

這一日上完課,謝岩之出了教室門,遠遠就看到一個高挑瘦削的身影。

他欣喜地搖着輪椅趕上去,走近了卻發現是呂文生。

這位呂家的長房長孫依然溫文爾雅,老遠就伸出手微笑:“謝教授,好久不見!”

謝岩之回握他的手,恍然想起二十年前,曾有個孩子到他門前送過幾次錢,均被他關在門外邊。

若是那次在醫院他就認出文生,也許對南生的身世就能早些了解了,可那樣,他們還有可能發展出這樣的感情嗎?

見他不語,文生笑吟吟地收回手:“冒昧前來,實在打擾,謝教授,咱們能找個地方聊一聊嗎?”

謝岩之點頭,驅動輪椅,走到校園一段僻靜的樹林裏。

“我四叔醒了,”文生開門見山地說,“他堅持南生是故意傷害,警局可能要立案。”

謝岩之點頭:“我有律師執業證,會替南生辯護!”

“你覺得這樣好嗎?”文生誠懇地彎下腰,“即便最終免于刑事處罰,也可能會給南生留下案底。”

謝岩之擡眸:“那麽,呂先生此來,是想讓我們私下和解了?”

“至少讓南生低一低頭,取得四叔的諒解吧?”文生苦笑,“南生現在犟得很,誰勸都不聽。四叔已經開出條件了,只要南生在呂家祠堂,向他下跪道歉,他就願意諒解。”

謝岩之咬着唇:“我尊重南生的決定!”

文生嘆了口氣:“你就不為他的将來考慮?他才二十多歲啊,将來還要有家庭,有孩子,若是判了實刑怎麽辦呢?”

謝岩之怔住了,他比南生大二十歲,又身有殘疾,陪不了南生的一生。

即使再過二十年,南生才三十多歲,還有娶妻生子的機會,難道當真要讓這次防衛過當,留在他後代的檔案中嗎?

見他神情動搖,呂文生繼續勸下去:“你的話,他一定會聽的,畢竟血脈相連。”

謝岩之迷惑:“什麽?”

呂文生略帶尴尬地:“南生他,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嗎?”

“什麽?”謝岩之又驚又怒,“我只有一個女兒,請呂先生莫要随意攀扯。”

呂文生也驚訝了:“我聽說,他是為了你才打了四叔。難道不是因為你們的父子關系,被四叔知道了嗎?”

謝岩之氣笑了:“這是什麽無稽之談?我這一生只結過一次婚,怎麽會有別的孩子?何況還與呂春陽那個人渣敗類有關!”

他頓了頓,接着說:“我倒真心希望他不是呂春陽的兒子,可你瞧瞧他們如出一轍的五官身材!況且,呂家那樣的家庭,會允許混淆血脈嗎?”

“說得也是啊!”呂文生恍然,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有那麽多的傳言,南生出生後,爺爺怎麽可能會不做親子鑒定呢!”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看來,是當年你們之間的深情太過震撼我,以至于年少的我自動腦補了一場狗血大戲,這麽多年根深蒂固地深植于心了!”

呂文生鄭重地彎下腰:“對不住了,謝教授!”

謝岩之卻問:“你剛才說,誰與誰之間的深情?”

呂文生小心翼翼地:“就是,您和我四嬸。”

見謝岩之依然一連迷惑,呂文生還以為時間太久,他忘記了,便提醒道:“南生,也是沈雲蘇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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